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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千年万世我都要找到你,你要等我,等我…

 我会的,我会——庭龄不断地点头承诺着。

 她满怀情意的伸出手温柔轻抚他那英俊得令人屏息的俊容。

 不料,在她愿意许下一生一世之时,他那深情人的眼睛,顿时迸出犀利凶残的光芒。

 继而——继而举起的扫…扫

 一尊尊人类雕像伴随他狂傲狠毒的笑声——倒地。

 不——庭龄呻哽咽的惊弹坐起,一颗颗汗珠沿着脖子滑落前,引起一阵寒气袭上心头。

 是幻是梦?

 庭龄左右环顾四周陌生的家具摆设之际,原本仅留的一点希望也破灭。

 是真的!

 那一场残忍至极的屠杀是真的,它就是这么真实地在她面前发生。

 此时,残留的恋栈霎时飞得烟消雾散!整个人恍如由云端上狠狠地摔落地面,那么的锥心刺骨。

 我竟爱上了一个恶魔,一个嗜血如命的畜生!

 “不,我得阻止!之前我并不晓得那魔鬼的个性,现在我对他已磨得一清二楚了,怎可以爱上他!”

 庭龄嗄的喃喃自语道。

 思绪纷的她,一点方向也没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离这里。

 她霍然起身,当她白皙的双脚触及地毯时,才知道全身根本使不上力气来。

 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无助的跌落在毯子上。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屈服!

 庭龄双拳紧握,咬着牙一寸寸的朝门口挪移,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仅仅两个胳臂远的距离,她就累得气如牛,整个人像是一滩水瘫在那边。

 在管制室的会议桌前,坐着三男一女。他们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许凝重。

 没有人愿意打破沉默,四双眼睛全盯着荧幕上那个被俘虏来的地球女人。

 “她真得不可思议!你们说是不是?”厅中,唯一的女开口说道。

 虽说是一副询问大家的语气,但她那双慧黠的眼睛却不时朝楚奕指挥官的方向偷觑。

 她希望能从他冷漠俊秀的脸上,瞧出一丝端倪,但后者却犹如戴上了面具般,又冷又硬!

 “可不是吗?她的五官和神韵简直和传说中的——哇,谁踢我啊?”

 研究员子谦嚷话指责道。

 “少说两句,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琳琳毫不客气的扔个白眼,并且低声警告道。

 “喂!我讲的可是有画为证。你们不相信的话,大可到事迹馆,它还挂在那——”

 子谦没听懂琳琳的暗示,迳自为自己抗辩,直到他瞧见在座好友朝他怒目而视。气氛僵持之时,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把大家极掩藏的想法,给一骨碌全摊了开来。

 为了缓和沉寂的气氛,擅长打圆场的顾方,及时开口问道:

 “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一方面她的体内得适应我们替她注的防御针,另一方面还要对抗上千百种细菌的侵扰。”

 “她…熬得过吗?”

 自始至终从未将视线移开荧幕的楚奕,第一次开口问道。

 “这很难说。毕竟咱们星球上的千百种细菌对她来讲都具杀伤力,任何一种我们认为平常的细菌,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所以熬不熬得过,得要看她体内对防御针排不排斥的情况而定了!”

 顾方不喟叹地解释道。

 在座的琳琳、子谦,无不了解此刻指挥官的感受。

 他们知道他痛苦、矛盾地挣扎在这漩涡中,可是却不能,也没法子替他解愁啊!

 不过,该提醒的事,还是要提醒。

 想到这里,顾方默默地与琳琳、子谦眼神会,而后两者也赞同的点着头示意着。

 得到支持后,顾方慎重的清清涩涩的喉咙,严肃地对处奕说道:

 “你不该将她带回我们星球的…”

 “这点我比你们还清楚,但我必须追查到溥磊的去处,而她是唯一的线索!”

 楚奕摹然起身阻断顾方的话,并且表示得很明白,不希望继续这个话题。

 “既然这个线索对你十分重要,那么我劝你现在最好赶快去问个清楚再来,否则等她死了,变成一个冰冷僵硬的尸体时…”

 琳琳气愤的怒叫着。

 “够了!”

 楚奕竭力的控制脾气,低声喊道。

 “…反正她在你眼里,只是个眼中钉,恨不得从此消失在你眼前。因为这么一来就不会有人把你和那幅画扯在一起…”

 琳琳哪肯因为指挥官的下声怒吼,就停止发她心中的不满。

 对那地球女子,她是投以百分之百的怜惜和同情呢!

 当然,也只有她敢如此大胆的反驳他的话,谁教她有强劲的后盾哪!

 “我说够了!不要以为你是我妹子,有在背后给你撑,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楚奕气得那两道浓眉几乎要扭拧成一团,气愤之情自不在话下。

 “亲爱的哥哥,我耍特权的习惯,只是用来应付自家人喏!”

 她耸耸肩,一副无辜样,可是话中却摆明了对峙的意味。

 其实,她显少用这种态度来对待自己的哥哥,而且也没有什么事严重到彼此怒目而视的地步。

 直到今天,瞧见被哥哥掳来的地球女子之后,她就知道兹事体大,往后的争执恐怕也难平息了。

 “很好,你们也一致认为我太过自私?”

 楚奕转身,降低音调地问着顾方和子谦。

 “呃——没错,这是我们一致的看法。不过,她在我们星舰上已是不容辩驳的事实。而且——就算现在送她返回地球也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这样做无疑是杀了她!”

 顾方脸色沉重的翻阅体检报告,摇头叹道。

 “为什么?”

 在一旁原本就坐立不安的琳琳,闻言立即从座位上跳起。

 因为顾方的话,硬是泼了她一身冷水,把她安排好的计划全抹杀掉。

 计划中,她是打算亲自驾舱送这地球女子回到她的世界,怎料——

 “毕竟她并不是欧塔星球的人,可以天生拥有足以抵抗各种病菌的能力,不论是在地球上或任何一星球上都可生存,虽然我们已替她打了防御针,但却也破坏了她原本的免疫系统,也就是说如果再回到她的世界,她简直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脆弱啊!”他耐心解说分析道。

 更希望大伙儿能了解它的严重,尤其是主裁者——

 “这么说,她是永远回不了地球喽!”

 子谦咬着,把心中的顾虑摊出来。

 “看吧!咱们做事一向谨慎的首领,就这么毁了一个女孩的一生,甚而将她的生命视为粪土!”

 着楚奕灼灼目光的琳琳,反而丝毫不畏惧地睁大眼睛与他狠狠地卯上。

 “好了,琳琳,你就少说几句。或者事情没有我们想的这么严重!”

 顾方急忙起身,挡在两人中间,试着想冷却他们彼此蓄势待发的怒焰。

 “是啊,大家冷静的想想办法,如果找不出对策的话,让她永久居住在我们星球上,倒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啊!”一旁瞧见顾方忙于圆场面的子谦,也好心地上这句话。

 原本也只是想缓和气氛,怎料他的话,犹如一桶油不偏不倚的洒淋在一盆火堆上,霎时涨了琳琳的怒焰。

 “这是什么烂法子,如果真要她永远留下来,那么倒不如送她回自己的星球上死得其所,总比在这受到凌辱待还好吧!”

 她尖声提高音量,恨不得把她的一字一句,清楚又稳稳地送进她哥哥那颗硬若铁壁,撬也撬不开的心房。

 她真要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否则哥哥注定一生将躲在自己所设防的硬壳底下,直到终老。

 身为妹妹的她,可不希望这种情形发生。

 说真的,原本她早已放弃了希望,笃定的认为哥哥已无药可救。

 活在她眼前的也仅仅是一副冰冷的躯体,在他的生活里没有感情,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周围关心他的人,却束手无策,完全不知道他的心在想什么、要什么?

 可是好笑的是,身为宇宙首领、高高在上的他,世上又有什么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呢?

 他的那层保护,任谁也看不透,摸不清哪!

 不过呢…,那可是一小时以前的事了,现在那层幽深的保护正因那位美绝尘的“不速之客”而慢慢褪却,崩溃殆尽。

 而一向机灵狡黠,善于察言观的她,可丝毫不差的将这“言和”滴滴落落的看在眼里。

 但仅仅看在眼里还不够,重要的是要让她哥哥走出自己所建立的堡塔,进而去面对他内心积长久的情魇。

 而这把沉重窒人的锁解,就是那位荧幕上的可人儿。

 或许她的出现正是一连串不可抗拒的命运所安排的,而且一定有它的道理以及千年难免的奇缘。

 谁能否决这点呢?

 尤其是在了解事迹馆那幅传奇恋情的故事后,才惊愕的发现两者之间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如果对此还抱持怀疑态度,堂然笑之的人肯定是个冥顽不化的大白痴。

 不过,令琳琳哭笑不得的是,那个大白痴竟然就是当事人。

 现在不管哥哥是真的不信或拒绝相信,她都要使出撒手锏,强迫他去面对属于自己的宿命。

 “琳琳,别太咄咄人!”

 一向敢直言驳斥她的只有顾方了。

 更令他们诧异的是,琳琳也只听他的话。

 不过,今天的她,可不想太例行公事喽!

 “讲实话算咄咄人吗?难道你们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竟然忘了星球宇宙公约?法条上明确的列出‘意外俘虏之地球人,将不得视为任何星球上的公民’也就是说,她在我们的世界根本没有地位可言。说得更难听…”

 琳琳技巧的停顿了一下,眼睛直盯着楚奕。

 从他冰寒透人的神情看来,她知道,她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也知道不用她多说,身为首领的他,当然更清楚被俘虏者的下场是什么。

 不过,从他煞白的脸色瞧来,一向精明的他一定忘了有这种严厉无情的条约。

 琳琳的话,无疑对楚奕是当头喝。

 “她最终的下场,将沦为——‮妇情‬!”

 “住口!”

 从头至尾冷静缄默的楚奕,猛然怒喝,那声音划破了森冷窒人的空气,也划破了他霾的心灵堤防。

 任谁都看得出来,面前这位沉稳果断的主裁者,竟然在害怕?

 从他惊慌的口气,以及他惨淡的忧郁,和那不安起伏的强壮膛…

 他在害怕!

 竟然还有事情能令这位铁血无情的指挥官感到恐惧。

 顾方等人目瞪口呆了,他们除了继续呼吸之外,根本诧异得无法说话。

 因为此时的楚奕对他们而言,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极保护他的女人的男人!

 楚奕浊重的口气,极力的压抑下凄惶。

 他不用扫视好友的神情,也知道此刻的他,在他们眼中是多么诡异反常。

 一切都失去了它的定了,连他都快不认识自己,更遑论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天杀的,一向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在扯到这名女子时,却宛如冰块遇热般,那么毫无招架之力,脆弱得可以。

 他深幽的眼睛再次望向荧幕墙上。

 在这时候,他竟然感觉到荧幕上挣扎的她,气的热气正直向自己。

 那么、那么地靠近,直捣他狂的心!

 “关掉摄影机!”

 楚奕厉声命令道。

 显少低头代步的他,此时正半摇头半垂眼的在大家的错愕注视下,迅速跨进了隔壁那道隐密的门。

 很显然的,他在逃避每个人探测的眼睛,而他那不可上世、气势蛮横的命令语气,怕也只是为了想要掩饰他的无措罢了!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楚奕可真是一个矛盾的组合。

 当楚奕伟岸拔的身影出现在荧幕上时,子谦伸手关掉摄影机的开关。

 “你就这么听话?”

 琳琳一副不敢置信的翻翻白眼,并且还霸道的一把推开子谦强占住开关的位子。

 “这是命令,我一定要遵从!”

 子谦一副没辙的样子。

 夹在这对兄妹之间,真是可恶,总有一天,他不是因为违反命令而死,就是被他们折磨轰炸而亡。

 “顾方,你劝劝琳琳——”

 他转回头搬救兵。

 “这——咱们只是看看又何妨,是不是?”

 顾方缓缓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并且还兴致盎然的朝琳琳眨眼示意,两人只差没呼声振臂,赞同这荒谬大胆的主意。

 我的天!

 一向头脑清醒的顾方,竟然也与琳琳站在同一阵线上。

 唉!

 现在只能祈祷指挥官不要发觉到墙上的摄影机仍是开着的。

 她失败了!

 庭龄汗涔涔她,整个人像烂泥似的瘫在地上。

 现在的她,恐怕连伸伸舌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是跨过这门槛。

 蓦地,一个高大身影突兀地闯进她模糊的视线。

 顿时,她感到一阵阵昏眩涌向自己,她颤抖操控着身子上的每一个细胞。

 谁能好心的告诉她,这只是个梦,一个噩梦!

 因为只有这,那人渣才会又出现在她眼前——

 当楚奕开启门时,一眼就跌进庭龄那双满是仇恨的深眸里。

 那道刺光,差点得他调回身,讶异自己竟无法承受面对她指责的眼神。

 因为单单的一个瞥视,就足以揪痛他的心,搅了整个坚定的步伐。

 踟蹰犹豫半晌,他才缓缓蹲下身,双手温柔穿越庭龄的腑下,准备将她抱起来之际,她的一连串哽咽呢喃,更是如雷贯耳,充斥他的耳膜。

 “不要碰我!你这丧心病狂的人渣、杀人狂!我狠你!”

 庭龄呻、浑挥噩噩地怒吼道。

 原本孱弱的身子,因为心中盛满的恨意而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由于顾方已在她脑下植入精细的自动翻译器,不论是说出来的话,或是听到的话全在二分之一秒时间内飞快地翻译过。

 所以方才她的一番话,全毫不客气地传入他耳中。

 很好,他就是要让她恨你,不是吗?

 楚奕咬牙切齿的嘲讽自己一番。

 “尽量笑吧!因为连我都瞧不起我自己,竟然去爱上你——不,是你得我去爱上你的。是你闯进我梦里十几年,又是你安排让考古学家发现了你,一切都是你——凶手…”

 庭龄那一席啜泣呓语震得楚奕双手微颤,差点儿忘了如何跨出步伐。

 什么意思?

 闯进她梦里?

 而地球上的考古学家又发现了什么?

 等等…,这一连串骇人的呓语远比不上此时正在他脑海中不断旋转起伏的字句。

 她爱上他了!

 这——停,不能再往下想了,他怎可把一个陷入昏状态的人说的话当真呢?

 楚奕强迫自己千万别在这时候思考这可笑的问题。

 他轻轻将她放回上,原本想转身离去,但偏偏他的身子却像落地生似的僵在边。

 可悲的是灶,现在连他的心灵都不想离开她身旁。

 经过万般挣扎后,他还是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最后,他沮丧万分地坐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遇见她,对他的震撼早已超乎所能想象的。

 她那精致绝尘的五官就这么伸手可及,而不是一幅冰冷的画像。

 楚奕温柔似水的欠身吻掉她颊上缓缓滑落的泪珠,并还起她一绺幽香的秀发轻轻厮摩,叹道:

 “这样的安排,是折磨你,还是折磨我哪?”

 没人回答他,怀中的可人儿早已安然地栖息在他膛,原本紧蹙的柳眉也已渐渐平缓,似乎此时是她最终的归途,那么宁静、美丽地停在只属于她的港湾。

 “我的天哪!萤幕上那多情似的男人——是我那对女人一向狂傲自大的哥哥吗?”

 研究室另一头,琳琳正不可思议的尖喊道。

 那双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几乎不敢眨眼,生怕遗漏了每一个细节。

 其实并非是她大惊小怪,实在是很难置信她哥哥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他就连对待自己的未婚也吝啬给予微笑,更别说是用眼前这种深情人的眼神了。

 就在这时候,她竟有一些可怜同情她未来的大嫂哩,虽然自己从没喜欢过她。

 “我看,不只你怀疑,恐怕就连你、爷爷一瞧见这种景象,也不会相信他就是他们冷酷无情的孙子哪!”

 顾方一手抚摸鼻梁,优闲地调侃道。

 “等等,是我听错还是怎么地,她竟然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爱上了我哥哥,却又恨透了他?还说他是杀人狂、凶手之类的!”

 琳琳听得一头雾水。

 “爱上他?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她恨他倒是理由充分哪!”

 顾方摇摇头苦笑道。

 “什么理由?绑架她吗?”

 “不,可没这么简单。是楚奕在人类的飞机上,当着她的面开屠杀了全部的乘客,所以换成是我,也一定对他气得牙的。”

 “这怎么可能,我哥哥不可能杀人的!”

 琳琳震愕地为哥哥辩解道。

 说什么她也不相信哥哥会屠杀地球人,因为他一向对其他星球采取友善的态度。

 假使让他调查到手下有任何残忍手段对付地球人时,那他的惩处可是万分严厉的。

 “没错。他只是开暂时冰冻他们。但以地球人的科技看来,自然误认为是嗜杀了他们的生命。对于这点,你哥哥似乎并不想解释,甚至故意让她继续误会下去!”

 但琳琳可就没那么轻松,也没有他那么好的“适应能力”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咬着,尽力的猜想着。

 “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吧!”

 顾方微微一笑,对他们两人投以心知肚明、诡异暗示的眼神。

 沉默了一会,原本面面相觑的子谦、琳琳也恍然彻悟,皆会心的一笑。

 “你们相信那则传千年的爱情神话吗?”

 她深深口气,喜悦的火花跳跃在她慧黠的眼瞳中。

 “不只我相信,包括所有的族人都深信不移呢!”

 子谦慎重地点着头。

 “你呢,顾方?”

 琳琳继续问道。

 “为什么不信?事实全摆在我们眼前了,不是吗?”

 他话一甫落,立即引来其他两人同意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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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龄轻蹙柳眉,抵挡朝她脸上强迫照的白光,阵阵水声也不断震动耳膜。

 最后,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像是婴孩刚出生时,好奇又不安地环视四周。

 触目的景物细致地让她从上清醒坐起,一股畏然之情不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偌大的房间以白色为主体,而它的中央竟巧然地涌现一座阶梯线条的水幕。

 两旁穿的井字夕阳方格的玻璃柜灯,雅致地制造出穿过的假象,延伸出动人的视觉效果,也衬托出浪漫温馨的气息。

 圆弧波、沙发、柱子,和落地窗,则增加了它们的柔软度,互成一体的融合。

 巨大的曲状蓝色玻璃织物,精致的环绕房间四周,白色羽翼般的特殊材质,巧思细腻盘旋而至,犹如轻腾上了云端,再为屋内的设计添上一笔。

 庭龄情不自上滑下她白皙的‮腿双‬,等不及想要游任其中。

 当她踏出步伐时,竟讶异于体内舒然的席卷上一股力量,直透她心。

 原以为起身必定又得花费她全身的力气,想不到就这么轻易地下了,而且整个人宛如焕然一新,病恹恹的感觉全烟消云散了。

 她走到水幕边,当冰凉清新的水滴滴触她手心之时,猛然唤醒此刻的处境,所有沉眼前美景的理智又重回她沉重提防的思绪。

 她是病了没错,但还不至于胡涂一身在敌人的房间而不自知。

 庭龄快快地把手伸回,并且还厌恶地在身上猛擦,好像手上沾满了污秽似的令她难以忍受。

 “可别弄坏了它!”

 庭龄停止所有的动作,抬眼望见一位身着“工作服”面貌清秀白皙的女孩,正堂然地站在她面前。

 一副亲切可人的面容毫不吝啬地对她微笑。

 “这是件医疗衣。它可记录你的身体状况,在你危急的时候,我们好采取紧急措施。”

 琳琳耐心地为庭龄解释道。

 她了解这样先进的医疗技术是地球人类还无法理解的,但对方给她的反应却只是冷冷的一笑。

 庭龄并不讶异,草草地低头瞥视身上轻薄的衣物,—点也不大惊小怪,毕竟和经历绑架、目睹屠杀的处境看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下它,你不再需要医疗衣了。真好!你总算熬过了。唉,有个人恐怕比你还高兴呢!”

 琳琳聒聒噪器材直述,双手并轻慢地为庭龄轻解衣物。

 “我自己来。”

 冷不防庭龄由如惊弓之鸟躲退一步。

 第一次开口却带着浓重的敌意。

 她不想如此对待这位可人儿,但情势得她不得不如此。

 “让我来吧!它是需要密码才能下来的。我不会伤害你,相信我,好吗?”

 琳琳真诚的劝解道。

 现在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卸下她的敌意,否则什么事都难办了。

 更何况将来肯定还要面对更多外界的舆论,还有更致命的那条法规,它坚硬如山,恐怕连哥哥也没法子改变条例了!

 不知怎么的,庭龄就是没办法拒绝她友善的笑容。

 最后,她不得不轻放下双手,垂下眼睑。

 琳琳见状,心里着实落了一颗重石,松了一口气。

 她解开密码,小心地褪下医疗衣,一副人至极的窈窕身材立刻停立在她面前。

 正如她所料,无论是庭龄的脸蛋,或是身材都足以冠群芳!

 但这些拥有男人倾慕、女人狂妒的她,无疑是祸端灾难的开始呀!

 从她腼腆的神色,看得出来她并不习惯在人面前赤娇躯。

 善解人意的琳琳马上递上衣袍,并且熟练地为她绕。

 庭龄低头抚摸身上触感十足柔软的绸缎,丰润光泽,飘逸动人地似一层保护膜,包裹着她高挑的身材,透出如凝脂般的肌肤。

 “真是太漂亮了!”

 琳琳赞叹道。

 “我不能穿它!”

 不顾琳琳的赞美,庭龄迳自摇头拒绝。

 并非这白丝缎不好,事实上它舒适极了,但她仍不能接受。

 她不想变成敌人的囚之兽、笼之鸟。

 这基本的顽抗之意,是她唯一可以表达的。

 “很抱歉,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她耸肩叹气道。

 “是吗?我可以替自己决定要什么,包括我要穿回我的衣服,还有——我要回地球,回我的家!”

 庭龄所有积的怒气全在此宣

 “听着,我不管你们外星人是敌是友,也不管绑架我的目的是什么?总之,立刻放我走!”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机舱那幕怵目惊心、寒竖立的残暴,便急如星火般不断涌现在她脑海。

 她的没办法忘记那一幕,更无法释怀一切都因她而起的事实。

 “你也给我听着,你永远也回不了地球,永远!”

 用不着回头,庭龄也猜得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那浑厚无情的音调将是她一辈子的梦魇,而他那轮廓残的英俊脸庞也将是把她推入罪恶深渊的恶魔。

 琳琳看见哥哥拔地踏进房里,敏锐的她立刻感到庭龄变得僵硬不安,一感到不对劲,她马上奔到楚奕面前,挡住他前进的脚步。

 “哥哥,庭龄的事,我自己可以去跟她解释!”

 她斜瞥那愣持住的背影,心想在这时候,千万要稳住双方的敌对情绪,否则后果将难以设想,但偏偏两者的脾气,竟犹如即将爆发的炸弹,誓死非将对方炸死不可!

 哥哥?

 原来他们是兄妹关系!

 庭龄暗暗的叹了口气,原想跟这女孩建立友谊,但现在一旦知道了这层关系,竟是无法和颜悦了。

 思及此,她才蓦然察觉自己的名字竟由他们口中出。

 不过,以外星人难以预估的能看来,是没有他们想要而要不到、想知道而不能知道事啊!

 就拿语言方面来讲,十几个小时之前!

 那嗜血命的恶徒连一字也无法跟她沟通,但看看现在,国语标准得一字不差。

 唉!

 面对如此捉摸不定的对手,她怎能全身而退。

 “这件事我来解释!”

 琳琳使劲的想把他推出房外,怎奈高大魁梧的身子却半步也不动摇。

 “还是由我这始作俑者来告诉她这残酷的事实,毕竟她早对我恨之入骨,多这么一笔也无所谓。”

 楚奕推开琳琳,迳自昂然踱步绕着庭龄旋走着。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庭龄仍将视线投掷前方,冷的脸庞丝毫不受楚奕那双锐利难懂的寒眸所影响。

 到底是什么事,严重到让他们嚷嚷争执着。

 这时,庭龄耳边跳起他方才蹦出的那句话:

 ‘你永远回不了地球!’

 不可能的,这只是他们一贯的伎俩,自己可千万别受骗了!

 楚奕定立他拔俊朗的身子,豪迈霸气地耸立在她面前。

 英俊冷酷的脸庞上瞧不出什么异样来,但无可否认的,他的内心却因她妩媚韵致的美貌和娇躯再次掀起波涛。

 而庭龄呢?

 她深口气,再也忍受不了他那目中无人蛮横无礼的眼光,将她从头至尾巡视无数次。

 锐利的眼神仿佛能透视所有衣物,轻易地扫摸过她每寸肌肤,她阵阵莫名的战栗。

 一想到处于劣势,即使已站不稳脚步的她,也因被起一股熟悉的怒气,而不甘示弱地抬起先前低垂的眸子。

 冷若似剑地刺向他。

 她相信假使手上真有一把利刃她可会毫不犹豫地挥向他。

 但不幸的是,在她一抬眸,便不由自主地立刻掉入深黑如池潭的瞳眸里,在短短的那一刹那,她竟碰触到一抹心疼,惆怅之情,强烈到令她的心猛然一楸。

 “那天的情形根本不值得来烦我。”

 楚奕冷言讽语的打断琳琳急于出口的话。

 他不需要她来替他解释这个误会,因为他打算就让庭龄对他的心结愈愈多,对他的恨意愈积愈深。

 这——或许是为自己站好定位的最好办法。

 “哥哥——”

 琳琳有口难辩,顿时无言。

 她真的是哑子吃黄连啊!

 忧心的她想尽法子想澄清这天大的误会,但偏偏哥哥却拚了命地往火堆里猛浇油,弄得她焦头烂额的。

 “区区几十条人命就想定我的罪,这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更何况是低等生物的性命,根本不足堪虑,你说是吗?”

 他直视庭龄的眼睛,毫不意外地望进那潭火焰怒涨的池水。

 “你——无——”

 庭龄抑不住向前踢骂的冲动,气愤的握紧粉拳狠狠棰向那面硬如铜墙的膛时,半空中即被楚奕断然地拦截。

 猝然,反而落得她的手腕狼狈不堪的成为他的掌中之物,被他紧紧箝住。

 “谁都有发自己情绪的权利,但你没有!你甚至连说声‘不’的权利都没有。在这星球,你也只是一名外来者,一名奴隶罢了,竟还敢嚣张到谩骂主子的不是!”他口气半是示警,半是讥讽地说道。

 “奴隶?你将我俘虏到这星球,就因为少一名奴隶?”

 她眯起双眼,咬牙切齿地喊道。

 一阵缄然的沉默,楚奕并未立刻回答任何话,他灼热的目光似老虎钳般紧箝着庭龄。

 “没错!”

 他回避了好久才开口道。

 他的话引起在场的琳琳和庭龄一阵惊呼,琳琳是因为哥哥断然的隐瞒了她之所以无法回地球的原因,而后者则是无法理解,单单这个荒谬的理由竟是他费尽全力绑架她的唯一解释。

 “飞机上的几十条性命丧失,只因想换得我这名奴隶?”

 她直升的怒气猛窜指尖,不可思议的说道。

 闻言的楚奕揶揄的一扯嘴角,放肆的扫视过她全身,继而一副笑脸地说:

 “难道你不知道以你的姿,在我们的星球是多么有价值的吗?有多少男人羡慕我可以拥有像你这样的美丽女子!”

 “你也配?”

 庭龄在渐渐了解自身处境之时,仍不忘鄙夷的反抗道。

 “我不配?”

 他扬高音调挑起浓眉,语气跟着挑衅地重复她的话。

 但不一会儿,他的口气不再漫不经心,反而转变成严厉无情。

 “琳琳,这儿已不需要你了!”

 他冷冷地下了这道命令。

 话虽对琳琳而发,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像老鹰觅食般紧瞅着庭龄。

 “我觉得这时候没有离开的道理。”

 琳琳当然瞧出不对劲了,任何有知觉的人,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威胁。

 “我要重复第二次吗?”

 楚奕静静地说道。

 言下之意,这是他最后的忍耐极限。

 琳琳抬眼注视庭龄,霎时觉得娇弱的她仿佛是哥哥脚下的猎物般,那样的无助茫然。

 她和她眼光交接,清楚地接触到她近似求助的眼神,无言的祈求她别离开。

 但…,万般考虑之后,对庭龄投以抱歉的一眼,最后她仍遵从哥哥的命令,安静不发一言的离开。

 并非她畏惧于他的威吓之下,而是她深信哥哥并不会伤害庭龄,反而在他们俩之间,有一种蕴藏千年的情愫正慢慢地苏醒、盘升。

 假使庭龄能亲眼目睹,在她昏之际,楚奕在身旁亲身照顾、无微不至的镜头时,也就不会怀疑,甚至用不着害怕他会伤害她。

 倏地,一个念头猛窜上脑子。

 是啊,她怎么忘了在庭龄仍病重之时,全天候在房间都装有摄影机,好观察记录她的身体状况。

 这么说,那些日子哥哥守在病榻前不眠不休照顾庭龄的情形,也就被如实拍摄下来喽,那么…

 当琳琳转身离开时,狡慧的笑意堆砌了姣好的脸庞。

 匆匆离开的脚步与方才些许迟疑的犹豫,形成强烈的对比。

 现在的她比任何人的兴致都要来得高呢!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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