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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年后——

 当当当…

 F大校园响起下课钟声,夜心收拾书本离开教室,准备下楼到停车场牵脚踏车,她一身轻便的运动服,长发编成一串麻花辫子,清秀白皙的脸庞无须粉妆修饰,自然散发出淡雅的气质。

 “曲夜心,你的笔掉了。”一个年轻飞扬的声音在楼梯上叫住她。她驻足回首,喊她的是宋学仁,她在社团认识的一位学长,他帅气的脸上常挂着朗的笑容,他三步并作两步的下楼,把她的笔递给她。

 “谢谢。”夜心道了谢,接了过来仔细的夹在课本里,往楼下走去。

 “下午有课吗?”宋学仁追上来问,和她并肩而行。

 “没有。”夜心摇头。

 “一起去打球如何?或者看场电影?”宋学仁被她动人的神韵深深地吸引住,很希望她能点头。

 “下午我要去市立运动场,今天我爸的公司在那里开夏季员工运动会,我报名了快步竞走,待会儿就得去报到。”这是实情,而不是推托之词。

 “这是你第一百零一次拒绝我。”宋学仁好生失望。

 “是吗?你怎么算得这么清楚。”夜心悠然一笑。

 “可不可以透一下,要怎么样才能追到你?”末学仁半开玩笑地问。

 夜心澄澈的眼掠过一抹愁绪,幽幽地说:“别浪费时间,学长。”

 宋学仁刹然止步,没有再“追”上前去,感到挫败,他是真的很喜欢她,但她好像一点也不把他看在眼里,真不知是为什么?他在学校可是万人,但就是不倒她。不成,他得想些别的花招,就算第一百零二次她仍拒绝,他还是要追她,相信有朝一她一定会被他的耐力感动。

 当下他有了一个不错的点子,既然她是要去参加她父亲公司的运动会,那他得去订一束花,无论她得不得名,他都要送到她手上。

 大庭广众下,她一定不会不接受他的,而且他还可以顺便会一会“伯父”让他知道他是个青年才子,无不良嗜好,正对他女儿大力展开追求。

 他说到做到,管不了下午还有课,马上到停车场开出他新买的房车,到附近的花店订花。

 夜心独自走向成排停在老树下的脚踏车,找到自己的,把书放到车篮里,牵出来,轻盈地骑出校园。

 她无法接受别人,因为她封闭了自己,心不再对外开放。

 离开斯祺杰一年了,这一年来,她考上大学,过着单纯的学生生活,试图忘记和他的过去。表面上她做到了,但心却仍被他霸占着,他像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刻痕,永难抹灭的印记,她再也没有空间去容纳其他的人;她时常想念着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在茫茫人海中试着想找到一个神似他的人,但没有人和他一样那么出众、那么吸引她。

 在她回到台湾后,她的父母都小心地对他避而不谈,深怕伤了她。其实她偶然从父母的谈话中得知,父亲的曲氏电子和斯氏财团一直都有往来,斯祺杰不但救了曲氏,这一年来斯氏财团下经营的电脑公司,时常大量向曲氏下订单,双方的合作互动良好。

 她明白公事和私领域的分野,父亲既然从不主动提及,她也不好去过问,也从不想知道,怕对父亲造成困扰,也怕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生活又起波澜。但在她心底对斯祺杰仍抱着感激,那大过于其他的情分。

 阳光好大,把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晒得红的,她缓缓地踩着脚踏车,直接到达市立运动场,停好车后,她进了里头,正值中场休息时间,运动场上无人竞赛,公司员工全穿着同一款式的运动服,集中在主席台的遮棚下吃便当,神情显得愉快且轻松。

 她找到楼梯走上主席台,前端铺着红布的长桌上摆满大大小小簇新的奖杯、奖品,她的心情很兴奋,总觉得今年的运动会和往年很不一样,似乎是扩大举行。

 一名认得她的年轻助理见到她,放下便当朝她跑来。“小姐,你来了,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也来一个?”助理指着阶梯上三大袋香的排骨便当问。

 夜心摇头幽默地说:“运动比赛前不合适把肚皮撑大,会输的。”

 “糟了,我吃了两个便当呢!下午要跑一百公尺可怎么办?”助理夸张地大叫,逗得夜心笑了。

 “怎么没看见我老爸?”夜心问。

 “董事长和高层员工全出动去机场接一位大股东啦,听说那位大股东下午会来参观我们的运动会,还会来颁奖给我们呢!”助理说。

 “那么大的阵仗去接人!”这位股东肯定是重要人物喽!

 “小姐,这里好热,我们过去那边坐嘛!”助理挥着汗说。

 夜心在箱子里取了一瓶矿泉水,随她一同到遮棚下坐定。聊天中,她从助理口中得知公司最近经营得有声有,好像还要增资到对岸去设厂,扩充生产线,她替父亲感到开心。

 下午两点,运动场上已开始比赛一百公尺赛跑,夜心在看台上当啦啦队,和大家一起不停地喊加油。

 接下来的比赛项目就只剩跳远,和最后一个项目的快步竞走。夜心下楼进了运动场,和参加的员工们去领号码牌并别在前。这时主席台上传来一阵欢呼声和掌声,她好奇地仰头观望,从她站的角度往上看去,认出了老爸的背影,他回来了,所有员工们全围成一团热烈地鼓掌,一定是在那位股东,但人太多阻碍了她的视线,她没荣幸见到那位大股东。

 很快地轮到她上阵了,她和一群员工们走到定位,裁判一声响后,她快步地顺着跑道往前走,大伙儿可没因她是老板的千金而让贤,个个都认真想抢得第一,最后,这场比赛夜心得到了第二名。

 她拭着额上的汗珠,开心地跑上楼去准备领奖杯,主席台响起乐声,老爸已一一在颁奖。

 她跟着员工排队,眼看着许多得名的人笑嘻嘻地抱着奖杯,她也出喜悦的笑容。

 一直到该她领奖,站到老爸面前,不经意中看见一个坐在前排位子,头戴着球帽,身着白色运动服的帅气身影,她惊诧的脸上顿时失去笑容。

 那个人竟是斯祺杰,他就坐在主席台的主位上,一些高级干部全都在他身旁正襟危坐,难不成他就是那位“大股东?”

 他也看到她了,目光是那么的饶富兴味,一点也不像她震惊得六神无主。

 这当口司仪宣布:“现在我们请斯总裁来为我们颁这个奖项。”

 斯总裁?

 她不懂这个尊称是指他是斯氏财团的总裁,或是曲氏电子的总裁?听起来怪怪的,像是他的职权凌驾于她的父亲之上。

 她真想逃掉,可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颁奖台这里,还有员工在负责照相,若她就这么跑了,不只父亲面子挂不住,还会让大家看笑话!

 为了表现识大体,她僵直地站在那里,心底是凄风苦雨。

 他上前来,递给她一座奖杯,她希望自己可以和别人一样轻松的接过奖杯,然后不引起注意地快快离开,她伸手紧紧地抱住,忽略他伸出的手,死也不想和他握手,偏偏负责照相的员工嚷嚷。“小姐,握个手留影,我们要刊在公司的季刊上呢!”

 这么好意的提醒,对她而言却像是要把她推下地狱。她飘忽地望向老爸,他竟是笑盈盈的,像在鼓励她。

 她沮丧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正要出,却被他紧紧握住。“我有传染病吗?”他说得很低沉,眼神也没有落在她身上,她怀疑他只是说给风听的,她却已红脸,浑身通电似的惴栗不安。

 在他放开她后,她已难堪得快昏厥,连要逃跑的力气都消失了。她黯然地往看台走去,溜到楼梯间,到楼下把奖杯绑在脚踏车后座,牵着车跑到出口,正要骑上,一辆房车开过来挡住她的去路,她急急要找出路,但那辆车开了门。

 宋学仁拿着一束花,笑容灿烂地向她走来。“恭喜你得奖,这是特地为你选的花,百合代表我洁净无染的爱,爱莉丝代表你的甜美,玫瑰代表我们对爱情的梦想…”宋学仁像在朗诵诗歌般。

 夜心听得额头直冒冷汗,眼见着散会后员工们一一走出来了,好奇地对他张望,想必斯祺杰也很快会下楼来,她不能再见到他,虽然她心底还有他,但她实在怕了他的绝情!

 “学长,我不能收,请你不要为我破费,不值得。”夜心着急地婉拒。

 “你不收下我就不走。”宋学仁纠不清。

 夜心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她听见斯祺杰和父亲,还有一群高级干部说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心一惊,不敢回顾,匆促且苦恼地对宋学仁说:“我真的不能收,对不起。”她牵稳了脚踏车钻出人群,很快骑上,直奔回家。

 宋学仁拿着花,愕然地看着夜心远去,马上自我检讨为何诗歌和这束花对她起不了作用,到底是哪一句说得不好?

 “送花给夜心吗?”

 一句沉稳的问话打断了宋学仁的苦思,他回过头去,惊见一个英的男人立在他眼前,迟疑地回答:“是啊!”“给我吧!”斯祺杰冷蔑地说,这家伙热烈追求的采过程,他不但尽收眼底,还很“感冒。”

 “你是谁?”宋学仁觉得被唐突了。

 “她老公。”

 “啥!”他的脑袋还没来得及解读这三个字,手中的花已被夺走,而且变成天女散花,残剩的可怜枝哑还被扔到地上、踩在脚下。

 “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否则你会和你的花一样。”斯祺杰厉声警告。

 “喔…喔!”宋学仁大气不敢吭,被吓惨了,这男人狂傲的举动和森然的眼神让他怀疑自己遇到黑社会了,为了保命,他快闪进车里,速速逃命去也。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也全被吓到,除了曲超群,他不只面不改,目光还犹带赞赏,走到斯祺杰身边,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低语:“别担心,夜心从没接受过任何人。”

 斯祺杰淡笑,不发一语,他看得出她没有接受那个男孩,但相同的她也没有接受自己,刚才在主席台上,他已充分感受到。

 “先到家里休息,晚上替你接风洗尘,夜心出门一向都骑脚踏车,等我们到家时她还没到呢!就算给她一个惊喜。”曲超群说道。

 斯祺杰点头,和他一同走向座车,心底并没有曲父那么乐观,只怕自己带给夜心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经过一年周密且长久的计划,他不只成了曲氏的大股东,持股高于曲父,还是实质的总裁。

 从大量向曲氏下订单,再主动要求合作,他拉拢了曲超群接受他成为重要合伙人,不只参与公司行政,出资扩大公司生产线,重组公司型态为跨国企业,为曲氏带来无限生机,更获得曲超群的信赖。

 他的目的在于让曲超群重新接纳他,也唯有如此,曲超群才可能协助他,继而同意把夜心嫁给他。

 曲超群同意了,并答应不手他们之间的发展过程。

 这样仔细地铺路,当然这也是他设的一个陷阱,这次他不只要狩猎她的人,还要得到她的心。

 一年前,他远离比利时,远离她,一个人到日本北海道。当夜,他马上明白自己根本不能将她割舍。她的泪眼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甜美、羞怯教他难以忘怀,不同于所有的女人,她用细致善感的情意紧揪着他的心神,教他总觉得自己对她有所亏欠,对她有一份责任,在为她敞开心门后,就这么轻易地放她离去,绝不是他想要的最终结果,他不该把她丢回台湾不管。

 既然她质疑他对她“好的定义”那么的在乎着,那他何妨用一生的时间来让她体会他对她浓烈的情意。

 夜心回到家时已累得不过气来,通常她都是惬意地踩着脚踏车,很少这样疲于奔命地飞车。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进房里冲澡,然后倒在上睡一觉。

 她把车牵进庭院,拿起后座那只奖杯时还猛然心悸,一想起斯祺杰人就在台湾,还和父亲的公司有重要关联,她就有说不出的彷徨。她压抑下不安的感觉,匆匆进屋,告诉自己回家是最安全的。

 “妈、六婶…我回来了。”她进了无人的大厅往挑高的楼上扬声喊,没人回答,心想妈妈可能去逛街了,佣人六婶可能到隔壁和人聊天去了。

 她放下奖杯,下意识地不想抱回房里,倒了杯水就上楼去。在走廊上她隐约嗅到一股男的青草沐浴气息从隔壁房里逸出来,她有些恍惚,那像是斯祺杰身上的气息。

 她的心神竟被那幽幽的气味牵引回到一年前,她的口溢满酸甜苦杂的痛觉,眼眶忽红…

 她是怎么了!家里不可能有这样的味道,一定又是她某部分的记忆在作祟!她不能老是想太多,让他影响自己的情绪。

 她说服自己,回到房里,喝了水,稳定情绪后,下一身汗渍的运动服,进了浴室淋浴。

 沐浴后心情果然平复了许多,她换上睡衣,放了轻音乐,抱着枕头躺在单人上正要入眠,听见隔壁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有个沉沉的脚步声下楼了,好一会儿脚步声又回来,她又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虽然声音很细微,她却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纳闷地起身。

 家里不是没人在吗?怎会有那些声音,会不会是…小偷!

 她胆怯地抱着枕头当盾牌,伸手关了音乐,穿上室内拖鞋准备去看看,但她没有防身的武器啊!

 那个奖杯材质坚硬的,她悄声去拿,没想到它还有防身的作用,等会儿就靠它了。

 她脚步放轻地上楼,胆战心惊地接近那道门,先听听里头可有异常动静,果真听见抽屉被拉开了。

 她紧抱着枕头,握着奖杯的手在发颤,一鼓作气地打开房门,跨进一步,高举奖杯正想猛K对方一顿时,里头的人一转身,她手上的奖杯却哐啷落地。

 “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连门都不敲?”斯祺杰揶揄地说,停止整理随身行李。

 “你怎么会在这里?”夜心内心已掀起惊涛骇

 “来作客。”斯祺杰关上抽屉,向她走来。

 “我爸呢?”她畏怯地退后。

 “去公司了。”他不由分说地拿走她手上的枕头抛在一旁,踢上房门,牢牢地钳住她,俊脸近地问:“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我不懂…你说什么…”她想离他的钳制。

 “你刚才那样子好像要K人。”他眯起眼瞥她。

 “我以为…以为…”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她连说话都困难。

 他懒得等她说完,直接封住她的,吻她。

 “不要…”她的心凝住了,试着忘却的痛在此时全数翻涌而上,那他疾言厉地要她走,冷绝地离她而去,那样深刻的伤害让她无法接受他的触碰。他只是利用了她的身体,不要她的时候随时可以甩掉她,他甚至还有个叫安娜的女朋友,他怎么可以再来招惹她!

 “你不能这样…我们之间的一切早就结束了。”她挣扎,闪躲他的侵略。

 “我没那么说过。”他没有因此停止吻她,一个个火热的印记不停烙在她柔细的颈子上,大手侵入她的睡衣下,抚遍她细致的曲线。

 “求你不要打了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生活。”她推拒,锢着自己,深怕自己对他的吻有反应。

 “你是我的人。”他渴切地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推向他为她燃烧的爱火。

 “我不是。”她凄凉地说,用力推开他。

 他瞪着她,痛恨这三个字。她颤抖地视他,沉寂的室内清楚地听到她的息声和两颗心激动的狂跳声。

 “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是不是。”他狂野的揪住她的手腕,将她甩上去,猛烈地狂吻她,扯去她的睡衣,占有柔波上的蕊,态情地探索女的柔软。他不介意用专横来唤醒她身体对他的记忆,他要她诚实面对自己,和他一样,她也对他难以忘情,她的眼神早已透了一切。

 “不要…”夜心拚命想阻止自然的生理反应,意志却左右不了真实的感觉,她的身子已因他的触碰而焚烧。

 “如果你再说一次不要…”他死死地盯着她,被得快发狂。

 “会怎样?”她红着脸,泪汪汪地问。

 他几乎要被她的泪眼给疯,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明,只好沉沉地将她抵在身下,脸埋进她的颈窝,不让她看见自己痛苦的表情,也舍不得她掉泪,一滴都不行!

 她诧异他不再碰她,虚弱地负荷着他的身体,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伤痕累累的心根本没有修护好,她只想求他放过她,即使她会想念他的吻、他的怀抱,但她会努力忘记,毕竟那只是他加诸在她身上的羞辱,他并不爱她!

 “给我一个机会。”他沙哑地低语。

 “什么?”

 他强而有力的臂膀扣住她纤细的肩头,专注地瞥着她,想把这辈子从未说出口的一个字告诉她,失望的是,她眼底尽是对他的畏惧。

 本想请求她给自己一个重新爱她的机会,但此刻,只怕他说了她也不相信吧!

 “你走吧!”他放开她,一跃起身,背对着她而立,终究没有把话说出口。

 夜心紧揪着敞开的领口,奔出他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里锁上房门,趴在房门上呜咽。

 她真不懂,父亲明知她和斯祺杰不寻常的关系,为何要邀请他到家里作客?难道又是为了生意,不在乎她的声誉吗?

 她心中感到一阵悲凉,沉痛地坐在地上,想着今晚就连夜搬到宿舍和同学挤一挤,别待在家里为难所有人,为了父亲的事业,也为了不让斯祺杰有伤害她的机会,她选择躲避。

 她颤颤地爬起身,取出衣柜里的背包,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写了字条放在头告诉妈妈去向,下楼骑上脚踏车,远离家门。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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