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谁?!最近的我,常常在脑海里发出这样的疑问。
唉!能够不健忘吗?每天忙呀忙的,忙得像个陀螺了似的在压力下不停地转动著!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真的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珍爱的事物,也不能再拥有一颗真诚的心、美丽的梦想,以及所有最原始的感动。
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用手写名字的信了!在我们身处这样快节奏的都市中,信箱里常是
满了可怕的广告信函,像是汽车公司的试车会宣传啦、量贩店的减价大拍卖啦,甚至还有一大堆新开幕的快餐店的简餐红茶兑换券…我常在想,有人真的会为了一杯红茶跑去吃一客快餐吗?
无论如何,我是非常讨厌这种垃圾信函的!要是平常,我一定会不假颜色地把那些用电脑列印著工整商名、地址的广告全部丢进垃圾筒。但是,我现在却没有像以往那么地生气,因为我手上正拿著一封真正的信。
信封上用钢笔写著“叶如茵小姐收”俊逸的字迹让我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我甚至还觉得这样用手写的笔迹似乎也让我的名字显得更美了,只是我实在不知道到底是谁会写信给我呢?现在还有人用钢笔写信的吗?看着寄信人全然陌生的地址,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迟迟不想把信拆开,不过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一大早的时间,我的脑筋常常是一片空白的,没有东西、也装不下什么东西。
“咦?谁的信啊?是寄给我的吗?”洪子茜问道。她正在吹头发,比我大两岁,现在是我的室友;我们都是市区里一家补习班的科任老师,她是教升高中的理化科权威,我则是教升高中英文的。
“喔,是写给我的。”我慢条斯理地回答著。
“那你怎么还不快些把信拆开?”洪子茜不解地看着我。
“我在想,到底是谁寄来的信?有谁会寄信给我呢?有什么事打电话不就好了吗?”我老实地告诉了她我的想法。
她乍听之下先是有些吃惊,按著马上又不
噗吓一笑,笑我无聊。一起分享
蒜皮的小事,一直是我们这两个同住一室的单身女子的小小乐趣。
“无聊!快点把上课要用的东西整理整理吧!我今天的课可不少,如果要和我一起出门,就请你动作快一点!”她终于没好气地说。看起来她是不太想跟著我无谓的奇想一起起舞。
“哦!我很快就好啦!我的动作一向就很快的,你放心吧!”
忽地想到什么,洪子茜一个扁嘴,碎道:
“可恶的死猪排主任,今天竟排了我六节课!我看她八成是想把我活活给
死,然后再找一个年轻好用、便宜又听话的菜鸟来顶我的缺!”
“是很有可能哦!不过,依我看哪!你只会累垮,不会累死,在半死不活时,还能帮她赚到更多重考生的钱。进她那无底
的荷包而已。”
虽然这么说,事实上,我们的老板,也就是洪子茜说的“死猪排”班主任,除了衣著方面没什么品味之外,人倒是不坏的。再说,她也是个老老实实的教育家,只是胖得太离谱了,外表完全没有学者该有的清高模样。不过,话说回来,人不可貌相不是吗?
“好啦!别说废话了,快打开信,看看到底是谁写的信吧?!”她靠近我,一脸的好奇。
她当然会好奇,因为她太了解我这个人了,也早摸清楚了我的底细--我是台中人,家境小康,在台北念书,在桃园工作,现在有一个条件不差的男朋友,梦想在三十岁前存够了钱,然后结婚,最好是能够移民到国外。
她也是把短程目标放在“多存点钱”的一个女孩,她的家庭环境我并不是太清楚,不过她的努力是很令我感佩的!虽然她嘴上一直在嚷著班主任排了那么多课给她,事实上我知道,花一样的时间,她还是宁愿多接一些课;宁愿多领一些钱,也不想留在家里。钱嘛,永远是不嫌多的!但是,我想那只是她对生活的一种态度吧?她是个好女孩,只是我虽然也爱钱,却仍然很好奇她干嘛要这么拼命赚钱?
我和洪子茜是同事。因为年龄相近,又在同一个环境里工作,个性上也还算差异不大,所以在两年前合租一层公寓,开始了同居生活。
在每天除了到补习班教课、也没什么其它的娱乐,只在下了班后回到住处一起看看电视的情况下,自然很快就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了。所以,当我收到了一封让我有点心神不宁的信时,她也只好跟著我可笑的情绪起舞;没办法,我和她本来就是两个无聊的女人嘛!
于是,我便在她面前打开了那封信!
天啊--不曾吧?竟然是范圣海?我的国中同学兼初恋情人!
“哎呀!被耍了!什么嘛,只是国中同学会的通知而已嘛!搞得我们两个像白痴一样,去!”
洪子茜当然不知道范圣海和我是什么关系,而信封里头也只是一张影印著同学会时间和地点的单子;她一向不喜欢
际,对这种国中同学会自然也是嗤之以鼻。
“国中同学会…这是我们第一次办国中同学会。”我喃喃地。看着范圣海的笔迹,心里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脑袋里马上就空白了起来…
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连他的笔迹也认不出来了吗?--我还记得国中时期的我,最珍贵的就是读他的信,范圣海总是把想对我说的话写在香香的信纸里,每次一打开他的信,闻著笔迹的香味,总让我觉得幸福又
足。
“喂!如茵啊!这个叫做范圣海的家伙是以前你们班上的干部吗?是班长?”洪子茜探头探脑地问我。
“不,我才是班长,他是体育股长,而且,我们也没有同班。”
“我说嘛!只有干部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品学兼优的班长和健朗俊帅的体育股长在分发考卷的时候眉来眼去,哇哈哈…”洪子茜愈说愈得意好笑。好一会儿,她突然才听进我说的话似,又夸张地喊著:“咦?什么?你们并没有同班?既然你们不同班,他干嘛通知你去开什么同学会?”
我摇摇头,还没想到怎么答覆她。
范圣海竟主办了当年一班和五班的联合同学会,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要举办同学会呢?而我又该不该去参加呢?
“这倒是我第一次听到两班合办同学会。主办同学会真的是一件非常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而且啊,我最讨厌去参加同学会了!不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然后就开始比较大家在毕业后谁的工作好、对象优、‘钱途’明亮吗?”她不以为然地说。
“我也是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同学会。”我苦笑地附和著她的论调;她说的其实也是事实。
“我想也是,而且,这位男士也真的很天才哦!居然把同学会的
期订在礼拜一,本来参加同学会这种事就已经是让人家觉得兴趣缺缺了,他老兄又不把时间安排在礼拜天或是假
,现在的社会,谁会有那个美国时间丢下工作去参加什么同学会啊?他真的是体育股长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洪子茜愈说愈
畅。
“不过,我会去的,我想去参加这个同学会。”我说。
“什么?”
看着洪子茜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吃惊模样,我心里直想发笑!她说的虽然都没错,但是,她不了解我和范圣海之间的关系,我和他是国中同校的多年
情,而且,他可是我的初恋呢!虽然最后没有结果,但是,我没有后悔过。
掐指一算,国中毕业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还记得上一次看见他,是在大学联考查榜时;后来虽然知道他也在台北念书,却不曾在回台中的任何交通工具上和他相遇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现在的我虽然没理由去想念他,但是,我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忘记我们的过去。
“子茜,你知道吗?他是我的初恋。”我毫不隐瞒的。当然心里也没其它的想法,我这么说,只是因为想看看洪子茜的表情而已。
“哈…哈…”果然,洪子茜马上就在我眼前大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么早
,国中就开始谈恋爱呀?真有你的!还能一路那么平顺地通过联考无情的试炼!不过,如果你和他重逢…你还会爱上他吗?那位体育股长身上也许已经连一小块肌
都没有了哦!有句话不是说,相见不如怀念吗。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琢磨琢磨这话里的含意才对。”
“我才不是要看他的肌
!他当初吸引我的,也不是那么肤浅的理由。”我说。一边也在脑海里重组范圣海的样子,他的确是有一副很好的体格,而且有一股很吸引人的特别气质;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很腼腆,但是,若真要他发表什么意见,他又有一套自己独到的见解,不会令人失望!而且,我绝对相信,范圣海能够脑筋灵活,是因为他不是在升学班里,没有太多升学试考的压力所致。
“和学生时代的体育股长谈恋爱,若不是看上他的外表,难道他吸引你的地方是脑袋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难怪你们会分手了!因为这样的爱情肯定幻灭得快。”洪子茜说。
“才不是呢!我们也没有分手,只不过是没有结果而已。”我说。
才一说完,我就发现自己说得没什么逻辑,没有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了,还一定得要分手协议吗?我和范圣海已经有这么多年没有联络,即使再见一次面,恐怕也只剩下点头之
的情谊了。但是,当初我们的确没有分手--我在心里一直是这么认定的。
“天才!”洪子茜夸张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算了,随便你怎么说吧!有本事你就在礼拜一请假吧!不过,我可先告诉你,要和那死猪排班主任请假可要先找到职务代理人哦!还有,我先声明,这回我是没办法帮你什么的,每个礼拜一我至少都有七八堂课,没办法调课,这一次我可救不了你。”
她说完就一溜烟地在我面前跑开,我只闻到她刚洗完头的洗发
的香味…
我从来没有认真体会过任何一个牌子的洗发
的香味,甚至是我自己惯用的那个牌子我也没想过那是什么样的味道…只是,现在我却不能不去注意到这个香味,因为,多年以前,范圣海写给我的信,信纸上就是这种味道!我常常闻到洪子茜用这个味道的洗发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又记忆起这个曾经珍爱的味道…
我和范圣海之间,那一段年少时期的所有感动,那是认真的;那一定是认真的!
我看着手上的信,不能不去在意我现在的感觉,他是怎么知道我现在的地址呢。上了高中之后,我们举家搬离了台中市区原本长住的眷村,家里的地址换了一次、电话号码也换了两次,他居然还能够找到在外地工作的我?但是,既然有了我现在的地址,他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呢?
也许我还在做什么
秋大梦吧?就像洪子茜说的,我都有了可以论及婚嫁的对象了,范圣海搞不好他早就结婚生子了也说不定呢!也许是因为我们已经走过人生的许多阶段才会兴起开同学会的念头吧?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起自己的痴心妄想来。
胡乱地喝完杯子里的牛
,我认真地在行事历上圈住了半个月后同学会的
期,对著穿衣镜笑了笑后,便和洪子茜一起出门上班去了。
***
下午五点半,离学生的下课时间只有十分钟;我的下一堂课是在晚上七点钟,是国二的高中先修班。
不知怎么的,台下的学生一直蠢蠢
动的,我知道他们没有几个人是真的用心在听课,不,应该是说,我今天也没有多认真在教课吧?
在补习班里,学生和老师的关系是很微妙的,老师最大的功德就是竭尽所学地让学生在大考中拿到高分,但是,说不上
有什么生杀大权,毕竟,学生本身认不认真才是他能不能拿好成绩的关键!至于我,只要维持著学生几个百分比的上榜率和英文分数的进步就可以安心地领我的薪水,对于考生考到好成绩的,没能居功;面对也没有考好的学生,也不会有什么亏欠…简单地说,该说我们之间没有互动吧?
洪子茜常常笑我八股,因为我常常有个冲动,想要安排一些轻松的语文课程给我的学生,因为我觉得重考班里的学生真的很辛苦,除了短短的休息时间,大部分的时候就是窝在拥挤不堪的教室里;女孩子倒还比较会排遣自己,男生嘛…我常常会不经意地看到男孩子们聚集在防火巷后抽烟。
补习班里也是有训导主任的督导,学生不良的纪律也会有所惩处,但是还是会有学生甘心冒险,只为图一个短暂的痛快!所以,每天一到了傍晚的时候,面对著四五十对空
的眼神,常令我心生不忍。
“拜托,别没事找事好不好?现在的孩子都那么
,他们下了课之后怎么不会找自己的乐子。他们玩得可精明的,别忘了,这里是高中重考补习班,他们就是以前玩得太多了,才会考不上学校的!叶如茵小姐,学生心里在想什么、上课有没有精神,那都是人家的事,别老是想去管别人的家庭问题好不好?你领了薪水,就只管教好你的英文就成啦!”洪子茜常常对我这样耳提面命地说著。
我当然不能反驳她什么。她说的都没错,只是我也很想告诉她,她说话的样子是愈来愈像她口中那可怕的死猪排班主任了!
唉!我不
对著讲台上的一叠讲义轻叹了一口气,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得这么没有感觉吧?那可真的是我们这一行最高的境界了!
“好,最后利用十分钟,”我一鼓作气地打起精神对著台下的学生说著:“我们把早上的模拟试考的答案提出最常出错的地方讨论一下,你们都拿到考卷了吗。”
“叶老师,好无聊哦!说点名人轶事吧?太家的脑袋都快缺氧了!我们已经上了一整天的课了,真的好累哦!只有你的课才可以让我们轻松一下。”有个耍宝型的男孩子说。只有我的课可以轻松一下?我看了看他说话的表情,总觉得他是话中有话。
“考卷明天再讨论嘛,一大早的精神比较能集中,订正的答案才能记得嘛!不然下次再考出来,还不是照样会错。”另外又有一个男生振振有辞地发表他的论调。他说的好像是很有道理,可是这样的学生只会让我生闷气。
“不可以,一节课五十分钟的时间里,老师会安排课程和进度,该上到哪里就上到哪里,不然你们都会忘了我今天教了些什么。”我提高了嗓子。
“可是我们现在又饿又累,根本无法
收你高深的学问,你再
什么给我们也是枉然,全都浪费掉了。”
“教得愈多,忘得也愈多!反正这些课在以前我们都是学过的,老师你应该想一些方式让我们打心里对英文感到兴趣,这样学英文才能事半功倍嘛!”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们在我眼前你一句我一言地说著,让我的耳朵不
了起来。最后拗不过他们的央求,我还是用英文说了一个马克吐温的小品,又翻译了一下说过的内容,和相关的文法…我觉得自己很敬业,但是显然还是不能
足他们,他们只是不想听我的课罢了!
一下子的放松时间反而让更多学生肆无忌惮地
动了起来,我也没好气,只好闷不吭声低著头收著我的教材。
就放弃这几分钟吧!我才在心里起了这个念头,却突然有一个纸团不知从哪个方向向我抛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掉在我的讲桌上--
这…我讪讪地打开,一看到上头写的几行娟秀的字体,却是不得不大吃了一惊!
叶老师,以后请你不要在上课时说题外话好吗?
再过五个月就要大考了,我们更应加强总复习!
你也有你的考绩问题,不是吗?
看完了纸条上一半恳求、一半胁迫的口吻,我突然傻眼了!我马上就像做错事的小学生红著脸看着台下,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在这一行并不算是新人了,还让这种事情发生,真的是太可笑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我不说话的模样却让整个教室倏地安静了下来。
我咽了咽口水,还是对著台下严肃地开了口: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一早的测验卷已经在班导师那边了,明天下午的课程则是先
考第六册的全部单字。”
这是我的撒手间--
考;学生最怕的就是试考。说也奇怪,怕试考,却要补习来加强试考,而且所有的试考最后还是为了另一个试考,逃也逃不掉。
“铃…”下课时间终于到了!
在学生此起彼落的嘘声中,我很快地走下楼。老大,这些半大不小的学生还真是难
啊!累站了一天的我,忍不住对著幽暗的楼梯口呼了一口气。在落荒而逃时,我悄悄地把刚才那张纸条摊平又
到课本里,心里直噗通噗通地跳著。
下楼后走到行政柜台边时,竟然又发现有一个女学生也很快地跟著我走到楼下,是刚刚那一班的学生,她是班长…齐乃
。
我对这个学生有一些印象,因为她的名字在班上算是特别的,成绩不差,名声也算响亮。我回头看着她,发现站在柜台边的她二手空空,应该不是要问我什么英文课的问题。
“有事吗?”我开口问,打量著眉清目秀的她,发现她长得还真漂亮。
“叶老师,对不起!刚才那张纸条是我写的。”齐乃
虽然说著对不起,但是她不卑不亢的态度一点儿也不令人…哎!我又能要求什么?
“哦!我知道,没关系,我了解。”我坦然地笑着说。
事实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我早就听说齐乃
这号人物,她是从别班转过来的,理由是她原来的班级有一科的老师是个老烟
。为了这种理由而转班?实在是很难想像!而且到了我们这一班似乎她也不怎么满意,洪子茜教理化时说错了硫化钾的氧化作用,也马上被她从台下举手发言指正过了,所以--她担任了班长。
在国四重考班里担任班长和一般国中学生的班长是有很大很大的不同的,不过,我在很多班导师那边也得知,以她的资质和表现,担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绝对是游刃有余!我简直可以断言,齐乃
这样的学生是非常可以适应重考生活的那种学生,为什么呢?我却说不上来,也许是因为她在班上那…极差的人缘吧!
“没关系。”我又说了一次:“我知道你的用心。”
我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是漫不经心的,耳朵有点
,
得让人有点心烦。
“谢谢你,其实你是一个好老师,只是,在补习班里,竞争也很
烈吧?学生分数的高低和上课的口碑是有绝对影响的。”她气定神闲地说。
我突然定了定神看着她,真不敢相信这老气横秋的一番话是出自眼前只有十五六岁大孩子的口里,而且,她真的是观察入微,连我心里一点点的不安她也想要劝慰,真让我惊讶!
我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一直在拚命地回想有关她在英文课的优异表现。其实她的成绩好像每一科都不错,以她的聪明才智,怎么会考不上理想的学校呢?真令人纳闷!
“呃…你说的没错,希望我们愈接近试考的日子更要坚定信心,共同努力。”天色黑了,我赶紧做了结论。
不自觉摸了一下耳环,确定一整天的口沫横飞下来,耳环是不是还在正常的位置;而且我的吃饭时间也到了,动作不快一点的话,我七点的课就来不及了!我正在想她也该满意了吧?不料,她竟突然笑了出来,我又被她吓了一跳!
“还有什么事吗?”我看她突然笑得这么开心,还以为我的脸上开了花呢!
“老师,你是不是只要一神游,就会不知不觉地摸著耳朵?我注意到了哦!”“神游?摸耳朵?我有吗?”我一边问著,一边又摸了一下耳朵。
“真的好可爱哦!这是我最先发现的。”齐乃欢笑得更开心了,和之前小大人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一时之间我还真的是无言以对,唉!我真的不得不怀疑我到底有没有本事当一个补习班的老师。
“如果你看到别人也和你做一样的动作,一定会更有趣的。”
“哦?!”齐乃
令人无法接腔的话,让我只能傻笑。
“老师,我想介绍你和一个人认识,那就是我的哥哥,我觉得他和你真的好相配哦!他也有一发呆就摸耳朵的可爱模样哦!”齐乃
说著,眼睛都亮了起来。
原来如此!这个小姑娘竟然要为她的兄长牵线做红娘?!我不得不专注地看着她。唉!这个女孩子的心眼还真不少,可是,齐乃
要帮我介绍男朋友?这未免偏离主题太远了一些吧?
“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对我们自己的工作专心一点哦!”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齐乃
毕竟也只是个国中生,还在爱做梦的年纪,以为爱情可以随时来来去去。
我虽然生活单纯、工作忙碌,但是我也有大人该有的人生观和目标,况且,我现在和何明哲感情稳定,而且我一向乐天知命,我知道自己并不需要这样多余的桃花运。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英文老师一心只想谈恋爱的话,工作上也许就不能全心全力了,到时候你就可能会一直在课堂上丢纸条给我了!哦,还有,也许我连工作都会不保。”我故意夸张地说。
“我哥哥可是名校毕业、大有前途的优秀青年哦!相信我,和我哥哥
住的女人绝对是幸运的,所以即使是让你丢了工作也一定会是值得的。”
“嗯?!”我又答不上腔了。我心里在想,齐乃
这丫头还真的老实不客气,但我可不是需要一张长期饭票的那种女人!
“叶老师,我真的很欣赏你,也真的希望你有一天能够成为我的大嫂,如果因此而让我没考上高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有了你这么好的大嫂,再考一次联考也没关系,我可不希望我哥哥错过了你哦!难道你对你自已没有这样的自信吗?”她笑。
齐乃
这小妮子欣赏我?我真有这种自信吗?我也不知道。
“你老哥若真的有这么好的条件,只怕我高攀不起,再说也许他…”我想说的是,他既然有好条件,只怕他有很多女朋友在排队,还需要小妹妹的帮腔吗?
“我很清楚,他没有女朋友。缘分!是缘分!我说的一定没错。”齐乃
居然打断了我要说的话,真的是无法无天!
看来我可得好好地电一电她!
“你就不要太认真了吧!”我清楚地说著:“谢谢你的一番好意,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分,谢谢你的关心。回家吧!明天不是还要考英文吗?洪老师也会考理化的,要好好准备,小考是大考的基础、实力的累积。”我用最老气的口吻说著。
“好好好!不要急著想把我打发走,有一天你会了解的。”齐乃
看来并没有死心,临走时又刁钻地对我眨了眨眼、笑了笑,真让我哭笑不得。
看着齐乃
高高兴兴地走回教室,我又情不自
地摸了一下耳朵…老天,我今天还真的是上了一课!
不过,能够博得学生的好感,那种感觉倒是不错,那是属于女人的一种精神虚荣吧?尤其是像齐乃
这么刁钻的小丫头都想为我穿针引线做红娘,更让我不
要得意地飘飘然起来,只是,我又连想到她在课堂上丢给我的那张老实不客气的纸条,又不太能确定她到底是想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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