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燃着上好檀香的厢房里,皇甫老夫人正闭眼养神,一个丫鬟正拿着小木槌,为她敲着脚板,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徐嬷嬷碎嘴说着府里的事儿。
“…欸,听说冬月那丫头让大少爷撵去灶房干活了。”
“喔?追命向来不是
疼宠那丫头的吗?”冬月丫头一张嘴甜如
,办事也俐落,是犯着什么事要把她赶到灶房去使
活?
“老夫人,听说呀,这事跟少夫人有关呢!”
一听到长孙无垢,老夫人哼了哼“她又怎么了?”
徐嬷嬷一脸不以为然“冬月丫头说,少夫人坐在大少爷腿上,她一急出声要少夫人庄重点,结果就…”
“哼,买来的女人就是这样不知礼数。”老夫人睁开眼“她和追命成亲都一个多月啦,肚皮还没有动静吗?你该不会挑了只不会下蛋的母
吧!”
哪那么快呀,何况能不能生也不是只看女人,大少爷的破烂身子也是有目共睹的,虽说近来调养得还不错,可老夫人要抱孙会不会太心急了点?不过这种话,徐嬷嬷只敢在肚子里嘀咕,半声
也不敢响。
“还没呢,老夫人别急,应该就快了、就快了…”打哈哈的徐嬷嬷正不知该如何接话时,外头丫鬟来报——
“老夫人,柳家小姐来了。”
老夫人闻言眉开眼笑的坐正起身“堤芳来了吗?先请她过来我这儿…对了对了,赶紧派人去请大少爷,就说表小姐来了。”
却只见徐嬷嬷和丫鬟为难的对视一眼,徐嬷嬷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老夫人,太少爷不在府里…”
“不在!”老夫人一愣“他病好全了吗?上哪去了?”
“他…他陪少夫人回门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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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实在不用这么紧张,这条路我来来回回走上不下几百回,不必担心我会走岔了路。”
入了皇甫家门,当上人人欣羡的少夫人,并不表示她从此变得娇贵,丧失行为能力无法自主,得依赖别人的帮助才不致
失方向。
只是谁知一出大宅门口,竟遇到昔日调戏过她的地方混混,见她在街上行走又
心一起,语多婬秽的不堪入耳。
不过也因为发生这件事才让长孙无垢对小叔的印象大为改观,原本以为他是不学无术的纨袴子弟,镇
无所事事惹人嫌,亲眼所见他小
一手才信了他真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只消出几拳便将人打退。
但她因此被当成不堪一折的娇
兰花,相公紧随相护身侧,皇甫别离和易香怜一前一后,以防再有闲杂人等故意碰撞。
一干双手捧着各式礼品的下人走在最后,一行人在大街上也算是显目,不少人都投以注目礼。
“嫂子,有句话说『未雨绸缪』,又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大哥是不想一早的事又重演,你就忍耐一点吧。”
长孙无垢冷哼一声“早上那两个混混是不长眼,没瞧见你这尊凶神,现在你们把我守得滴水不漏,别说坏人了,连苍蝇都不敢飞过来一只。”
“无垢,你是嫌弃为夫的我喽?”皇甫追命故作哀怨地道。今儿个风和
丽,他也觉得自个儿的身体、精神都相当舒
,面颊泛起自然红润,沿途还吸引不少姑娘家的目光。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们小心得太过头了。”她怕被夫君误会的急急解释。
早上的事情之后,一路上只要是男人稍微靠近她一些,皇甫家两兄弟就如临大敌一般,见是看似不入
的人,皇甫别离还恶声恶气的把人赶跑。
“我明白了。这样好了,我跟别离一道走,让香怜陪陪你。”
她闻言本想拒绝,但皇甫追命已迳自往前走去。
“无垢姊姊,我真羡慕你。”看着皇甫追命走到前头和弟弟说话,易香怜主动靠上前来。
她惊讶地一顿“我有什么好让你羡慕的?”
“你和大哥的感情很好。”
“是吗…”她情不自
的弯起嘴角,夫君对她的爱宠实是女子之幸,相信没有人拒绝得了这份情生意动,让她心里满满地装的都是他。
“一提到皇甫大哥,瞧你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人美,笑起来也美,好像满园花儿一下子全开了。
“我笑了吗?”摸了摸微烫的脸,她讶然自己无端的傻笑。
“还笑得真好看呢!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娇媚,那个死人头也不会老当我是烦人的蚊蚋,常常置之不理的故意漠视我。”让人好火大。
这两人吵吵闹闹是家常便饭,她毕竟是怀
少女,也想享受心上人的温柔体贴。
“香怜妹妹别着急,那是他尚未明白自己的心意,有时候得到太多反而不知道珍惜眼前所有的,他就是太仗势外表的风
倜傥,才会恬不知
的以为你非他不可。”
“你的意思是叫我以后不要理他,让他自食恶果没人要是不是?”
她怔了一下,为之失笑“你想错了,不是不要理他,而是别对他太好,男人身体有
骨头特别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无垢姊姊,你的想法真特别…”
“哈哈哈!
骨头、
骨头,前世,你说话的风格和我越来越像了,不枉费我一再在你身边洗脑,让你也能女子当自强。”
突然现身的上官星儿高兴的拍着手,让长孙无垢吓了一跳。
“星儿!你怎么来了?”星儿说过,她根本无法接近追命,每回只要快瞧见他时,面前就会出现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她弹出去,让她始终无缘见着前世情人。
或许是要将他们远远隔开,以免造成下世的混乱,减少无谓的纷争。
“你们出来玩,我当然也要跟呀,好不容易你老公终于离你远一点了,要不然我还靠近不了咧…说到这个,他们也太夸张了,又不是总统出巡,干么紧张得如临大敌?”
“总统?”
“就是跟你们的皇帝差不多的意思啦,不过,我们的总统是可以自己选的,人民有投票的自由。”
“什么?皇帝还可以自己选呀!”
“无垢姊姊,你的声音好小声,我都听不清楚。”是她耳鸣了吗?为什么听不见她一阖一张的
语?
“咳!咳!”长孙无垢以轻咳掩饰,将注意力拉回易香怜身上。“我是说你别心思全放在他身上,偶尔也替自己多着想着想。”
“是这样吗?”她是否
得太紧,反而让他的心越离越远,看不见苦恋他的心情?
“你是流星山庄的三小姐,相信身边也有不少出色的男人中意你,虽然你们已定下白首盟约,可你一定得嫁给他吗?以令尊对你的宠爱,肯定不会勉强你履行一桩注定以泪水收场的婚约。”
“说得好呀,前世!”上官星儿闻言忍不住击掌
赏道。
话一出口长孙无垢自己也有些讶异,看来星儿成天在耳边叨念的那些“女
主义”全被自己
收到脑子里了。
易香怜也听得惊讶的睁大眼,面
深思的神色。从小她就知道皇甫别离将来会是她的丈夫,她从没想过除了他还能嫁给谁。
可是现在想一想,其实爹的大弟子、她的大师兄东方绝也对她很好,百般疼爱,只要她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想办法弄来给她。
或许她真的太黏皇甫别离了,才会看不到别人的好,反而忍受他一再伤人的言词,她是爹捧在手心上的宝贝明珠呐!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而猛追不舍,受尽屈辱吗?
“娘子是在怂恿香怜悔婚吗?”
“哎呀!又来了——”
前方不远处该是长孙家了,皇甫两兄弟回身过来想问长孙无垢正确的宅邸位置,这里的房子看起来全寒碜得可以,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只是皇甫追命一回头,上官星儿就惨了,咻地弹飞得老远。
“咳!大嫂,我最近没得罪你吧!”居然扬动那个小笨蛋抛弃未婚夫。
堂堂大男人怎么可以被贬得一无是处,他是风
侠士而非见一个爱一个,处处留情的坏男人,犯得着一再轻
他的人格,认定他一定会令女子伤心。
这
小肋骨虽然很烦人,阻碍不少他寻美探访佳人的机会,但老在身边转着也
有趣的,起码斗嘴时不愁找不到伴,她怎能剥夺他的乐趣?
人家是劝和不劝离,他大嫂却是反其道而行,存心让他落得骂名天下臭,人见人嫌。
“铜板要两个才敲得响,若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小心最后你连一个铜板也没有,自己好自为之。”话不用说得太明,点到为止。
聪明人应该明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贪心的下场往往落得一场空。
不是鱼跑了,就是被熊一口
了。
皇甫追命点头表示认同“你嫂子说得是,香怜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对你又是一往情深,你要懂得好好把握,别以为她对你用情深就跑不掉,人生若能一帆风顺就不叫人生,意外总在你不注意的转角出现。”
“追命大哥,你不要
说话,我才没有对他一往情深,要不是看在他是我的未婚夫份上,我才懒得多看他一眼。”脸微红的易香怜嘴硬地不承认对皇甫别离有意,又羞又恼大声一驳。
“哼!口是心非。”一听未婚
半点颜面也不留的驳斥,皇甫别离有些不是滋味的嘀咕。
“你说谁口是心非,我不喜欢你不行吗?你老是欺负我,又嘲笑我无闭月羞花之貌,称不上你对美女的严苛要求,当你未婚
是我倒楣好不好。”一说到,她是满肚子苦水。
谁都知道风
的他特别
恋貌美女子,只要一瞧见中意的,总会想尽办法上前攀谈,让人家成为他的红粉知己之一,
诗赏月,对酌花间,使出浑身解数逗佳人展颜一笑。
而她这名正言顺的未婚
却无这些礼遇,不时还得遭受他言语批评,泥塑的人偶都有三分土气,何况是人。
“不喜欢我?”他脸皮
搐地抖了几下。“不知是谁老追在我后头,赶都赶不走。”
“你…你…你可恶,以后我再追着你跑,天罚我烂肠烂肚子,一辈子没人要。”她赌气地朝他大喊。
表情忽地一变的皇甫别离笑得很僵。“用不着发这么重的毒誓吧!我又没说我不娶你。”
一说完,他微微一怔,虽没说不娶她,但也没打算娶她过门,他这一言不就是自打嘴巴,自相矛盾?
“哼!”头一甩,易香怜看也不看他的头转一边去。
他这下子是自讨苦吃,该说的话不说,不该说的却有如拦不住的洪水,一倾而下酿成巨灾,想要修补决裂的破
可就困难了。
俗语说得好,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小看女人,小人小伎俩还能防范,而女人心思千回百转,怎么摸也摸不透彻,深如大海。
皇甫别离鼻子一摸不想自讨没趣,一点也没将易香怜的气话放在心上,他想她不过在气头上说说罢了,等事情一过又忘得一干二净,照样贴在身后和他大呼小叫。
“这对小冤家,十足孩子心
。”皇甫追命摇摇头,伸手握住
子的手“无垢,岳丈家到了吗?”
她有些忸怩的想
回手,几个邻居探头探脑的打量还窃窃私语,虽说是自己的夫婿还是会招致闲言碎语,她不想落人话柄。
但抬头看见丈夫眼底的深情,心一软,随他了,星儿不是常唱一首还
好听的歌,什么“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
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她听得多了,也能哼唱个两句。
星儿说这首歌叫“勇气”是到KTV必点的情歌…二十一世纪的世界真的很难让人想像那是什么样子。
丈夫宽厚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自己的,这样的感动,是比那些异样目光、蜚短
长还更值得她重视。
轻轻回握住他的手,她颔首“嗯,到了。”
“我的天呀,这屋子能住人吗?”
易香怜的一句惊呼,也道出了众人内心的疑惑。
眼前的破屋灰墙剥落,茅草疏松,干掉的泥土涂抹在裂开的墙上,窗破不补任由冷风飕飕的灌入。
皇甫家的柴房都此这矮墙屋舒适,若非亲眼目睹,他们还不晓得真有人穷得连间像样的屋子都住不起。
“无垢姊姊,你们为什么不买大一点的屋子?”好臭,她踩到
屎了。
“无米,何不食
。”长孙无垢淡然扬音,脸上并无羞窘的神色。
自食其力没什么可
的,一家人相守在一起的快乐是无可取代,千金不换。
皇甫追命充满怜惜的目光停留在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上,内心很不舍“以前,你一定很辛苦吧?”
她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呃…无垢姊姊,我不是有意的。”她好像太天真了,说话不经大脑。
“无妨,我了解你是无心的。”但是她心口仍有些受伤的感觉,毕竟没有人愿意让外人看见昔日的落魄样。
“你不怪我,我反而难过,不如你骂我两声…咦,那个
壮的汉子干么拉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看来绝非善类。
几个人闻声望去,长孙无垢的脸色倏地一变——
“无
…”
“放开我,放开我,你抓着我想做什么,快把我放开…放开!”
血
尽退、神情惊慌的长孙无
怒槌紧扣她手腕的汉子,眼眶含泪地白着脸,极力反抗想要挣脱,却因女人天生力气小而未能如愿。
自从大姊一离开,她才知道她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为家人挡风挡雨还得为生计奔波,护全一家人让他们完全不懂外面的人心凶恶。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娘和她有多软弱,平时大姊一个人能做的事,她们怎么做也学不成三分样,丢三落四好像稚儿学步,走一步跌两步,没办法独立。
她从没像现在这么想念大姊过,如果她此时在这里的话,她会神情自若的解决眼前的难事,而不会像她一样慌乱无措,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放开你!你在跟大爷我说什么疯话,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你想赖帐不成。”
“我…我又没欠你钱,你凭、凭什么抓我…”抓得她好痛,手臂快断了。
“哼!老子欠了一
股债没钱还,当人儿女的就要尽点孝心,别让你老子缺条胳臂少条腿,那就难看了。”
脚下一软,长孙无
悲愤的泪水夺眶而出。“我爹他又去赌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一再纺不赌了,拿了这个月的家用打算做个小买卖。
“啐!还输得快当
子,说什么是皇甫家的亲家,随便一开口就有大把的银子,我看他是打肿脸充胖子,谁不知道他家女儿嫁给快死的病痨子,搞不好就要守寡了,他拿得到银子才有鬼。”
赌场打手王虎一脸横
的猥笑着,使劲的一扯毫不心软。
“你说我大姊嫁得不好?”是这样吗?难怪她从没回来瞧一瞧家人是否安好。
她是怕他们伤心吧!担忧自己的牺牲会带来他们的难堪。
“嫁个半死人能好到哪去!你最好给我安份点,别想逃,瞧你长得还有几分姿
,大概可以卖个好价钱。”呵呵…细皮
的,尝起来的滋味一定不错。
“你…你要把我卖了?”眼前闪过一阵黑,她惊得差点昏厥。
“谁叫你老子爱赌,他说家里值钱的东西随我搬,你就认命吧!”哈…这笔
易还真划算,她
值钱的。
泪雨直下的长孙无
羞愤难当地不肯就范“我爹欠你钱就去找他要,关我什么事?”
“所谓父债子偿你懂不懂!我先警告你,要敢跟大爷我闹,我就打死你家那一老一少。”看她还敢不敢使
子。
“别…别伤害我娘和弟弟,我…我跟你走就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她为这个家付出。
十三岁的小姑娘被迫成长,为了环境所
,她不得不向命运屈服,生就卑
的女子根本没能力与之抗衡。
她心冷了,想着如果这一走,娘和无忌的未来该依靠谁,爹的赌瘾犯了又找谁要钱,她还有回家团聚的一天吗?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
,如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了。
“这才乖,以后有你吃香喝辣…啊!谁打我的头,快给你家大爷我滚出来。”他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皇甫别离不傀是江湖高手榜上前十有名,只见他身形神出鬼没,轻功一展、出拳之快,让人被打了还搞不清楚是谁出手。
“光大化
之下强抢民女,你视王法何在?”
“谁说我强抢民女来着,她是自愿跟我走…啧!又一个水做的美人儿,你来给爷儿作伴不成。”不知死活的王虎婬笑着,眼中只有天上掉下来的美人,无视其他人。
“离弟,如果他的手碰了你嫂子,你会怎么做。”皇甫追命嘴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剁了它。”面
寒
的皇甫别离冷冷说道。
“那样似乎太残忍了,我怕在场的女眷受不得惊吓。”剁了它未免太便宜他。
他肩一耸,冷笑的挑起眉、“那就弄锅热油烫
,省得鲜血四溢。”
“听起来
不错的,你锅子准备好了吗?”整个人丢下去油炸。
“听你差遣。”随时。
听着两人一搭一唱的说着,
胆包天的王虎忽地冒出一身冷汗,两脚直打摆子地差点
子。
他怎么没发现娇滴滴的小娘子身旁还跟着一群人,个个目怒凶光的瞪着他,一副随时会冲上前将他撕成碎片的摸样。
他不过照大老板的命令来抓人而己,用不着把命搞丢了。
“你…你是谁,少多管闲事,快点让开。”他大声吆喝壮胆。
“你这不长眼的家伙,皇甫家的太少爷、二少爷及少夫人在此,你休得无礼。”忠心护主的秋菊声更宏亮的喊回来,让他知道他得罪什么人。
“皇甫家的…”那不是…他一惊,视线仓皇扫过眼前几人,回头瞧瞧哭得不能自己的泪人儿,仔细一比较两个女人的面貌,确有几分相似。
而泪眼蒙蒙的长孙无
垂头低泣,突然来了一群人她也没有心思多想,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恐惧悲伤里,直到长孙无垢出声一唤——
“无
,过来。”
这声音、这声音是…“大姊!”
“还不放开我妹妹,想尝尝热油的滋味吗?”她绝对顺其心意。
明明是轻柔温雅的软哝嗓音,听在王虎耳中却有如三月的雪花,轻而飘忽地冻得他背脊发凉,不自觉的松开手。
这一松手,
子急的易香怜立即发挥侠女风范,一把抓过长孙无
,让她安全的在他们保护之下。
“啊!不对!你们怎么可以抢人,我和素女院的嬷嬷谈好价钱了,今天就要带人过去。”这要不能
差,他准会挨上一顿刮。
易香怜不解“素女院?”那是什么地方?
皇甫别离低声说道:“以出售处子初夜闻名的
院。”
“你竟然敢把我妹妹卖到
院!”惊到极点的长孙无垢愤怒地手指一颤。
被她突地一冷的怒颜一吓,王虎肩一缩的嗫嚅“你爹欠了我们赌场的钱,我们拿她抵帐有什么不对。”
“胡说,我爹是读书人从不沾赌,他的病还没好…”她
慨的一辩,忽地一阵轻扯拉着她衣袖。“怎么了?无
。”
“爹他…他病好了。”
所以呢?
“他染上赌博的毛病,而且还欠下不少赌债。”
身一晃,长孙无垢震惊地倒
了口气。“你是说确有此事?”
“嗯。”她头一点,掩面痛哭“姊,怎么办?”
心头的震撼比不上妹妹的眼泪,长孙无垢轻缓的吐出一口气,拥着她轻拍
动的背。
她觑了丈夫一眼,忽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本以为爹是人贫志不穷,谁知他会沦落到欠下赌债,要将幼女推入火坑的地步。
勉强忍住泪意,她别过脸去,不敢面对夫婿。
体贴的皇甫追命见状是心疼不已,瞪向王虎的眼神里尽是冷静的算计。
他面无表情地问:“我岳丈他欠你们多少银子?”
王虎边
着手贪婪的笑了“不多不少,一百五十两。”
“还不到二百两,小钱。”他平静的说道。
一听到小钱,王虎懊恼没多报几百两好中
私囊,皇甫家的银子多得数不完,能讹多少是多少,他竟蠢得错失良机。
“这笔钱是我丈人欠下的,你就找他讨去,看要劈了他,砍了他,斩了他,还是碎尸万段,父债子不还,你敢让他去赌就要自负后果,我们为人晚辈者一概不理。”
如果赌场不借他翻本,他就不会越欠越多,加上利滚利数字惊人,他根本永无翻身一天。
“你…你…”为之傻眼的王虎愣在当场,有些回不了神。
“还有,你知道买卖人口当受何等刑罚吗?”他仍旧维持平静语调,表面看不出一丝怒气。
“嗄?”他又不是当差的,怎么会知道。
“一般百姓少说关上七、八年,若是把咱们皇甫家的名号往县太爷的公堂一拾,没个一、二十年怕是出不来。”
王虎听得瞠目结舌,神色也跟着慌张起来。惨了惨了,他可不想真的被关二十年呀!
“以后别把主意打到我小姨子身上,要是我岳丈家人掉了一
寒
,我就拿你全家的命来赔。”
声调轻如飞羽的威胁铿锵有力,听得凶狠成
的王虎不寒而栗,几乎没二话的连忙点头,怕皇甫家真要县太爷砍了他全家,老婆孩子无一幸免…
呃!等一下,他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
小。
被吓傻的
壮汉子猛一回神,眼前哪有皇甫家的少爷、少夫人,只留下一地分不清谁是谁的脚印子…和扳着指节、笑得让他心里发
的皇甫别离。
一行人才刚进长孙家门,长孙无忌即从外头狂奔而来,一身是泥的擦出不少伤口,看得出他在急迫的追赶中曾多次跌倒,但仍爬起来再追,生怕他二姊被带走。
他和娘去河边采些野菜、抓些鱼,家里没钱买米了,方才听邻人说王虎那恶霸率人来抓人,他们母子俩一急,采好的菜、抓来的鱼也顾不得要了,连忙跑回家。
随后出现的是伤心
绝的柳氏,手心手背都是
,她舍弃谁都痛心,身为母亲最无奈的一件事是护不了儿女,她伤心,她悲痛,她心如刀割,暗恨丈夫的无用和自己的无能。
看着娘亲和弟、妹并未因她的出嫁过得更好,长孙无垢这不论遇到多少凶险都能屹立不摇的大树终于撑不住了,两道无声的泪顺
而下,沾
了衣襟。
从来坚强得让人以为是磐石的大姊居然哭了!这是长孙家两姊弟第一次看到大姊在人前落泪,她静静地
动纤细薄肩,不发一语地拥住家人。
“大、大姊,你回来了…”长孙无忌哽咽地说“我好想你…”长孙无垢以绢帕为幼弟擦拭着眼泪,不舍的说:“无忌,怎么又瘦了呢…”
一旁的皇甫追命见状叹了口气,弯身扶起
子,以眼神示意丫头们扶起丈母娘等入座。
只是破屋子里就连板凳也没几张,几个人坐下后只见皇甫别离和未婚
局促地站在一旁。
“岳母,小婿迟到今天才携无垢回门,失礼之处尚祈见谅。”
柳氏拭拭泪“不打紧、不打紧,无垢嫁过去过得好就好了…无垢,你这丫头别哭了,唉,打你懂事后也没看你
过一滴眼泪,今天是怎么回事?还是受了什么委屈呢?”她意有所指的瞥了瞥女婿。
长孙无垢摇摇头“夫婿对待女儿极好,女儿是心疼娘和弟妹…娘,那笔钱呢?还有不是说好了该为你们重新购置房子,你们怎么没搬到新房子去?”
“还说呢,钱早就被爹赌光了。”长孙无
气愤填膺的开口“大姊,你都不知道爹有多过份,皇甫家给的钱都让他拿去孝敬给赌场了,我们拦他也没用,他还说,日子真要过不下去就要让我出嫁,娘不依跟爹吵,爹就说大的能卖为什么小的不行…”
“大的能卖?”皇甫追命不解地打岔一问。
“大哥,你不知道吗?”皇甫别离和易香怜面面相觑,大嫂是买来的这件事在城里恐怕是无人不晓啦,该不会大哥这当事人竟是毫不知情吧!
“大嫂是皇甫家买来的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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