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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糟了!

 她快要迟到了。昨天襄理才特别代她,今天是合作社和汇融金融集团合并签约的日子,她是司仪,必须早点到会场,可现在她还在半路上,眼巴巴地看着眼前速前进的车阵,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她不停地看着腕表,手机此时忽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喂?”

 “子榆吗?拜托!会议再十五分钟就要开始了,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同事美芳特地打电话来问。

 “哎,前面大车,我再五分钟就可以到了,先帮我试一下麦克风。”

 “好,那你要快喔。”

 “知道了。”

 公车一靠站,她小跑步往上班的合作社急奔。

 美芳站在大门外,看到她来,接过她的包包,语气急促地说:“我看你从送货电梯上十楼吧,汇融银行的总经理亲自过来了,现在他们一堆人都在三楼理事长的办公室,我怕他们等一下会搭电梯,要是你不幸和他们搭同一班电梯,让襄理发现你还没到会场待命,铁定会被念上一阵子。”

 “她铁定会。好,不多聊了,我现在马上上楼。”

 小跑步走进会议室,同仁大都坐满了,她瞄一眼主席桌,空空的,不觉松了口气。

 走到司仪桌,调整好麦克风的位置,瞄到理事长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她马上低头打开议程,见理事长对她使了下眼色,她低头,照本宣科念着——

 “汇融集团与诚信用合作社合并签约典礼,典礼开始。主席致辞。”

 理事长拿起麦克风,免不了一番客套和期勉,她趁这个时候低头拿起杯水,管,偷偷喝了口水。

 天知道,她有多渴!

 等到理事长致完词,她开始照程序表往下念——

 “介绍贵宾。”

 理事长以愉悦的声音说道:“各位同仁,我们今天非常荣幸,邀请到汇融集团慕总经理亲自来到签约会场,请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慕风慕总经理!”

 子榆原本也要鼓掌的,却在听到那个名字后,手不觉停了下来。

 慕风总经理?

 慕、慕风?!

 难…难道是他?

 不,不会的,他是德兴药业集团的少东,怎么可能会跟汇融集团扯上关系?一定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要不,就是她听错了。

 尽管已经在心里依据逻辑和常识归纳出这样的结论,可她还是缓缓抬起头看往主席桌。

 随即被一双精锐且好整以暇等待着猎物上门的黑色眼眸擒个正着。

 她骇得忘了呼吸。

 是他!真的是他!

 再来的时间里,她完全听不清楚他在讲些什么。一直到掌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木然地照着程序表往下念;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这一个半钟头的签约仪式,好不容易等到人都走光,她摊坐在离她最近的椅子上,将脸埋在手心里。

 直到广播器响起要她到营业厅量制服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拢拢头发,拉好微皱的窄裙,调匀呼吸。

 好吧!就算真的是慕风,那又怎么样呢,她还是得过日子啊。

 下了楼,量好新制服要的尺寸,她坐回自己的座位,竖起耳朵,听见同事们在聊汇融集团的总经理有多帅、多年轻,可惜签完约马上就走了的耳语。

 直至听到大家说他走了,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她转头问坐在身旁的美芳:“有听说高层的人事会怎样异动吗?”

 “没有啊,听说还是维持最初的协议,还是由我们理事长当分行的经理啊。”美芳说。

 “喔,可是当初不是说会由台中区的经理过来签约,怎么连他们的呃…总经理都来了?”

 “不知!不过说真的,你不觉得很讶异吗?他们汇融集团的总经理竟然这么年轻,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吧。”

 “不,他三十岁了。”

 “咦!你怎么知道?”美芳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她一惊。

 “喔,不久前我看过一篇杂志社对他的专访。”

 好险!她何必这么多嘴。

 “嘿,看不出来我们的木头美女也会动了凡心喔,你也觉得那位慕总经理算得上是极品吧。”

 “什么极品,你别胡扯了。”

 “什么胡扯!是你先来找我聊八卦的喔。厚,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我们的陆大律师吃醋对吧?还说对人家没意思。你瞧瞧,还会怕他心里不舒服呢,哪里像是没意思。”

 “其实全合作社我最怕你心里不舒服,那我是不是最爱你啊,嗯?宝贝。”

 “你少麻了你。”

 “好啦,不闹你了。瑞麟邱老板的票你轧进去没?”

 “我看一下。”

 子榆专心投入工作,暂时把见到慕风的震惊搁在一旁。

 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奔驰正往北上车道急驰。

 慕风的特助杨长寿仔细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小心问着:“老大,我们要照既定行程赶回海东高中开董事会吗?”

 慕风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对老羊的话听而不闻。

 老羊决定换个方式问。“老大,你刚有注意到咱们刚并购的那家诚合作社的那位司仪吗?”

 “注意到了。怎么样?”慕风把脸转过来,注视着老羊,眼神里多了几分戏谑。

 “你…会不会觉得她的反应有点过火?”

 “你说的过火,是指她佯装不认识我们吗?”

 “对呀!她怎么可以那样!这些年我们花了这么多心力找她,结果她见到我们,却表现出一副见到陌生人似的平静,实在让我很不平衡。”

 她表现得很平静吗?慕风却不这样想;他在她眼里分明看到惊慌与失措。

 他淡淡一笑。

 “不要这样讲她,横竖我们本来就有既定行程,根本没多少时间和她叙叙旧不是?”

 老大嘴里说得淡然,可他心里真的这样想吗?恐怕未必。不过,既然老大不想多谈,那身为特助的自己,还是闭嘴吧。

 “那老大,我们这就赶回海东高中开董事会吗?”

 “是该回去看看了。老羊,咱们多久没回去了?”

 老羊低头想着。“嗯,七年有了喔。”

 慕风和杨长寿同年,因为长寿的爸爸是慕家的管家,妈妈是慕风的妈,所以打小两人同进同出,宛如兄弟一般,慕风都昵称他为老羊。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七年都过了。”

 老羊知道慕风会这样感慨,绝对不是因为有多怀念自己的母校,因为那所私立高中根本是他家开的,高中时代的慕风在辗转念了好几所公立高中都被退学后,才回自家开设的高中念,也是念了好几年才毕业。

 他才不相信慕风对海中有多少感情。如果他有些许怀念,一定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因为叶子榆。

 可是有件事他就搞不懂了。慕风找叶子榆找了整整六年,好不容易今天见到面了,两人却佯装不识,这不是很诡异吗?

 不过,老大看起来不太想谈的样子,他想还是再找时间问问老大的打算吧。

 车子很快开进海东高中种满大王椰子树的车道。司机停好车,幕风和老羊先后下车,远远看见东侧相思树旁的思贤楼,两人不觉笑了起来。

 在他们此刻站的地点,两人的记忆不觉同时回到七年前——

 “看看你们两个什么样子!帽子歪的,衣服也没扎进去!学校不是规定穿白鞋?你看看你们给我穿什么来学校了?!”训导主任将他们堵在中庭,骂得口沫横飞。

 “厚,姑丈,一大早的不要火气那么大,如果你对我鞋子的花不满意,我们可以马上回去换,绝不啰唆。”说完,他和老羊转身就要走。

 “你们给我站住!”

 慕风无可奈何地转身,望着自己的姑丈。

 “慕风,你的脑袋究竟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你把三年制的高中当医学院念,每天不是把妹、飚车,就是去些不正当场所喝酒跳舞,怎么你就不能学着成点,让你的心智年龄跟上你的实际年龄?!”

 “姑丈,你好歹是个国文老师,我拜托你有创意一点,怎么你每天念的内容都千篇一律的,你下一句是不是又要叫我去思贤楼写悔过书了?成!我们写完马上给您送过去。那么,侄儿就此告别,不劳姑丈相送了。”

 闻言,训导主任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愣在原地望着他们两个慢条斯理地往思贤楼前进。

 这孩子废了、废了!想他也是一片好意,想他们德兴药业集团慕家两房只出这么一个男丁,唉!却整天游手好闲,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老羊把空空的书包甩到背后。“老大,你姑丈说你把高中当医学院念是什么意思?”

 “笨喔,他是在讽刺我们两个高中念了七年这件事啦。”

 “老大,我们会不会继续留级下去永远毕不了业?”

 “你会担心哦?”“嗯,有一点。”

 “好吧,那我来想办法,让我们今年顺利毕业好了。”

 两人走进思贤楼,见慕风惯坐的位子上已经被人占了,老羊进去赶人,赫然发现坐在慕风位子上的是叶子榆,老大公开声称要追的女孩。

 他只好马上走出来。“老大,坐你位子上的是叶子榆耶。”

 “子榆?怎么可能。”说完,他干脆自己走进去看个究竟。

 “子榆,你怎么在这里?”

 她抬头睨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

 他拉了一把椅子到她面前,跨坐上去,看着她正在抄写三民主义。这个他不陌生,马上说道:“你早上迟到被我们家老邱叫来这里罚写三民主义的课文吧?”

 子榆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继续低头写。

 “要不要我帮你?”慕风问。

 “不必。”

 “好,有志气,我就喜欢你这样。”

 “学长,这张桌子这么长,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喂,你干嘛那么凶,你坐的是我们老大的位子你知不知道?”

 闻言,子榆立即起身,另外找地方坐下来写。

 “老羊,你是哪筋不对,我的位子不让子榆坐,该让谁坐?是不是让你坐?”

 “哈,老大教训的是。那子榆小姐,为了跟你赔罪,你剩下的课文我来帮你抄吧。”

 “不必。我写好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她利落收拾好文具和课本,然后带着资优生特有的优越感走过身边。

 老羊看着她的背影,啧啧称奇。“老大,世上的女孩这么多,你又何苦去招惹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孩?”

 “也要有真本事才能把眼睛给长在头顶上啊,像你想长在头顶上,人家还不甩呢。”

 “瞧她那瘦弱模样,会有什么本事?”老羊不以为然。

 “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服,舒服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了?你不知道她是我姑妈亲自去找来作重点栽培的种子考生吗?”

 “要当我们学校的种子考生不是要基测考满分吗?”老羊问着问着,忽然觉得有点冷。

 “她是满分啊。”慕风答。

 “叶子榆?!真的假的?我还以为她是因为国中时当了三年的网球选手,校长才让她免费入学的。”

 “我姑妈是个生意人,看准叶子榆大学一定会上第一志愿,网球又打得好,可以当海东高中的活招牌,所以不只免费入学,她还是领有巨额奖学金的种子考生。”

 “哇呜!那还真是失敬失敬了。”

 “知道就好。”

 “但是我还是不懂。”

 “不懂啥?”慕风快失去耐了。

 “难道你就因为这样才喜欢上那个叶子榆?”

 慕风敲了一下老羊的头。“我有那么肤浅吗?人家只是个小妹妹。”

 “啊?不然你干嘛到处说你要追叶子榆?”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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