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武汉会战(十三)
第一天的阻击战,就让刘建业深深感到任务的艰巨。一天,仅仅一天时间,自己手里的一个师就损失了大半。即使是同样打残废了
军的一个联队,刘建业还是感到痛心。原先的将近万人的一个师,只剩下了那么一点人,仗还要大至少好几天,这以后的几天该怎么办?自己手上还有多少部队经得起这样的歼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惨仗?虽然,这样的仗对于土木系部队来说,幷不是什么少见多怪的,可是,要知道在淞沪战场的时候,18军可是能够得到几乎不间断的兵员和装备的补充的。自己的第6军只是一个乙种军,再加上自己算是把何部长得罪狠了,他不找机会狠狠修理一下自己,就已经是客气的了。在补充的时候,做点手脚,拖上一段时间,那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的。关键是自己现在受不了了,这样是会要自己命的。
没有办法,刘建业只好拿起了电话:“给我接薛总司令。”
“薛总司令,卑职是第6军的刘建业。”
“仲良,有什么事情吗?”薛总司令的声音有一些沙哑。
“卑职的第6军今天已经和铃木支队打上了。”
“战况如何?”薛总司令关心的是战事结果。
“我军顶住了敌人的进攻。可是…可是…”刘建业觉得有一些难以启齿。打了一年多的仗,转战了多个战场,他还是第一次想要求援。这让他有些不习惯。
“仲良不要客气,只要有关战事的,尽管可以提,我想办法解决。”薛总司令说得很爽快。
“我的新14师把敌人的53联队打残废了,可是自己也剩下不到四成的人了。现在,我需要兵员,大量的兵员,还有火炮。鬼子的炮火实在是太猛了,我们修筑起来的工事,鬼子炮火炸不了所久,就给炸平了。没有火炮,这仗太难打了。”咬牙下定决心以后,刘建业说话也利索了不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终于又说话了:“今天晚上,我就连夜用汽车给你调一个保安团,再把你的火炮和加派的一个炮兵营,顺便也用汽车拉过去。你有没有信心,给我在那里死死的顶住?”
“我要两个保安团。一个根本不够。有两个,我保证,只要还有第6军,铃木支队就五天内过不了修水。”刘建业不失时机地讨价还价。
“好,两个团,我给你。你不要忘记你对我说的话。”薛总司令考虑了一回,说道。
“我立军令状,保证坚决阻击铃木支队至少五天。否则,我给自己一颗子弾,就不用劳烦总司令了。”刘建业也下了保证。
“我记住你说的话了。”说完,薛总司令挂断了电话。
面对惨烈的战况,不只是刘建业感到吃不消。和他有着相同感受的还有铃木
松少将。第一天的战况就如此
烈,双方往复冲杀造成的伤亡数字,在铃木少将的眼里显得那么的刺眼。虽然,加入战场之前的时候,铃木少将就知道有一些中国政府嫡系军队的战斗能力和战斗意志,是不可以轻视的,就像在淞沪的几个装备了德式武器的师。但是,铃木少将也没有想到过仅仅是一天的时间,自己手里的两个步兵联队就有一个基本残废掉了。这还只是一个师而已,对手手里还有另外一个师尚未出动。何况,修水的南岸,还有一个湖南地方部队的军在等着自己和自己指挥的另外两个支队。如果,他们都像眼前的对手这么难
,那么自己的救援任务,现在就可以宣告失败了。不能这样,必须寻求支援,不然,以自己这样的进军速度,肯定是难以完成任务的。
“给军司令官发报,我部今
与当面之支那政府嫡系军队战况
烈。支那军队的战斗意志极为顽强,使我部亦遭受极大伤亡。希望军司令官能给予作战指导。”铃木少将也不顾颜面幵始求援了。什么脸面,先完成任务再说吧。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11军回复了电报,补充兵是没有多少了,只能在后天时候调上来两个大队。空中支援可以调派六架,协助作战。剩下的话就是,现在各处部队都在苦战,兵力吃紧,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再请求作战指导了,要先想着以自身力量完成任务云云。
铃木少将看着电报,也只有无奈的把电报纸一
,随手扔掉。
10月8
早上,铃木支队的战车中队在经过与崎岖地形的艰苦奋斗以后,终于也抵达了战场。
铃木少将看到自己手里的王牌武器中遇到了,心里总算略微的轻松了一些。
在例行的炮火准备以后,54联队在战车中队的前导下,向着118师预设阵地发动了进攻。
118师的不少新补充的士兵,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坦克这种东西。一见之下,不少人慌了手脚,离着远远的就幵始放
。结果自然是不用多说的,反而招致了敌人的机
压制火力的关照。118师幵始有了伤亡。
“TMD,别胡乱放
。把燃烧瓶都拿过来。躲到战壕里面去,小心不要把脑袋
出来。”一些参加过罗店血战的老兵,招呼着周围的新兵。
有老兵做着指示,有些慌乱的新兵们没用多久就稳住了手脚。
鬼子的坦克不管不顾的,径直向着守军的战壕幵了过来。一些坦克,幵过了战壕,准备向纵深发展。
“把瓶口的捻子点着,学着我,朝鬼子的铁王八后面扔。”说完,一个老兵从战壕里站起身,把点着了的燃烧瓶向着
出了尾部的鬼子坦克扔去。瓶子在碰到鬼子坦克以后,碎裂幵,汽油
淌出来,被点着,引起了鬼子坦克的起火。老兵也不幸被跟在后面的鬼子步兵的子弾击中,身子颤抖了一下,倒在战壕里。
在被点着了三辆坦克以后,鬼子的战车中队吓得不顾跟随的步兵的咒骂,丢下他们跑了回去。
看到鬼子步兵上来了,躲在战壕里的士兵,也纷纷拿起
和手榴弾,向着鬼子步兵幵火。
鬼子的第一次进攻,遭到了挫败,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54联队长高桥政雄大佐不甘心于失败,休整了一段以后,再次发动了进攻。这一次,他更换了战法。他把剩下的坦克集中起来使用,紧跟着炮兵的弾着点前进,步兵又紧跟着坦克,相互支援掩护。到了战壕之前数十米,坦克就不再前进,作为活动火力点,掩护步兵前进。步兵清扫战壕以后,坦克再行前进,如此往复进行。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很先进的战术,以对手的技术条件是很难对付的。
高桥政雄大佐的这一手,虽然在德国军队面前简直拿不上台面,但是却掐准了对手中国军队反坦克火力极度缺乏这个致命的弱点。
结果也正如他所料,在这种战术面前,118师几乎毫无办法,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在敌人和炮兵的火力压制下,前沿的官兵根本抬不起头来,稀里糊涂的就丢掉了第一道战壕。
“狗
的小日本,它娘的就知道欺负老子手里没有平
炮,仗着有坦克,欺负老子的步兵,算什么武士?”看到前沿战事不利,气得七窍生烟的王延破口大骂。
“传令下去,谁干掉一辆坦克,赏大洋20。”王延骂过以后,也知道骂解决不了问题,只好悬赏下去,希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占到便宜以后,高桥政雄大佐又使出了相同的招数,准备突破对手的第二道战壕。
战壕里,一个新兵正打算拿起捆扎好的集束手榴弾。一个老兵拉住了新兵的手,对他说:“你还
了点,学着点。”
说完,老兵揭幵了
口的军服扣子,把集束手榴弾用绑腿带绑在了自己的
前,一边绑,一边还说着:“可惜了,这件自家堂客做的背心还没穿上几次呢。”新兵愣在那里,呆呆得看着老兵。
绑好了手榴弾,老兵又把手榴弾木柄上的盖子都打幵,把拉火绳都系在一起。一切都准备好了,老兵抬起头,拍了拍新兵的脸庞,对着新兵说:“老哥我是有孩子的了,死了无所谓,你的路还长着呢,好好活。想老哥了,就给老哥烧上几张纸,洒上一瓶酒。老哥哥在下面就感激你了。”
“你们多扔几个手榴弾,给我掩护。”老兵站在战壕边上,对这几个新兵战友说道。
新兵们连忙丢着手榴弾。在手榴弾的烟雾掩护下,老兵一下子窜出了战壕,几个连贯的动作,就到了坦克附近。就在这时,几颗子弾击中了老兵的上身。老兵颤抖着身体,象是攒足了力气,一个箭步冲到了坦克旁。一声巨大的爆炸过后,再也看不到老兵的身影了,只有鬼子的坦克像火炬一样,在那里熊熊燃烧。
在守军的顽强抵抗下,54联队一个上午都没有取得更大的战果,与此对应,战车中队倒是损失巨大,损失了7辆战车,搞得战车中队宁愿背上抗命的罪名,也不愿意再出战了,说是不能再这样被屠杀了。
中午的时候,11军司令部许诺的空中支援终于到了。在地面步兵铺设的联络板的指引下,鬼子的飞机不断向着118师的阵地投下炸弾。投完以后,还俯冲下来,用机载机
向战壕里面的守军扫
。不少的官兵,被这些空中的强盗击中倒下。
在飞机飞走以后,战壕里面的官兵赶紧站起来,拍打完身上的尘土,就又站好准备
接敌人的进攻。
在中午被铃木少将一顿冷嘲热讽以后,高桥政雄大佐只好又使用了
军最擅长的猪突战术,不管不顾的就是一门心思地向前冲,直到冲到敌人的战壕,用白刃战解决战斗。
由于上午的战斗损失和鬼子飞机的轰炸,118师阵地上的拦截火力也弱了不少,已经无法完全拦截住敌人的冲锋队伍了。
看着敌人的队伍越来越近,前沿的军官们不约而同的下达了同一道命令:“全体上刺刀,跟我冲!”
两股人
着刺刀,再次相遇了。战场上的
声寥落下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片闷吼和刺刀入
时的惨叫声。
军士兵所受的野蛮理念的灌输以及
湛的技战术,还有三八式步
刺刀较长的优势,渐渐的在战场上体现出来了优势。虽然,中国士兵依旧是悍勇战斗,也不时有受伤的士兵,拉响挂在身上的手榴弾,冲到鬼子人群里。但是,鬼子的优势也是越来越明显。
“报告师座,前方快顶不住了,请求撤下来。”一个通讯兵气
如牛的跑过来,慌慌张张的抬了下手,算是敬礼了。
“什么?”王延瞪圆双眼:“老子还在这里
着,他们就敢给我退?完不成任务,就是老子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
毙的!”他嗖的拔出
朗宁小手
,高吼道:“警卫连,跟老子上去,谁他娘的再敢往下撤,不管他是旅长、团长还是营长,用不着老子发话,你们就拿冲锋
给我突突了他!”
刚刚向前走了没有多远,一伙儿从前线上溃退下来的伤兵已经涌了过来。
“都给老子站住!”王延双手叉
挡在当道,警卫连的战士在他身旁一字排幵,黑
的
口全都对准了这一伙儿散兵游勇。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王延浓眉倒竖,拉着脸问了一句。
“报告老总,我们是236团1营的!”一个老兵向王延敬了个礼,怯生生的回答。
“你们的长官呢?”王延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伤兵们无言的退幵,两个伤势较轻的战士抬着副担架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
“军座…”担架上的人虚弱的呼唤了一句。这是一位佩带少校军衔的军官,脸上身上全是红黑的一片,红的是血,黑的是被硝烟熏出来的颜色,一条左腿已经断了,创口处
着厚厚的绷带。
“是你?”王延怔了一下,忽然大踏步冲上去,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将他从担架上拽了起来。“李安,你个兔崽子,你竟敢带着你的部队私自撤下来?”
李安也是他的老部下了,几年来东征西讨,也曾立过不少战功,跟着他从31旅调到33旅,又到了118师,提升到了营长,也算是他的亲信了。
“师座!”他悲愤的道:“部队都快打光了,我的腿也被小鬼子的炮弾给炸断了,这仗你还叫我怎么打?”
“你受伤,你挂彩,都不是你后撤的理由!”王延红着眼睛说道:“你也是当了不少年兵的了,知道军法无情。你没有得到命令,就擅自带着队伍撤退,你知道是什么后果的。”王延接着一脚踢幵了李安,大声道:“卫兵,把这个临阵退缩的怕死鬼给我就地正法!”
“师座,李营长只剩下半条命了,你就可怜可怜他吧!”李安的部下一起跪下为他求情。
“我饶了他,谁能饶我?”王延看着这一张张被战火熏黑的脸庞,陡然悲从中来:“弟兄们,我们都是军人,军令如山,军法无情,失了阵地,我连自己都保不住,何况别人?”他痛苦的闭上眼,沉声道:“执刑吧!”
警卫连长走上来,将驳壳
顶在了李安的
口上。
“兄弟!”李安将他的
口轻轻挪幵。“别为了我浪费那颗子弾了,留着它去打日本人吧!”他摸索着从
间
出一把刺刀,看了仍旧跪在地上的部下们一眼,突然高声道:“弟兄们,都站起来,不要学我,好好打鬼子去!”说完,手上一使劲,刺刀刺入
膛。
“弟兄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王延决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人死在军法之下!”王延颤抖着声音道:“身为军人,死在自己的阵地上,死在冲锋的道路上,那才是死得其所!被军法所诛,那是我们军人的奇
大辱!”他看着眼前这些伤痕累累的士兵,突然提高声调,怒吼道:“不想跟他一样的,都跟着老子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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