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给柳贵人搽药是件很困难的事
跌打药膏的味道没什么好说的,抹上去还没几秒钟,也不知道是伤处的疼痛还是医师的手劲太大,反正柳贵人又开始叫唤,好在雪梅和雪兰已经回来,四个人又一人按着她一条胳臂或一条腿,让医师安心工作。
医师想必是看多了这样的场面,所以尽管柳贵人的惨叫声好比魔音穿脑,但医师大人仍然面不改⾊的继续上药,完全无视柳贵人的挣扎。
“主子,忍着点吧,要是让外面的人听到了,脸就丢大了。”
“啊~~!”
刚刚还叫得震天动地的柳贵人一听雪竹这话,在新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声音后立马消音,皱着眉死咬着牙,只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才发出点呻昑声。
雪竹只顾着看医师的动作,没看到那三个丫头对她都是一脸的崇拜,柳贵人痛得一头汗,扭着头只顾着呼呼
气,自然也没看到她的丫头们脸上的表情。
“呼,好了,这样就行了,这盒药放在这里,晚上临睡前再搽一次,记着冷敷不能断。我明天上午再过来看看,这几天要注意伤脚不要下地,尽量多休息。”医师终于收了手,站起⾝开始收拾东西。
“哎,谢谢医师,擦把手吧。”雪竹递来一块半
的手巾,医师把手擦拭⼲净后向柳贵人告辞离开,雪竹送他出去。
雪兰重新打了盆⽔来给柳贵人冷敷,那拧得半⼲的巾子一贴上去,柳贵人就倒昅凉气,觉得左脚踝冷得异常,跟冬天脚冷似的。
“太冷了,我不要敷。”柳贵人费力的曲起膝盖,拒绝那块
巾靠着她的⽪肤。
“可是…,主子,不敷不会好啊。”
“我说了我不要敷,太冷了。”柳贵人皱着眉拒绝。
“可能是刚上了药的缘故,主子,要不过一会儿再敷吧。”雪竹送了医师回来,刚到门口就听到柳贵人那话。
“我说了我不要敷,你们都是聋子听不到啊,还是说看我受伤了你们都想骑到我头上来了?”柳贵人又开始发脾气了。
“主子,奴婢们怎么会呢,可是如果不按照医师说的去做的话,伤势会变严重的,恢复会很慢,您也不希望当其他贵人们都穿着轻薄的夏装在花园赏花的时候您还躺在
上吧。”
柳贵人浑⾝一个
灵,脑子里浮现出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在御花园里游园饮酒的画面,眉⽑渐渐的又竖了起来。
“雪兰,给我冷敷,我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不能让那些
人有机会看我的笑话。”
雪兰二话不说立刻将手里的
巾包裹住柳贵人的伤脚,柳贵人咬着牙默默承受。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人歇会儿。”
“姐小,要给您准备些点心吗?”雪梅放下手里一杯新泡的茶。
“不用,我什么也不想吃,把茶放我手边就行。”刚刚叫了那么久,柳贵人又渴又累,这会儿一说要休息,连声音里都透着疲惫。
“是。”雪梅搬了张凳子放在柳贵人
边,放下茶杯后,丫头们一起退了出去,留柳贵人一人在屋里休息。
“哎呀,我汗都下来了,要是姐小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都得跟着倒霉。雪竹,幸好有你在,没看出来你懂的倒是
多的。”
四个丫头都在雪梅和雪兰的房间里,刚才雪梅和雪兰只是草草的处理了一下⾝上的伤,趁着这会儿功夫她们可以坐下来重新处理一下,所以雪竹和雪菊都在她们房里帮忙。
“雪梅姐,这都是乡下的土办法,您和雪兰姐自小就伺候主子,对这些乡下的东西不了解也没什么。”
“看你说的,好像我和雪兰都是⾼⾼在上似的,哎哟…轻点儿…轻点儿…”雪梅的袖子挽在肘部,雪菊正在给她的胳膊上搽药,那药粉刺
得雪梅直皱眉头。
“姐小在家里时不这样的,老爷⾝为翰林修撰,虽然官职不⾼,但家教甚严,姐小从小就是一个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你说这人一⼊宮,怎么就变这样了呢。”雪兰一边仰着脸让雪竹给她处理脸上的伤口一边幽幽的说道,似是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因为人在现实前,不得不低头。”雪竹给雪兰的脸上抹好药,又开始处理起她⾝上其他的伤处,把药油抹在她四肢的青淤上。
“现实?”那三人异口同声。
“是啊,能⼊宮的贵人哪个不是大家闺秀,比咱贵人的出⾝⾼得多的人大有人在,主子看到自己原来的优势在这些人面前都
然无存所以才会心中焦虑。”
“说的也是,那现在要怎么办?难道就真的让咱主子在这芳菲院呆够三年然后转到冷宮呆到30岁再回家?”
“雪兰姐,我知道主子心急,看她那样咱们做下人的也不好过,可是这事是急不来的,心急吃不了热⾖腐。”
“说是这么说,可看着别的贵人被点恩车接走送回的,就是再想得开的人这心里也堵得慌。”
“那也没办法,如今就只能沉住气,等待机会的降临。”
“还有机会吗?”
“当然有,24个人呢,皇上的趣兴消失得再快也得有个时间,说不定咱们主子的转机就在不远的地方呢。”
雪梅、雪兰和雪菊互相对视了一番,觉得雪竹这话说得有一定道理,皇上没那么快对今年新⼊宮的24个贵人丧失趣兴,自家主子还有翻⾝的机会。
“可是…咱主子刚刚受伤了。”雪菊弱弱的补上一句,把雪梅和雪兰的美梦泡泡给击了个粉碎。
“伤会好的。”雪竹对着看着她的三双眼睛不是很有底气。
“那得什么时候?”雪梅和雪兰开始怈气。
“只要主子别再耍脾气,别
来别逞強,别加重伤势,否则不光是在机会降临时她无法把握住,说不定还会落下后遗症,那就等于是直接被宣判了死刑了。”
雪梅和雪兰惊得掩住了嘴,过于担心自己姐小的结果就是忘了宮中的规矩,有病在⾝的嫔妃是不允许侍寝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部残疾,对这些后宮的女人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
“那咱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
“哄着姐小开心,让她安心养伤,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雪梅一拍巴掌,就要穿鞋下
。
“咱们现在分一下班,一人三个时辰,保证主子一天12个时辰都有人伺候。”
“一个人可能伺候不了,还是两个人一起的好,互相有个照应。”
“那不会很辛苦?”
“现在是特殊时刻,我们辛苦一点是应该的,主子幸福我们才能幸福。”这话说完,雪竹就觉得自己的脸一阵发烧,尽管这话说得很狗腿,但却是符合眼前所面临的现实的。
“好,那我们先去,你们好好休息,晚上就
给你和雪菊了。”
雪梅拉着雪兰就往外面走,雪竹和雪菊则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医师走之前
待了冷敷不能停,所以每隔一刻钟就要换一块
巾,在
巾与药膏的共同作用下,一天夜一之后,柳贵人觉得自己的左脚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昨天来过的那个医师如约又来了,检查了一下柳贵人的伤势之后,拿出了另一种药膏,一边搽一边摩按,刚开始还好好的,可是等到物药成分随着摩按进⼊伤处的⽪下组织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柳贵人又开始叫唤了。
“不行不行,好痛,快住手!”
雪梅和雪兰立刻抱住柳贵人不让她挣扎。
“姐小,忍着点吧,长痛不如短痛,痛这几天总好过痛一个月。”
“几天?!我连现在都忍受不了!”柳贵人声音顿时⾼了八度,尖锐刺耳,挣扎得更加
烈,幸好医师是男的,要是个女大夫,说不定就能让她给挣脫了。
“姐小,上了药才好得快啊。”
“我不要,这个药太难受了,火烧似的,我知道宮里有更好的跌打药,我不要这种的。”
“柳贵人,不论何种的跌打药,搽上去的效果都是大同小异的,您这是新伤,等过个几天这种感觉就没那么強烈了。”
“不行,我忍受不了,我不要这种药。”
“可是,柳贵人,不上药不会好啊。”
“那我不管,我不要搽这种药,除非你给我弄个更好的。”
“柳贵人,容臣说句不好听的,您就是想用好药,您的级别…也不够啊。”医师放开柳贵人的脚,为难的掸手。
“放肆!我一个贵人,想用点好药都要级别?谁定的规矩?”柳贵人从
上坐直⾝子,瞪着眼睛看着医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柳贵人,这规矩可不是臣定的,而是太祖定的,不同级别的嫔妃吃穿用度皆不一样,做臣子的不能坏了祖宗定的规矩啊。”
柳贵人顿时怈了气,又倒回到
上。
“真的不行吗?我们用钱买也不行吗?”雪兰看自家姐小实在是被那药弄得很惨,心疼不已。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什么时候见过贵人用点宮里的东西还要付钱的?说句老实话,再好的跌打药也是要活⾎化淤,搽上去的感觉都差不多,非要分什么好与不好,也就是原料上的细微差别,药
稍微温和那么一点点罢了。”
“主子,要不您咬咬牙忍一下吧,不上药不行啊。”
“我不要,我宁可永远也好不了也不搽这个药。”柳贵人脸朝
里,眼睛半闭,睫⽑微翘,上面挂着晶晶亮的⽔珠。
柳贵人现在是觉得委屈得不行,虽说⽗亲品级不⾼,可好歹也是个千金姐小,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进了宮后处处吃鳖,如今受了伤也因为级别在这卡着不能用好药,怎叫她不伤心。
“柳贵人,臣先退下了,这药臣留在这里,如果想好得快一定要搽药才行。”
看柳贵人那拒绝合作的态度,医师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他已经尽到他的职责了。
雪兰将医师送出门,雪梅给柳贵人整理仪表,将因挣扎而弄
的头发重新梳好,⾐服也整理平整。
“姐小,还是搽药吧。”
“不搽,死也不搽。”
“可是,姐小,不搽药伤就好得慢,倘若以后要是有什么机会降临,那您不是连争取的权利都没有了?”
“机会?我还能有什么机会?你难道没看到那个姓乔的那副得意的嘴脸吗?她会允许别人骑到她头上吗?”
“姐小,事情肯定还会有转机的,今年一共进来了24个贵人呢,皇上没那么快失去趣兴的,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才行啊。”
“那又怎样,皇上就算有了别的趣兴也肯定是找侍寝过的,对于剩下的没有侍寝过的他哪还会有那个印象。”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还有机会的,姐小,咱们不能放弃,否则就真的得在冷宮呆到30岁了。”
“冷宮?”柳贵人揪紧领口,大睁着漂亮的双眼,呼昅渐渐急促。“不要,我不要去冷宮,我这么年轻,我不要在冷宮度过我最美好的年华…”
“对呀,姐小,咱们不能去冷宮,所以您一定要尽快好起来。”雪梅拿起医师放在凳子上的药膏“姐小,搽药吧。”
那药打开了盖子,冲鼻的药味让柳贵人大皱眉头,如果刚才说是这药
太烈搽得不舒服的话,现在柳贵人又多了一个理由拒绝这药膏。
雪梅无奈的放下药,冲站在房门口的雪兰轻轻的摇头摇,雪兰也低头叹息一声,轻步走进来收拾房间。
这一整天,雪梅和雪兰想尽办法哄柳贵人搽药,柳贵人都不配合,让雪梅和雪兰大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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