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除夕流血夜(六)
陕州,保州,姚家军驻地,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
新宴会。
姚家老一辈以姚古为首,年青一辈以姚平仲和姚友仲二人为首,还有一众将领。可以说,济济一常,很是热闹。
席间,吃⾁喝酒,谈天说地,好不快活,气氛热烈,一派
庆景象。
作为军人,他们最关心的是眼下北方的战事,在说笑一阵后,自然而然的就扯到了北方战事上。将领们充満疑问,所问的问题与种家军的将领差不多,姚古的回答与种谔大致相当,他也认为,眼下宋朝最好的办法就是依据坚固的城池进行防守,消耗辽国的有生力量,再待机而动,若是有机会就进攻涿州,运气再好点,就打进幽州,收复燕云十六州。
这番说话自然是引得一片赞誉声。这不是拍马庇,而是姚古的剖析很精辟,是最为稳妥的法子,由不得众人不赞。
“报,汴京军令十万火急”
就在众将赞誉声中,一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兵士冲了进来,把军令呈上。
“这时候来军令?必是天大的事情难道辽狗打进来了?”众将猜测多端,眼睛瞪圆,打量着姚古。
大年夜到来的军令,必然是非同小可,很可能是辽国打进来了,姚古也是吓了一大跳,忙接过一瞧,眉头一挑,道:“莫要
猜,辽国没打进来。”
“呼”
众将长吁一口气,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北方的安危,只要辽国没有打进来,万事好说。
“这是三发一至,还要等另外两份到了,才能知晓。”姚古把军令一晃,笑道:“真是怪了,这军令是官家亲手书写的,必是天大的事情。何事如此重大,要让官家亲手书写?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在大年夜传到”
这问题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想得明⽩的,一众将领不由得猜测起来,姚友仲眉头紧拧着,陷⼊沉思。
姚平仲却是不管这些,只管大碗喝酒,大口吃⾁,好不快活。一时间,他的吃喝声最为特别,引得众人瞩目,姚古冷哼一声:“平仲”
姚平仲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吃喝,假装思考问题,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乖巧样儿。
姚古把军令一瞧再瞧,却是找不到半天蛛丝马迹。三发一至,本⾝就是为了保密,只要缺少一份,都不可能知晓,唯有三份到齐,才能明⽩原委。尽管姚古⾜智多谋,也是猜不透,眉头拧得更紧了,成了一个川字。
时间在众人的思索中度过,随着一声突兀的禀报声,又一个累得直
气的兵士进来,把第二份军令呈上。
姚古接在手里,打量一阵,把两份拼在一起,仍是不明所以,不住头摇。
一众将领眼巴巴的望着姚古,很想问个明⽩,却是没有人说话。
这事太让人
焦虑了,姚古手指不住点着桌面,眉头紧拧着,不住的左顾右盼,瞧他那副样儿,是恨不得第三份马上到来。
“你们这些人想甚想,依我说,不是辽狗打来了,就是大宋打过去了。”姚平仲本想吃⾁喝酒,扮了一阵乖宝宝就受不了,信口开河。
“闭嘴”姚古轻斥一句,对这个养子,他还是很器重的,虽然遇事不太爱动脑子,打仗却是一把好手,敢冲敢拼。
“爹,依孩儿说,与其让辽狗打来,还不如我们打到辽境去。把涿州打下来,剑指幽州,比起让辽狗打过来,划算太多了。”姚平仲憋屈了半天,哪会就此闭嘴的,信口胡扯:“至少,不用死那么多百姓,更不会毁那么多的家园。要我统兵的话,我就会选在辽狗最想不到的时候去打。”
“哥,依你说,要甚时间辽狗最想不到呢?”姚友仲知道他在胡扯,刁难他一句。
“这个…最想不到的时候就是最想不到的时候。”姚平仲的话等于没说,自我感觉脸上无光,虎目中精光暴
,还有一抹狡诈之⾊:“要我说,就眼下辽狗最是想不到大过年的,都在吃⾁喝酒,谁会想在大过年的大宋之军会杀将过来呢?嗯嗯,就是此时”
他给姚友仲刁难,为了圆谎,这胡话说得更大了,惹得一众将领大笑起来。
“平仲,你你你,你就知晓信口胡扯”姚古是哭笑不得。
“啪”就在众将的笑声中,只见姚友仲右手紧握成拳,重重砸在桌上,杯盘碗碟
溅,猛的站起来,大声道:“我明⽩了我明⽩了”
他的声音来得太过突兀,众将听得不明所以,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他⾝上。
“友仲,你明⽩甚么了?”姚古对这个亲子非常器重,因为姚友仲⾜智多谋,料事极准。
“爹,孩儿明⽩这道军令是甚么了”姚友仲的声音很是
动,很是振奋:“大哥虽是信口开河,却是提醒了孩儿。若是孩儿没有料错的话,此时此刻,大宋之军正在涿州厮杀”
“不可能”
众将一致反对,
本就不信。
“二弟,你莫要胡说大哥那是信口开河的。”姚平仲也觉得不可思议,忙着澄清。
“不”姚友仲却是异常坚定,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爹,请容孩儿细说。要攻打涿州,最难的就是要一鼓作气打下涿州。要不然的话,辽国援军赶到,里应外合之下,大宋之军就要吃大亏,甚至大败。要打下涿州,对我们是千难万难,对吴骥未必是难事”
“噌”
姚古猛的站起⾝,双眼中精光暴
,宛如利剑一般:“友仲,你提醒了为⽗,为⽗明⽩了若大宋不打涿州,官家断不会亲笔写军令若此时此刻不打涿州,官家的军令断不会在大年夜到来此
时此刻,大宋之军就在涿州厮杀。官家这道军令,就是要我们做好应对西夏进攻的准备”
他的声调越来越⾼,到最后尖细刺耳了:“诸将听令:立即集合三军,准备痛击西夏哼,这是天赐良机,千万莫要错过”
陕州,定安,定安军驻地,正在举行盛大的宴会,主将刘昌祚⾼踞首位,众将坐在两厢,大口吃⾁,大碗喝酒,很是快活。
正吃喝间,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一个兵士冲进来,把一道汴京传来的紧急军令呈上。刘昌祚展开一瞧,眉头一挑,嘀咕一声“三发一至?”
还有两份到来,才能看得明⽩,刘昌祚没用心思去想,接着吃喝。今天是大年夜,是该好好乐乐,刘昌祚的心思很快就不在军令上了。
过了一阵,又是一道军令到来,刘昌祚一瞧,第二份到了,还有一份,嘀咕道:“雷不打吃饭人,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等我过了年再说。”
他把军令放下,接着吃喝,说笑,很是开心。
又过了半个时辰,最后一道军令到了,刘昌祚慢条斯量的拼在一起,斜着一双醉眼打量起来:“甚么?今夜进攻?”
眼睛,睁得滚圆,仔细打量上阵,狠狠头摇:“大年夜进攻涿州?”
“噌”刘昌祚猛的跳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珠都差点掉下来了,尖叫起来:“今晚上攻打涿州?天啊快,调集三军,准备厮杀嘿嘿,夏人以为我们陕州军的精锐调走了,肯定会上大当,此时不打一个天大的胜仗,我们就是猪了”
陕州,绥德,绥德军驻地,正在举行一场宴会。
绥德军的主将与种谔、姚古、刘昌祚等人截然不同,他面⽩无须,给人一种
鸷感。此人叫李宪,是个宦官。
在他右手边,坐着一个年青人,约莫二十来岁,脸⾊黝黑,颏下无须,⾝材⾼大魁伟,⽪骨強劲如铁,双目炯炯有神,一眼望去,
刚之气十⾜。
此人是李宪最为器重的年青将领,童贯。
童贯大口吃⾁,大碗喝酒,很有豪气。
李宪⾼坐首位,他的吃法与童贯正好相反,细嚼慢咽。放下酒杯,李宪拿起军令,不住打量起来,轻声道:“三发一至,都到了两份,还差一份了。究竟是甚军令呢?大年夜传来的,肯定非同小可”
抬起头来,打量着童贯,道:“童贯,以你之见,这军令该是何等样的大事?”
“禀大帅,以末将之见,此军令定是与北方战事有关。”童贯声若洪钟,很有威势,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要官家亲手书写的军令,眼下来说,无非就是北方战事。北方战事⼲系大宋的安危,也⼲系着陕北的战事。若是北方开打,陕州也
会开打,若此说来…”
说到眼处,童贯一双虎目中猛然暴发出精光,好似利剑一般,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震惊之⾊。太过震憾了,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此刻,打涿州了”童贯和李宪同时尖叫出声。
他们二人都是太监,声音本就尖细刺耳,这一尖叫起来,就跟夜枭啼叫似的,让人⽑骨悚然。
众将听在耳里,惊在心头,手中的酒杯不住摔在地上,发出一阵砰砰声,酒⽔四溅。
李宪和童贯的话太惊人了,要他们不震惊都不行。
“传令三军,立即集结,准备痛击夏人”李宪右手一握拳,异常振奋,尖叫起来:“如此良机,决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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