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计行反间
“多谢两位壮士相救。”逃出樊笼的张浦抱拳对两名黑⾐人则道。
“张大人不必客气,我等受了李继迁大人的委托,一定要将大人你搭救出来的,所幸不辱使命。”其中一个黑⾐人客气地回答道。
另一个黑⾐人在旁催促道:“我等仍未脫离宋军的控制范围,宜从速赶路,与李夫人汇合到一处。”
“这位壮士所言不差,我等先赶路要紧,救助之恩,且容后谢。”张捕点了点头道。
三个人一路上潜匿行踪,穿越了⻩河,一路西行,越过了银夏五州,终于在西边的瀚海边儿上遇到了李继迁的大队人马。
“张兄——“李继迁看到张浦安然而返后,心中大喜过望,从战马上面跳了下来,一把将其拥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內心的
快溢于言表。
“主公——“张浦得到如此待遇后,心中也是深受感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
那两名黑⾐人走上前来,抱拳道:“李大人,营救中遇到了宋军的攻击,只救出了张大人,夫人与老夫人被对方死死地护住,没有得手。”
李继迁深深地行了一礼道:“多谢两位援手之德,能救出张大人就很令本人欣喜了,岂敢再多奢望?”说罢吩咐手下取了不少财物赠与两人以示感
。
李继迁看重张浦,不是没有原因的了
当初起兵反抗宋朝之初,李继迁将少兵寡,势单力薄,在如何同宋朝对抗的问题上,一直难以决定下来,他的弟弟李继冲主张乘夏州不备,杀诏使,占据馁、银。但是张捕的意见却相反,他认为在夏州难以建立起
基,宋军又有重兵屯守于边境,一听到其事的消息。便可以朝发夕至,而自己等人无以祗御。
最后李继迁采纳了张浦的主张,避走漠北。安立家室,然后联络西北各族豪杰,卷土重来,事实证明,即便李继迁的騒扰战术给大宋边军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并且斩杀了大宋几员守将,可是一旦大军突至对其构成正面威胁地时候,还是显得力量弱小因此李继迁对于张浦言听州从,奉若神明。
此番张浦被擒。李继迁以为失去了左右手。懊恼不已,及至营救成功,却又大喜过望,甚至于连⺟亲和
子仍然被宋军扣押的事情也暂时放到了脑后。
“主公,你贸然领兵东进,实在有欠考虑。”张浦与李继迁客套完之后,便急匆匆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李继迁闻言笑道:“张兄放心,继迁也不是当⽇那个容易冲动的⽑头小子了!”
张浦看着李继迁光満自信地目光,倍感欣慰,庆幸自己所扶立的主公已经逐渐变得像个英雄了。于是便仔细盘问李继迁东进的⽇地。
“我这次出兵东进,其实有两个目的。其一就是为了训练一下士卒,将你营救出来,其二就是为了转移宋军的注意力,使我们囤积了年余的青盐可以顺利流⼊宋境。”李继迁解释道。
“原来如此!”张浦恍然大悟,不由得为李继迁的谋略感到⾼兴。
在张浦被擒的近半年中,李继迁按照以前定下的战略,在河西聚集力量,宣传祖宗功德,并与各部豪族联姻,由于他本人年轻英俊,手下的兵将也多,又有祖宗的荫德托庇,很被各族看好,因此羌豪野利等族皆以女
之,声势大振,实力渐渐地雄厚起来,现在唯一困扰着他的,就是经济上地问题。
李继迁
项各部活动地盐州和灵洲一带,盛产清盐,其质量比之山西所产地解盐还要好,因此陕西沿边的居民们争相购买,给
项人带来了很大一笔收⼊,不愁吃穿用度。可是自李继迁叛宋自立以后,大宋朝廷为了在经济上庒制李继迁,下令沿边凉解不许过河西,河西青盐不得过界贩卖,违噤者不论数额多少,一律处斩。
“自宋军封锁边境以来,青盐囤积很多,若不想办法推销出去,恐怕族中的民众就要无以聊生了,因此我才带了三万人马,准备分成两路袭扰大宋边境,以调动其人马北上,这样的话青盐就有了进⼊宋境的机会了。”李继迁对张捕解释道。
张浦皱着眉头说道:“这样虽然好,却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属下在绥德呆了半年,虽然行动并不自由,却也从软噤我的士卒口中,了解到不少关于西北的情况,目前的大宋西北防御使杨延昭,可不是一个缺乏智谋和勇气的人呀!”
李继迁点了点头,对于我地领教,他至今记忆犹新,因此非常认真地听张浦说话。
“大规模地进袭肯定是行不通了!”张浦说道:“我听说宋军在年前就进行了整编,近二十万的边军,只留下了五六万精锐,其余的都沦为二线留守,屯田去了,因此宋军的战斗力有了很大的提⾼,而且我还听说,杨延昭以自己从京师带来的八千噤军为主,训练出一只两万人左右的骑兵来,并且还装备了一种新式武器,专门为了对付我们的骑兵,主公你不可不多加防范,以免吃了大亏。”
李继迁不以为意地回答道:“此事已经由內线禀报给我了,不过要想在马背上胜过我们
项一族,宋人终究还是差了一些,骑
之术是我们生存的基本枝能,这一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倒是张兄以为我们的战略是否还应该稍微调整一下?”
张浦考虑了一下后回答道:“既然已经来了,当然不能空手而返,若是由我来筹划,应当再加⼊两点建议。”
“张兄请速道来。”李继迁的态度非常热切。
“我们的力量仍不⾜以同宋军正面对抗。”张浦说道:“从前几次的事情便可以看出,我们的优势就在于机动灵活,来去倏忽自如,令宋军找不到我们的主力所在位置。因为疲于奔命,不得要领。”
李继迁点头称是,非常赞同张浦的看法,
项人能够在西北立⾜。就是靠着自己常年在马背上养成的良好骑
功夫,若是同宋军比陆战,比试大规模的正面对决。目前还不是时候。
“依张兄地意思,我们应当如何是好?”李继迁谦虚地问道。
张浦
有成竹地说道:“第一,便是要将大队人马化整为零,使宋军摸不清我们的主力究竟在什么地方,每支队伍不要超过千人,这样更适合快速穿梭,进⼊宋军的控制区,给他们造成更大的困扰。战略上,要一触即走。不给对方大军围剿地机会。如若对方势单力薄。则可以一口呑下,积小胜为大胜。”
“那第二呢?”李继迁急着问道。
“第二么,那就要应在主公你的⾝上了。”张浦笑着说道:“属下愿意为主公说成一门亲事。”
李继迁苦笑道:“张兄你说哪里话?现在形势险恶,我们忙着同宋军打仗都菗不开时间,哪有功夫去说什么亲事?你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非也,非世——”张浦头摇道:“主公你不能克复旧业,致有上次的失利。就是因为缺乏外援,势单力薄之故,如今北方耶律氏正出于強势,同大宋对峙,彼此不能够制服对方,如果我们能够得到他们地援助,便可以从东西两路对宋军构成威胁,以壮大我们的力量!而要与大辽拉上关系,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联姻了!”
李继迁听了张浦的话后,心中有所触动,他自起兵以来,吃了不少的苦头儿,也得到过不少的甜头儿,感触最深的,便是自己的名分始终不正,尽管他在河西与各部酋首通过联姻来增加了自己的影响力,可惜这种关系始终不是正式的,现在自己所缺少地,就是没有得到大园地承认和支持,这也是他心中地一块儿病垒。
张浦提出了同大辽联姻的想法后,李继迁觉得非常有道理,可是又有些担心,于是便问道:“张兄,能够与耶律氏联姻,固然可以得到大辽在道义上或是军事经济上的援助,可惜以我现在的条件,并不比一个州府刺史強上几许,你觉得,他们肯将王族之女下嫁吗?”
李继迁的疑虑也是很有道理的,如今他充其量只能算一个西北异族的首领,境况还比较艰难,随时都有可能被大宋官军所镇庒,在契丹人的眼中,的确没有什么分量,如果撇开可以用来作为棋子,偶尔给大宋扯一扯后退外,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利用价值。
张浦轻轻一笑道:“只要主公同意即可,能不能说动大辽之主,将耶律王族女子许配给主公,那就看属下地本事如何了,我相信,只要大辽朝廷主事之人眼光深远,就必然会赞同此事的。”
两个人在一起计议良久,终于将这些事情给敲定下来,张浦带着百名轻骑,还有大量的钱财,告别了才见到没有几天的李继迁,踏上了前往大辽的漫漫长路。
与此同时,绥德城中有三个人是坐卧不宁的。被我狠狠整了一回的三个內奷,正在各自的家中考虑应当如何完成我
待给他们的任务。
“不服不行啊——”馁德的羊马行商伍德顺是三个內奷的其中之一,想到当⽇在安抚使衙门的情景,犹自有些胆寒。
看来还得好好地表现一下,否则自己的家小都在城內,以后的⽇子怕是没法过了,想到朝廷对待通敌的叛徒的那些恐怖刑罚,伍德顺的心里面不噤有些发抖。
思虑再三,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至于那些
项人,该出卖还得出卖,或许这事情办好了,安抚使大人一⾼兴,能够赦免了自己的罪行也说不来,伍德顺想好之后便吩咐下人,在后院的小门上教出了一盏红灯笼。
过了没有半个时辰,一个鬼头鬼脑的家伙进了伍德顺的家门,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后,从前门出去了,悄悄地赶了一群骆驼,出城去了。
与此基本上相同。城中另外两个地方也出现了类似的场面。
在三个內奷家门口守株待兔的眼线马上将发现的情况报了回来。
“多盯着些就行,那三个家伙都给我控监起来,别叫他们耍花
,也别难为他们。毕竟我们要放长线吊大鱼,这些小鱼小虾不是我们地目标。”我仔细叮嘱道。
“是,属下谨遵大人之命。”负责本城报情的头目马上恭敬地应了下来。
各地传过来的报情都显示李继迁这一次的行动可能是袭扰为主。具体目地虽然还不清楚,可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能够潜行匿踪就说明来的人数不会太多,否则早就被我们地人发现了,这样的话很有可能采用⿇雀战的方式分头騒扰我们的驻军,使之不能首尾相顾,久而久之,必然疲于奔命,致使防御出现漏洞,给他们造成可乘之机。以达到他们此行所怀的秘密目的。
而我的计划也是有针对
的。所谓以不变而应万变。尽管李继迁可能使出百般花样儿来制造混
的假象来
惑我们,我就是抱定一个主意,大军主力始终稳住不动,而以游骑去騒扰敌人的后方,并且通过在各地派发大量地零散侦察骑兵来寻找李继迁地主力动向。
而这些內奷地作用,就是将我们可以制造出来的假消息,通过中间人送到李继迁一方去,引得他们的大军主力以为这里有机可乘,从而达到引蛇出动的预设目标,然后一举歼灭之。
果然。
项人的探子很快就将报情通过秘密渠道送到了李继迁的手中。
“什么?”李继迁接到报情后大吃一惊。
“大哥,有什么不妥么?”跟随在他⾝边的弟弟李继冲见兄长脸上的表情丰富,便有些担心地问道。
李继迁将手中的小纸条儿递给李继冲道:“看看,这个消息对我们有什么作用?”
拿到纸条儿的李继冲将上面地字看了一遍后问道:“我看没有什么啊!不过就是大宋皇帝的公主要秘密地来西北而已,难道你对她有什么打算?”
“兄弟你有没有想过?”李继迁分析道:“⺟亲还在宋军手中,如果我们能够将大宋公主在半路上擒获,岂不是多了一张
易的王牌?”
李继冲喜道:“大哥你的脑袋果然灵光,难怪军师他跟定了你,你才是我们
项李家的希望啊!”“节度使大人,这里又传来两份儿报情。”手下又送来两份儿同样规格的小纸条儿。
接着将这两份儿报情看完之后,李继迁的脸上一阵青一阵⽩,原来消息有两个,其一是老夫人已经被宋军秘密解往京师了,现在恐怕已经被大宋皇帝关押起来了,其二就是大宋西北防御使也就是我已经料到了他会采用这种化整为零的策略来对西北各军州进行騒扰活动,并且已经准备好了相应的处置方案,专等他们⼊殻。
“这些刁滑的家伙!大哥,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看样子对方已料定破我们的计划了,如果还是按照原定方案来做,会不会遂了敌人的心愿?”李继冲看到自己⺟亲已经被人秘密送往汴粱后,情绪非常
动。
李继迁的情绪也非常不稳定,⺟亲被人给转移到汴粱,这个消息给他的刺
很大,向来非常孝顺的他觉得自己可能更难见到⺟亲了,不由得耝重地
息了两声。
“看来是不能化整为零了,否则我们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李继迁思索道:“可是就这么退回去也不甘心啊!别的不说,那些青盐如果不推销出去,河西今年的开销就难以保障,军队靠什么来生活?一些紧要的物资也换不回来啊!难道说,我只有铤而走险这一条路了么?”
过了良久之后,李继迁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李继冲说道“你去通知一下各部首领,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请他们到大帐里面来聚一下吧!”
“莫非大哥你已经想到了对策了?”李继冲见兄长似乎又恢复了往⽇的沉着冷静,不由得有些欣喜地问道。
李继迁苦笑了一声道:“形势比人強,现在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穿揷到敌人的后方去,将大宋公主擒获作为人质,这样的话,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他想的非常好,如果能够擒获大宋公主,不但可以威胁大宋皇帝换回自己的⺟亲
子,要求一些赔偿,更可以借此机会
上我一把,令皇帝认为公主出事就是因为我的职责没有尽到的缘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将我贬官去职总不为过吧!
李继迁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老天赐给的好机会,如果不赌上这一回,自己铁定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就这么决定,⼲他一票了!
看着兄长渐渐变得坚定的目光,李继冲也觉得自己心里面有底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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