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拥抱
绿娇娇跳上车后,把打空了子弹的左轮
在右手食指上转了两圈,以很凌厉帅气的动作,分毫不差地
入
间的皮
套里。
这一招马上换来杰克的口哨声:“咻——神奇!我的娇娇就是厉害!”
绿娇娇咧开嘴说:“嘿嘿…嘿嘿嘿…惟手
尔。”
“什么
?”杰克这辈子也不会听懂另一种中文,就是文言文。
绿娇娇拿水壶喝了一口水,抹抹嘴对杰克说:
“鬼子,我知道你没什么文化,讲个故事你听吧…”
“我有文化你也可以讲给我听。”
“呵呵呵…古代有个家伙叫陈尧咨,他
箭非常准,但是又很喜欢出风头,所以天天在后院公开练箭,经常引起一大圈人来看热闹。一天来了一个卖菜油的老头,放下油担子站在旁边看热闹…”
杰克很聪明地猜到是要出事了,他说:“老头要来比
箭?”
“人家讲故事你不要
嘴,这是规矩…”绿娇娇白了他一眼又说:“那老头看到陈尧咨十箭
中九箭,就看着人家傻笑。陈尧咨看到很不顺眼,就走过去揪着老头说,老头你是不是找茬?你会
箭吗?”
杰克又
嘴了:“真小气,能让人家笑是开心的事情呀?”
“你不懂,中国人就不喜欢人家看着自己笑。不过老头说,这有啥呀?不就是
手嘛。陈尧咨这下真的发火了,他说,老东西还说不是来找茬?你来
两箭看看?”
“哦,比赛要开始了…”
绿娇娇飞快地用手拍了拍杰克的嘴说:“还
嘴…那老头从担子上拿下来一个葫芦,又在葫芦嘴上放了一个铜钱,用勺子把油从空中倒进葫芦里,油象一条线一样直直地穿过铜钱,一勺子油倒完了,铜钱上一滴油也没有沾上…”
“喔!”杰克听到这里
不住惊叹起来,不过不敢再
嘴了。
绿娇娇说:“老头看到陈尧咨眼都直了,他对陈尧咨说,我也没什么特别能耐,就是天天玩这个,
手…哈哈哈…
手…”
绿娇娇说完站在马车前座上欢呼着把左轮
拔出来又套进去,拔出来又再套回去,把杰克逗得哈哈大笑,她说:“刚才我说的就是卖油老头说的名言,无他,惟手
尔。”
“哦,你解释我就明白了,真是很有道理的故事。可是中国话怎么分两种呀,书上写的和我们说话的全都不一样?”
“呵啊!”绿娇娇又飞快地拔出
说:“鬼才知道,写书的人有毛病吧…”
就这样一路累并快乐着拉练,绿娇娇居然练得脸色红润,每天跑步的时间也在一点点地延长。
一路沿赣江北上,很快就进入吉安府地带,这天才过了中午,绿娇娇就让大家把车赶到一个叫富田镇的地方下榻。
找个有二楼的客栈,绿娇娇选好房间住下。她让杰克和安龙儿到街上吃饭,连大花背也交给他们带上,自己却一直躲在房间里。
安龙儿和杰克只好带上狗两人到街上逛,安龙儿还在手里挽了一个篮子。杰克问安龙儿:“龙儿,娇娇今天真怪,她快要回家了,不是应该加快速度回去的吗?”
安龙儿说:“不知道,娇姐做事一向有安排,反正她吩咐的事都不会有错。”
“不,她有时也会错,有些事我们要提醒她。”
安龙儿说:“我是下人,我可不敢
说话,再说我也不如娇姐聪明,我想到的事情她都想到了。”
“你怎么是下人呢?我们都是朋友。”杰克脑子里完全没有中国式的辈份等级关系。
“我也想这样,不过娇姐始终是花钱把我买回来,我…”
“我知道…”杰克抢过话头说:“她买你的时候就花了五两银子,她早就和我说了,你现在身上也应该有二百两银子了,你还给她五两银子,让她写个赎身的合同,大家以后扯平就可以做朋友了…”
安龙儿笑了笑,表情有点高深莫测地转开话题:“你说大花背吃不吃辣椒?”
安龙儿早就有赎身的钱,但是他心里的小算盘却告诉他,如果自己不赎身的话,跟在绿娇娇身边名正言顺。我是她下人,我不跟她谁跟她?再说,从身份上他比杰克更亲近,这一点一直让安龙儿多少有点优越感。
两人回到客栈,安龙儿给绿娇娇带回来一碗清汤皮。
绿娇娇表情麻木地打开篮子,看到里面放着一大碗连汤带水的馄饨。
馄饨皮薄得象泡在水里的宣纸,
馅从面皮里透出
红色,篮盖子一打开,首先就闻到清香的高汤鲜味,清汤上泡着几点油星和葱花。
绿娇娇表情一转而变成惊喜,她轻轻叫出声:“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哎呀好香…”
杰克说:“街上只有几个饭馆,过了中午都关门了,只有这种馄饨摊子,我和龙儿都每人吃了四碗,真是太好吃了。”杰克说完还无限回声了咋叭了几下嘴巴。
“扑…”嘴里已经含着馄饨的绿娇娇差点把馄饨
出来,她仰头吱溜一声
下热馄饨说:“吃四碗撑死你们呀,有这么好吃吗?”
安龙儿也说:“广州的云
皮薄馅多,味道多变;这里的馄饨味道简单清香,吃下去不腻嘴,吃了三碗还想吃多一碗,哈哈哈…肚子都圆了…”
绿娇娇不停地吃,一边说道:“唔…那是因为你在
条子长身体,杰克是因为饿鬼投胎,唔…吉安府好吃的东西多着呢…花背吃了吗?”
杰克说:“他吃了两个包子,还拉了一大坨。唉,这里还有什么好吃的?”
“呵呵呵…”说到吃绿娇娇就高兴:“好吃的多了,比如莴苣叶炒鳝鱼,还有泡菜炒
…泡菜不咸很脆,所有的菜都不咸,
是咸五花
,有很香的酒气,吃很多都不腻…”
杰克双眼冒出青光:“还有什么,快说…见鬼,我肚子又饿了。”
“腐竹红烧
丸!”
“哦!”“哦!”安龙儿和杰克一起张开了嘴巴。
“木桶鸭!”
“哦!”“板栗烧
!”
“哦!”“大蒜炒腊
!”
“哦!”“猪油炒柚子皮啊!”“啊!”杰克和安龙儿捉着头发仰天惨叫。
绿娇娇吃完最后一个馄饨,双手高举着宣布:“辣椒炒醉鸭!干煸泥鳅煮汤面!啊呀…我要回吉安府!”
话是这么说,绿娇娇激动完之后就把杰克和安龙儿赶了回自己房,又关上门躲起来。
那一阵食物引起的原始快
,并不能遮盖绿娇娇这时心里的空和冷。
她不敢回吉安府面对那些人,也不敢回家看看父亲现在怎样,几年发生的事情给她留下巨大的恐惧感和恨意。
她打开窗看着远方的山脉和镇前面的河
,还有山水间那些不规则的田野,眼前的一片金黄无疑异常的美丽。自己当年也曾有过一个选择,如果没有逃离吉安府南下广州,今天自己也会是富田镇上的一个村妇,就在这片山水间生活。
不过在绿娇娇的心里没有如果。在安龙儿问她,如果他们不住在张家楼那个凶宅,张福龙一家会不会全部死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回答:没有如果。
一切都是注定,看起来可以选择的事情,其实根本无可选择,当你以为一个结果是因为自己选择而得到的时候,其实那一条路就是注定的路。
从路程来说,她停留在富田镇是奇怪的,如果沿赣江北上,她已经到了青原或是吉安府,富田镇也不是必经之路,可是她选择了绕道到富田镇看一看。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时却很想来看看自己曾经可以选择的生活。
她也没有准备好回家,她需要让自己平静和重新适应这个地方。
她就这样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一直到太阳下山,月亮升起,再到凌晨。
大花背睡一会又坐一会,不时蹲在绿娇娇身旁边和她一齐看着窗外,绿娇娇把手搭在大花背
壮的颈上,看着它的大花脸苦笑起来,她问大花背:
“你家在哪里?你爸爸妈妈呢?”
大花背皱着眉头看看绿娇娇,哼了一声,惹得绿娇娇笑了好一阵。
她带着大花背走出二楼晾衣服的平台上,看着漆黑的山影。
背后传来脚步声,大花背叫了几声,她回头看到安龙儿走了出来。
安龙儿每天晚上都在炼内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睡过觉,可是精神却越来越好,可见功力在提高,很快就会聚成丹气,可以一窥天师道法的堂奥。当绿娇娇走出二楼大平台,引起了正在练功的安龙儿注意。
其实安龙儿早就注意到绿娇娇今天不同寻常。绿娇娇是一个很能睡的人,睡觉是她享受生活的一种方式,不到自然醒的时候,没有人叫起、没事烦着的情况下,雷打不醒。
当绿娇娇见到安龙儿关切地看着自己,眼眶不
润起来。
“娇姐,还不睡吗?”
绿娇娇招手叫安龙儿走到自己身边,她仔细看看安龙儿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相貌堂堂的黄
小孩好象已经长高了一点,高得可以让她的头伏在他的肩上。
她慢慢地把头靠到安龙儿的肩上试了试,安龙儿紧张地
直了
。
她再慢慢地用双手环抱着安龙儿的
,因为
膛宽广,
显得很细搂上去很合位置。
安龙儿双手僵硬地张开,不知道绿娇娇想干什么,也不敢做任何动作。
两个身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月
下拥抱着,尽管只是绿娇娇抱着他,说是拥抱并不准确。
绿娇娇在安龙儿的耳边说:
“我告诉你一个故事…你可以保守秘密吗?”
“可以。”
“永远不告诉另一个人,直到你死去,可以吗?”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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