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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请君入瓮
 常妹还是那个小女人,动人的⾝体和脸蛋散发着有点儿傻的可爱和俏⽪,但美丽的眼睛却多了一丝无奈和忧郁。肖石很感伤,他清楚那份。深深的忧郁是为谁,只是他同样无奈。

 人世间爱情起起落落,有人惜缘,有人重份,有缘无份尤其让人心动也心痛。曾经执手,却又分手,十年后双双,百年后对对,那份美好的愿望只剩有淡淡的情绪。

 人成各,今非昨,一怀愁绪,黯然离索,莫,莫,莫。

 离开刑‮队警‬,肖石又给A市‮安公‬局的同学打了个电话,以邮件的形式,把十年前A市‮败腐‬案的全部资料要了过来。同学之间真的很好办事,对方二话没说。

 次⽇一早,肖石如约赶到市‮府政‬,萧远山已先到了。

 “局长好。”肖石锁好车,上前打招呼。萧远山点了点头,关心地问道:“老凌总裁现在怎么样?”

 “谢谢局长,已经稳定了。”

 “嗯。”萧远山看了门卫一眼,把他扯到一旁道:“小肖,昨天老秦已经把情况向我汇报了,你的分析不无道理,可是…小肖啊,官场不比破案,其中的关系不仅复杂,而且瓜葛太多,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个人觉得你现在不适合见刘‮长市‬,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邓十月和张⽟周一官一商勾结已久,不是什么秘密,可這毕竟是政治,明知道是一回事儿,摆到台面上就是另一回事了。刘升贵为‮长市‬,一向视邓十月为眼中钉,可這么久了,该没结果还是没有结果。

 萧远山望着他。眉头深锁,不无忧虑。

 肖石当然清楚老局长的难处,暗叹一声坚定地道:“局长,你放心。我有办法说服刘升,不会来,而且怎么说我都是大宽的法律顾问,大宽公司出了這么大事,我代表公司跟他涉一下也不算过分。至于证据,我相信刘‮长市‬如果肯帮忙,想找到并不难。”

 “那好吧,我们进去。”萧远山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他深知肖石的办案能力和一直以来的运气。更了解他固执的格,除了帮忙,没别的选择;况且大宽公司能拿下市展厅的项目,老凌和刘升之间也不见得没有內容,他也不该多事。

 刘升最近很郁闷,也很无奈,在官场打了二十几年滚,他第一次有這样地感觉。作为‮长市‬,刘升有能力。相对而言也很⼲净,是个少有的好官,但也真不容易。他出⾝农村,好不容易考上县⾼中,就赶上上山下乡,城里的同学下乡,他回家劳动。恢复⾼考后,他不顾家境的困顿,亲人地反对,以三十二岁的“⾼龄”考上L大学哲学系。圆了自己的大学梦。

 毕业后,刘升分配到省委当秘书,一⼲十年。十年中,他有七年是省委最年长的秘书,但一直坚持,甚至拿了一个经济学硕士。十年后。机会来了,他被派任到Y县任‮政民‬局局长。尽管只是平级调动。随即,刘升一发而不可收拾,一直做到S市‮长市‬。

 刘升没有任何后台,全凭自己的能力,按说能⼲到‮长市‬已经是超极限,能有机会任市委‮记书‬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一把,副省级啊!上面已经找他谈过话,两会过后,他就可以任代‮记书‬,代会开完正式下令,他充満了憧憬。

 可他同样没想到,一个建筑事故,竟毁了他一辈子的奋斗。更郁闷的是,一直支持邓十月這个大毒瘤的副‮记书‬张⽟周可能会代他走马上任,他真地觉得难以接受。

 “‮长市‬,萧局长到了。”亲信秘书小吴悄然走进。

 “哦,让他进来吧。”刘升收拢思绪,打起精神。尽管希望十分渺茫,他还是觉得大宽的事故有些蹊跷,实在太不是时候,也太巧了点儿。

 “刘‮长市‬好。”萧远山走进,恭敬地问候了一句。

 刘升不觉一愣,因为萧远山后边居然跟着一个年轻人。他认得肖石,大宽的法律顾问,以前是刑‮队警‬的侦察员,屡立功勋,后来辞职做律师,又一鸣惊人,只是…

 “哦,刘‮长市‬,這位是肖石,大宽的法律顾问,他…”

 “我知道。既然来了,就坐吧。”

 刘升没好气地看了肖石一眼,悻悻点了一只烟,又把烟盒给萧远山等扔了过去。

 二人坐下,萧远山小心翼翼地把烟盒摆正放在一旁;肖石很平静地打量着這位S市的⽗⺟官。尽管‮长市‬的办公室很大,但他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正式接近一位大官。

 “老萧啊,我马上要去省里汇报這次事故的情况,你只有二十分钟。跟我说说,你们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也让我有点儿汇报材料。”刘升又看了肖石一眼,叹了一口气。

 刘升明显不希望塔吊是大风吹倒地,二人不噤对视了一眼。萧远山暗暗苦笑,没准這肖石还真找对人了。

 萧远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红本,向前倾着⾝子,翻开道:“刘‮长市‬,事故发生后,我们依照您和省厅的指示精神,迅速召开了局委会。我和严政委亲自牵头,组织了精⼲人马成立了专案小组,进行全面、深⼊的调查。从目前的情况看,塔吊被大风吹倒的可能并非不存在,但其他的可能也不能排除…”

 萧远山刚开了个头,刘升就微皱起了眉,他现在实在没心情听這些官腔和套嗑;肖石心中暗笑,向老上司瞥了一眼。作为‮安公‬局长,萧远山有传奇般的经历,是个精明的智者;对下属,又是宽厚的长者,但在官场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庸者。他从不依靠任何大‮导领‬,也从不得罪任何人,却很少影响到工作。无论在哪个角度。你可以不喜他,却不能不欣赏;可以不支持他,却无法挑出他地⽑病。

 萧远山常常告诫下属,要想做喜的工作。首先就要处理好各方面的社会关系。肖石格跟萧远山并不一样,他地平淡心态除了出⾝的原因,很重要的就是八年来萧远山地影响。

 萧远山哼哼哈哈,半天没说正经事,刘升有些不耐烦了,肖石也急了。打官腔他不反对,可也得分个时候,‮长市‬只有二十分钟,他地事还没说呢。

 肖石开始不停地看表。给老局长打眼⾊。萧远山也看见了,可却依旧说个没完。

 “好了好了!”十五分钟后,刘升终于忍不住了,手一挥道“老萧啊,你地意思就是说,這个事故不是施工的原因,大宽公司并没有实在责任,只能定为自然事故是吗?”

 “目前看来是這样。”萧远山依旧平静地道。“施工方面市政工程处的专家已经给了意见,虽然还没有书面证明材料,但有他们的证词。当然,刘‮长市‬,其他的可能我们还会…”

 這时,吴秘书轻轻推开门,提醒时间‮长市‬快到了。刘升无奈道:“那就這样吧,我要去省里了,你们看着办吧。”他虽然不満這个结果,但也怨不得谁。

 肖石一看‮长市‬要走。忙站起⾝道:“刘‮长市‬,我…”

 “我知道你,大宽的法律顾问对吧?”刘升打断他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凌总,放下包袱,尽快恢复正常施工。不要想其他的,具体事情有时间我会和你们老总裁谈。你先回去吧。”

 這不⽩来了!肖石一急,还想说什么,被萧远山扯住了。

 看着就要离开的‮长市‬,肖石定了定神,忽然道:“刘‮长市‬,那好,走之前恭喜您了!”

 萧远山和秘书小吴闻言都顿住,刘升一怔,抬头道:“恭喜我!?恭喜什么?”

 肖石咧嘴一笑,道:“恭喜您没当上市委‮记书‬,不用跟张炜松一个下场了。”言罢扭头向外走去。

 “张炜松?”刘升一时没反应过来,肖石快出门才回过神,双目骤然一亮,呼地站起⾝道:“等等!”

 肖石慢慢转⾝,望着面前地⽗⺟官。

 刘升深昅了一口气,道:“吴秘书,给省里打个电话,说我晚一会儿过去。老萧,你先回去,我跟肖律师单独谈谈。”萧远山看了一眼,肖石微笑示意,老局长笑着‮头摇‬,和吴秘书一起出去。

 二人重新坐定。刘升冷眼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心內很是震惊。如果不是在這个位置上,他本不可能想起张炜松這个人,还有十年前的震动中‮委纪‬的A市‮败腐‬案;肖石一言不发,已经反客为主了,他在等着‮长市‬大人问话;室內的空气静静地流淌,

 “先菗支烟吧。”刘升手一指道。

 “谢谢‮长市‬。”這一次,肖石没客气,菗出点了一支,烟雾从他口鼻中流转溢出。刘升看了一眼,又从菗屉里找出一盒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现在说吧。”刘升靠在椅背上。

 肖石弹了弹烟灰,道:“刘‮长市‬,在说之前,我希望您能帮大宽一个忙。”

 “什么忙?”刘升皱了下眉。

 肖石仿佛没看见,说道:“因为這个事儿,大宽很被动,尤其是流动资金,现在已经周转不开了,可是‮行银‬却不肯‮款贷‬,可以的话,希望您跟‮行银‬打个招呼,让我们先贷笔款子,渡过眼前的难关。”這小子不动声⾊把“大宽”换成了“我们”

 “這算是条件吗?”居然堂而皇之地讨价还价,刘升不悦了。‮长市‬大人并没注意肖石名称上的变化。

 “您误会了,即使您不帮我们‮款贷‬,我也会说。”肖石苦笑了一下,又正⾊道“刘‮长市‬,這是政治案件,而大宽作为一家本分守法的企业,却是无辜地。我先让您帮忙‮款贷‬,正是为了不想让您误会。”

 小伙子有意思,刘升看了他一眼。不觉笑了。施恩求报,虽是人之常情,却可能让人为难,也不免显得虚伪;未施恩先求报。倒多了一份坦和真诚。

 刘升抓起电话,按了一组号码:“老孙吗?我是刘升…大宽公司正在申请‮款贷‬吧,你们给解决一下…你们是‮行银‬,不该考虑不要考虑。回头我写个条,派人给你送去。”

 不到半分钟,事情解决了,虽说‮行银‬是‮立独‬系统,但‮长市‬大人办這点儿事还不难。

 “现在能说了吧。”挂了电话,刘升⽩了他一眼。

 “谢谢。”刘升倒是个慡快人。肖石有些意外,很欣赏地看着他。“刘‮长市‬,十年前A市的‮败腐‬。案,您应该不陌生一个是八五计划,一个是十五计划,起因都是市展厅,A市的案子导致A市张‮记书‬的下台,现在大宽的案子是在您上任之前,您不觉得很相似吗?”

 “那又怎么样?”尽管已经想到。刘升心內还是抑制不住地澎湃起来。

 肖石淡淡一笑,道“A市的案子是因为建委主任被举报,举报人是一家舞厅老板,据说是因为女人地问题,和那个建委主任有过节。可這里有个很有意思的巧合,现在那家舞厅已经成了‮乐娱‬城,属十月集团旗下,不过却是五年前并⼊的,也可能仅仅是巧合。”

 刘升才不信這是巧合。他转了转眼珠,盯着他不动声⾊道:“你有证据吗?直接证据。”

 “现在还没有。”肖石着他的目光“如果您能帮忙,我有办法找到证据。”

 刘升看了他一会儿,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肖石菗了一口烟“邓十月不是张⽟周地马前卒。他们只是互相利用。据我所知,十月集团盯上了大宽的一块地。您先放个假消息,说市‮府政‬要收回那块地;第二,您在市常委会上明确提出,就说大宽的事故另有文章,希望成立联合专案组。”

 這是一招请君⼊瓮之计,先把十月集团和张⽟周各自的筹码都拆毁,其必生而必然有机可乘,然后就中取事。

 刘升听后,眼光狐疑地打量着他,问道:“你救张⽟周的女儿,他提议你候选十大杰出青年,我该相信你吗?”就因为這个,他从肖石进门就看着不顺眼;而且尽管是大宽的法律顾问,但肖石做地实在太多了。

 肖石苦笑道:“您要是知道我另一个⾝份,就应该相信了。”

 “什么⾝份?”

 “我不仅是大宽的法律顾问,更是大宽地女婿。”

 “是吗?”刘升半张着嘴,吃惊不小。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真不知道。

 肖石点了下头,没说话。

 刘升收回目光,换了支烟,凝神思索了一下道:“没有任何任何证据,成立专案组是不可能地,而且两会马上就要召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定为自然事故,是个皆大喜的结果,再者市‮委纪‬和张⽟周是一条线上的,也不会同意成立专案小组。”

 “能不能成立专案组无所谓,那不是目的,关键是您的态度一定要非常強硬。”

 刘‮长市‬很坦,让肖石很感到极大的信任和鼓舞。“這个案子关系您的前途,不相⼲的人,本不会说什么;老‮记书‬马上就退休,对他来说,不趟浑⽔才是真正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只要在常委会上表现出強硬地态度就行,其他的给我,我会找到证据,一定会。”

 刘升不傻,已经明⽩肖石這个计划的目的,只是心里仍然有些犹豫。稳定是第一要素,這个时候搞這么大事,是不是合适,這才是他担心的。他菗着烟,一时没说话。

 肖石看了一眼,继续道:“刘‮长市‬,我知道您一向稳重,可现在不是时候,就算我不为大宽,您也不为自己,只为您付出了這么多的S市,也是应该做的。退一步讲,您当不当市委‮记书‬不在乎,可问题是您当不上‮记书‬,张⽟周会就任,您只能再⼲一任‮长市‬。到时候张⽟周成为您直接‮导领‬,邓十月在下边兴风做浪,您這‮长市‬还能⼲下去吗?”

 這番话真正把刘升打动了,他的年龄只能再⼲一届,错过這次将再无机会,而且如果张⽟周上任,他要么提前退休,要么想办法换个地方,本没法在S市继续⼲下去。奋斗了一辈子,却要惨淡收场,他无法接受。当然,更重要的是,在常委会上提一下,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作为‮长市‬,又是切⾝利益,于公于私都是“正常”地。這一刻,他决定了,决定最后搏一次,跟這个年轻人一起。

 “可现在都是推理,你真的能找到证据?”刘升盯着他的眼睛。

 “能。”肖石斩钉截铁。

 “好吧。”刘升缓缓点头,仿佛有些疲惫。“就当是为了S市的市民,为了吧。”顿了一下,他眼光骤亮,又吩咐道:“肖律师,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负责,暗地里展开调查,不能惊动任何人,包括萧局长。当然,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尽力帮你。只要你找到证据,我立刻上报省‮委纪‬和‮央中‬
‮委纪‬。但你必须要快,必须赶在两会召开以前把案子结了,能做到吗?”

 肖石说:“能。”

 顺利和刘‮长市‬达成一致,肖石出了市‮府政‬大门,驱车扬长而去。第一步请君⼊瓮计划已经成功,他要去找一个人,展开第二步计划。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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