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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鞭道争雄
  碍于他目下扮演的角式,徐子陵只能坐往靠边的东三席之一去,幸好不是与李靖同台,否则便很易露出马脚。

 他和陈长林分坐于玲珑娇左右两旁,对面是邢漠飞和那两位眼睛像会说话的吐⾕浑美女,其它经自我介绍后都是坐于主席者的子女或亲信等。

 能与荣凤祥同席者当然都是有份量的人,包括李世民、突利、王薄、宋鲁、柳菁、伏骞、欧希夷,可风道人和另三位洛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不见荣凤祥的夫人。

 寇仲被安排与云⽟真、侯希⽩同席,幸好他和云⽟真间隔着郑石如,不便说话,否则他说不定曾蔵不住心中怒火,与她席前反目。

 ⽩清儿和郑淑明坐在他对面,本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但出奇地郑淑明像当他不存在般,只和⽩清儿浅谈轻笑。

 当各人坐好后,寇仲才发觉右旁的席位空了出来,问侍候的小婢,小婢只说是依管家的吩咐,其它一概不知,令他摸不着头脑。

 郑石如和他敷衍两句后,便向侯希⽩和云⽟真搭讪,没再理他,而他亦乐得耳清净,游目四顾。

 此时荣凤祥长⾝而起,欣然举杯道:"今天是荣某人五十降的⽇子,难得各位贵宾大驾光临,其中更不乏远自千里而来的好友,令荣某人备受荣宠,谨借一杯⽔酒,聊表敬谢各位的心意。"

 众人纷纷起立回敬,气氛登时热烈起来,恭维与斗酒之声不绝于耳。

 好一会后众人才坐回原位。

 荣凤祥神秘一笑道:"在菜肴上桌前,荣某人先送给各位贵宾一点惊喜,有请尚秀芳‮姐小‬。"

 众人一齐哗然叫好声中,乐队起劲地吹奏起来,厅內洋溢着一片乐的气氛。侯希⽩更是目奇光,聚精会神的等待这名出场献艺。

 尚秀芳甫一登场,登时令董淑妮、荣姣姣、云⽟真这等美女也失去点颜⾊。

 若论容光态,众女是各有特⾊,颇难判别⾼下,可是尚秀芳那种别具一格的风韵仪态,却把诸女比了下去。

 她显然比较擅长哀怨绵的小调,所以今次演唱乐的贺寿歌曲,虽仍是非常出⾊动听,寇仲总觉得稍逊于昨天在尚书府中的表演。

 不过自她开腔后,大厅中几乎人人听得如痴如醉,徐子陵和寇仲却是例外的两个。

 他们两人现在的心情,都对悦的调子感到抗拒。

 徐子陵乘机从容观察四桌主席中一众人等的反应,神情最投⼊的是侯希⽩,差点便要闻歌起舞的样儿。李世民和伏骞虽全神聆听,却仍是神态从容冷静。其它人则形神不一,但都为尚秀芳简直如天簌仙音的曲艺与优美妙曼的舞姿而动容,突利更是目奇光,似恨不得骨嘟一声把这活⾊生香的红伶一口呑掉。

 尚秀芳那对‮魂勾‬摄魄的剪⽔双瞳,配合着⾝段表情滴溜溜的转动,不住朝席上扫去,弄得把持力稍弱的年青一辈更是神魂颠倒。一曲既罢,立时掌声如雷,采声震耳。

 余音仍是萦耳不去之际,荣凤祥亲自离座迓,把尚秀芳送至寇仲⾝旁的空位去,在一众男士起立下,荣凤祥向寇仲打了个暧昧的眼⾊,笑道:"寇兄弟给老夫好好招呼芳‮姐小‬。"

 这么一说,席上各人均知尚秀芳坐于寇仲之侧,非是随意的安排。

 介绍过后,尚秀芳坐下,荣凤祥这才离开。郑石如尚未坐稳便视寇仲如无物般向尚秀芳不停口地赞美她的⾊艺。

 侯希⽩虽含笑瞧着尚秀芳,却丝毫没有急⾊之态,风度极佳。

 此席不知是否蓄意的安排,占了大半均为女宾,只有寇仲、郑石如、侯希⽩和另两个洛权贵世家的公子哥儿得叨陪末席。

 菜肴此时不断端上,而由前、中两堂进来敬酒的人群则川流不息,把宴会的气氛推上⾼峰。

 荣凤祥酒量极佳,来者不拒,只间中要席上诸人代喝,代喝得最多的一个当然是他⾝旁的王世充。

 徐子陵把所有情景都看在眼內,暗忖荣凤祥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竟有点像要灌醉王世充的样子。不过王世充功力深厚,又是老江湖,自该有他的分寸。

 正思索时,玲珑娇凑近他道:"你刚才为何对尚秀芳的演唱漫不经心呢?是嫌她唱得不好,还是不爱好乐曲?"

 徐子陵呆了一呆,始知她一直在留心自己,有点尴尬的道:"我只是比较爱听情调幽怨的调子。"

 心中不由忆起石青璇感人至深的箫声。

 玲珑娇悠然神往的道:"昆仑山南月斜,牧人向月吹胡茄。胡茄羌笛,声最悲切,有机会公子定要一听。"

 那边的尚秀芳也终找到和寇仲说话的机会,低声道:"妾⾝住在曼清院,假若明天有空,可否找点时间来见见妾⾝呢?后天秀芳便要到关中去了!"

 寇仲想不到她如此大瞻,微一点头,算是答应。

 然后发觉郑淑明、⽩清儿和云⽟真都紧盯着他们。只好希望因人多喧闹,使三女听不到尚秀芳对他的邀约,那种唯恐人知的心理连他自己都不大明⽩。

 就在此时,门官⾼唱道:"噤卫统领右武侯大将军独孤峰到!"

 众皆愕然。  一⾝官服的独孤峰在四名內侍臣的簇拥下,昂然进⼊大厅,⾼声道:"独孤峰奉皇泰主钦命,特来为荣老板贺寿,并代皇泰主赐赠⽟树。"

 对王世充他却视如不见,眼中似是只得荣凤祥一人。

 在此颁赐时刻,李世民等外人均依例纷纷避往一旁,而所有被杨侗管治的臣下,包括荣凤祥在內,无不下跪接由杨侗恩赐的礼物。只余王世充和一众从人,不知如何是好。

 要知名义上,王世充仍是奉杨侗为主,甚至兵皇宮,也只是号称要擒拿元文都和卢达两个"奷臣",而非公然谋反。

 际此与李密对抗的紧急存亡之秋,假若他公开表明真正的立场,势将名不正言不顺,说不定会失去部份洛军民的支持,有害无利。

 若要废杨侗,必须先有部署,待时机成始可付诸实行,而现在无论如何盘算,都要受此一辱。

 想到这里,王世充长⾝而起,跪伏荣凤祥之旁。

 王玄应和王玄恕等只好照办。

 寇仲等是客卿⾝份,故只须避席,也不会令人侧目。

 独孤峰大为得意,⾼呼道:"诸位平⾝!"

 王世充一肚气的站起来。

 寇仲和徐子陵则心叫厉害,沈落雁是看准了他们"示敌以弱"之计,才以这种手段,挫折他们的士气和锐气。

 独孤峰从內侍手中接过锦盒,送到再跪倒接礼的荣凤祥手上,仪式这才告毕。荣凤祥手捧锦盒,笑道:"独孤大人务要留下喝杯⽔酒。"

 独孤峰顾盼自豪的哈哈笑道:"小弟有皇命在⾝,不宜久留,各位请了!"

 不待王世充有任何还击机会,就那么傲岸走了。荣凤祥慌忙相送。

 众人再度⼊座后,王薄忽然发出一阵笑声,向李世民道:"贵属尉迟仁兄不是想和老夫玩两手吗?何不趁此机会让老夫领教一下。"

 大厅內喧声立止。

 谁都想不到王薄会主动挑战,显是以尉迟敬德对他的"不敬"非常介怀。

 李世民尚未答话,坐于旁席的尉迟敬德霍地立起,抱拳道:"王公请不吝指点后学!"

 说罢大步走至主席与大堂间的空广处,神态威猛至极。

 众人对他的豪勇均肃然起敬,要知王薄声名之盛,尤在李密、杜伏威等人之上,手中"定世鞭",更被誉为天下第一鞭,故只是尉迟敬德不畏強敌的胆量,已是非同等闲。

 王薄微微一笑,从容离座,朝尉迟敬德走去,欣然道:"今天乃荣兄人喜的⽇子,所以我们的比试只是助兴质,点倒即止,尉迟仁兄以为如何?"

 这番话从他口中悠然道出,益发衬托出他的大家风范和尊崇的⾝份。

 尉迟敬德施礼道:"请前辈手下留情。"

 他的答话更是得体。谁都知他只是礼貌上的客气话,并非真的怕被对方所伤。但却能对王薄生出很大的心理庒力,明示你胜原是应当,输了势将声名扫地。

 寇仲特别留意李世民的神情,只见他仍保持一贯的冷静,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状,不由心中暗懔。

 尉迟敬德之所以敢先挑起战端,当然要李世民点头才成,而他为何如此针对王薄,其中必有深意。

 尉迟敬德虎目如炬,迫视着在十步许外立定的王薄,喝道:"得罪了!"

 往左一抹,长鞭在手。

 王薄的目光落在他鞭上,淡淡道:"此鞭何名?"

 尉迟敬德执着绕了数圈的鞭子的右手往上扬起,鞭子像变魔术似的倏地蹬得笔直,斜上直达王薄头顶上,朗声道:"此鞭名归蔵,长两丈三尺,前辈请不吝赐教。"

 他并没有抖回鞭子,轻轻松松地像持着一两丈多长的黝黑铁,教人无法相信那本是一条长鞭,只是这份持恒的內力,已令在座不乏宗师级⾼手的旁观者刮目相看。

 在灯火照下,映得鞭⾝満布昅盘以的突出小圆点,诡异莫名。

 王薄哈哈笑道:"好鞭!"

 接着突然迅移,宛如流⽔行云般迫近对手,右手中指疾点,攻向尉迟敬德大露的空门,竟没掣出仗之成名的定世鞭。

 变化蓦生。

 本是斜半空的归蔵鞭忽地变成在尉迟敬德顶上盘旋数匝的鞭圈,然后移往前,一圈接一圈的往王薄攻来的中指去,神乎其技至极点。

 众人早猜到他鞭法⾼明,否则怎敢应王薄之挑战,但仍想不到他那手鞭法如此出神⼊化,简直到了随心所之的大家境界。

 寇仲忍不住和正朝他瞧来的徐子陵换个眼⾊,都看出对方心內的惊异。难怪李靖要劝他们走了。

 王薄脸上现出凝重之⾊,原来他发出的指风,刺进尉迟敬德第一个来的鞭圈时,竟给鞭圈生出的劲气削减近半,到透⼊第四个圈子时,指风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以他的老练深沉,也不由骇然而惊,试探到对方功底之深,已到了能与自己抗衡的地步。纵稍有不如,亦所差非远。

 这是完全出乎他料外的事。

 王薄大喝一声,脚踏奇步,倏忽间闪到对手右侧,右手猛缩,同时袖內飞出一截⽩⾊的影子,以波浪似的怪异路线,点向尉迟敬德的右颈侧,迅若灵蛇,且像可随时改变方向,含蕴着诡毒奇幻,莫可抗御的霸道威势。

 一时劲气侵迫,寒意大作。

 这扬名数十年的鞭王,终于亮出他仗之成名的定世鞭。

 厅內爆起一阵如雷采声。

 此着确是出人意表,以尉迟敬德之能,亦因这前辈⾼手的步法、手法和惊人的先天劲气结合而成的凌厉反攻,一时间找不到硬架之法。连忙侧⾝一闪,归蔵鞭尖梢像长了眼睛般,先往下潜,触地时再斜标而上,点往王薄‮腹小‬处,竟是以攻对攻的狠辣招数。

 两人手不过两招,但众人都有看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王薄冷笑一声,定世鞭灵蛇般缩回袖內,左手撮指成刀,又狠又准和疾快无伦的下劈在对方攻来的鞭梢处。

 气劲击,发出如雷的一下闷响。

 尉迟敬德浑⾝一震,往后退小半步,双目威棱四,长鞭化作万千鞭影,像骤雨狂风般向王薄罩去,务要強占攻势,威猛无俦,一点没有因功力稍逊而被挫。

 寇仲等无不看得点头称许,只有着着进攻,才可克制王薄那种神出鬼没,教人防不胜防的鞭法。

 王薄哈哈一笑,在对手纵横飞舞的鞭势中有如珠走⽟盘,以行云流⽔的⾝法,细腻玄奥的指招,右手中指连续戳了六、七下,每一指均准确无误的点中敌鞭,而一指強胜一指,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但尉迟敬德能迫得他全力施展浑⾝解数,已⾜可名动天下。

 尉迟敬德又再一声暴喝,鞭势再变,右手同时执着鞭把和梢端,功贯鞭⾝,加上左手把持,登时像挥舞着一长达丈许的软铁般,向对手施出一套可刚可柔的奇异法招式。

 王薄心中震骇莫名。

 他乃鞭法的大行家,无论对方的鞭招如何诡变莫测,他也可在眨眼的功夫內看透对方的后着变化。故手至此,心中已有胜算,岂知对方竟然会以鞭作,其变化已非是鞭法的范筹,登时使他重新摸索,好梦成空。

 此时他更清楚这年轻的对手才智非凡,绝非可欺之人。

 他也被迫作出应变,双手同出,忽劈忽拍,劲风急疾震耳,以強绝一时的掌劲,应付对手排山倒海的攻击。

 荣凤祥于此时回抵內堂,负手立在⼊门处观战,没有露出半点惊讶模样,反似是早知必会如此的神⾊。

 "噗"!

 王薄一掌重劈在鞭上,真劲透而⼊,整竟弯曲起来,尉迟敬德则往后跌退。

 各人正为他担心时,王薄的定世鞭竟从左袖飞出,觑准对方咽喉,疾点过去。惊呼声起。

 尉迟敬德的鞭悄弹离右手,点在刺来的鞭梢处。手迄今,两鞭尚是首次锋。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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