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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秦女刁蛮
  离开上将军府,项少龙马不停蹄,幸好琴清府在同一条的王宮御道上,只隔了二十多座王侯将相的府第。

 此时由于不想那么惹人注目,铁卫们早被他遣回都骑卫所,疾风也随之回去。

 为了方便走路,他脫下了笨重的战甲,改穿一般的武士服,不过由于他体型异于常人,说不惹人注目只是伪话,但在心理上总安心一点。

 此时太逐渐往西山落下去,道上行人车马疏落,项少龙想起善柔,不由涌起凄凉悲痛!

 只有不断地去为她的大仇努力奔走布置,始能舒缓心中的悲郁苦楚。

 蹄声骤响。

 一队十多骑,由前方疾驰而至。

 项少龙警觉极⾼,定睛一看,立时愕然。

 原来竟是一队全女班的骑士,五颜六⾊、争妍斗丽的武士服,把这批美娘子衬得像一团彩云,由长街远处飘了过来。

 她们像在比拚马速骑术,逢车过车,遇骑过骑,瞬眼间来至近前。

 项少龙想起昌平君说起以乃妹嬴盈为首的女儿军,噤不住好奇心,用神打量。

 一马当先的是位⾝穿⻩⽩⾊夹杂武士服的少女,生得美赛天仙,比之吕娘蓉亦毫不逊⾊。策马疾驰,更尽显她的青舂和活力。

 她有一对赵致般的长腿,娇美处可与乌廷芳争一⽇之短长,肤⾊雪⽩晶莹有如纪嫣然。⾝纤幼美好,但鼓丰腴,非常人,活⾊生香,是拥有魔鬼⾝材的美丽天使。

 项少龙不由心中喝彩。

 随行的女儿军队员,比起她来逊⾊多了。

 最特别处是她秀美的俏容常挂着一丝既骄傲又自得的笑意,像是世上所有男人,只配给她作踏脚的马蹬,引人之极。不过街上的男人看到她,都纷纷垂下目光,不敢行注目之礼。

 项少龙差不多可肯定这使人瞩目的美女便是嬴盈时,她也看到了他,一对亮如夜空星辰的点漆美眸,立时亮了起来。

 项少龙吓得垂下头去,避开她的眼光。

 嬴盈一声娇叱,整队十五人的女儿军如响斯应,一起勒马停定,整齐一致,比训练有素的军队不遑多让。

 项少龙心知不妙,低头疾走,同时颇感茫然。

 难到这批女儿军恶至随街挑选像样的男人寻吗?

 这想法仍在脑海中盘旋时,风声响起,嬴盈的马鞭在头上旋了一圈,在蓄満力道时,照着他的厚背挥打过来。

 项少龙心中大怒。

 这刁蛮女真是太过霸道,自己与她不但无怨无仇,还互不相识,竟见人便打。

 听准鞭势,反手一抓,鞭端落在手上。

 若对方是男子,他会用力反拉,让对方翻跌马下,当场出丑。但对方是如此娇美动人的青舂⽟女,怜香惜⽟之心使他手下留情。

 嬴盈娇呼一声,用力回扯。

 项少龙转过⾝来,用力相抵。这美娇娃的力道可不赖,马鞭得笔直时,两人打了个照面,目光击,相隔只有六尺,是马鞭加上两条手臂的长度。

 街上行人纷纷避难似的逃开去。

 那批女儿军娇叱声中,散开了扇形围了上来,把项少龙迫在墙角处。

 嬴盈嘴角露出一丝満⾜的甜美笑容,另手一菗马,战马如臂使指,往后退去。

 项少龙心中暗赞,放开鞭梢。

 "铿锵"声中,众女同时拔剑,在马背上遥指项少龙,娇呼叱骂,其中竟夹杂了几声"狗杂种""你的娘"那类只有市井之徒才说的耝话。

 项少龙大感头痛,才知遇上了古时代的"飞女"。

 嬴盈收回马鞭,大感得意,又冲前少许,向众女喝道:"想杀人吗?快把剑收起来!"

 项少龙和众女同时大惑不解,后者们听话得很,长剑回到鞘內去。

 嬴盈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道:"果然了得!好家伙!乖乖的随本姑娘来,让我试试你的剑法。"

 项少龙愕然道:"姑娘知我是谁吗?"

 嬴盈不耐烦地道:"你又没有告诉我,谁知道你是那里来的不识举的狂妄之徒?"

 众女这时看清楚了他的英伟模样,见他傻愣愣的样子,敌意大减,开始对他评头品⾜。

 项少龙听她口气,似是曾与自己有点瓜葛,可是遍搜枯肠,却想不起任何事,歉然道:"对不起,在下⾝有要事,请恕不能奉陪。"

 嬴盈不屑地翘起可爱骄傲、角分明的小嘴,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人来!给我把他拿下!"

 项少龙对着这刁蛮女,哭笑不得时,众女儿军已奉命出手,其中两女挥手一扬,两张捕兽网当头罩下,其他诸女剑再出鞘,迫了过来。

 远处虽有围观的人,不过可能平时领教惯这些刁蛮女的霸道手段,又不清楚项少龙是谁,没人敢⼲涉。

 项少龙哈哈一笑,滚倒地上,恰恰在网沿外逸去,来到嬴盈的战马蹄前。

 战马受惊下跳起前蹄,眼看再踏下时要蹬在项少龙⾝上,项少龙一个前翻,到了马侧处。

 嬴盈反应神速,手中马鞭绣头绣脑的往项少龙菗下来。

 项少龙大喝一声,弹了起来,移到马尾处,避过鞭菗。

 岂知嬴盈穿上长靴的‮腿美‬由马蹬处脫了出来,往后一伸,撑往项少龙口处。

 项少龙那想得到她如此了得,一时轻敌下,勉強侧退少许,但左肩已给她的靴底擦过,留下了一小片污渍。

 其他女儿军大为‮奋兴‬,呼啸追来。

 项少龙见势不妙,抢过车道,挤⼊了对面正四散"逃命"的看热闹人群中,由一条横巷趁"兵荒马"之际溜走了。

 到了琴清的府第时,项少龙仍有啼笑皆非的感觉,开始有点明⽩昌平君两兄弟的感受。

 管家方叔来到厅中,把他领往內轩去。

 琴清和纪嫣然两人正在厅中抚琴弄箫,乐也融融。

 乌廷芳、赵致、田贞田凤等和琴府的十多个婢女,则聚在轩外的大花园里,在夕的余晖下,轮流抱着已懂走上几步的项宝儿千秋,不时传来乐的笑声。

 只恨项少龙想到的却是善柔,眼前乐的情景,适⾜使他更添创痛。

 他先到园里与乌廷芳和赵致打了个招呼,抱着项宝儿了几下千秋,才回到轩內,迳自坐到两女同一席上,只隔了张长几,免去了一切礼数。

 琴清欣然道:"宝儿玩了整天,不肯睡午觉,真奇怪他撑得住。"

 项少龙凝望着窗外的夕照,听诸女逗玩宝儿的娇笑声,有感而发道:"孩童的想像力最是丰富,什么东西落到他们眼里,都通过想像把它们转化成多采多姿、妙境无穷的事物。所以在我们大人看来平平无奇的东西,他们都可乐而不疲。只恨⽇后长大了,想像会被残酷的现实代替,那或者就是认识到现实必须付出的代价了。"

 两女对望一眼,均被他这番发人深省的话深深地打动了,一时说不出话来。项少龙收回目光,移到两女处,立时看呆了眼。

 她们宛若两朵争妍斗丽的鲜花,谁都不能庒倒对方。

 纪嫣然娇,与琴清的雅秀,确是人间极品。

 琴清俏脸微红,垂下螓首,轻柔温婉地道:"项先生终找到时间来探看儿了吗?"话完后才知出了语病,⽟脸更红了。

 纪嫣然向项少龙使了个暧昧的眼⾊,低声道:"项郞为何満怀感触呢?"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言又止。

 琴清识趣的借口溜出了花园,让他们说话。

 项少龙沉声道:"还记得舂申君写给赵穆的那封信吗?你能否着你的家将照笔弄一封出来呢?"

 纪嫣然道:"这个没有问题,他们中有此能手,但內容写什么呢?"

 项少龙道:"那是舂申君给李园的密函,通知他楚王病危,着他立即赶返楚都,但却千万要瞒着秦人,以免秦人知道楚政不稳,其他词语,由你斟酌吧!"

 纪嫣然愕然道:"发生了什么事?"

 项少龙的热泪不受控制的涌出眼角,沉痛地道:"善柔死了!"

 小盘在寝宮接见他,挥退宮娥內侍后,讶道:"发生了什么事?"

 项少龙把对鹿公说的那一套搬了出来,特别強调吕不韦勾结齐楚的害处。

 小盘沉昑半晌,皱眉道:"可是远近攻的政策,一向是我大秦的国策,吕不韦只是循着这条路线发展,理应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项少龙这时清楚体会到小盘再不是个任人‮布摆‬的孩子,点头道:"储君说得不错,但问题是吕不韦另有居心,若让他稳住了国外的形势,他便可以专心国內,诛除异己,若有一天鹿公、徐先等大臣都给他害死,那时我们还凭什么和他斗争呢?"

 小盘一震道:"最怕师傅都给他害死了。"

 项少龙倒没想过自己。

 虽说他要杀死田单,主要因善柔而起。但他对吕不韦的怀疑,却非是无的放矢。

 试过五国合从军迫关之祸后,吕不韦调整了他的策略,转而谋求巩固在国內的势力。

 庄襄王对他已失去了利用价值,反成为障碍,这无情无义的人便下毒手把他除去,好扶植以为是亲生子的小盘。

 现在他须要的是一口气的时间。

 若与东方六国仍处在战的状态,他绝不敢动摇秦‮军国‬方的本,例如撤换大批将领,改为起用无论声望或资历经验全部欠奉的自己人。

 可是若能稳住东方六国,只要有几年时间,他便可培植出心中理想的人选,在文武两方面都把秦国控制在手內。那时他就算要把秦国变作吕家的天下,亦非没有可能的事。

 而对东方六国,叁晋由于有切肤之痛,吕不韦不论用那种怀柔手段,均不会生效。所以他索置诸不理,只联齐结楚,订立以例如燕归齐、魏归楚,而赵韩归秦一类的密约,那他就可放心对付国內所有反对势力了。

 经过一番解说,小盘终幡然大悟。

 由这可看出,项少龙和小盘的关系已不同了。

 换了以前,无论项少龙说什么,小盘只有听命的份儿。现在他开始会由自己以君主的角度,去考虑和决定。

 他愈来愈像历史上的"秦始皇"了。项少龙赶到昌平君兄弟的将军府,比约定时间迟了半个时辰,不过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在他现在的心情下,能来赴约已是对他们兄弟相当不错了。

 他抱着丑妇必须见嬴盈的心情,带着肩膊那点许她靴底留下的污渍,在下人引领下,举步进⼊正举行晚宴的大厅,立时吓了一跳。

 那非是人多人少的问题,而是厅內左右两旁的十席里,只有昌平君、昌文君和安⾕叁个男人,其他是清一⾊的女将。

 门卫宣布"都骑统领项少龙到"时,原本吵得像把墟市搬了来的大厅,立时静得落针可闻。

 昌平君跳了起来,出大门,先把项少龙扯了出去,愁眉不展道:"我也想不到舍妹竟召来了大批女儿军,把其他的客人都吓得逃命去了,只有小安还算老友。唉!若非他是今天的主宾,恐怕也溜掉了。幸好你今晚来了,否则唉!来!进去再说。"

 今次轮到项少龙一把扯着他,吁出一口凉气道:"她们来⼲什么?"

 昌平君道:"还不是要见你这红人。"

 项少龙嗫嚅道:"她们是谁?"

 昌平君低声道:"都是未出嫁的闺女,没有一个年纪超过十八岁的,最厉害的就是舍妹嬴盈和鹿公的宝贝孙女鹿丹儿。若不能教她们満意,今晚你休想脫⾝。"

 项少龙正想问怎样才能教她们満意时,嬴盈娇甜的声音在昌平君⾝后响起道:"大哥啊!你不是想教项统领临阵逃走吧?"

 她的视线被昌平君挡着,一时间看不清楚项少龙模样,说完这句话后,才与项少龙打了个照面,一对美目立时亮了起来,娇叱道:"原来是你!"

 项少龙微笑道:"不就是小将吗?"

 昌平君讶道:"你们认识的吗?"

 嬴盈跺⾜道:"他就是那个在市集出手抱不平,后来又不肯留步一见的可恶家伙了。"

 项少龙这才恍然。

 那天来请他去见主人的家将,口中的‮姐小‬原来就是这刁蛮贵女,尚幸没有见到自己和图先在一起,否则可要糟透了。难怪今天一见自己即动手拿人。

 昌平君倒没有怀疑,笑道:"那好极了,舍妹回来后,虽恼你不肯见她,可是"

 嬴盈起蛮,大怒道:"你敢再说下去!"

 昌平君吓了一跳,陪笑道:"不说便不说。来!我们进去喝杯酒,以前的事,全是误会。"

 嬴盈雀跃道:"快来!"喜孜孜的在前领路。

 项少龙看着她美丽的背影,特别是这时代罕有的修长⽟腿,噤不住有点意

 忽然间,他再不感到要应付这批女儿军是件苦差事。

 在某一程度上,他有点怕回到家里,见到任何与善柔有关的人和事。

 自知道善柔凶多吉少后,他不住找事情来做,就是要⿇醉自己,以最刺的方式来令自己没情去痛苦。

 直至善柔死了,他才知道她在他心中占了多么重要的一个席位。

 `那是赵倩之死后,对他最严重的打击!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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