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巅峰对决(二)
吴天远的这个动作实令“武当派”群道忿忿不平。尤其是张三丰的亲传弟子卢秋云,刘古泉四人,皆在心中暗道:“你吴天远果然是眼高于天了,还真把自己与师父相提并论了!你难道当真还有什么惊人的业艺,足以与师尊并驾齐趋不成?”他们四人想到这里,便觉得要找个机会给吴天远点颜色看看。
而张三丰对吴天远的举动视若未见,只是笑着对身前的众人道:“张三丰不过是个邋遢的老道,可当不得神仙的。大家快请起。”说话间,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众人无论远近却只觉双肋之下各有一股柔和的力道将自己的身体托起,竟无一人能磕下一个头去。
到这时,吴天远这才上前向张三丰微微一欠身(这可能是他对师父之外人物最高礼节了),道:“在下吴天远,久慕张真人大名,今
一见真是三生有幸!”说到这里,吴天远的虎目中再度
出炽热的光焰来。
而张三丰也道:“贫道在北平久闻吴大侠的大名,当真是如雷贯耳,能在此处一聚,足慰平生。”同样也是十分客气。张三丰言罢,便为吴天远介绍自己在场的四名弟子卢秋云、刘古泉、杨善澄、周真德。
卢秋云对吴天远的狂妄自大极为不满,一心想给吴天远些厉害瞧瞧。因此他面带笑容上前向吴天远一抱拳,一股潜力帘如排山倒海般向吴天远涌
而至。张三丰在一旁只看得眉头微皱,再想阻拦也来不及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些个弟子一个个眼高于天,除了自己之外,目中从来容不下他人。眼下让吴天远挫挫他们的狂气,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吴天远这时也只是向卢秋云拱了拱手,卢秋云帘只觉自己所发出的内力如同撞在一面墙上,转眼间便倒卷而回。卢秋云刚刚发出的那道内力足有七成之多,却未想到会反噬自己。仓促之间,他不得不再度发出一道内力,去抵御那倒卷而回的力道。可是他的内劲一发,却不知是吴天远是怎么弄的,本来前方倒卷而回的内力却在一瞬间消逝一空,自己刚刚发出的力道竟然全无凭籍之处,身体重心璃,一个趔趄,便向前栽倒下去,看上去就象要给吴天远下拜一般。而张三丰却一伸手,扳住了卢秋云的肩头,向吴天远歉然道:“小徒失礼了,还让吴大侠海涵。”
卢秋云则又惊又惧地望着吴天远,退下去时,口中嘀咕了一句:“这小子果然
门!”而刘古泉等人眼见吴天远基本上连小指头都未碰卢秋云一下,却让卢秋云运错了力道,差点在天下英雄面前丢人现眼。当下他们再也不敢托大,各自恭恭敬敬地向吴天远深施一礼。
正这时,燕王朱棣也
出了府门。朱棣二十岁上下的模样,和他的父亲长相极为相像,只是因为年轻,稍略显得俊俏了一些。却见他龙行虎步,气度雍容,倒是大有王者之风。于是乎,大家再度上前见过朱棣,只是却无见张三丰时那样恭敬。而朱棣也知道眼前的这些人大多为闲云散鹤,平
里也不遵王化,所以他也没指望这些人对自己会有多尊敬。虽然此刻的朱棣尚无身登九五之志,可是他也知道多结识这些人对自己当然是有益无害。他也不摆出亲王的架子,笑脸
人,居然也显得和蔼可亲。
众人相互引荐之后,朱棣这才将众人引进燕王府内。众人跟着朱棣来到一片类似于演武场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时,吴天远却径直走到场中,向张三丰道:“江湖传言张真人四十岁之后再无敌手,屈指算来,已有八十余载。不知张真人这么多年来可曾感到寂寞?”
场中众人虽然知道张三丰今
约见吴天远必有一战,可是当他们亲耳听到吴天远公然向张三丰发出挑战,还是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他们一个是垂震武林近百年的一代宗师,另一个则是千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一个自四十岁之后便未有败迹,另一个自出道江湖以来,手下从无一招之敌。这两位足以震烁古今的人物终于相遇撞,必将绽放出最为璀璨夺目的光芒。
而张三丰这时也走到吴天远的对面,道:“贫道对这一天期待已久,还盼吴大侠不令老道失望。”吴天远微微一颔首,却再无他言。
场中的气氛帘凝滞住了,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以等待着这场巅峰对决的开始。令乌秀贤感到失望的是这两位不世高手对立之际,却没有自二人的身上发出那种
天食地的气势来,看上去也太普通,太过平常了。两个庄稼汉子的对峙也不过就是这种模样。他却不知道吴天远与张三丰二人皆已到达
华内敛的地步,自然不会浪费力气发出那种扑天盖地的气势来让对方可以轻易地揣摸自己攻击的目标。只是吴天远与张三丰的双目中几乎在同时迸
出火一样的光焰。张三丰的目光逐渐趋于冷静,却仍是
光四
。吴天远的目光却显得越来越亢奋,最终瞳仁内更是
出火焰一样的晶红。
吴天远出手了,众所周知他的速度之快普天之下已无与匹敌,所以众人也无一例外地明白,张三丰与吴天远二人中第一个出手的肯定是吴天远。只是吴天远攻击的速度却并不似众人想像的那么快。只是轻飘飘的一掌拍向张三丰的肩头,而张三丰也只是将手臂微抬,架住了吴天远的一掌。
双方的身形都是微微一震,显然两人势均力敌,场外众人见此景都
不住皆发出一声惊噫。张三丰垂震武林几近百年,内力之
纯天下无双,众人实未想到吴天远的内力竟然可与张三丰相抗。而卢秋云有眼见此景,更是凛然,心知刚刚吴天远已经算是手下容情了,若是吴天远当真有心让自己出丑,单单冲着人家那份内力一出手便能伤了自己。
场中的张三丰与吴天远二人此时皆是相互试探,均一沾即走,特别是吴天远身如飞鸿翩然,竟然似足不着地一般,煞是好看。而双方招式虽然中是试探
的出手,可是其变化之
妙,构思之新奇,同样令围观之人叹为观止。此时场外群雄纷纷感到今
果然不虚此行,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欢呼声。“武当派”众弟子到这时才知道张三丰如此看重吴天远并非是给对方的脸上贴金,而吴天远也的确有这个资格。
正这时,众人只见吴天远围着张三丰快速旋转起来,抬手一掌飘然拍出,在空中留下一朵红云。吴天远一掌接着一掌地按出去,在半空中留下了一朵朵红,缓缓地向张三丰飘去,转眼间张三丰的身周已经布满了晶亮的红云,众人甚至已不能看清张三丰的面目。
这一回连张三丰也感到惊讶,他也搞不明白吴天远怎么能凭空制造这许多红云出来,他向吴天远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三昧真火’吗?”
“正是!”吴天远的声音在场中飘
不息,而一朵朵红云却如
水一般从他的掌中倾
而出。
张三丰抬手一掌向其中一朵红云按去,帘间红云被张三丰一掌震碎。而张三丰虽然震碎了那朵红云,可是却只觉似有千万
小针扎在手掌之上,想顺着手掌进入自己的体内,使人觉得极不舒服。张三丰暗道自己只接吴天远这一道“三昧真火”便如此吃力,剩下来那千百道“三昧真火”又该如何应付?
当下,张三丰的神光陡变,双掌之上幻显出半尺余长的
吐不定的光焰来。双掌纵横
错,刹那间那漫天飞舞的一朵朵红云在那两道光焰的分割撕切之下纷纷碎裂,化作万点晶红。众人眼间此景都是大吃一惊,他们谁也不明白张三丰手掌之上突然间冒出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甚至连“武当派”众弟子也不知道他们的祖师爷张三丰会有这样一手。
“这是‘剑芒’吗?听说北宋年间的那位‘武林天骄’李照秋的‘指剑’也是一种‘剑芒’,长达数尺,没想到今
竟然见到张真人同样也能空手幻化出‘剑芒’来,真令吴某大开眼界。”
场外众人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张三丰手上幻化出的光焰竟然是无坚不摧的“剑芒”无不骇然失
。要知道“剑芒”这玩意放眼中原武林,却也没有几个人能使出来,而且能幻化出“剑芒”来,至少得有一个先决条件…手上得有剑。至于空手能幻化出“剑芒”来,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
张三丰道:“‘武林天骄’李照秋那是前代先贤,贫道可比不了。”
而吴天远却朗声笑道:“李照秋只不过是一指上幻出数尺‘剑芒’,而张真人一掌之上幻出半尺‘剑芒’,与之相较实是不遑多让,张真人也不用过谦。刚才吴某的‘天罗地网’,不过是雕虫小技,令张真人见笑了。”
说话间,二人的手脚却丝毫不停,吴天远在刹那间向张三丰攻出十六掌、却被张三丰一一架挡于外,而张三丰也乘势进行了六次还击。吴天远一边向张三丰进击,一边缓缓地围绕着张三丰旋转起来,原本被张三丰“剑芒”所割裂的万点晶红刚逐一附着于吴天远的躯体之上,转眼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吴天远越转越快,逐渐发展为围绕着张三丰高速奔行,好似足不沾地一般,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当真有如永无止境一般。到了最后,旁观的朱棣竟连吴天远的人影也不能看到,只看到张三丰一人独自立于场中对着空气发招。而柳含烟的武功相对强一些,却只见到张三丰的身边有着吴天远的无数身影,一时间,只看得她头晕眼花,心中一阵烦闷,竟然感到一阵恶心,差点当着场中群雄之面作呕起来。当下她忙闭上了眼睛,调匀了呼吸,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眼,却始终不敢再向场中争斗的二人望去一眼。
至于,杨疆闲、楚
城、灵海、独行狼等人只看见四五条吴天远的身影围着张三丰飞速旋转,至于吴天远究竟使了什么招式,他们却无一人可以看清。只看得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的惊愕实是难以言喻。他们心知自己若是与吴天远对敌,仅凭着吴天远的这种速度,自己连人家的招式都看不清,还怎么相抗?估计吴天远一出手就得将自己这些货
收拾掉。
而张三丰所使的“太极拳”的招式他们倒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张三丰面对吴天远那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攻击,显得从容不迫,招式舒缓而优雅,的确已达以静制动的极意。只是他们看不到吴天远所使的招式,并不明白双方之间的攻防转换究竟是如何进行的,这就等于身入宝山空手而归一般,令众人心中感到极其的沮丧。
这时杨疆闲却发现乌秀贤、东方天珠、李越前以及柳含紫等人却看得津津有味,手舞足蹈,似乎他们都可以顺利的捕捉到吴天远那目力难辨的身形,看清吴天远的一招一式。突然间,杨疆闲想到什么,忙走到乌秀贤的身边,伸手冲着乌秀贤的脑袋轻轻地敲击了一下。
乌秀贤正看得过瘾,却没成想这时竟有人来打搅他,嘴里嘀嘀咕咕地正要说些什么。可是一见打搅自己的人正是自己的师父,他纵然有天大的怨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杨疆闲见乌秀贤的脸上仍有些不太乐意的神情,不
大怒,也忘记了自己找乌秀贤的初衷了,向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喝道:“怎么了?连师父都不能使唤你了?你小子是不是想翻天了?”乌秀贤的嘴撅得老长,道:“师父不是说吴师叔与张三丰这样的绝世高手过招的机会可以算得上是千载难逢,让我打足了精神,仔细地观看吗?弟子正看得入神之际,别人不来打搅我,师父却来打搅弟子,您让弟子能高兴得起来吗?”
杨疆闲一听到“吴天远与张三丰过招”这句话,这才想起自己找乌秀贤的正事来,忙满脸堆笑地问道:“不错,这的确是师父的不是。为师想起来了,以前你吴师叔是不是传过你一门‘捕风捉影’的眼法?”
乌秀贤见师父竟然向自己陪罪,这可是前所未见的事情,心中自是大乐。待他听完杨疆闲的话后,暗道:“吴大哥传我‘捕风捉影’的眼法师父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可是他随即便明白了,估计师父这是看不清吴天远的身形和动作,这才厚着脸皮来找自己讨要这门功夫。只是天下只有师父教徒弟武功,哪有徒弟传授师父绝技的?师父拉不下脸皮来与自己求讨,所以便要绕着弯子点醒自己了。
依着乌秀贤以前的心
,即使是师父前来求自己,自己说什么也得刁难杨疆闲一下。可是现在吴天远与张三丰的剧斗正酣,此刻他也顾不得捉弄自己的师父了,当下便贴到杨疆闲的耳边,将“捕风捉影”眼法的口诀说与杨疆闲。说完之后,也不再理会杨疆闲是否学成毕业,便将自己的目光再度向场中争斗不息的二人投去。
而杨疆闲照着那“捕风捉影”的眼法一试,果然只见吴天远那疯狂飞旋的高速倏然慢了下来,一招一式,竟收眼底。看来这玩意果然管用,当下他忙将这个法门又传给师侄“赤手搏龙”崔庆余以及自己的辩论伙伴灵海大师。而灵海大师等人则又将这个法门传给与会的各派掌门。
就在杨疆闲与灵海等人忙得不亦乐乎之际,楚
城则找上了李越前,向李越前讨要了李越前的那个名唤作“全看见”的眼法。他也将这门眼法又传给了独行狼与钟尚隐等人。
等到钟尚隐看清吴天远的招式之后,才发现吴天远所使的武功竟然是“龙腾八荒阵”中的武功。原来“龙腾八荒阵”中的武功竟然不用兵刃也可以转变为掌法拳法指法,这可是钟尚隐所没有想到的。当吴天远将“句芒神锏”中的招式使出时,刹时间便如
满大地,指风轻柔中透出凌厉,生生不息之意中却暗藏无尽玄机。钟尚隐曾修习了数月的“句芒神锏”自谓已深得其中三昧,可是此时再看吴天远使出“龙腾八荒阵”的武功来,才知道自己所习不过只是“句芒神锏”的皮
而已。而且“龙腾八荒阵”在吴天远的手中,已不需要八人成阵了,他自己似乎便可以在瞬间站定八处方位组成“龙腾八荒阵”向张三丰发起怒涌狂
般的攻击。钟尚隐平生以来还从未见过有人可以这样施展武功,他只看得如痴如狂,不能自已。
渐渐地,吴天远所施展的武功逐步超出了“龙腾八荒阵”的范围,却与《武学心得》上的人形一一相印起来。而李越前与柳含紫对那本《武学心得》已经琢磨大半年了,许多疑难一直萦绕在心中挥之不去。今天,吴天远现身说法,亲身示范给他们观看,许多久久郁结在心头的疑问顿时一扫而空。这着实令他们狂喜不已,李越前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声叫好。
这是攻与守的较量,这是快与慢的搏杀,这是博杂与
纯的争衡。张三丰垂震武林近百载,平生会过的高手不计其数,可是如吴天远这样的对手他却是第一次见到。张三丰虽然知道单以速度而论,普天之下无出吴天远之右者,可是当真
起手来还是令其难以置信,即使他设下重重
制,却仍难以控制住吴天远那如
缰野马,变幻无常的身影。而吴天远的手中虽无兵刃,可是锤风鞭影,剑气刀风在吴天远指掌之间幻隐幻现,至于鹰飞兔
,牛步鸭形以至于风起叶落、水集云合之势也在吴天远的招式中更是层出不穷,实是穷尽宇宙之变化,似乎世间万物的一动一静皆可以化入武功之中,令人眼花缭
,目不暇接。而张三丰与吴天远剧斗千招之中,吴天远竟不曾重复一招,这也是他平生所未遇到过的事情。到这时连张三丰也搞不清楚吴天远的心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怎么能施展出如此构思
巧,丝毫不带烟火气息的千招万式。突然间,张三丰似乎从吴天远那幻生幻灭的奇招妙式中看出了什么来,情不自
地会心一笑。
与之相反的却是无论吴天远的身法如何迅急,也不论吴天远使出如何匪夷所思,令人难以想像的招式来,张三丰却只凭着“太极十三式”便将其一一化解。吴天远只觉张三丰一招一式当真是浑然一体,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将自己的攻击封在双拳之外。而张三丰的掌风拳劲之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回旋之力,拖拽着自己的身形,限制着自己的速度进一步加快。这股力量虽然不大,却经久不衰,自己若不小心应付,便有愈来愈强之势。有几次吴天远稍不留神,身形便不由自主地迟滞下来,差点没能抵挡住张三丰乘机发起的反击。以前吴天远只道普天之下只有自己所修炼的“三昧真火”可以长久地滞留于体外,却没想到张三丰的“无极真气”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且“无极真气”无形无影,更令人难以捉摸,难以防范,饶是吴天远精通天下武学,一时之间竟也无法消弭这
绕在其身周的重重潜劲。
吴天远与张三丰举手投足之际也决不似其他武林高手那样带起呼啸的罡风,两掌相
时也从不发出轰然的巨响。他们都是使用力道的大宗师,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只聚于发出攻击的一点之上,所发出的力道也全部命中于敌手的身躯之上,决不容一丝外逸。因此,两人的搏斗显得异常的安静,只是当两人掌指相
之际才发出轻微的“波波”声。可是两人足下的一方方大青石板却在不经意之间悄无声息地化为齑粉。偶尔有轻风吹过之际,帘扬起漫天轻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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