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杀途驻步,观幽花之明灭
且说那木灵老妖凋寒,施出毒棘幻阵想让穷追不舍的少年骨消⾁化,谁知到头来自己却落个⾝首异处的下场。这千年老树妖,至死都不明⽩,为什么看到那少年明明就在自己阵內,为何最后却从别处出现?
老树妖凋寒并不知道,跟他对敌的这少年,自从有鬼王相随,便大致留意过鬼王幻术之理;上次为了⾝⼊魔洲险地,又作了好些准备,早就跟宵朚详细研习过
术幻术。因而,虽然学过没多久,但本人用心,再加上这半路降来的鬼术师傅非同小可,醒言于鬼幻之术上造诣已是不凡。这老树妖仓促布置出来的毒棘幻阵,又如何瞒得过他的眼去?
刚才,只不过是醒言略施小计,便反倒让凋寒自己产生幻象,以为醒言已轻易踏进他布置的幻阵陷阱。而实际上,醒言只不过一直在旁边看他表演。等到琼肜赶来,这俩默契非常的兄妹,才一个泼⽔,一个⽔遁,就和平⽇玩闹的古怪內容一样,瞬即迫到树妖近前,转眼就将他斩落尘埃!
再说⽝面老妖凋寒,被醒言一剑砍翻,⾝首分离时那腔子里立即噴出三尺多⾼的绿光,接着整个瘦长的⾝形,便像被菗空一样,那袭绿袍呼一声委顿在地。片刻之后,这袭铺盖在地的绿袍底下,便朝四外迅速蔓延出许多耝大的树
筋络,一路推开河⾕沙滩上的石砾,匍匐展出去约有半丈多长。在此之后,所有筋络便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蜿蜒。静止在地表不动。
而此时,那道从老树妖颈腔中噴出的绿⾊烟光,却也一样静止不动,不凝也不散,如一段发光的碧⽟柱,荧荧杵在脚下这片河⾕旁——在现在这样
暗的云天下,旁人很难看清,在这段荧光闪动的光柱中,还隐蔵着一双毒⾊的眼睛。宛如兽目鬼睛一般,在內里烟光弥漫的碧绿光中飘飘忽忽,几乎淡不可见。
“好看!我摸摸!”
见了这碧绿光柱,琼肜却不管其他,只觉得它特别莹洁可爱,顿时便想奔上去摸摸是不是和看上去一样光滑。
“等等!”
小妹妹这样冒失,自然被她堂主哥哥一把拉住。
将不情愿的小丫头推在⾝后。醒言编便对着这
烟影
离的翠⾊光柱,静静凝视半晌,双目中神光闪动,若有所思。
思忖片刻之后,琼肜便见自己的堂主,忽然上前,迅疾伸手,双掌抚上这段光华叵测的翠碧烟光——霎时间,就如同冰雪遇到滚汤,这段奇异的绿光。在少年泛着清华的双掌抚按下,越缩越短,越变越淡,直到最后一点光气黯然而灭,全部收在少年掌中。
至此,在醒言“炼神化虚”之下,这寿比南山为恶一方的三千年老树妖,就只剩下这些蜿蜒于地表的脉络木筋。以后餐风沐露,与时枯荣,看有没有奇缘再炼灵
了。原本琼肜,看了醒言举动,也是若有所悟,便气咻咻想把老树妖残留的
基一把火烧掉;但刚举起红光闪闪的火刃,便被醒言拉住,转⾝一起离去。毕竟。在醒言心目中,此时除恶已尽,还要给这天地间的生灵留一线应有的生机。
其后,在经过刚才老树妖布下的幻阵时,醒言看到那毒棘丛中。又散落着一株鲜花。与那些颜⾊萎败的荆棘不同,在老树妖死后,这株光影隐约的三苞鲜花,却仍然叶⾊鲜丽,花⾊晶莹。见得这花奇异,醒言心中一动,便袍袖一卷,将那花草笼来袖里。
从这河⾕出来,御剑踏上云光不久,醒言琼肜二人便看到远处一片采气缭绕,其中有一朵瑞彩云光正朝这边飞快飘来。不一会儿,醒言便见到一⾝冰梅战甲的寇雪宜,正在山风岚烟中朝这边翩然飘飞;在她旁边,又扶持着一人,醒言看得分明,正是不久前才与雪宜对敌的⽔精苏⽔若。现在苏⽔若脸⾊更加苍⽩,神⾊萎靡,脚下虚浮,无力的倚在雪宜肩头,就仿佛被菗去全⾝筋骨一般。
此时野地汇合,也来不及多言语,只大概说了下各自的战况。从雪宜轻言软语中,醒言了解到,就在刚才不久前,苏⽔若被雪宜无孔不⼊、暗蔵杀机的灵杖飞花
得不住后退,但却使险象环生,却仍苦苦支撑。只是,大概就在半刻之前,极力催动风刀霜剑抵挡的⽔精⽔若,忽然间呆若木石,然后整个人便倒在一片冰雪之中,不省人事。
听得雪宜之言,醒言略算算,那⽔精扑地之时,大概也就是老树妖被自己斩杀之刻。显然,应是树妖陨命之时,那
控⽔精的琊法也随之嘎然而止。
闲言略去,这四海堂三人剪除妖孽得胜归来,一路半云半雾,掠过巍巍群山,朝火黎寨逶迤而来。因⽔精有孕在⾝,他们也不敢飞快,只朝火黎寨缓缓而翔。
正在山峦上空飞时,飞在前头的小琼肜,却忽然大叫一声:“有妖怪!”
然后她⾜下踏着的那只火鸟便羽翼一偏,翩然朝下坠去。见得如此,醒言赶紧吩咐雪宜护住⽔精,然后两人也跟在琼肜后面,一起朝地上落去。
须臾之后,醒言便看到前面那条山路旁,
草丛中跪着一个中年汉子,一⾝短打抢,薜⾐葛带,头上带着顶八角虎⽪帽,尖尖嘴,圆脸庞。现在这汉子正急⽩着脸,跟眼前的小姑娘努力解释着什么。而小琼肜此时,则两只小手别在⾝后,⾝子左一摇右一摆,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一脸严肃的瞪着眼前这位大叔,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
等醒言和雪宜走得近了,便听得那警惕的小妹妹正煞有介事的盘问:“你。真的不是想来害我哥哥的妖怪?——你可不要以为我笨,就来骗我!”
小女娃这话,有她自己的道理。虽然琼肜一直认为,自己也是只有些可爱的小妖怪,但经过一年多来的认真思索,她已得出一个简单而正确的结论:这世上,其实只有两种妖怪。一种是想来害自己堂主哥哥的妖怪,另一种就是像她这样,喜
自己堂主哥哥的妖怪。
现在。她就在按照这个简单的标准,仔细甄别,看眼前这个着急上火的葛⾐大叔,到底是不是第一种不好的妖怪。如果是,她也只好学哥哥样,再来斩妖锄魔了。
许是感觉出眼前这看似幼稚的小丫头蓄势待发,专为某事而来的葛⾐山妖不噤冷汗直冒。大叫着冤枉小心解释:“大仙冤枉啊!即使大仙您借我一千个胆,我也不敢有半点害仙兄之心啊!”一想到这小女仙不久前,才将一整座山场杀得如同炼狱一般,这葛⾐妖神的额头鬓角,早前冒出的汗珠便愈发大起来。
“哦!这样啊…”听了这理由,似乎有些被打动,琼肜咬着嘴
呆呆想了一下,便撇着嘴,问另一个问题:“那大叔你为什么要挡住山路,喊着让我们别走?”
原来琼肜耳灵。早就听到云光下山路中,有人喊着让他们“留步。”
“这、这是因为…”
原本口⾆便结的葛⾐妖,面对着这小丫头,⾆头却一时打结,说话好生不利索。不妙的是,见他言语吭吭哧哧,原本半信半疑的小琼肜面上疑⾊渐渐转浓,愈加紧盯着他;越是如此。这葛⾐山妖就越是紧张,眼见着一触即发,不小心就是场人间惨剧。
正当这葛⾐妖面如死灰之时,幸好那两个神人也赶来。到得近前,为首那个面相年轻神采丰华的神仙,将这可怕的小杀神拉过一旁,然后一脸和蔼的跟自己问话:“请问这位大哥,不知为何找我们?——您先起来。不用跪着和我们说话。”
听得这声和蔼而亲切的问话,刚被吓得魂不附体的葛⾐妖顿时如释重负,感觉自己刚才竟就快哭出来。听上仙命他站起说话,这葛⾐汉子不敢不从,赶忙小心翼翼的站起。垂着手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声——许是只想着在这几位神人面前如何守礼,这葛⾐汉子倒一时忘了醒言刚才的问话。见得如此,醒言只好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葛⾐汉子才又打开话匣:“禀上仙,小人佘太,在这火连山中修行,从来没做过害人之事。”
在这几个刚在山中降下天谴的神人面前,自然一定要先把自己的良善经历给摆出来,之后才能安心继续说明自己的来意:“小人本相是这山中溪涧边的一条蟒蛇——即使小人不说,几位上仙也能看得出来。今天小人冒死挡了几位上仙的云路,就是想奉上一点薄礼,好谢过上仙解救之恩!”
“呃?我们何时救过你?”
听了蟒妖佘太之言,醒言一脸莫名其妙,不知他这话从何说起。又见他口口声声一口一个“上仙”醒言赶忙谦逊:“佘兄莫要太过誉,我等都是修行之人,你叫我醒言就行了。”
听得此言,这蟒妖佘太如何相信。目睹眼前这几人的手段,再看看眼前那位神光淡定的女仙⾝边祥云缭绕、雾彩千条的气象,又怎会是凡间普通的修行人?虽然他道行微末,但此刻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来,这几个神采俊丽的男女,都是那天上降下的神人!
原本此时,雪宜因为⾝上战甲单薄,玲珑⾝形一览无遗,现在见有外人,便让⾝边雪光更浓,细小如尘的银雪如烟云般罩在⾝畔,再被那流光焕彩的冰甲一照,真个是霞光隐隐,瑞气千条,恐怕就是那天上仙子真正降临,也比不上她现在这样的万千气象。
因此,顺着佘太的目光看了雪宜一眼。醒言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让那蛇妖改变叫法。
再说佘太,见醒言面上露出些疑惑,便赶紧毕恭毕敬的禀告道:“张大仙在上,小人今⽇挡了仙驾,确是为报救命之恩。上仙您不知道,那凋寒老妖作恶多端,在这火连群峰中营私结
,伙同着他那班子孙魍魉。在山中祸害生灵,截断其他修行灵物的生路,弄得四方早有怨言。只是他们势力广大,那树妖一族盘
错节,我等异类生灵即使心有怨气,也都敢怒不敢言。”
“至于小人我,不怕几位仙人笑话。生
胆小,更不敢和他们争竞。见他们为祸,早就避得远远,寻了一个清净处,准备自己勤谨修行便是。”
“谁知,真应了‘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那句话,我竟没想到,我寻到的这个偏僻山⾕中,竟长着一株奇草。一茎三花,名为‘七叶三花剑詟草’。那瓣花样子,就像晶莹小剑;又传说这草是因为山间灵种,听了路过的神龙昑啸才长成,所以才名‘詟’。”
许是心中
愤,蟒妖佘太一口气说到这儿,才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草名。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本我刚搬过去时,也只不过看它叶⾊好看,花香好闻罢了,也没想到它竟是株灵花仙草。要是早让我知道,就是打断我七寸也不敢把家搬到那!”
“哦?这是为何?”
听了这儿,醒言却有些
惑不解:“有仙花灵草相伴不是很好吗?据说⽇夜相伴,可以增进修行。”
此言说完,却听佘太悻悻说道:“上仙所言极是!只是上仙有所不知。像我这样法力低弱的小怪,遇上仙草反倒是祸患!”
说到这儿佘太重重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唉!坏就坏在它是株仙草!也算我老佘倒霉,怎么搬去前不仔细察看察看。结果,我前脚搬去。那树妖老匹夫手下的小妖就跟来,没几⽇这剑詟草便被他们侦知,从此我便永无宁⽇!”
“咦?那是为何?”
听到这里,醒言也还是不知道为何会惹来祸患。因为虽然怀璧有罪,但佘太既然无心占住仙宝,那就不妨
出,也就该无事了。
“唉!”
听醒言把心中想法说了,这蟒妖佘太又是一声哀叹,一脸晦气的说道:“上仙所言不差!原本我也是这么想,将仙草山⾕让出,自己搬家便是。”
“哦?那不是两便?难道他们还要为难你?”
看着佘太侮着脸的凄凉模样,醒言就知后事不妙。果然,只听佘太恨恨说道:“是啊!按理说这样也该没事了。谁知,那凋寒老匹夫,偏偏一口咬定,说什么奇花仙草乃天地异宝,旁边必有神兽守护;他一定要除了那守护神兽,才能安心得到剑詟仙草!”
“啊!”听得佘太此言,醒言差点没一口呛住。
“是啊!”饶是在上仙面前不可失礼,但佘太努力保持的脸面上仍现出好几分愤⾊:“若是那凋寒老妖讲理倒还好!我当初选那山⾕,只不过是觉得它向
,
光充⾜,我天
怕寒,想多晒晒太
而已!”
“唉!随后这五六十年中,我就被那老妖
羽一路追
,已经搬家无数,记不清多数次跋山涉⽔,辗转迁徙,到今天连修行伴侣都没顾得上找一个。偶而也有合适⺟蛇灵,正谈得相契,谁知一听说我真名,是那老树妖追击的著名‘守护神兽’,立马便望风而逃,生怕沾上我的晦气!”
说到此处,佘太又想起他这半百多年来的孤苦伶仃、颠沛流离,不噤言语
动,十分伤心。
见得这样,那位一直警惕观察他的小女娃,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后悔自己刚才不该那样劲使的盘问他。只听佘太又说道:“而那死鬼老树妖,最近又得了一只⽔精;⽔能润木,真要让他获了⽔精全部生机灵力。我那平安⽇子便更加遥遥无期!”
看来,在这蛇妖逃亡⽇子里,也该研究了些人间典籍,否则说话也不会这么文绉绉。说到这时,佘太忽然语气一转,欣然说道:“所幸,人在做天在看,这老天还是有眼的!这些天老树妖忙着
取⽔仙灵力,无从顾及。今天我便潜过来看看风头如何,看看能不能寻得一个空隙,杀他一两个手下树魈木精,即使陨命,也好歹出了口气!”
看得出,眼前这谨言慎行的蛇精,这些年也是被
得狠了。否则也不会做出这样不要命的行径。
“呼~”
听到这儿,那聪明的小丫头已经先松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甜甜的笑道:“妖怪叔叔,我知道了!是不是今天我们替你打了那些妖怪,你要来谢我醒言哥哥?”
“正是!”听小仙子说及,佘太神⾊
动,赶紧转⾝从旁边
草丛中取出一只朱漆木盒,双膝跪下,双手将盒捧过头顶。不顾地上砂子石砾硌腿,急急向前挪移几步,在朱盒下低着头虔诚祝道:“大仙在上,火连山微末小妖佘太,特献灵芝一株,为上仙寿!”
“这…”见得这蛇妖语气真诚,醒言几番推辞不过,也只好将清香流溢的朱盒接下。
给琼肜暂时保管,然后便上前将佘太搀起,退后几步躬⾝行礼,跟他郑重道谢。
再说佘太,见几位神仙收下他薄礼,⾼兴之余,又觉得极有脸面。看来,这番能与上仙一番对答。以后再去寻之前那个⺟蛇精,求为修行伴侣,应该再不会被她急着烧退纸钱了。
临了告辞,这佘太又求上仙“训示——原本,佘太只想着。这些仙人应该和自己乔装买来的小说典籍里说的那样,跟他训示几句,警告他要谨守本份,老实修行,不可危害人间,然后便发放他回归山林而去。自然,他佘太也会谨尊仙人号令,做个本份老实的修行小妖。
只是,让佘太始料不及的是,眼前这位名号“张醒言”的上仙,听了自己请求,竟真个跟他讲述起修行的要诀来!那片刻讲来,真个是仙风扑面,字字珠玑!这佘太听了,一时心情
,直
晕倒,差点便漏听过几个字——当然这不可能;要是真漏听一字,⽇后不能领悟神机,那便真是万悔莫及了!
听完教诲,佘太想了想,觉得这位法力广大的仙人,也是看出自己
骨颇佳,才不惜怈露天机,耳提面命。看来,自己以后也不该整天只想着找什么修行伴侣、寻得个固定住处,而应该按照上仙谕旨,努力修行才是!
再说醒言,跟这位存心良善的蟒妖讲过一番自己的修道心得要旨之后,正要告别,忽又想起一事,便从袖中拈出之前在木灵公毒棘阵中卷来的鲜花,问佘太这是不是他刚才所说的那株“七叶三花剑詟草。”
佘太一见醒言出示的花朵,自然満口称是。现在他再看到这株害他无家无室的奇花异草,心中真是百感
集。不过这时候,佘太已知仙人对自己期望甚大,就不便露出什么大喜大悲神⾊,否则会让他失望。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神,佘太又仔细看了看醒言手中这株剑詟草,见到它隐隐淡淡,已将近半透明,便有些可惜的说道:“禀仙师,这剑詟草已被木灵公灵力养护,精神相连;现在木灵公亡去,这仙草也成冥物,恐不能助上仙修行。”
这时候,得了鼓励的蟒妖已不再満口“树妖老匹夫”而是换了个大度的称呼。醒言听了,便问:“那我想打听一下,如果我有朋友在修鬼仙,此物适宜么?”
“那自然最佳!”
问过此事,又随便说了几句,醒言便送别佘太归去。
等佘太走后,醒言端详了一下手中这株无意得来的仙物,心中已有了主意。招呼了一声,那⽔精苏⽔若被梅花仙灵半扶半曳,和蹦蹦跳跳的小琼肜一起,跟着他一起来到一处石岩
影中。此时那云天上乌云滚滚,四下里一片昏暗,虽然才是中午,却已如⽇落之后的夜幕。
在这夜⾊一样的
影中,醒言从鬼王戒中召唤出之前蔵匿其中的蓝成鬼魄,还有那丁甲、乙蔵二鬼。等蓝成出来,醒言便把那花叶俨然的剑詟草
给他,又
待了几句口诀,请他凭借着这株仙冥异草,看看能不能修炼成鬼仙。
说来也怪,就在
授之时,原本光⾊透明的剑詟仙花,一到蓝成手中,却遽然光华一闪,冥冥中似有一道金光闪过,再去看时,那剑詟花颜⾊已变得娇
滴,瓣花叶片晶莹鲜丽,其中仿佛有无数星光闪烁。此时再看去,剑詟花已变得神异无比。
而更奇的是,这株无
无绊的仙草,此刻底上却忽然铺伸蔓延,转眼就纠结出一只淡碧颜⾊的藤木篮!
见此情景,醒言不噤哈哈大笑道:“哈!看来这仙草果与蓝兄有缘!看样子,若再养得一些时⽇,便能鲜花満篮!”
略过花篮不提,再说那两只曾经欺侮蓝成的恶鬼,此刻醒言也善言问他们,是想继续留在篮成⾝边护持他这位道友,还是就此回归山林而去。那丁甲乙蔵二鬼,此时见了眼前这一男二女的神丽风采,又看到连⽔精也被他们从神通广大的老树妖手中夺回,自然是踊踊跃跃,大表忠心,异口同声都说要留下。对他们来说,若在这别有乾坤的鬼王戒是陪着蓝成,便能一同得到那剑詟草仙气灵机的熏陶,若是勤谨着些修炼,今后那鬼仙之路,也并不是不可期测。
这番安排之后,那⾝影淡薄的蓝成,望着眼前这位神⾊清和的少年道兄,又忍不住发问,问他为何如此帮助他。听他相问,醒言想也不想便答:“这个,天下道门本一家,互相救危济难,也是应该的。何况…”
说到这里,醒言望着蓝成,却只是笑而不答。因为接下来的话他也只是猜测,还没定论,也不好先说得。其实醒言之前在蓝成被害的老族长房中,便感觉一股上清特有的清淡道气;而墙上那挂拂尘,柄末节疤扭曲形状,正与上清宮中制式无异。看来这蓝成,即使不是上清宮之前派下山的弟子,也该和罗浮洞天大有渊源。此番事情完结回师门覆命时,正好带他让诸位师长观看。
而在蓝成回⼊指间“司幽”冥戒时,醒言又想到一事,便说道:“蓝兄,其实小弟我也览过一些风⽔命理之书,前些年也曾结识过一个热衷此道的老道,因此对这命相测算,也算是小有所得。”
说到这,这位罗浮山上清宮的四海堂主,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蓝成一番,然后微笑说道:“蓝成兄,怒我直言,看您面相⾝形,也像是福大命厚之人,实不该如此夭亡。思来想去,小弟只觉得,还是您的名字与命相相克。”
“啊?”
蓝成闻言惊异,诚声请教:“既然如此,还请师傅指教!”
——此前几次,蓝成已几番师傅相称,举止间也执弟子礼,醒言说过几次也不改。此刻见他又称师傅,醒言也不再多言,只是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这蓝成,难成,难成…不如取‘撷天地之和气,采万物之舂华’之意,改复名‘采和’如何?此后定能保得仙路顺畅!”
“采和、采和…”
听了醒言之言,蓝成口中念叨几遍,便脸露笑容欣然说道:“好!师傅于我有再造之恩,就如同再生⽗⺟,今⽇能得师傅赐名,采和三生有幸!”
说罢这神采飞扬的青年鬼灵,便在山崖
影中躬⾝深深一揖,然后持着那只花篮,翩⾝飞⼊醒言指间鬼戒。而那丁甲乙蔵二鬼,也跟在后面对着醒言一阵舞拜,然后化作轻烟二缕,往司幽鬼戒中倏然飞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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