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由于良心不安使然,燕小舞坚持陪着那两名公子去医馆。
没有时间多想要赶快回府的事情,燕小舞满心只怕大夫说了让她害怕的事她真的害他的手断了。
因此她进了医馆后,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如果他的手真的断了,他会不会将她送进官府里呢?燕小舞不安的想着落云?的伤势,同时又担心在燕府里那可怜的娘。
想着想着,燕小舞不由得直冒冷汗,她实在不能想象,娘少了她会是什么样的的情况。
她从小与娘相依为命,是娘心上的一块
,要是她就这么被抓进官府问罪,不但娘会哭得拧心,府里还会更看不起娘的…
此时的燕小舞正胡思
想着,眼光不断的瞄向大夫替落云?上药的情况,心里始终惶惶然。
要是…要是他的手废了怎么办?
咬了咬
瓣,燕小舞一双眼直盯着他手上的伤势看。
要是真的这么不幸,那么她可能就要去吃牢饭…
终于,燕小舞忍不住的开了口。“大夫,这位公子的手…有没有大碍啊?”她紧张的问着,事实上是担心自己把他“
”成残废了。
“还好手骨没断碎,只是分挫而已,休养一段日子,很快就可以复原的。”
大夫一脸和蔼的说着,平和的语气似乎在安慰着燕小舞,希望让她紧锁的眉头能够舒解开来。
她听了,终于吁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燕小舞眼里有着深深的抱歉,眼光飘往落云?的方向。
“你以为没残废就没事了吗?”落云?上下双排的牙咬得嘎嘎作响的,看似恨极她似的。
“不然…”天
口拙的燕小舞,只能呐呐的回问:“你要我怎么样呢?”
听起来完全没有微愠的语气,反而有一种不知所措的味道。
乍听燕小舞反问的话,落云?被问住了,不过他还是皱着眉问:
“你为什么会无聊到去爬树?”虽然有点咄咄
人,但他还是想要问出一个原因来。
“因为、因为上头开满了小花,我想摘回去给我娘泡茶…”燕小舞的声音渐渐小了,因为落云?对她正投来一记尖锐的眸光。
“因为开满小花?”落云?的声音提高。“你摘小花的后果,就是我成了你的
垫?”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挫了筋骨有点火大。
燕小舞噤了声音,只是将眼光别向大夫的方向,咽了口沫后,便小声的问着。
“大夫,请问诊金是多少?”
燕小舞暗自摸摸口袋——
她记得荷包里还有一两多的银子,应该够付诊金吧!
“喂!我在问你话!”落云?皱着眉继续说道:“你还没回答!”
这女人竟然跳过他的问题。
“我真的不是故意跳下来的。”她眨了眨那双无辜的大眸。“可是你不觉得那上头开的花,很让人心动吗?”
这时,燕小舞从袖子里拿出一朵小白花,花瓣虽已有些枯萎,但依然还是很美丽芬芳。
看来她是真的为了那些小花而爬上树头,而他也是活该被
在地上,当成人家的
垫了。
“花的价值远超过你的安全、我的手吗?”落云?闷闷的说着,他真想直接问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是。”终于燕小舞扯开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将花儿拿回去,娘会很开心而且会高兴一段日子。我喜欢看娘的笑容。”
说完,燕小舞将花朵放在落云
的手上。“其实花的作用很多,花还可以用来治病呢!”
落云?接过那朵小花,像是被雷劈到般的说不出话来。
他很想骂人,但到口的话却因为燕小舞温和的个性而
下,只能
言又止的看着她。
这时大夫已经收好所有的东西,他朝燕小舞说道:
“总共是三两银子,等等领了药包再回去,记得三大碗水熬成一碗,过几天再过来让我看看复原的状况。”
大夫往一旁的柜子走去,从中拿出一个木盒。“这个是浴身之后要抹的药膏,记得每天抹上。”
孟夏泠点头接过,根本没意思让燕小舞拿出银子来。
可在此时,燕小舞把她身上的荷包拿出来,看看倒出的一两银子及几文钱,她尴尬的看着大夫。
“大夫,能不能让我赊个账,我过几天便来还清呢?”
燕小舞咬咬
,涨红着脸看着大夫。
大夫面有难
的看着她,转而看着孟夏泠及落云?。
瞧他们的衣着打扮,应该不是穷人家,这几两银子应该拿得出来吧!
“姑娘,你收回去吧!”孟夏泠一张笑脸的看着她。
“这件事情只是个意外,你不用太自责。”他将她的荷包推了回去,银子及铜钱放在她的手上。“别担心,这只是小伤而已。”
小伤?落云?挑挑眉,受伤的人是他,孟夏泠当然会在一旁说风凉话了。
不过他见到燕小舞一脸难
的样子,也不好再去为难她什么,便没说什么伤人的话。
“可是…”
燕小舞左右为难,落云?受了伤,她要负大半的责任。
虽然要她付出全部的诊金是有点困难,可是要她完全不付,那么她的良心会很过意不去。
“公子,这样好了,能否请你们随我回燕府,我再还你们银子?”她说得真诚,脸上有着纯真的光采。
“燕府?”盂夏泠好奇的问着。“是批发丝绸的大富商燕老爷家吗?”
燕小舞点了点头。“是的,爹…”她猛然一惊,连忙改口。“燕老爷确实是作批发丝绸的买卖。”她的眼儿笑弯,有着温和的傻气。
“那正好,我们也
往燕府,姑娘可以带路吗?”孟夏泠的态度依然是客客气气的,尽量让燕小舞不感到一丝的压力。
燕小舞点点头。“当然好了。”她给了孟夏泠一个笑容。“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快点回燕府吧!我从没那么晚回去过,我怕我娘会担心。”
于是,孟夏泠扶起落云?,不怀好意的朝他笑了一下。“走吧,我们正好可以绕到燕府…”
“你在想什么?”落云?是个聪明人,一瞧就知道孟夏泠的笑容里有着特别的涵义。
“顺便去提亲。”
孟夏泠一出口,便惹来了落云?的白眼,而他则是兀自笑得开怀。
他相信接下来的日子,肯定很新鲜。
来到燕府的门外,燕小舞却被挡在外头,不得其门而人。
“牛大哥,你行行好,让我进去好吗?”
她不断的哀求着,可守门的年轻男人林牛,却是冷哼一声,拿着白眼瞪着燕小舞。
“小舞,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小姐们都很生气,说你再不回来,便要打断你的腿。”
“我不是故意迟了时辰,我只是…”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皱着眉尖,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只是怎么呀?”林牛还是睨眼看着她。“反正小姐说,既然你都不想回来了,就别让你再进府里。”
“牛大哥,这怎么可以,燕府可是我的家…”她急了,要是她不回去,娘可是会伤心的。
“你有力气在这里哀求,倒不如想想办法,让小姐原谅你吧!”林牛不以为意的说着,一点都不同情燕小舞的哀求。
“你算什么东西?”落云?这时出口了,一张俊美的脸庞非常严肃。“有时间守门吠着,难道不会进门去请示你们家的主子吗?”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林牛也不高兴的回了嘴。
“这儿可是燕府,你这人怎么搞的?存心想来闹的吗?”
说完,便拿起一边的扫帚,想要往落云?的身上打下去。
燕小舞看了,连忙挡在落云块的面前。“牛大哥,你别生气,我们走就是了。”说完,便拉着落云?及孟夏泠离开大门,往另一边走去。
“干什么?”
落云?的耐
本来就不够,一双俊眸狠瞪着燕小舞。
“大门进不去,我们改走侧门吧!”燕小舞展了一个抱歉的笑容。“我想福伯应该会让我进去的!”
“有大门不走,走侧门?”落云?眯着眼看着她。“你就是这么唯唯诺诺的,难怪会被人欺侮!”
燕小舞并没有动怒,只是微微的朝他一笑。“我是人家的奴才,当然要惟惟诺诺的,这样子的奴才也才是主子喜欢的奴才。”
她这样温和的话,让两名大男人都无言了。他们只能对看一眼,却不能反驳。
是啊!有哪个主子会喜欢买下一个顶嘴的奴才!
落云?眯着眼思考这句话,想他当初也是落云笺买下的难驯奴才,可如今还不是被器重为账房的总管,而且还拜了落云笺当姐姐,入了落家的籍。
他曾以为一辈子就像是“小草“一般,到哪里都可以生长,也没想过要在温室里成长。
可是自他遇上落云笺后,他的人生就从此被移到了温室的花房,衣食不缺的成长着。
而落云笺则不断的灌输知识给他,不断的尽全力栽培他…
今
的落云?,跟以往当小乞丐、小偷的小草完全不同了,他正式的落地生
,有了落家的祖宗可以拜。
他现在所有的,全是落云笺给他的,也是他自己挣来的…
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听话,那为何落云笺还要对他这么的好?
第一次,落云?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时候,燕小舞轻轻的敲着侧门。“福伯、福伯,你在吗?”她的身子倾前,肥
的小手不断的敲着侧门。
许久,当他们三人都以为没人回应时,有个声音徐徐的传了出来。“来了,是谁呀?大门不走,走侧门的?”
“福伯,我是小舞。”她轻轻的说着。“能不能帮我开个门,让我进去呢?”
“是小舞呀。”一张老迈的脸从门里
了出来,一见到是燕小舞便展开笑容。“你又被关在外面了?”
燕小舞点点头,走进侧门里。“是啊!因为出了小小的意外,晚了回来的时辰,牛大哥不让我进来。”
“林牛总是爱欺负人。”福伯叹了口气。“快进来吧,免得小姐又找你麻烦了。”
当他要把门关起来时,却发现燕小舞后头跟着两名长相不凡的公子。
“你们是?”
“他们是来找老爷的,可是牛大哥却不进去通报,只好委屈公子们与我走后门了。”燕小舞回头给了他们一个笑容。“福伯,谢谢你帮我开门。”
“丫头,说啥谢呢!”福伯笑呵呵的道:“快去忙吧,免得小姐又发脾气。”
燕小舞对福伯点了点头,又朝落云块和孟夏泠说道:“二位公子,我带你们去见老爷吧!”
她领在他们的前面,带他们走往大厅,途中当然也惹来不少人的好奇眼光。
当他们一行三人走在回廊时,一名妙龄少女
面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丫环。
燕小舞想要避开,但由于身后跟着两个人,她只能选择面对前方的女子。
低着头走上前福了福身,燕小舞叫道:“二小姐。”
被唤二小姐的燕云儿,这时候仰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显示她的骄傲及华贵。
一双细长的丹风眼,冷冷的扫视燕小舞的全身上下。“你不是不想回来了吗?怎么还有脸皮出现呢?”
那冷冷的音调,如同刺骨的寒冰,而这时她也瞧见跟在燕小舞后头的两名男子。
眸光一对上两人,一双丹凤眼就这么被吸引住而不能移开。
看着他们二人俊美的容颜,燕云儿似乎
失了自己。
那么俊美的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动,尤其她瞧见落云?脸上那不甚高兴的表情,虽然两人的眼光相对了,但她却发现落云?没有多看她一眼,反而是将眼光移到燕小舞的身上去。
“他们是?”燕云儿换了一张脸色,展开了美丽的笑颜,眼儿里有着百般的娇媚。
“我们是来拜访燕老爷的。”孟夏泠扬着笑容,往前走了一步。“你是二千金吧!能否带我们去见令尊呢?”
燕云儿虽然不认识面前两名男子,可是他们俊美的容颜已将她
得有点神魂颠倒了,所以她点了点头。
“二位公子,我带你们去见我爹吧!”说完之后,燕云儿颔首的领着他们往大厅的方向,完全忘了燕小舞的存在。
孟夏泠走之前与燕小舞相视而笑,至于落云?则是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才提起脚步跟上。
燕小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二小姐没有多注意她,否则今
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事了。
捧着木盆,燕小舞连忙转身走向后院。
她没同个时间回去,娘肯定急死了。
走回后院,便见到一名穿着朴素的妇人,她一张风韵犹存的脸蛋上郁着深深的眉结。
“小舞,你上哪儿了?”妇人走上前去,接过燕小舞手上的木盆。
“娘,我不小心在路上耽搁了。”她给了妇人一个笑容。
“娘,你瞧,这是我在路上看见的,本来我摘很多,可是我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就只剩这么多了。”
燕小舞拢着一双眉,抿着
满的
懊恼的说道。
李妍担心又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别老是为娘着想,今天你晚回来,有没有人为难你?”
燕小舞当然是直摇头,她不想让娘亲担心。
“娘,府里正好有客人,我没被为难。”燕小舞展开笑容,不敢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怕娘又为她而烦恼。
“那就好。”李妍这时松了口气。“娘帮你把洗好的衣服拿去晾干吧!”
接过燕小舞手上的木盆,她往后院的空地走去。
见身旁没人了,燕小舞才小心翼翼的拉起自己的衣袖审视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全是红通通的一片,一看就知道是擦伤。
一大片擦伤虽然很痛,但是燕小舞却没有开口喊疼,因为她知道她能忍住,而且也不想添任何人的麻烦。
什么苦都吃过了,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让她喊疼。
轻轻的拉下她的衣袖,就像是盖上了她真正的感受…
燕府的老爷燕信长,满意地看着面前的两名男子。
而这时,厅里燕府的三位千金也已经到齐,个个是娇美如花,而且眼光都离不开眼前的男人。
尤其是当她们知道落云?尚未娶亲时,三人的眼光就更移不开落云?了。
而落云?却只是将她们用眼光扫视一遍,没有多留恋一下,便专心听着孟夏泠及燕信长讨论着布匹的事情。
虽然不是很在意三名女人的目光,可是落云?发觉到自己就像商品一样,被人打量着,心里非常不舒服。
尤其是她们那种带着
望的眸光,让他紧拢的眉宇始终没有舒展开过。
她们不断使着
人的眼波,还频频传送着那娇媚可人的笑容。只可惜他的心还是平静如水,并没有起什么波澜及涟漪。
只是燕信长的眸光也不断的打量着他,让他更像是一个待沽的商品,正等着人拍卖或是买下。
果然,燕信长与孟夏泠谈完话后,便将注意力放在落云?身上,他咳了几声后,展开一个笑容。
“落公子不知娶亲没有?”
燕信长在心里盘算——要是其中一个女儿攀上了他,那真的是非富即贵了。而且在商场上更是如虎添翼。
落云?的名号在天香城非常的响亮,商场上没有人不知道他。
虽然他不如落云笺手段那么圆融,但他仍是商场上的奇才。
燕信长一见到落云?,就想要拉拢他。
要是落云?当不成他的女婿也没关系,至少可以和他先
个朋友,那么未来在商场上,他燕家就更有优势跟其他商号抗衡。
“他依然是孤家寡人一个。”孟夏泠含笑着帮落云?回答。“虽然将军夫人有帮他物
对象,但就是不入他的眼…”
落云?给了孟夏泠一个白眼,冷冷接口。
“我现在并不急着成亲,再说女人是一种很麻烦的东西,一旦被黏上了,就怎么甩也甩不掉了。”
话一出口,大厅里满着尴尬的气氛,反倒是孟夏泠吃吃的笑着,不理会他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脸。
燕信长僵着脸的笑了一声,连忙将眼光移到女儿的身上。
希望她们能引起落云块的注意,或许能成就一桩好事。
这时燕家大小姐燕雩儿娇滴滴的开口。“落公子,你的手…是怎么了?”见他左手
着白布,她佯装温柔的问着。
“挫伤。”他淡淡的回答,让人难以接口。
工于心计的二小姐燕云儿见状,忙问道:“落公子,有没有找大夫瞧过呢?要不要让爹爹请大夫为你诊治呢?”
落云?瞥了她一眼,嘴角往上勾了勾。“你没看见我手上
了白布吗?”
燕云儿一时语
,只能暗自的哼了哼气。
最小的千金燕星儿抿了抿
,自信的将嘴角往上扬了扬。“落公子,那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得来的?一个人果然不是都能面面俱到,还是需要别人在身旁照顾。”
“那是意外。”
不提还好,一提又想到那圆滚滚的“大饼脸”燕小舞。
“在我们的身边,意外总是很多。”燕星儿呵呵的笑了几声。“所以落公子的身边还是要有人照顾比较好,找个伴,至少可以互相照应。”
她展了一抹笑容,脸上的光芒似乎想耀满他的眼,让他的眼里都是她的人。
只是燕星儿想的太天真了,她的笑容攻势对落云?没什么用处,反倒是让他更拢紧了眉尖。
“意外是很多,像是…今天。”他的话里有着玄机,但却又不说破。
一想到今天的意外,落云块渐渐地不耐烦起来。
怎么回事,他的脑海里全是那张圆滚滚的小脸,而且那双温驯且温柔,似是一滩安静而无波的湖潭的黑瞳,竟让他忘不了。
“既然落公子的手受了伤,那不如留在燕府几天吧!老夫为落公子找个名医来医你的伤,不知落公子意下如何?”燕信长捻着长胡,呵呵的笑着。
“那就叨扰燕老爷了。”
孟夏泠擅自的为落云?接话,替他答应。
现在落云?的样子,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
翅也难飞。
而最可怕的还是那笑面郎君孟夏泠,他那温和的面皮之下,藏着一颗不怀好意的心,而且总是不着痕迹的,默默的将事情导入他想达成的境界,循序渐进的达到他的所愿。
相处十几年的时间,落云?早已摸透身边人的个性,天生敏锐的他,也嗅出孟夏泠的别有居心…
或许,在出门之前,孟夏泠和落云笺可能达成什么协议了。
落云?开始怀疑,他可能被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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