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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窥门径
  “你拜那老人为师?”乙晶呆住。

 “嗯,事情有点复杂。”我的心情也颇复杂。

 “为…为什么?难道他你?”乙晶的嘴巴张得好大。

 “那倒不是,其实师父人还不错。”我有点发窘。

 “那…”乙晶感到困惑。

 “送你。我没时间玩了,我要练功夫。”我拿出任天堂,看着乙晶惊讶的表情。

 “不必这样!你怪怪的!”乙晶虽然推辞,我还是将任天堂硬进她的抽屉。

 课堂上,我暗自修练着凌霄内功。

 嗯,好汉,温温的好汉,多亏师父过嫁些许内力给我。

 “我们凌霄派的内功心法,可以经由我导引一些内力给你当根本,去触生你自身的潜质,引发聚汇你的内力,一点一滴地锻炼,一点一滴培养,我再一夜一夜过继给你高强内力,这样一来,你的武功就会突飞猛进,事半功倍。”师父是这样说的。 

 我默默将国文课本静置在桌上,慢慢引导气息过到寒宅,人体十大好之二,好舒服的感觉,行气之间竟无半点窒碍。

 我没有闭上眼睛,但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字却已渐渐模糊,老师尖锐的声音也稀释在空气中。

 我似乎进入一种模糊的“定”

 承恕,介英,元鸿,嗯,十分顺利,一接着一,终于来到号称人体十大好之首的飞龙,我凝聚心神,放松体魄,一鼓作气将温热的内息冲到栖虎

 “啊——”我忍不住放声大叫,好过瘾啊!

 我满意地将内息自栖虎汇聚到九山大脉,下放到全身百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周突然爆出一阵狂笑。啊?

 我的背上突然一阵刺痛。

 我回头,原来是乙晶拿铅笔刺我,不明就里地看着我。

 “颜劭渊!上课干嘛大吼大叫,作噩梦啊!去后面罚站!”老师气急败坏地骂着。

 我摸着头,拿着课本站到教室后面,同学都幸灾乐祸地拍手,阿纶更是笑倒在地。

 的确很糗,我满脸通红地避开大家的眼光,站在垃圾桶旁上课。

 但,我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内功真是神奇。

 我想起师父说过:“练内功要能持续不辍,若是能时时练习,保持体内气息循环,长久便能使道自动导引过脉,在无意识间也能自行增强内力,行走亦然、睡觉亦然。”

 于是,我拿起国文课本,再度进入神奇的内功世界。

 “所以这个白字当动词用,不是形容词,不过…”国文老师似乎碎碎念道。

 “啊——”我舒服地大叫。

 “颜劭渊!半蹲!”老师摔断粉笔,同学大笑。

 这一天,我在国文课上大叫了四次,在英文课上大叫了八次,在地理课上大叫了九次,在美劳课大叫了十二次,连上厕所上到一半也大叫了一次。

 内功的进境跟大叫的次数成正比吧。

 不过我也被众老师请到训导处,记了一支小不拉叽的小过。

 本来因为我先前还算是个乖孩子,所以教官只打算记我一支警告,不过因为我在训导处又大叫了两次,所以就滚成一支小过。

 我默默计算着,照这样的记过速度,没多久,我就会因为不停地大叫遭到退学的命运。

 真的是很烦人的事。

 抛开“放弃未来”的冲动想法,我还是想上学。

 因为学校有乙晶。

 但我也爱上了功夫啊!既然要练功夫,就要像师父一样,当个绝顶高手才有意思!

 虽然我心里也盘算着:其实,我只要有师父一成厉害就很够了。

 后来在扫地时,乙晶难过地帮我倒垃圾,问我:“你究竟怎么了?才短短一天,你就变了一个人。”

 我不想告诉乙晶关于我妈妈通的事,不过,我将师父一掌轰掉我家墙壁、灌输我惊人内力的部分巨细靡遗地说一遍,手舞足蹈、热切地诉说着故事。

 我发现乙晶在哭。

 “你不相信我?”我一愣。

 乙晶不答,只是难过地咬着嘴

 我没有多做解释。只怕,我比乙晶更难过。

 “你干嘛哭?”乙晶终于开口,看着我。

 “不用再理我了。”我转身就走。

 我好痛苦,无法呼吸。

 原来,不只那些死大人不愿意相信我,连一直支持我的乙晶也一样。

 他们都一样。

 破,月光。

 老人,男孩。

 “今天练功的情况怎样?我瞧瞧。”师父端详着我。

 我眼眶的,说:“我开始发现练功是件很好玩的事了。”

 师父点点头,说:“瞧你的气,内力已经有点开窍了,真是资质优异,天生的习武上才。”

 我失落道:“可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却不相信我。”

 师父叹了口长气,眼眶竟也的。

 “岂止是你,连师父也一样,没人相信过师父,日子还不就这么过来了。”师父无奈地说。

 我不解,问:“师父有这样厉害的武功,怎么会被怀疑?我带我的朋友见识一下师父的武功好不好?”

 师父瞪着我,说:“功夫是拿来杂耍的吗?给人看表演的吗?”

 我求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她一个人相信就够了!”

 师父摇摇头,说:“学功夫,为的,不是求个认同,为的是正义,既然为的是正义,我们便须隐匿绝技,即使被人看轻、受人污蔑,也只能当作是心魔考验。”

 我擦擦眼泪,说:“那我以后学了一身功夫,也不能让人知道吗?”

 师父点点头。

 我有点心酸,说:“那我一辈子不就被当成笨蛋吗?”

 师父点点头。

 我知道这是白问了,因为师父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我有点生气,大叫:“那我学功夫干嘛?!”

 师父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诚挚地说:“孩子,你会知道的!”

 我叫道:“我不知道!现在坏人拿的是!学功夫干嘛!”

 师父的手牢牢地抓着我,疼惜地说:“你会知道的!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何时应该展现你的功夫!”

 我忿忿看着师父。

 “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正义。”师父的脸突然苍老许多,沙哑地说:“它就在你的心底,澎湃着,你藏不住它,因为它,叫做正义。”

 我颓然坐下,看着没有墙壁的空

 “继续练习吧,时候会到的。”师父说,盘腿闭目。

 “啊——”

 “颜劭渊!我要通知你妈!”

 我看着阿义着烟,阿纶则在远处把风。

 “你最近发神经啦?整天鬼叫,害我上课常常睡到一半就被吓醒。”阿义说,吐着烟。

 我蹲着,说:“没法子,我有我自己的目标,好不容易有个目标。你知不知道一个国中生要立定志向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阿义吐着烟圈,说:“那你干嘛不理乙晶?你不是跟她很要好吗?你们已经一星期没讲话了吧?”

 我点点头,看着篮球场说:“那是她不好。”

 阿义说:“你这小子,到底要不要告诉我跟阿纶,你干嘛一天到晚鬼叫?”

 我坚决地摇头,说:“我说出来的话,要是你们也不相信,我会受不了的。”

 阿义笑骂道:“干!说来听听!”

 我坚定地说:“不说就是不说,要知道,你自己去问乙晶。”

 阿义哼了一声,说:“早问过好几遍了,她怎样都不肯说。”

 我无言以对。

 阿义忍不住又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跟乙晶和好?”

 我无奈地坐倒,说:“不知道,总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我只是还很烦。”

 这时,有两个国三学长急急跑来,是阿义的朋友,或说是手下。

 “怎样?扁一顿了没?”阿义拿出烟,递给两个国三学长。

 一个学长笑着说:“明国中那垃圾听了你的名号,他妈的腿都软了,根本不敢还手,让至民他们扁个痛快!”

 另一个学长也笑道:“谁教他们要欺负我们学校的学生,干!不识相嘛!”

 阿义酷酷地说:“彰化国中有我在,马的,看谁敢来!”

 我坐在地上,看着威风凛凛的阿义,心中怀疑自己不知道还要练功多久,才可以打赢暴力狂阿义。 两个星期又过去了,我还是不跟乙晶讲话。

 我想乙晶对我,也非常困惑与失望吧。

 不过,幸运的是,我在课堂上突然大叫的次数急剧减低,因为我已经能够控制体内的内息运转了,有时候将气息过的速度降缓也是一种艰难的修练,我必须往运转如意的境界迈进。

 而师父每夜在我的体内灌输的内力也越来越刚猛,想来是我的身体越来越能接受比较强悍的内力吧。

 这时已经入冬了,天气开始变得很冷,寒风从破中灌了进来,偶尔下场小雨,总让房间极为。不过没关系,我有内力,周息运转之下,身体只有更加健康。

 妈几乎以恳求的语气要我搬到客房住,不过我还是坚持要住在家里最破烂的地方,也不肯让妈把墙重新砌起来。这让邻居看了场大笑话。

 “今天,要教你凌霄派基础中的基础,凌霄毁元手。”师父坐在大破中,没有月亮。

 “基础中的基础?凌霄毁元手不是最厉害的吗?”我讶然道。

 “笨,就算是威震扶桑的降龙十八掌也有强弱之分,难道一学会降龙十八掌就威震天下吗?!”师父用力敲我的脑袋。

 “喔。不过很痛耶。”我埋怨。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可以学攻击的招式,真是令人兴奋。

 不料,师父从今晚背来的青色大袋子中,拿出一条蛇来,说:“为了要让你快点学会,这条蛇会帮你了解体内经脉的。”

 我瞧着那条黑白分明、长得很像雨伞节的大蛇,说:“要我打败它?”

 师父难为情道:“不是,是要让它咬你。”

 “啊?它该不会是雨伞节吧?”我仓皇地说。

 师父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嗯,有毒的。”

 我急忙滚到门边,说:“不要!我会翻脸!”

 师父认真道:“它咬你,可以速成你的武功。”

 我大叫:“我要…我要…那个循序渐进!我要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

 师父急道:“难道你不想快点变成高手?”

 我苍白着脸,看着在师父手中动的雨伞节,叫道:“不要喔!我真的会翻脸!我喜欢打好根基!脚踏实地那种!你不要再靠过来!我认真的!”

 师父说:“当年杨过吃了一堆毒蛇,内力大进!”

 我吼道:“那我也吃了它!干嘛要让它咬!”

 师父愣了一下,说:“怎么说那么久还是讲不听?快把手伸出来!”

 我急忙打开门,想冲下楼去,不料师父以极快的身手将门上,反手点了我身上的“叮咚”令我动弹不得。

 师父拿着雨伞节,说:“不要紧张,师父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难道会笨到让你死翘翘吗?”

 我看着雨伞节狰狞地吐信,吓得牙齿急颤,忙说:“难道没别的速成法?”

 师父呆了一下,说:“有是有,虽然比较麻烦一点,效果却是倍增。”

 我哀求道:“那很好啊!麻烦不打紧!我的个性比较急,适合速成的办法。”

 师父很干脆地说:“难得你有心,好!为师成全你!”

 我眼泪夺眶而出,说:“谢谢师父!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师父将雨伞节放进青色大袋子中,随即跳出大破,留下一个被点的国中生在寒风中大呼幸运。

 师父的脑子坏掉了,居然想这样恶整自己的徒弟!好险我苦苦哀求…

 拜托!搞不好我会死啊!我看着雨伞节在青色的大袋子中游移盘动,真是说不出的恶心。

 不多久,师父从大破跃上了房间,喜气洋洋地说:“你看!”

 我一看,差点昏死过去。

 师父手上拿的,不折不扣,是条眼镜蛇。

 “两只一起咬,两种毒混在一起,真他娘的凶暴!如此要练起功来势必麻烦得多,不过毁元手的威力可是加倍增长啊!”师父一边喜孜孜地说,一边把雨伞节从大袋子中拎了出来,一手一条蛇。

 我无力道:“师父,你饶了我吧。”

 师父只顾轻轻甩着蛇身,让蛇头轻拍我的手臂,还说:“这两条都是剧毒喔,而且毒互异,所以双毒齐入血脉是很可怕的,几乎是没命。”

 我努力地运气冲撞“叮咚”想冲破师父的封,心中焦急无比,无奈,雨伞节首先咬住我的左手前臂,一阵刺痛后,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我急道:“几乎会没命干嘛让它咬我?快帮我毒!”

 师父疑惑地看着我,说:“傻子,那是一般人啊,你可是个练家子,怕什么?以后江湖上的暗器大多淬有剧毒,现在正好练习一下,免得中了贼人暗算。”

 “麻麻的,师父救我!”我惨道。

 师父安慰我道:“别慌,还有另一条。”

 我发誓,要是我逃过这一劫,我一定要退出师门,然后报警把师父抓起来。

 我看着左前臂开始发青,急道:“快教我怎么毒!”

 师父喃喃自语道:“蛇毒攻你的血脉,所以你必须用内力卷住毒质,强力出体外,这原是求速求快的偏门,但却是训练你善用内力、了解体内细微道的妙门,啊!啊,咬上了!”

 眼镜蛇愤怒地咬住我的右前臂,我也愤怒地看着师父,说:“我死了,凌霄派就关门大吉!”

 师父摇摇头,说:“快想办法用内力毒,不要慌慌张张。”

 我咬着牙道:“那你快教啊!快!”我看着眼镜蛇死咬着我的右臂,心中大怒。

 师父轻轻解开我的道,将两条蛇抓进袋子里,将袋口绑了起来。

 我急忙坐在地上,问道:“快!怎么毒!”

 我的双手已经麻木,脑子也开始昏沉,连脖子都感觉不自然地僵硬。

 师父静静地说:“观想体内气行,想办法找出毒血路线,慢慢催动内力,慢慢增强,以气将毒出。”

 这不是废话中的废话吗?我知道多问无益,只好勉力运气走脉。

 我一边观察体内两种毒血的融,一边细细问道:“师父,我不行的话,你要救我!”

 师父点点头。

 我一边欣慰地继续观察毒血,一边以内力阻断十大好附近的毒,以免毒攻心房。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随着时间流逝,我看着手臂越来越黑,却无法以内力继续推送毒,脑子也恍恍惚惚的,无法查知毒侵入小道的途径,我忙道:“师父!你准备了!”

 师父点点头。

 我正感到快慰时,突然发现一件惊人的事实:师父睡着了!

 师父不停地点头、点头、点头,原来是在打盹!

 我气极,又无力大叫,眼看毒血就要废了我的四肢,我开始考虑是否要放弃毒,用剩余的力量爬到师父旁边叫醒他。

 师父着口水。

 一滴接着一滴。

 忿恨冲击我的脑子,竟令我清醒许多。

 我只能靠自己了。

 我想起师父拿蛇咬我的原始目的…凌霄毁元手。

 于是,我放弃用内力阻挡毒质,索将所有防御的内力从十大好撤走,全数用来催动记忆中的凌霄毁元手。

 催动。

 催动。

 催动——

 “喝!”我咬紧牙关,眼前一黑,内力急速从夜歌、九碎、牛息、铛环、苗栗、守翼,最后来到掌心的凌渡与指掌的霄转,然后滚滚而出!

 我的掌心飘着黑红色雾气,竟成功将毒素和着血气蒸散。

 我精神一振,虽然无法将毒素一次排出,也无法纯然排出,不过我耐着子一次次催动掌力,黑雾也愈来愈淡,我想体内的毒质已经大致排出了,而我的手臂也由黑转灰,由灰至青。

 几个小时过去,天也渐渐亮了,我却无法继续将体内的余毒散出,因为我的内力已经耗竭。

 尽管我依旧非常虚弱,但我已有力气走到师父身旁,一脚揍向师父。

 “没力啦?”师父头一偏,躲过我这虚浮的一脚,一掌击中我前的飞龙,我闷声摔倒。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师父一直醒着,装睡不过是为了要让我竭尽全力抢救自己,方能心无旁骛,全速锻炼内力。

 我中掌后,原以为师父会过来帮我毒,不料师父爬到我上,盖上棉被,说:“这次我真的要睡了,你练功完自己上学去吧。”

 我正要大骂,却发现口烧着一团惊人却友善的内力,原来是师父顺着那一掌过嫁给我,用来帮我驱毒的生力军;我赶忙运功,一掌一掌拍向墙壁,直到墙上都是黑手印,检视过体内大小筋脉,确认无毒后,我才放心地了口气。 

 真是痛快!

 在科技发达的西元一九八六年冬天,还能用内力毒疗伤的,恐怕只有本人了!这种原始的优越感让我哈哈大笑。

 不过尽管痛快,我的身体还是颇为虚弱,毕竟两种剧毒跟我的内力战了一夜,已经大大耗损我的精力。

 “过来。”师父眯着眼睛,困倦地说。

 我嘻皮笑脸地走向师父,让师父在我的背心印上火烫的一掌。

 “转个二十周天就差不多了,去吧。”师父沉沉睡去。

 我一边运气疗神,一边整理书包。

 我会笑了。

 经历了这么令人不悦、惊惶的烂事后,我竟然还能笑。

 我的个性也许正在转变。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有那么可怕的伤口?”

 我看着乙晶递过来的纸条,撕碎。

 反正乙晶也不会相信。

 我依稀听到不存在的哭声。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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