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人家,您没事吧?”
水凌迅速地奔上前去,正要扶住已跌倒在地上的老人家时,却见那老人家一道尖锐的眼神怪异地闪讨.风潇然立刻大喝。
“凌儿!不要靠近他!”
声音方休,那看似老态的老人家像是早有预备似的,一个反手就擒拿住他身旁的水凌,只见一晃服工夫,水凌就被那人给牢牢地锁在身前,脖子上头是一把亮晃晃的刀,正紧紧地顶着她的肌肤,只消轻轻一划,她就立刻香消玉殒了。
风潇然几分恼怒,他该早些察觉此人行踪可疑,在这样的山野之中,怎么有这么一个老翁在此地行走,只不过一时失察,就让他的
子身陷危险之中。
水凌低眼瞧着自己脖子上的刀,轻轻地道着:“呢!我说这位老人家啊!我跟你应该无怨无仇吧!何必平白无故地拿着一把刀子顶住我的喉咙,这可不是玩笑呢!麻烦你可不可以移开这把刀子,不然会出人命的。”
奇怪了,怎么也想不透她何时跟这样一位老人家有过节?
那人冷冷一笑,开口说话,声音不似老翁,反而是年轻人的声音。
“少罗嗦!我才不是针对你这个臭丫头的!”
言下之意,挟持她是为了威胁风潇然了。
“既然是针对风某,何不放开我的
子,为难一名女子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为。”风潇然深沉地说着,低低的嗓音中,带着一股山雨
来风满楼的震怒意味。
那人哼一声。“我可不是傻瓜,不先请风夫人,怎么可能请得到风大侠呢?难道我会痴傻地来送死吗?”
“唷!先请我,说得还真是好听极了,你听过有人请别人是拿着一把刀子架在人家脖子上吗?明明是自己贪生怕死,知道打不过我家相公,才用这种卑鄙手段来威胁他。哼!真令人不齿!”水凌虽然已置身险境,但还是义正严辞的,令人不
为她捏一把冷汗。
那人恼怒地一把撕去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这鬼东西闷得他难受,
出一张平凡但愤怒的脸孔,因为水凌的话而加重手上力道,立刻在她细致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这个臭丫头,再敢这样胡言
语,当心我一刀送你上西天去。”
水凌疼得蹙眉,轻呼出声,风潇然的眼神一凝,
出
狠的光芒,他冷酷地放下狠话。
“你再敢伤她一分一毫,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那人不着痕迹地咽了下
水,他知道风潇然必然说话算话,手上立刻放轻力道,只有闷闷地说着。
“风大侠,我家主子想邀请你到府上小酌一杯,因为担心你不赏脸,才会用这种手段,希望风大侠见谅!”
“哼!这可奇了,原来这年头请客人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啦!我可真是孤陋寡闻,不知道现在原来是这样的礼数呢!”水凌说着,刻意低声轻轻地笑着。“不过若是养了忠心的狗也不错,帮着主子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反正到头来终究只是一条狗而已。”
她虽然好像是嘀嘀咕咕,但音量又恰恰让身后的人听得一清二楚,那人气得牙
,但是看到了风潇然一身的杀戮之气,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忍住满腹怨气。
“好了,废话少说,风大侠,你先请。”他让风潇然走在前头,控制着他的行动,然后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以策安全。
风潇然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便依他所言,静静地走在前头,听从那人所指挥的方向走着。
眼见自己的丈夫被人这样摆布,只因为自己的多管闲事,水凌就觉得一阵心疼。她望着风潇然的背影轻喊着。
“相公,你不要管我了,你自己先走吧!然后再想办法回来救我,谁知道这次是什么样的情形,起码两个人要活下一个啊!”她不住地狂喊着,让她身后的人忍不住低咒。
“臭丫头,吵死人了!”
风潇然迅速地回过头来,透过帽檐,锐利的可怕目光令那人不由自主地
骨惊然,他住了口,不敢再随意骂人。
风潇然满意地将目光调回了水凌的面容上,她的眼中尽是焦虑的急切,告诉他要他自己逃走,他的面部线条突然柔和了,浮起一抹安抚的笑容,说出口的语调是不容置疑的坚持。
“要走,要逃,咱们一块儿,否则,办不到!”
“相公…”水凌心里有温暖,但是还有更多不安,她轻叹。“你这么傻…”
她身后的人一阵不耐,他大声地说:“风大侠,继续向前走,前头的路往左拐弯儿,看到的那座大宅子就是了!”
风潇然依言漠然地前走拐弯,三个人很快就停在一幢豪华的住宅前头。
那是富贵奢华的别院,雕梁画栋,看起来金碧辉煌,门口两旁仁立两只威武庄严的大石狮子,正炯炯有神地望着前方,好像对世间俗事的污秽了然看透一般。
水凌睁眼一瞧,心里头
动的不安缓缓加深,她知道必有事情发生。
守卫一看到水凌身后的人,立刻往内通报,一会儿,门口出现两名彪形大汉以及一名个儿矮小、管家模样的男人,那管家带着一脸虚假的笑意,上前就是一阵鞠躬哈
。
“呵呵!有幸请到了风大侠、风夫人,快里面请,快里面请。”他说着,然后招呼了那两名汉子。“你们两个好好地招呼一下风夫人,好生搀扶啊!”说完,两个大汉便一左一右地架起了水凌,替换了原来挟持她的人,他们还各自拿了一把刀,放在她的脖子上,好一个礼遇的“搀扶”啊!
水凌在喉咙里头咕哝着。
“呵!还真是设想周到呢!两边都这么谨慎地搀扶着,好像我少了胳臂少条腿似的,你们主子还真是盛情款待呢!”
管家一笑,他垂首,恭敬地领着风潇然。
“风大侠,请跟我来吧!”他带着他们走进了这座豪华的宅子,穿越了大大小小的长廊,来到了一处隐密的偏厅。
厅堂中央有个人正背对着他们,管家踏过门槛,对那人影尽是谄媚的口吻。
“启禀大人,小的已经请来风大侠及风夫人了,大人还有何吩咐?”
那人影轻哼了一声,转过头来。他是一个充满威严气息的老人,银白的发髻与长须更显他的沉稳,浓密的白眉弯在他锐利细长的眼睛上,隐隐约约可在他的面上嗅到几分
恶的气息。在他身上只令人感觉到可怕的,不良善的。
“你下去准备酒席,我要和风大快好好小酌一杯。”他低低地命令着,那管家立即颔首,从厅堂退下,直直地往膳房奔去。
老人微微一笑。
“风大侠,请入座吧!至于风夫人,就请你委屈一些,让我的两名部下搀扶着你吧。”他冷冷地望了水凌一眼,皮笑
不笑。“久闻江湖上冷面阎王身边带着一名貌美如花的
子,今
一会,果然名不虚传!”
水凌丝毫不领情地冷哼一声,警戒地望着眼前这危险的人物。
风潇然则是冷笑着,透过帽檐淡淡地盯着他。
“还有劳史丞相了,这样费尽心思地请我们来,风某实在担当不起!”
他曾见过当今丞相史行之,以前有人要买他的命,只是他考量过这丞相似乎只是处事作风强硬些,虽不算为百姓造福,起码不会鱼
乡民,所以并没有接受那桩买卖。不过经过了盐水帮一事之后,他也对史行之产生了怀疑,只是没想到史行之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
“腥!你认得我?”史行之有些吃惊,他没料到这样的江湖人物也知道他,他收敛起意外的表情,
边勾勒出一抹阴冷的微笑,他盯着风潇然,带着一种难解的怨愤。“听说冷面阎王风潇然,只要接了买卖,盯上了猎物,是绝不会有人能够逃脱你的手掌心的。”
“哼!丞相,有话请直说!”风潇然漠然地轻语。
“风大侠这么爽快,我就直说了吧!”史行之抚着自己长须,缓缓地一字字轻道。“我希望你接下这一桩买卖,杀一个人,杀一个早该死却未死的人。”他别有深意、若有所思地看着风潇然,带着好冷的意图。
“该死而未死的人?”水凌不解地出声,她望着风潇然,看见他了然的神情,突然有些了解似的点点头。
史行之那满脸风霜的苍老面孔突然出现
森可怖的笑意,他清清楚楚地道着。
“风大侠,我要你去杀十八年前风宅灭门血案唯一留下来的余孽,风全祖的独子,风潇然。”
原来的猜测毕竟是猜测,听到了真正的答案,水凌不
重重地皱起眉心。真想不到堂堂一国丞相竟会这样泯灭天良,唆使他人灭门,一个活口都不留,如此行径,已非残忍二字可形容。
“喔!十八年了,已经十八年了。”风潇然喃喃低语,脸庞上有着隐藏已久的哀痛。
他总是认为,数日子对他而言没有多大的意义,反正他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复仇。若是一
地数着自己的成长,那种日子才更难捱。
十八年了,一晃眼就过了这些日子,如果不是他的生命中出现了水凌,他早就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一丁点的憧憬了。回首过去,只有充满对世间的愤恨与憎恶,父母的沉冤未雪,风府上下几十条人命,该是到了报仇的时候了。
“如何?风大侠,是否愿意接下这桩生意呢?”史行之肆无忌惮地笑起来,沙哑的笑声让他像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当然,这桩买卖的报酬相当优渥,就是——风夫人的性命。”
看着史行之自信满满的脸庞,水凌简直气煞了,她
着气息大声地怒骂着。
“你这…你这个可恶的混球。有种你就直接把我给杀了,不要拿我威胁我的丈夫,这岂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作为?”
史行之不怒反笑。
“久闻冷面阎王夫妇鹣鲽情深、夫唱妇随,原来不是江湖谬传而已,果真是一对贤伉俪呢!”
‘废话少说!”
风潇然冷冷地截断他的话,他摘下了一向戴在头上的帽子,
出了他一张俊逸的脸蛋,他脸上那道诡异的疤痕令史行之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他冷然地说着,像是事不关己一样。
“我风某做事一向讲究前因后果,不知为何史丞相非要解决风潇然这号小人物不可?而风宅一家大小与你又有何冤仇,非要赶尽杀绝?”
“小人物?”史行之哈哈大笑。“你有所不知,这风廉然可不是一般的小人物,他现下可是黑白两道闻之丧胆的杀手。我以前既然已经派人将他的一家送上了西天,自然要送佛送到西,一块儿送他上西天去合家团圆啊!”他端详着风潇然的面容,那气势神情,与他父亲风全祖竟有八分神似,若不是他儿时发生了这样的憾事,或许今
他的成就比起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么样的怨恨让你竟然对他们一家数十口人赶尽杀绝?一个活口也不愿意留下来,到了现在,还要毁了他们风家唯一的血脉,你究竟是不是人啊?”水凌悲愤地喊着,代风潇然抱不平。
“怨恨?”史行之冷冷地笑着。“风全祖可是个好人,待人宽厚、心地和善,朝野内外、全国百姓对他的评价都是赞不绝口,我与他又能有什么样的怨恨呢?”
“既然如此,为何你要加害风府?”水凌一头雾水,她实在不懂官场之事。
“就是因为他太会做人,就是因为他的人脉太好,就是因为他跟任何人都无冤无仇,所以我才要毁了他,让他永不超生,让他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史行之突然脸色
狠,恨恨地说着,眼神飘忽,思绪回到好远的年代。
“我长他两岁,却处处不如他强。同乡又同窗,学堂之中,夫子只会注意到他的表现,同榜登科,他是状元,我只是榜眼,连向同一名女子下聘,那女子也是心系于他。在官场之中,他永远比我高上一级.他很会做人,在朝廷之中竟没有树敌,而我,要靠着自己一步步地往上爬。就在好不容易可以和他平起平坐时,又正值皇上遴选丞相,朝中大臣都心知肚明,他最受皇上青睐。”
史行之猛然回过神来,握紧了拳头,充满了不甘。
“所以,你就打算毁了他?”水凌听出了玄机,皱着眉。
“我不甘心!”史行之大力地拍着桌于,发出一声巨响。“我这样努力往上爬,他没有付出一点点的努力却轻易地获得一切,如果他根本没有活在世上,如果根本没有这一号人物,我就能够获得一切,丞相之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就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哈哈…”他仰头长啸,脸色
红。
“哼!悲哀!名利荣华在转眼一瞬就只是过往云烟一般,为了追求这些而不择手段,得到了一切就真的会快乐吗?钱财富贵再多,死后都只剩下一坯土,什么都带不走,不是吗?”水凌感叹地轻道着,她看着史行之摇摇头。“真是个傻子,无可救药的傻子。”
史行之阴沉沉地弄抚着长须,他跟着她。
“小娘子,等我送了你相公上西天的时候,你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也不迟!”
水凌
一咬,转向风潇然。
“相公,不要管我了,我相信你一个人必能逃过这个鬼地方,这种深化大恨,不报不成。别让这个小人拿我来威胁你,你别理会我的死活了,相公,你走吧!”
面对她的慷慨
昂,史行之咧嘴而笑。
一小
子,你也不聪明嘛!如果风大侠不在乎你的死活,我又何必如此费心地邀请你来府上作客呢?”
他听说风潇然掳了一个美丽的
子带在身边,于是他派人四处打听搜寻消息,得知风潇然十分疼惜在乎他的
子,甚至不顾官府的追捕也要救她出贼窟。有了这样的讯息,他便打好了主意,他深培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也知道若是让风潇然到了大别山之后必会调查到他身上来,所以他派人
夜看守大别山,然后先从风潇然
子下手,将他们引回别庄之中,他要亲眼看着风潇然魂归西天才能够安心。
“哼!卑鄙!”水凌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
史行之倒不在乎,他耸耸肩。
“如果不卑鄙,我一辈子都被人骑在头上,卑鄙,才是聪明。”他拍拍手,对着厅门喊着。“来人,酒菜给我端上来。”
家仆奴婢们接获了命令,纷纷端着盘子—一送菜肴上桌,酒菜一下子就摆好了。
史行之面带微笑,脸上却挂着一股杀气。
“风大侠,我特地为你准备这些下酒菜,你好好享用享用吧!”他摆着手,盯视着风潇然的脸。“请上座!”
风潇然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半晌,依言上座。
“这些酒菜可是宫中的名菜,江湖上应该是吃不到的。风大侠,趁着这个机会,不妨好好
餐一顿,否则…”他言语中意谓着这是风潇然的最后一餐了。
“相公,少听他罗嗦了,你就一刀劈了他,我做地下亡魂也心甘情愿!”水凌怒气重重地道着,因为出言不逊,身旁两名大汉的刀口又贴近她几分,冰冰凉凉的刀锋顶在她的颈项。
看着这一幕,风潇然心头一阵
疼。这本是他私人恩怨,没料到竟会连累她,早知如此,应该让她跟着水柔离去才是。
风潇然不耐地摆手,
蛰地看着史行之。
“丞相,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
子?你就明说吧!”
“爽快!”史行之扬眉一赞,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瓶子,
魁地笑着。“风大侠果然是作风
朗的人,我就不拐弯抹角,直接助你一臂之力。”
黑亮的小瓶子内装的必定是毒药!水凌凝神望着,只盼风潇然别太傻气了。
史行之欣赏地缓缓转着瓶子。
“这是赫赫有名的‘归魂散’,关外苗族人所用的致命毒药,食用之后,三步之内五脏六腑皆会迅速溃烂,气血逆
攻心而亡。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能得到这瓶毒药的!”
“难道…没有解药?”水凌听得
骨惊然,她怎么能够想像当这瓶药进人了风潇然的肚腹之中会是怎么样的景况。
“解药?若说真要解药,恐怕只有传闻中的回魂香才有这种功效了吧。”史行之摇摇头,一派无能为力模样。
“回魂香?”水凌喃喃地轻语,眼神黯淡了下来。
早知如此,当初不该将回魂香赠与秋妙音的,如今遇上了这样的天下至毒,她又该怎么救回风潇然呢?
“好,风大侠,咱们就不罗嗦了!”史行之将归魂散的瓶口拉开,倒入了酒瓶之中,摇晃了下,然后倒了杯酒。“风大侠,我要你将风潇然这个余孽给杀了,只要你喝下这杯酒,风夫人自然平安无事,一命换一命,
划算的不是?”
水凌在一旁尖声大喝。
“你这个可恶的混蛋,要杀要剐随便你,你不许威胁我丈夫。”她一副慷慨赴义的凛然模样。
“哈哈!杀了你是吗?不过我想,风大侠应该是舍不得的,不是吗?”他将酒杯移近风潇然,眼睛牢牢地锁住了他。
“相公,你不要理我,你快走啊!我求求你不要管我的死活了,不然就一掌劈死他,不要为了我,让你的复仇计划毁于一旦,让你的性命危在巳夕,你快走啊!快走啊!”水凌阻止地大喊着。
风潇然转头看她,眼中的深情像是丝缕一般的款款围绕着她。
走?他走不了。
他发过誓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她,今生今世。所以只要他有能力,他还活着,他就必须做到,因为…她是他挚爱的
…
他无言地接过了史行之递过来的毒酒,引来了水凌锥心的痛喊。
“风潇然,你敢喝下这杯酒,我会跟你势不两立的!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你这个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你休想抛下一切一走了之,你还有父母的大仇未报,怎么可以这样懦弱逃避呢?放下那杯酒!放下它!如果你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就一刀把史行之给劈了,而不是喝下那杯酒!”
“好,说的太好了!不愧是风大侠的
子,说得这样惊心动魄而感人肺腑啊!”史行之拍手叫好,哈哈大笑。
水凌握紧了拳,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
,看着两旁的大汉和刀口。如今,她只有一死了之,不让自己成为风潇然的把柄,否则他永远被史行之牵制。
打定了念头,她闭上了眼,准备往刀口上一抹,魂归离恨天。
相公,我先走一步了!
才稍微一动,她的耳畔立即响起了风潇然震耳
聋的怒斥声。
“你敢!你敢死?”
风潇然的喝阻发生了作用,水凌马上睁开眼,无辜又委屈地望着他。风潇然见她安分地位立,他一仰头,就将手中的那杯毒酒一饮而尽,速度快得令水凌反应不及。
水凌亡羊补牢地怒骂着。
“你这个傻瓜,你干嘛要阻止我,你何必要喝下那杯酒呢?我告诉你,你不准死,知道吗?不然我会恨你的,我会永永远远地恨你的,知道吗?”她的眼眶进出了泪花,一颗颗地往下滚落,濡
了她的两颊。
风潇然没有望向水凌,他不想见到她流泪的容颜,那只会舍他不舍而心疼。他直接转向史行之。
“在下已经为丞相办妥了事情,何时放了我
子?”纵然是这样严寒的天气,风潇然的额头上仍是冒出一颗颗豆大的冷汗,脸色开始发青。
“相公,你真的好傻啊!你怎么看不出他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不会遵守承诺的!当初他可以为了一己之私杀害了几十条人命,今
又岂会放过我呢?”水凌的泪不停地垂坠而下,她好恨自己,让风潇然陷人了这样的地狱煎熬中。
她看着他愈来愈黑紫的嘴
,那张脸愈来愈青,冷汗几乎让他整张脸都
透了,她心痛得泣不成声。
“相公,我求求你,你不要死,你要撑下去,我求求你,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要一起当一对平凡的夫
,我们要生几个宝宝,种几亩田地,过着最普通的日子吧!你不能死…”
风潇然无力地望了她一眼,他的双脚无力,开始往下瘫坐,他扶住了桌角,使出全身最大的力气呢哺。
“放了她,她是无辜的,放了她…”
看着风潇然已经渐渐失去力气,史行之开怀不已,他得意洋洋的高声大笑起来。总算消除了他的眼中钉、
中刺了。
“哈哈!想不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冷面阎王’,竟是一个痴情种呢!为了一名女子,就这么轻易丧生在我手上了。很不幸的,你夫人说对了,我做事从不留活口,很快的,你们就会真正的合家团圆了。”他笑着,然后看着水凌。“风夫人,你可要好好地瞧着风大侠的死状,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喔!哈哈哈!”
风潇然痛苦不堪地攒紧了眉头,他恨恨地看着史行之肆无忌惮的笑脸,艰难地开口。
‘你…这小人…必得报应…”说着,他似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他跪倒在地上,充满情意的眼眸瞥了水凌一眼,然后嘴角泛出了黑紫
的血
,他颓然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这么快就死啦!归魂散果然名不虚传。”史行之愉悦地踢了他几脚,冷笑。
一旁的水凌眼睁睁看着风潇然死去,哀莫大于心死,眼泪竟然
不出来,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放开我。”她淡淡地道着,她要看着她的丈夫,风潇然。
史行之见她一副手无缚
之力的模样,他心情大好,摆摆手,一副施恩的样子。“好,让你瞧瞧风潇然的最后一面,看看他死得有多么难看,哈哈哈!”
两名大汉放开水凌,她缓步上前,平静的面容上有着深切的悲哀。不管他是死是活,她该送他最后一程的。看着风潇然的脸,水凌只觉得脑门轰轰响着,她的泪干了,因为心死了,只有痴情地凝视着他的脸庞。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想抚摸丈夫的面颊,想触摸他那道深刻的刀疤,忽然,她见到风潇然的眼珠一转,赫然握住了她伸出的手,他随即弹跳起来,将她拥入怀中。
这样的变化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风潇然的一把长剑已经顶住了史行之的喉咙。一瞬间,情势逆转,史行之由优势转到了劣势。
“相公!你没死?”水凌高兴地大喊着,她不敢相信他会死而复生,她摸着风潇然的脸,感受着他的生气。
风潇然对她一笑,不发一言地挟持着史行之往门口走去,水凌赶紧跟在他身旁。这一次,不可再为他带来麻烦了。所有的护卫见了丞相被风潇然牵制,只有跟着他们,却不敢贸然行事。
史行之吓白了一张老脸,原来的意气风发此刻皆成为泡影,他恐惧地颤抖着,不停地求饶。
“风大侠,饶了我吧!放我一马吧!风大侠。”
风潇然只是冷哼一声,带着他来到了别庄门口,许多人围绕着他们,无人敢轻举妄动。水凌知道风潇然不可能放过史行之,心里纵有不忍,也只有转过头去,不忍卒睹。
风潇然一手搜着史行之身上,找出了方才的归魂散,他那张带疤的俊逸脸孔扬起一抹骇人的阴冷笑容。
“一掌劈了你,一刀砍了你,都让你死得太便宜。我想,应该让你尝尝自己所准备的东西,好好享用一番吧!”他冷酷的声音像是索命阎王,
地在史行之的耳边响起。
说完,他将黑色瓶子内剩余的药粉,一并倒人史行之的口中,让他
个一干二净。然后他将史行之往众人方向一推,所有人都凑向了史行之,他便趁
一手抱起了水凌,提气蹬足,两个人很快跃出了庄院的围墙。
史行之掐着自己的颈子,老眼看着他们离去,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吃下自己准备的毒药,他摇摇头,
边是一道苦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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