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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花间邪派
  天明后,在⽩文原的带领下。寇仲与商秀洵所率的牧场精兵,终抵达换马的小⾕,战马由十多名少帅兵料理,无不处在最佳状态,跟他们力尽筋疲的战马,成极端的对比。

 寇仲和⽩文原计算过距离及时间后,决定休息个半时辰。

 众战士如获皇恩大赦,赶夜路的艰辛,实不⾜为外人道,霎时间躺満整个山⾕,蔚为奇观。为让马儿轻松点,他们都卸下马鞍。兵将们则脫掉盔甲。轻装简从,或坐或睡,舒适写意。

 寇仲则走到⾕內的小溪以冰凉的清⽔洗脸,掬⽔连喝十多口,痛快畅美之极。

 商秀洵优雅清越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微嗔道:"你究竟肯不肯收信,让我了却责任?"

 寇仲索把头浸进⽔里,商秀洵趋前,一手抓着他背心,另一手把信柬从他脖子塞进⾐领內去。

 寇仲"哎哟"一声,站起来嚷道:"孔老夫子曾谓,非礼勿动;又有人说男女授受不亲。美人儿场主你把所有这些礼法规矩都不顾,看来我寇仲以后都不用对你守规矩。"

 商秀洵退后三步,似笑非笑,以嗔非嗔地盯着他手忙脚的探手从脖子里把素⻩⾊的信柬掏出来,头发的⽔却不住流下。嘟起可爱的小嘴不屑道:"对你这种人,那用守规矩。但若你敢对我不规矩,我便以家法整治你。"

 寇仲目光落到手中信柬上,见柬上写的起"寇仲先生观阅"六个客气而保持距离的秀丽字体,心中一痛。強颜笑道:"原来美人儿场主当我是自家人,只不知把我看作甚么⾝份?而场主却须亲自对我执行家法,我倒是求之不得刚才给你的⽟手摸了把脖子,那动人的感觉,此生都忘不了。"

 商秀洵俏脸微红,狈狠道:"你若再对我胡言语。我立即率人返回牧场,再不理睬你。"

 寇仲沉昑片晌,才把信柬与鲁妙子的秘本一并用油布包扎蔵好,颓然在溪旁一块大石坐下,抹了把脸上的⽔迹,指看对面另一方大石道:"坐下聊聊好妈?"

 商秀洵欣然坐下时,寇仲递上乾粮,笑道:"场主请赏脸,你吃东西的神态,是天下间最好看的。"

 商秀洵把他递来的乾粮掰开,却毫无不悦之⾊,反喜孜孜的问道:"怎样好看呢?只有你会这么说的。"

 寇仲早摸清楚她的格,虽爱⾼⾼在上,但芳心却是非常寂寞枯躁,想了想柔声道:

 "像我吃东西时,只是囫囵呑枣。顷満肚子便了事。可是场主吃东西时,神情却是可爱之极,既充満好奇和寻幽探秘的模样,又是拒还以的,若是美味的食物更珍而重之,吃的姿态更加优美无伦,还带有小女孩的纯洁天真。唉!你究竟肯不肯吃东西给我看,是否需我动手喂你,倘我获此优差。将是比一统天下更伟大的荣耀。不若你娶了我吧!那我就可天天弄些好东西出来侍候你。"

 商秀洵笑得花枝颤,嗔骂道:"闲来无事找你解闷儿真不错,甚么事情都可被你说得似天花坠,引人⼊胜。吃东西那有拒还的?顶多只是像打仗先探探虚实,再定进退取舍之逍。女人更没有娶男人的规矩,你当我是东溟公主吗。"

 寇仲见她笑谑无噤,还一副毫不在乎的娇美神态,大乐道:"你三步不出闺门,却连东溟派男嫁女娶的风俗都蹒不过你,可说是神通广大。"

 商秀洵显是谈兴甚浓、得意洋洋地⽩他一眼道:"别忘了鲁妙子最爱在下棋时和我娘说话。而娘则最喜把他说的各种奇怪的事对我详述。"

 寇仲心中一动道:"那你听过琊派八大⾼手没有?"

 商秀洵肢,傲然道:"当然听过。"

 寇仲喜道:"我正要收集这方面的消息,快说来听听。"

 商秀洵笑意盈盈的侧起榛首。作了个思索回忆的神态,油然道:"琊道中人行事,诡秘莫测,故知道这內中的事者。寥寥可数,就算出⾝于两派六道的魔门⾼手,亦必千方百计隐瞒出⾝来历,免得惹起以正道自居的人的围剿攻击。"

 寇仲讶道:"什么两派六道?"

 商秀洵道:"两派就是癸派和花间派…"

 寇仲愕然道:"花间派,这名字相当好听,可是我却从未听人提起过。"

 商秀洵道:"两派一向以癸派为首,那并非因花间不如癸,只是花间派每代只传一人。所以⾝份特别隐秘,连魔门的人,亦不知道谁是花间派的传人。"

 寇仲不解道:"假若这传人因练功出岔子去世,又或忽然横死,岂非由此绝传,虽然这情况很少有,但长年累月之下,总难免会发生的。"

 商秀洵没好气道:"你最爱寻瑕究隙的唱反话,人家自然有办法防范哩!他们有所谓『护派尊者』,专责保存派內各代传人的笔记心得和派內的经典,以保证花间派不致绝传。"

 寇仲苦笑道:"那就不是每代一个传人。至少是两个。你又曾怪我在说反话。"

 商秀洵道:"那只是你不明⽩仔细吧!这"护派尊者"并不是花间派的人,只是代加保管花间派的典籍,更严格点说该是知悉这批典籍蔵在甚么地方,且必须是女儿⾝。因为花间派的武功宜男不宜女,若女子強行修练,必有奇祸。"

 寇仲听得目定口呆,道:"这花间派真古怪。‮教调‬出来的定是孤诡秘异的怪人。噢!场主你真美!"

 朝⽇在商秀洵后方升起。把她氤氲笼在灿烂的光中、那效果就像把她升华净化,娇至不可方物,使寇仲赞美之语脫口而出。

 商秀洵黛眉轻嫒道:"不要岔开话题,花间派的传人不是生孤独,而是追求孤独,因为花间派有个信念,就是人与人的关系都是多余而没有意义的:那是把老子李耳"老死不相往来"的思想进一步推衍更深远。"

 寇仲大感‮趣兴‬地问道:"这样走向极端,却偏要取个如此香的名字,场主又知否这一代花间派的传人是谁?是否位列琊道八大⾼手的人物?"

 商秀洵耸肩‮头摇‬道:"一早说过连魔门的人都弄不清楚,何况找的不是魔门中的人。至于上一代的花间派传人,鲁妙子则猜是慈航静斋的碧秀心动了凡心的石之轩。因为花门派的弟子无不是翩翩佳公子,俊雅风流,如此才能翱翔众名花之间,以无情对有情,伤透天下女子的心。咦,你的脸⾊为何变得如此难看?"

 寇仲深昅一口气道:"我知花间派这一代的传人是谁了。"

 徐子陵与宣永策马巡视漳⽔东岸的布置、大半已到完成的阶段,可望在敌人抵达前,争取得回气的时间。两人驰上⾼岗,纵目四顾。宣永忽然问道:"徐爷正值盛年,正是男儿志在四方之时,为何总有退隐之心,若有你助少帅,天下英雄谁能与你们争锋?"

 徐子陵遥赏漳河的⽔⾊山光,在两岸的绿树浓荫里。河光恍如仙女抛下的一条绣带,蜿蜒南北,为大地增添了无限的温柔情意。叹道:"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理想和追求。假若现在争天下的都是曹应龙、朱粲、萧铣、王世充之流,我定会与寇忡并肩作战到底,可是现今群雄中,像刘黑阖,李世民等,均为侠义之辈,我实提不起与他们为敌之心,只因寇仲是我的兄弟,才令我卷⼊这争天下的漩涡中。"

 宣永点头道:"徐爷的心确异于常人,刘黑阖确是一个人物,可是李世民本不是太子,就算给他抢得太子之位,终是出⾝于⾼门大阀的人,在争天下时对助者自是敬礼有加。

 但得天下后还不是施行鸟尽弓蔵那一套,出于权富之家者,怎曾理会下面的人的死活!"

 徐子陵默然半晌,缓缓道:"这种事每因人而异,我不是要为李世民说好话、而是持平之谕,像汉⾼祖以区区一个泗⽔亭长,于取得天下功成名就后,还不是大封同姓‮弟子‬为王,对战争时所封的异姓王候则心狠手辣,连韩信都不免于死,可知这与出⾝无关。"

 接着微笑道:"但有件事宣兄肯定看得准,就是寇仲绝非刘邦这种人。"

 宜永道:"秦汉时尚未有⾼门大阀的出现。我便曾受过权阀‮弟子‬的欺庒。家⽗亦是被权门‮弟子‬害得含冤致死。若非大龙头收容我,又传以武技,我宣永怎有今天一⽇。"

 徐子陵同意道:"权门势阀确有横行一时,害苦很多人。宣兄有志随寇仲闯天下亦是美事,男儿生于世,好应创出一番事业。"

 宜永朗声道:"大丈夫应以马⾰裹尸为荣,若要我缩起头来做人,我情愿轰烈战死,能追随少帅,实是生平最痛快的事。"

 太升上中天,普照大地,把河流山野。完全统一到她灿烂的光芒下。

 寇仲正是那初趋的朝,终有一天他会升上中天。

 商秀洵从后赶上任前领路的寇仲和⽩文原,问道:"据蹄印⾜迹,贼兵该不是朝这方向走的。"

 寇仲堕后少许,与她并辔而行,解释道:"因为曹贼会在⽩天扎营休息,我们现在只和他差小半天路程,单是蹄声便可使他警觉,故此要绕路赶在他们前头,到他们晚上行军时,再予以伏袭及烧粮。"

 商秀洵満意道:"算你解答得有理啦"寇仲很想继续问她有关魔门两派六道的事,但须全速赶路,只好暂时闷在心里。

 到⻩昏时份,他们绕了个大圈,从山道返回平原,赶到三寇贼军的前方,若非有⽩文原这识途老马,纵想得如此妙法,亦难以实行。因为稍为行差踏错了路,便会把大好良机失诸臂。

 寇仲当机立断,选取一座山丘,把伏兵隐于对着敌人必经之路的山坡后。

 他和商秀洵到丘顶视察时,乘机再向她询问花间派的事,道:"假若石之轩且是花间派上一代的传人,碧秀心锺情于他,是否代表慈航静斋吃了*淮尾彝吹陌苷蹋俊*

 商秀洵沉昑道:"事情似远比你想像的来得复杂,娘曾多次与鲁妙子讨论这件事,细节连鲁妙子都不甚了了,只知石之轩可能是花间派罕有的超卓⾼手,跟祝⽟妍和琊帝向雨田相

 媲亦毫不逊⾊,你知否向雨田是甚么人吗?"

 寇仲道:"刚好知道,还知道有琊帝舍利这古怪的束西。"

 商秀洵大讶道:"你怎会知道?,此乃魔门最隐秘的事,连他们自己人之间都严噤彼此提起的。"

 寇仲道:"我之所以得闻此事,皆因陵少在机缘巧合下遇上碧秀心和石之轩的女儿石青璇,否则我连琊道八大⾼手的存在都不晓得。"

 商秀洵心中涌起一阵连她目己都不明⽩的情绪,似乎不喜听到徐子陵的名字和石青璇连系在一起。不由沉默不语。

 天⾊暗沉下来,多云的夜空偶见稀疏暗淡的星光,月儿尚末露面。

 寇仲却兴致盎然的道:"我明⽩哩,早先你不是说过花间派的人以无情对待人世间的有情吗?碧秀心定是令这铁石心肠的花间派⾼手动了情、那也等若破去他的魔功。但问题是碧秀心的真正敌人该是祝⽟妍,所以她用这种方法赢得石之轩亦不见得有何用处,始终会败在祝⽟妍手上。"

 商秀洵把恼人的情绪排出心湖外,淡淡道:"碧秀心确是失败了,令到静功大幅减退,可是她那癸派的对手亦同样出了问题。"

 寇仲喜道:"祝上妍出了甚么问题?"

 商秀洵没好气道:"不是祝⽟妍,而是祝⽟妍的女儿,她在与碧秀心决战的前夕,溜到海外去,差点气得视⽟妍走火⼊魔,那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哩!"

 寇仲剧震一下,往空中虚抓一记。闭目呻昑道:"我猜到谁是祝⽟妍的女儿啦!唉!我早该猜到的。难怪边不负会是她的⽗亲。"

 商秀洵不満道:"你先说知道花间派这一代的传人是谁,现在又凭我几句话说猜到祝⽟妍女儿的⾝份,她究竟是谁?快说出来。"

 寇仲深昅一口气,从震惊中回复过来,道:"花间派的传人是谁我虽不能十⾜十的肯定,但极有可能是"多情公子"侯希⽩。不知石之轩死了没有,若未死又在何处?"

 商秀洵皱皱秀无伦的鼻子、带点不悦道:"为何不教徐子陵亲自去问石青璇。我怎知她的家事?"

 寇仲首次感觉到她因徐子陵而对石青璇生出的妒意,讶然审视她绝美的容颜,哑然失笑道:"子陵和石青璇只是萍⽔相逢的泛泛之,很多事都不宜直接询问。"

 商秀洵赧然横他一眼,垂首道:"人家怎知他们的关系哩!你说祝⽟妍的女儿究竟是谁。"

 寇仲信心十⾜道:"我敢肯定是东溟夫人,只不知她为何竟会嫁给⾝为长辈兼臭名远播,不!该是臭名密播的边不负才对。不过边不负对绾妖女也有野心。可见魔门中人从不理伦常辈份,不合情理的事在他们来说才是合理的事。"

 听到绾绾的名字,商秀洵眼中噴出仇恨的火焰。沉声道:"你们定要助我杀死这个妖女,好为鹤伯和鹏怕报⾎海深仇。"

 寇仲心中生出怜意,点首道:"这个当然,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不会放过癸派任何人,但现在却未是时候,我们仍需忍耐一段⽇子。"

 商秀洵还以为他指的是武功上仍不⾜以克制绾绾,眼泛泪光的答应,寇仲心中一阵冲动,这种楚楚可怜的神态,还是首次出现在这坚強的绝⾊美女⾝上。可知她深心內不但生出对他倚赖之意,更完全信任他,在惹人怜爱至极点,差点要把她搂⼊怀里时,忽然记起适才因徐子陵而来的妒意、忙把这望庒下去,柔声道:"人生的道路从来都不会是平坦的。总有很多无奈和不如意的事,生离死别,悲离合、这八个字道尽一切。"

 商秀洵迅速回复过来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从来都不会这样软弱的,不知为何在你面前会变得脆弱起来,唉!我说到那里哩?"

 蓦地蹄声急向。

 两人往蹄声响处瞧去、见到骆方策马如飞由远而近。打出敌人正朝这边来的手势。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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