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呦喝——她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到了隔天约定的晚上,田妍早早打发了一干侍女离开,心情愉快的边哼着歌,边收拾自己的一干东西。
除了来时的一套简便衣服、一只小背包,她的东西实在很少。
看着房间里珍奇的织锦布料,跟金碧辉煌的饰品,把这些东西拿回台湾,一定会让大家羡慕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就当弥补她的损失吧——找来一只布袋,她不客气的将桌上、墙壁上的东西全扫进布袋里,直到布袋几乎满出来。
她小心的将布袋藏在
下,忐忑不安的会在
边,等着夜午到来。
大殿里古老的巨钟,低沉的敲了十二下,她兴奋不安的心也沸腾到最高点。
正打算到阳台边探探有没有他的踪影,就见一个修长身影,俐落的翻上阳台。
“你来啦!?” “走吧!”裘寰飞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唉——等等!”田妍急忙跑回
边,拉出
下的布袋扛上肩。“好了!我们走吧!”
“你袋子里是什么东西?”裘寰飞看着她手里鼓鼓的布包,不
蹙起眉。
“哎呀,不就是一些衣服、化妆品什么的!”她佯装若无其事的打哈哈道。
“可是你带着这么大一包东西,行动会很不方便。”
“没关系,我一个人拿得动!”田妍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好吧!”忧心瞥了她肩上的大布袋一眼,裘寰飞终究还是投降了。
“那我们快走吧!”田妍兴冲冲的扛着布袋,就要往阳台外跑,
“喂,小心点,你要去哪里?”裘寰飞压抑的低吼,叫住了田妍的脚步。
“我们不是要从阳台逃出去吗?”她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有大门干嘛要爬阳台?”裘寰飞丢给她一记白眼,领头就打开寝殿大门。
“喂!你疯啦?门外可是有守卫——”
田妍话还没说完,就见裘寰飞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我就知道!”田妍咬牙切齿怒骂起来。“这家伙哪会做出什么好事…”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田妍心惊胆跳的跟着追出去,却见门口几名护卫,已经无力的瘫倒在地。
就连原本应该守在岗位的一长排守卫,如今也不见半个人影,她仔细一看,发现一
廊柱下隐约躺了一堆人。
田妍几乎是立刻转怒为喜。
裘寰飞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兴奋的急忙跟上前头那抹昂扬的身影,她不免暗自,责怪自己错怪他了。
两人小心的一路来到宫门口,眼看就只差这么一道门了,却见原本模样轻松的裘寰飞,眼神遽然严肃起来。
“怎么了?”田妍悄声问道。
“宫门的守卫没有吃我在点心里下的安眠药,这下事情有点棘手了!”
原来,方才那些躺成一堆的人,全是吃了裘寰飞偷偷放了安眠的点心。
“那怎么办?”田妍担忧的问道。
略为沉
了下,裘寰飞骤然下了决定。
“看来大门出不去,就只好从后宫围墙爬出去了!”
“爬墙?”田妍掂了掂肩上的重量,顿时脸色全白了。
“来吧!”不容她多想,裘寰飞抓着她就往后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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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寰飞的身手实在俐落,才轻轻一个翻身,人已经上了围墙。
“来,抓住我的手!”
“喔!”田妍急忙伸出一手紧攀住他,另一手仍牢牢抓住布袋不肯放。
纤细娇小的田妍对裘寰飞而言,实在称不上负担,他才轻轻一使劲就将她拉上了围墙。
只是田妍另一手紧抓的布袋,却意外卡在围墙边的石
里,她心里急的用力一拉,袋子竟然应声而破,布袋里的东西叮叮咚咚掉了一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糟了!”听着远处遽然朝这里而来的脚步声,裘寰飞猛然一惊。
“我的宝贝——”田妍心急的想回头去捡。
“别捡了!”裘寰飞及时拉住她。
“可是,那是我好不容易,才从王宫里拿出来的…”
“你偷了宫里的东西?”裘寰飞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她。
“我…我是拿来做纪念嘛…”田妍一脸无辜的辩解道。
做纪念?依他看,她根本是贪小便宜,不拿白不拿!
登时,裘寰飞不知道是该骂她,还是干脆丢下她,任她自作自受。
“我们都会被你害死!”
没好气的怒骂一句,裘寰飞还是拉着她往围墙下跳,敏捷的往外跑。
数十名守卫很快就紧迫而来,裘寰飞带着她来到王宫不处远,一处隐蔽的棕桐树叶后,牵出一匹马,迅速将缰绳
进她手里。
“快走!”
“可是你——”田妍转头看着身后直追而来的守卫。
“别管我,你快走!一直往东边走就能到达机场,无论如何,路上千万别停下来,知道吗?”
“我…我知道了!”
她终于能回家了!
此刻,田妍心里有种百味杂陈的感觉,不但有份莫名的不舍,还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走吧!”他再次催促她。
“那你呢?”唯一的一匹马给了她,那他要怎么办?
万一他为了救她,却被沙律给抓了,下场一定会很惨的——
“小心点,还是先顾好你自己要紧!”裘寰飞轻笑着拧了下她的鼻尖。
田妍简直不敢相信,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他竟然笑得出来。
恍惚的抚着仍残留他指尖温度的鼻尖,田妍几乎被他脸上那抹好看的笑容给
惑了。
“走吧,你该回家了!”他以低沉的嗓音轻声催促道。
眼前的情势实在不容她多想,再迟疑,她恐怕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一咬牙,她毅然攀上马背,扯着缰绳就往东边急奔而去。
田妍紧抓着缰绳喝马急奔,却仍不由自主的回过头,黑夜中的他看来仍是那么
拔慑人,那双彷佛收藏了一整座沙漠的深邃黑眸,也灼然明亮得像是能照亮整个黑夜。
只是,不知道她这么一走,他会不会有事?会不会真的被那群守卫给抓了。
而且,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忘了问他,她以后到底还能不能见到他!
她强迫自己别再回头看他,却发现自己竟然移不开视线。
直到浓重的黑夜
不了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来时路,她的脑中却仍清晰的浮现出他
气、调笑的眼神、他认真专注沉思的眼神,以及偶尔若有所思瞅她的瞳眸。
她所认识的他,竟仅止于那双富含情绪跟表情的眼神,而她,竟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了这双眼睛。
她爱上了他?
一个连来历也不清楚、始终没看过真面目的男人?她却被他那双令人
惑的眼睛
动了心?
田妍听着冷冽的狂劲的风,自耳畔呼啸而过,任由马往黑夜深处举足狂奔,却始终弄不清那种复杂的感觉,究竟是爱?还是只是动了心?
经过一整夜马不停蹄的赶路,在天色微亮之际,她终于赶到了机场。
气
吁吁的跑进小机场里,迅速办好登机手续,她双手仍不停颤抖的紧握着登机证,这也是她回家唯一的希望。
幸好老天还有点良心,她虽然
了队,护照、机票还在身上,总算让她保住了一条小命。
天色微亮的天际,泛着一层
蒙的薄雾,像是裘寰飞总是带着几分神秘的眸,空
的沙漠,阵阵吹过狂风,发出低沉孤寂的低鸣,就像卡达国王哀伤的声音。
一股奇异的感觉逐渐弥漫田妍全身,宛如何内某种重要的东西,慢慢被
离似的。
“小姐,你要不要搭这班飞机?”
一个带着浓浓口音的声音,惊醒了几乎入神的田妍。
“我…我要!”
离空这么久,她早已是归心似箭,奇怪的是,看着眼前这座旷寂的沙漠、那片被风逐渐吹散的薄薄晨雾,她的脚竟怎么也跨不开。
“已经八点了,飞机快起飞了喔!”工作人员提醒她。
八点?她看了下腕表,又转头看着遥远的西边,临去前裘寰飞的眼神,突然清晰的浮现脑海——
甚至还来不及细想,她头也不回的就往机场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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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达、胜利!卡达、胜利!”
“巴林获胜、巴林获胜——”
震耳
聋的鼓声,挥舞着旗帜呐喊的群众,在卡达王宫前的竞技场上鼎沸的响了起来。
每年一次的拳击赛,获胜是卡达的传统,也是王室最感骄傲的荣耀,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是要摆出隆重的排场来炫耀。
但这一次,除了不知情的呐喊民众外,所有王室成员,尤其是沙律脸上,却不再有往日骄傲得意的气势,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失落与难堪。
裘寰飞坐在对手席里,遥望着远方的沙律脸上浓重的失落与忧伤,知道今天这场仗,将会是强悍、骄傲的他所必须面对,最困难也最难捱的一次。
为了解决两国之间的这段恩怨,这些日子以来,他和沙律都算是利用田妍这个冒牌公主,暂时
下两国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关系。
裘寰飞原本希望在拳击赛之前,能找到娜雅公主,两人合作化触这段恶化多年的邦谊。
只是这么多天来,他派出去的人,始终找不到她的行踪,随着拳击赛
近,迫不得已下,他只好赶紧将田妍带出宫,让她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至于两国之间的恩怨,他也决定趁着今天这个时机,让父亲跟沙律亲眼见证这种恶劣关系,对人民、对王室成员的杀伤力,让两人解开心结、重新恢复友谊——
只是,能不能成功,他也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
面对眼前晦暗不明的情况,裘寰飞仍是强自展开一抹笑容,缓缓收回视线,却蓦然从眼角余光里,瞥到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匆匆忙忙的冲进对面的包厢里。
他一定是看错了——裘寰飞用力甩了下头,再一定睛,那抹娇小的身影,却依然在那里。
当下,裘寰飞的脸色遽然大变。
“亚士,快把你身上的衣服
下来!”他霍然抓住随身侍从,将他拉到一旁的房间,就开始剥起他身上酌白色棉布衣袍。
“
——
衣服?”名唤亚士的男了,显然受惊不小,两颗眼珠瞪得老大。
“我没时间解释,总之,我要去办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的衣服。”
亚士愣愣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被剥光,穿在疾步往门外走的主子身上,他才终于大梦初醒。
“殿下!可是…比赛已经快开始了——”
“你替我应付一下,我会尽快回来。”
“可是殿下——殿——”亚士怔然望着空
的大门,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拉起长袍一角遮在脸上,他凭着身上的徽帜,顺利通过重重警卫,立即快步线过观众,小心翼翼躲过守卫的视线,俐落的闪进田妍的休息包厢。
一进门,就见那抹娇小的身影,正坐在舒适的软椅上,虽然触目所及尽是上等设备,但她看来却十分紧张不安,像是如坐针毯。
“小不点!”他悄声轻唤着。
正害怕得手脚直发抖的田妍,听闻熟悉的声音,当下惊跳了起来。
“你没事?太好了!我问了俐玛,她说沙律没有抓到你,我正在担心…”
“你回来做什么?”裘寰飞绷着脸,冷冷打断她。
看着他面国旧下那双闪着怒火的深邃黑眸,田妍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她不确定的问了句。
“我问你该死的回来做什么?”裘寰飞的口气更加暴烈起来。
好半晌,田妍才会意过来。
“我担心你嘛!”田妍看出他眼中的责备,委屈的扁起小嘴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一开口不是赞扬她共患难的义气,更没有安抚她一路赶来的担忧,而是问她回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叫你尽快离开这里?你这么做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这么帮我忙,我不能弃你于不顾啊!”裘寰飞看着她写满义气的小脸,实在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力感。
这个小傻瓜!
区区几名侍卫,怎么可能抓得住他,为了救她出来,他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如今她却又跑回来自投罗网,岂不是枉费他的努力!?
“我既然有办法救你出来,也有的是办法
困,这下你这么做,只是给我找了更大的麻烦!”
“喂——你说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为了你耶!”
这个该死的男人!他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啊?
她回来跟他共患难,他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嫌她
婆!?
她田妍可是难得这么好心,他竟然还把这种天大的恩惠说成——替他惹麻烦!?
“是!谢谢你的‘好心’!”裘寰飞没好气的回她一句,忍不住摇头。
“真没看过像你这么笨的丫头!”
他责怪的口吻、不谅解的眼神,让田妍觉得一番好意跟自尊受到严重的伤害。
顿时,
口不由得揪得好紧,鼻头也微微泛起酸意。
“对!我是笨,才会明明知道跨上那架飞机,就能重获自由,却不顾一切的舍弃回家的选择,傻不隆咚的跑回来救你,要不是因为笨,我也不用为了担心你,一路飞快赶路,连马都受不了倒下去了,我还咬着牙一路跑回来!就是因为笨,我才——”
田妍哽咽的悲嚷着,直到话哽在喉头,泪水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裘寰飞瞥见了她眼底的泪光,但怜惜不舍的情绪却没有维持太久。
他当然明白她的好意,也颇为感动她共患难的义气,只是,眼前出乎意料的情况,着实主他有些措手不及,也硬生生的坏了他的计划。
“算了、算了!我会再想办法送你离开。”
“不必了!”脾气一来,田妍也拗了起来。
“你说什么?”
他没有听错吧?裘寰飞怀疑的掏掏耳朵。
“我决定留下来,光荣的赢得这场拳击赛,以后,你也不必来了,我不再需要你的帮忙了!”田妍傲然说完,随即昂起下巴不再看他。
裘寰飞狐疑的审视她硬梆梆的小脸,试图分析这句话的真假。
“这话可是你说的,可别后悔!”他恐吓她。
“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后悔的!”为了气他,她还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这个女人简直有气死人的本领!
生
既冲动又莽撞,不先秤秤自己的斤两,就想替人强出头,她还以为她真是公主,是金枝玉叶之躯、还有着呼风唤雨的本事吗?
“我不管你了!”裘寰飞气得转头就走。
回到休息的包厢里,隔着一道玻璃,裘寰飞看着远处惊惶来回踱步的田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难题及考验。
虽然说了重话,但裘寰飞知道,他绝对不能、也无法不管她的。
只是,这是场慎重的比赛,全巴林人民就等这么一天,期待他能狠狠的打败卡达,扳回数十年前,密里国王所失掉的面子。
虽然他并非拳击能手,在台湾多年也习惯了绘图桌后的生活,然而自小所受的训练,以及天
中的强悍跟好战因子,想赢过对手,绝对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但,今天他面对的对手,不是强悍的娜雅公主,而是一个纤细娇小的小丫头!
即使她有着凡事不经大脑的冲动个性,脾气也火爆得像头小母狮,两人要真一对叠起来,他肯定会伤了她。
尤其是拳击这种野蛮血腥的运动,一旦开了打,结果恐怕就是严重的死伤。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她,他确实有种莫名的感觉,他难以分析那股隐隐的
动到底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他绝狠不下心去伤害她。
他身为巴林的王子殿下,在这场全巴林人民最重视的比赛场上,绝不能故意放水,否则他输掉的将不只是王室的尊严,还有所有巴林人民的民心,与对王室的尊敬。
眼前一边是无辜的田妍,一边是攸关他巴林几千年来的传统与荣耀,却同样令他左右为难,也难以决择。
凝神沉思许久,直到比赛开始的鼓声,在场边震天价响的喧腾起来,民众鼓
昂的气氛,也达到最高点。
“殿下,比赛开始了!”亚士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没有时间犹豫了!
裘寰飞眯起眸看着远处的纤细身影,知道自己在冒险。
他知道若计划奏效,不但可以救这小丫头一命,也能化解两国之间的关系。
但若失败,不但他会赔上整个巴林王室,也会让两国的关系更加恶化。
无论如何——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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