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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梦境是一片沉沉不见彼端的阒暗。

 痛!撕裂全身细胞的痛楚正在蔓延,无止境的加深,没有终点的扩散。

 她感到自己快要死去!

 无边的痛楚引发她的恨怨怒叹,所有负面情堵不断炸裂出来,化为一串诅咒。她从不知道自己可以那么流利的嘶吼出骂人的话。

 而她的拳头,天啊!竟还有力气招呼向她心爱的男人身上!如果她身体可以动的范围更多,相信此刻她必定会在他俊朗的脸上一步一脚印!

 “对不起!是!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打我,但拜托你留点力气…”男人忧心如焚、汗浃背,叨叨的絮念些什么,在她的上方不断的为她拭泪与汗。吵死人!

 而她只想打他!为什么?梦中的她是这么爱他呀!

 可是见到他的鼻青脸肿,居然让她有着嗜血的快意!

 好痛!懊痛!痛得快爆炸了!

 趁着他又伸手拭她的汗,她攫住他手,已然丧失神智的狠狠一咬…

 血腥味入喉,好多人在周身惊呼,似乎在叫她用力,也叫她松口。

 不!她不!懊痛好痛!

 地想离现况,又不想松口。荒谬的想着:他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居然有人鼓吹她必须更用力?

 突来的一股松弛感,又像是心头紧绷多时的弦终于绷断,耳鸣声轰然,使得她听不真切其他人在喳呼些什么。

 果然,咬他才是最正确的离痛苦良方!

 瞧,现在不是好多了?痛楚仍在,但一点一滴的减轻中。

 好坏的他,居然因为怕痛而不告诉她。早让她咬不是皆大快吗?害她痛了那么久…

 梦中的她,含着些微的血腥味,足的睡去。

 筋疲力竭。

 又一份传真。

 趁着暑假回中部与未婚夫相聚的罗蝶超捎来她补充的资料,补充的内容并不多,但有了确切的期。

 速水咏子发生船难的时间是七月份,而红叶去日本然后失踪却是八月份。

 最重要的,卫极与速水咏子却是于当年的十月结婚!

 简单的一个明确期,却教裴红叶陷入巨大的惊骇当中,几乎要立即冲到卫极面前问个明白。但不行!她强自按捺下激动,自己先想过一遍再去找卫极。

 你会不会怀疑与卫极结婚的人其实是你?

 蝶起在传真纸下方问了这么一句。红叶何尝不是立即有这个想法!

 卫极手上的婚戒是她替他套上的吗?一波暗涌而上的喜悦,带来一丝甜意…

 她曾结过婚吗?低首瞧着自己光秃的十指,她的手指曾被套上属于某人的印记吗?

 为什么是速水咏子的名字?

 有可能是当时失忆的她,需要一个名字去做户政登记?也有可能卫极是娶他表妹的灵位。依中国人的说法是未婚而身故的女需要以冥婚方式来收纳她的魂魄,免于沦为孤儿。速水咏子的母亲是华人,很有可能。

 涌上来的疑惑太多,反而后者的可能居大!拔况还有个朗儿不是吗?前阵子才过完八岁生日。目前二年级,算来是八足岁才是吧?可是这么算来又不对了!一九九一年速水咏子死亡,她自己失忆,而卫朗出生…

 朗儿是速水咏子生的吗?还是另有其人?

 问题一下子浮现太多,让她无力细想。她必须请卫极给她一个解答:他娶的到底是谁!

 如果是速水咏子的牌位,那何必做户政登记?是因为已经有了朗儿了吗?

 日本少女一向随着开放大胆且前卫的与人交往,也许他们先生了孩子,再考虑结婚也不一定…所以户政上必须补登记…?

 那么她当时突然出现,便恰巧递补了速水咏子的位置。乍失爱侣的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不是吗?一个容貌肖似又失忆的女子,太容易被当成他所期盼的那个人了。

 是这样吗?

 不行!她得问卫极!

 正要拨电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下子浇熄了她紊乱的心情,冷下一张脸。

 “有事?”是林明修,此刻应该正在家中打包行李,准备往大陆分公司任职的人。

 林明修脸上神情复杂难解,紧紧盯着她姣好而冷淡的容姿,不舍、眷恋、不甘、愤懑…

 “我从没有想到私人感情会主导着我在裴远的升降。”他只想知道她领导能力仅限于此而已吗?对于生平第一次心折于其能力而放下感情的女子,不该如此不济。

 “如果你在指责我公私不分,那何不先反观你自己?是谁先这么做的?何况这并不是你高升到大陆的主因。你想打击卫极,没有人说不可以。毕竟商场上各种明刀暗是司空见惯的事,挨不过的人代表他没本事。但你不该以裴远的招牌去当成你私人恩怨的报复工具。你知道我的行事风格,从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林明修也是她必须处理的问题之一。原本想约他明白餐叙的,此刻他自己来了也好。他是个人才,若以后不为“裴远”所用,也不要让他怀怨而去。

 “你总是这样吗?将真心待你的男人丢到十万八千里外,毫不留情。”林明修毕竟是成的人,对于她一针见血的指出他公器私用的行为,他无意狡辩。他确实那么做了,也成功坏了卫极数条财路,至少有五家公司停止了原本与“威骏”签约的意愿。不过也在卫极一一说服了那些人、签成了合约后,林明修气怒之余也有些服气。至少裴红叶中意的男人从不是能力逊于他的草包。当然,他还是会与卫极对立的。

 他是个挑战,让林明修兴起了亢奋的斗志。

 “如果你可以心平气和的思考,就会知道前往大陆工作不是对你放逐,而是对你期许更高。而且,你必须冷静下来。现在你对我感到生气,对很多事难免想到偏激亡,你们林家人总会对感情烈过度,但一段日子后,就会好多了。”

 林明修抓住她的话尾:“包括我姊姊?”他多年来一直对姊姊林明丽感到不值,十多年无怨无悔的跟着裴智宏,没得到名分不打紧,为他生了孩子却被放国外多年。是否曾发生过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裴红叶笑着摇头。

 “我从不过问我父亲的事。不谈这个了,我相信你只要冷静了,便会发现我并不是你理想中的伴侣。你中意我的什么呢?也不过是不若其他千金小姐软趴趴、娇滴滴、成无所事事。我有能力、够冷静。你只是用一种挑事业伙伴的眼光来挑终身伴侣而已。早晚会有一个女人出现,让你明白你曾中意我是多么荒谬的事。”

 “别当我是三岁小阿。”他皱眉。“我不得不说你很会拉拢人心。也许你在卫极那边跌了一跤后,才会知道错过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你可以来找我。”感情如果可以收放自如,天下就不会有伤心人了。

 “我的感情没有二选一。如果不是他,也不代表我绝望到只剩你。记得吗?我基本上是不婚的。”她对他那种深柢固的大男人思想没辙。不过他愿意理智的与她对谈,她就放心了。

 “你真是懂得如何去劈碎男人的真心。”他瞪了她几眼,叹气问:“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好吗?”

 “什么?”

 “为什么是他?”学识、相貌、成就不分轩轾,为什么他林明修被判定落败?

 “因为他有一个漂亮的孩子。”这样说会不会令他好过一点?

 这女人到此刻还在安抚他!

 “也许你该下的人事命令是撤职令,而不是调职令。”他讥讽。怕养虎为患大可不必留人。

 裴红叶伸出右手。

 “明修。我从不抗拒任何一种挑战。如果‘裴远’内部没有与我旗鼓相当的人,那我将会非常无聊。在若鸿大到足以进入公司自拥山头之前,失去了你,对公司对我,都将是至大的损失。‘太子派’需要你指挥。”

 “可恶!”这回他真心大笑出来,用力握住她手,宣告道:“你会后悔的!当你被赶下台的那一天,将会无时无刻的因为今天的错误决策而悔恨至死。”

 这女人!不愧让他恋慕了两年,她资格十足。

 “拭目以待。”她笑。

 爷爷有客人。卫朗让秘书阿姨带出公司去买零食回来,本想让爷爷一同分享,但听到爷爷在忙,也就自己玩儿去了。他来到爷爷的私人会客室,便看到一个比他大一些的小阿正用力扳着玩具盒,像要打开它,都快要把锁扣的脸谱扳下来了。

 “不可以这样打开啦。”卫朗好心的告诉那名背对他的男孩。

 男孩听到人声,惊了一下,七手八脚的将玩具盒藏在身后,转过身来是一张骄气十足的脸。

 “你是谁?”

 “我是卫朗,你呢?”卫朗好奇的将一袋零食放下,走近他。

 “我叫裴若鸿,以后的董事长!”小阿子睥睨的以鼻孔示人,但眼光不由自主的瞟向桌几上的零食。

 “我以后是农夫喔。”卫朗站在高他半个头的裴若鸿面前,介绍完了自己,便拉回主题:“你要打开这个盒子吗?我帮你打开。”

 “你打得开?”一瞬间,裴若鸿脸色乍青乍白,声音充满怒气。

 “对呀,很简单的。我来打开给你看。”他好心的要示范。

 “不必!不许碰我家的东西!”裴若鸿用力一堆,将猝不及防的卫朗推到地上。

 “好痛!”卫朗的左肘着地,不解的看着推他的人。“你为什么生气?”

 “谁说你可以碰我的东西!你这个笨蛋,谁要你打开我的盒子!”裴若鸿尖叫,扬手就要把手中的东西砸向仍坐在地上的卫朗。

 “住手!”随着一声沉喝,裴若鸿高举的右手也教人抓住,并且拿过盒子。

 “爷爷!”

 “爸…爸…”裴若鸿害怕的不敢视父亲沉怒的厉眼,眼泪立即滑落下来。

 裴智宏放开他手,连忙过去扶起卫朗;而裴若鸿早已奔入母亲怀中哭得比谁都大声。他知道爸爸不喜欢他,一直觉得他没用,只喜欢姊姊。现在…现在又对别人那么好!因为他打不开盒子的关系吗?为什么?

 “有没有怎样?”裴智宏检查了下卫朗的四肢,发现他左肘上有瘀青,轻柔的着。

 “我没事,爷爷。”卫朗只担心的看向哭声的来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哭得那么伤心。

 “若鸿,过来道歉。”裴智宏命令着。

 “我不要!”缩在母亲怀中,他拒绝向别人道歉。

 “何必凶孩子,不见得错在若鸿身上呀,也许那个小阿做了什么也不一定。”林明丽轻柔的反驳。她一向溺爱孩子,见不得裴智宏太过严厉。

 “他是小偷,偷了我们家的东西!”有了母亲当靠山,裴若鸿胆子大了起来。嫉妒卫朗父亲抱着,全心想着要让父亲也讨厌卫朗。

 “我不是小偷!我没有拿东西。”卫朗生气了,他最讨厌被人家说。他又不是坏小阿,才不会当小偷呢。

 “有!你要偷玩具盒,我看到了!”他要爸爸称赞他,说他很聪明、很厉害,说他不比姊姊差,他要爸爸对他出满意的笑容。

 “智宏,你也听到了,这小阿”

 “这是我前些日子送给小朗的礼物。”裴智宏轻淡的堵住了林明丽的指控。他没想到若鸿如今连谎言也说得如此流利,而林明丽竟把孩子教成这样。

 林明丽在裴智宏的眼光下瑟缩,但她马上命令自己必须立即武装起来,口气尖锐:“我们家的东西怎么可以胡乱送人!这可是以后若鸿要传给孙子的宝贝!”

 “我说过,谁打得开就送谁。这种小东西大可不必当传家宝的宝贝着。”他递给卫朗,不解道:“朗儿,怎么又送回爷爷这儿了?不喜欢吗?”

 “我想给爷爷惊喜,里面放了东西。如果这是那位小朋友的,那我还给他好了。”

 “这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裴若鸿大受侮辱的叫。

 “若鸿!”裴智宏喝斥。

 “你难道不能对孩子公平一点吗?对不知打哪来的小表轻声细语,对我们的孩子却疾言厉!你偏心也得有个限度!”林明丽将孩子护在背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气怨。她突然回国想为他庆生,他不开心也就算了,还问她几时回去!她若是再乖乖的被打发走,以后若鸿继承“裴远”还有望吗?连她能力卓绝的弟弟都要被蜂边疆了!

 “别在孩子面前吵。”裴智宏低头心疼着卫朗担忧的神色,再看向由林明丽后方偷探出头来的裴若鸿,那孩子则是骄气与妒意织。为什么同是小阿,却心南辕北辙呢?

 “明丽,他叫朗儿。我提过了,他是红叶的乾儿子,不叫小表。如果若鸿与他玩不来,我一点也不勉强。我建议你先回公寓休息,有事明天再谈。”

 “还明天谈!明天明修就要上飞机了!你存心敷衍我是吗?你明知道我弟爱上了红叶,不努力撮合也就算了,还赶他到大陆!你们裴家人就这么冷血吗?”做了一辈子温顺的好情人角色,此刻她再也受不了!她必须为儿子谋出一条坦途。

 裴智宏沉下脸,对她感到失望。那张仍然保养良好的秀致面孔,再度有了不顾一切的神惰,一如八年前…

 “你别过分。”不想吓着孩子,他对卫朗道:“朗儿,下楼去找妈咪好吗?”

 卫朗感觉得到每个人似乎都很生气。他从没看过大人气成这样,有些担心的伸手抚着爷爷的脸。

 “别生气,爷爷。中山说生气对身体不好,就不可以活得像金银婆婆一样长寿快乐了。”

 “我知道。”多贴心的孩子!将玩具盒再放回卫朗手中。“拿回家吧。爷爷送出的东西,一向不收回的。”

 “你偏心!我不许你送!”林明丽硬是从卫朗手中抢过,对上了小阿子为吓的面孔后,乍然狠一口气,他…他…为什么与红叶这么像!

 “明丽!”裴智宏沉喝出来。

 “他!那孩子…”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爸,怎么了?”裴红叶推开会客室的门,便看到混乱的情况与波涌的气氛。

 “妈咪!”卫朗投入她怀中。他被狰狞的面孔吓到了,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凶过。

 裴红叶先看着父亲隐怒的神色,再看向抓着玩具盒的明丽姨,一如以往,林明丽不敢直视裴红叶的眼,别开了脸;最后看到又缩回母亲背后的裴若鸿,猜测着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争执。

 是林明修调职的事,还是玩具盒?太小题大作了些。她认为林明丽是为了弟弟的事赶回来的,也可以预见会因为这一点闹得多不偷快。

 只是有必要在孩子面前剑拔弩张吗?

 裴智宏深口气。

 “红叶,麻烦你带两个孩子下楼,我必须与她好好谈一谈。既然有人已迫不及待。”

 父亲冷漠的眼神让红叶暗自心惊,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走开,然后让一切变得全然无力转圜。

 母亲过世后,父亲独力撑起转型得无比艰辛的“裴远”与养育她,致使父亲在商场上无情而犀利,只求迅速得到他需要的结果。他太累太忙太心力瘁,顾不得圆融应对那时,父亲是冷酷无情的。一旦他开始冷漠,便代表他不顾情面了。

 现在,她又感觉到这股风雨来的气息…

 “红叶,麻烦你。”裴智宏再叫了声。

 “好的,爸。我二十分钟后土来。”她叫过裴若鸿,一同下楼,回自己的办公室。

 如果裴智宏曾经对林明丽有一丝歉疚爱怜,也在八年前消失殆尽。念及她跟了他十五年,以及更早一点以前当他得力秘书的情分,他仍提供她优渥的生活,以及任何需要。但宽容是有界限的,所有人都知道惹他什么都可以,就是别企图拉他全心栽培的女儿落马。

 “你”会客室内剩下两人相对,但裴智宏始终不开口,令林明丽心头的迫感遽增。她有二十一年的青春抛掷在他身上,这种怨怼随着年华老去而增长。当了他六年秘书‘五年情人,再优渥的生活也补不了空无着落的心。于是她告诉自己:得到裴远便是她合理的报酬。反正裴智宏的心中永远只有一个叶慈安。没有他的爱,那就拿他的山河来抵!可是…他的表情好可怕!

 久远的记忆浮上来…

 当他要对付商业上的对手,使其一蹶不振时,通常是这种表情…不知为何,冷汗悄悄透了背,二十二度的室温,却有四十度的燥热…

 “明丽,你不聪明。”裴智宏叹了口气。

 “因为你不公平!”她喊出多年的控诉。

 “别开口,听我说完一个故事。”他以眼神阻止了她的叫嚣。然后缓缓道:“二十五年前,红叶二岁,已展现她聪颖过人的天分,而‘裴远’也在我与慈安的努力下,有了全盘的转型计画。我们知道我们一定会成功。慈安是个聪慧精明的女人,红叶受她遗传颇深。当我们决定要把红叶训练成唯一接班人后,便打算不再生育其他孩子。事实上,也真的没空再生育其他孩子。所以慈安去结了扎。但结扎只是她用来让我屈服的计谋。我说过,她非常聪明。她爱我,但她看多了事业有成的男人在中年时期如何的花天酒地。凡事先考虑最坏的结果是她的个性。何况那时我们上头还有长辈,难保当我们公司稳定后,长辈不会要求生育男丁传家。而她也从不把未来想得太好。如果我后会花天酒地,那么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担保红叶唯一继承人的身分。她要求公平,我们夫努力来的山河只有共同的孩子有资格得到,何况我们全力栽培女儿,相对剥夺了她无忧的童年,‘裴远’该是她的。

 “趁我们夫情分正浓,她要求我公平的回报。于是,我也结扎了,在红叶五岁那一年。”他毫不意外看到林明丽万般惊骇的神色。她甚至再也站不住的跌坐在地板上,睑上不见一点血

 “二十几年来,我资助了不少孤儿升学,也领养了一些孩子,现在大溪那没还住了几个国高中生。如果我可以栽培任何一个肯上进、并且与我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就没有理由把若鸿排除在外。因此,我让若鸿入了我的籍。如果他个性好一些、懂事些,也许他可以是‘裴远’的下一任主事者。但你惯坏了他,让他走向一般浮夸富家子的路。我是偏心没有错,不管有没有血缘,我都锺爱着懂得体恤人、贴心的孩子。红叶、朗儿,以及其他孩子,都是这一型。我无法毫无条件的喜欢小阿,很抱歉。”

 “这…这就是你放逐我们母子的原因吗?你早知道我把别人的种赖在你头上?”林明丽颤抖不已的问,气若游丝,再也不敢与他的眼光对上。

 十年来…她简直当了个丑角…而他竟然狠心不说,一直看着她的笑话…报复她吗?

 裴智宏不耐道:“你自己明白我八年前请你走人的原因。”

 她震动了下,不语。

 “任何一个企图伤到我女儿的人,我都不会轻饶。”

 “红叶会失踪不是我的错!”她大叫。

 “你曾企图撞死她。”他咬牙低语,凶猛的眼光狠狠攫住她身心。“如果不是为了处理你,我不会送红叶去日本过暑假。要不是红叶临行前再三要求我放过你,你以为你现在会在法国?在法国成怨着我的薄幸!有人记下了差点撞到红叶的车牌号码,那是你朋友的车,而那一天却是你在使用!就算今天若鸿是我儿子,我也不会让那种骄纵小阿继承我的位子!就算你与我有孩子,我也会因为你撞死了红叶而让你关在监狱直到老死。你本不恶,只是钻了牛角尖后一向偏激。也幸好红叶没出事,但后来她在日本失踪,我曾经想杀了你。”他冷眼看着她不断冷颤退缩。轻吁了口气:“我感谢你在慈安过世后帮我处理公事,也对红叶极好。愧疚着对你的感情不能回报,因此当你与陌生人有一夜情怀了身孕,我并不生气,有的只是更深的愧疚。反正红叶平安找回来了,所以我放过你。送你们母子去法国,一方面是因为你对服装设计一向有兴趣,又深爱巴黎;一方面是我不能再让你因一时的偏激伤害到我女儿。你不该回国惹我的,明丽。原本我无意全摊出来让你难堪。你已经忘了我报复一个人可以有多么彻底。”

 “智…智宏…”她又惊又怕又愧的想挽回些什么,但他决绝的眼已表示一切到此为止…不要!她不要这样!这不是她二十一年来要的!

 从他还有子,从她当他秘书的第一天起,她就深深爱上他了呀!二十一年来的爱怨就这么的…这么的…

 “回法国去吧。我存了一笔教育基金给若鸿,也为他准备了一笔创业基金。如果他成材,你后才有倚靠,别再溺爱他了。”

 “你不要我了?”她空的问。

 “回去吧,这是你选择的结果。”他拍拍她,转身走出会客室,宣布着结束。她痛哭出声,趴伏在地板上哭得心碎绝。

 二十一年来的爱恋呀!

 竟轻易的被落下结语,恩断义绝!

 他好狠心、好狠心…

 “姊,走吧,别留恋了。”一双悲悯的大手将她纳入可靠的怀中。

 这不是她想要的那个倚靠,但她再也没有选择。对于一颗从不属于她的心,她从来没有选择。

 即使她耗费了年华,算尽了心机,却只是枉断肠呀!她给了自己一个荒谬的人生…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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