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梦(二首)
你不算一棵松
走过青春期才开始生长满脸痤疮的树
宣告自己风华正茂却伸出笨胳臂笨腿耍太极拳的树
呼唤正直却梦思病梅冠冕堂皇登上大厅墙壁的树
你也算一棵装点门面的松吗
比悬崖边的野山羊更有着艰难世事变迁的树
预言参与修缮却罩满蛛网掉进山庙裂
的树
眺望地平线描摹年轮偷偷
山泉的树
你也算一棵绕过小路站在峰顶的松吗
厌恶呼啸的山风厌恶烤火的冬天
厌恶成
的微笑厌恶红叶装饰的天空
厌恶履历厌恶典故厌恶传说
厌恶封存的历史却走向历史的封存
你也算一棵无愧于喧嚣的掌声无愧于轰响的礼炮的松吗
走上布置走上画册走进太阳争吵的早晨
以松的名誉自豪却不以松的名义生存
却
舞枯臂扫痛瞩望扫痛洋溢的眼睛
你也算抚爱过高耸的山岗闪烁过光辉的额头死去又诞生的松吗
面对龙宫前的画像
悬挂多少年威严多少年眩晕多少年
你是龙宫的舌头已经伸成大街
舐错动的齿臼
我不是打水漂翻白眼的干鱼不是任意栖息的珊瑚虫
我不甘于夭折我要控告你向龙族向海族向整个水族
擦拭多少年醒目多少年漂浮多少年
你象墨鱼吐出黑夜已经泛滥成灾淹死
淹死波涛
珊瑚礁也好纪念碑也好总是路障
是路障就制造漩涡撞翻航船掀起呼救
锢多少年蹉跎多少年遗憾多少年
你成了龙宫的闸门每天滑落切割交流切割血脉
龙子龙孙的血渍已经结成冰碴很锋利很锋利
你没想过冰碴会渐渐融化然后沸腾然后熬煎然后击毁你
你不必张着腥红的大口恐吓我指挥悸动的海藻围攻我
我不是偷潜的间谍艇我属龙我是龙的后裔
我只想涌起一朵
花开在龙族大刊物的刊面
然后从五湖四海坑洼不平的脑壳里挖去你专制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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