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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寒生沿着返回中甸的山路走着,越是尽快的离开塔巴林寺,兰儿和山人他们就越安全。

 月光下,黄建国父子脚前脚后的紧跟在寒生的旁边。

 “寒生,听说你父亲朱医生不幸遇难,实在是太可惜了,我的心情十分的悲痛啊。”黄乾穗套着近乎说道。

 “哼,那还不是你们的同伙婆干的么?”寒生怒道。

 “这…”黄乾穗的话被堵回去了。

 “寒生,做人要往长远了看,兰儿姑娘淳朴厚道,将来必是贤良母,育儿有方,丹巴喇嘛毕竟是外人,若是为了个只见过一面的异族人而毁了兰儿的幸福,我看实在是不值啊。”黄建国循循劝慰道。

 寒生鄙夷的望了他一眼,不愿再理睬他,自顾的向前走去。

 “爸爸,我们得想法子,不能让筱芳占头功得了便宜,那样将无法取得首长的信任与谅解。”黄建国悄悄的对父亲说道。

 黄乾穗脸上的肌颤抖了一下,略一思索,转过了身去,摘下背着的一个军用水壶,那里面盛的是途径贵州时买来的上好茅台酒,他迅速的将一粒氢氰酸胶囊投了进去。

 黄乾穗提高声音叫道:“筱芳,同志们都已经一天多滴米未尽,我看还是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那些汉子们闻言顿时感到腿脚酸软,纷纷坐在了地上说道:“是啊,都大半夜了,还是歇歇吧。”

 这是一座千仞峭壁的边缘上,悬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寒气袭人。

 筱芳看大家疲惫的样子,无奈,只得应允道:“大家只能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准时出发。”

 黄乾穗晃动着酒壶,走到了筱芳的面前,诚恳的邀请道:“筱芳,你是全国最著名的花旦,我十多年前就喜欢听你的唱腔,不如请你鼓舞一下同志们的情绪和斗志,唱上一段革命样板戏如何?”

 黄建国带头鼓起了掌,那些汉子们也附和着纷纷叫起好来。

 筱芳微颌首莞尔一笑,手一甩作了个水袖动作,然后嗲声嗲气的尖声说道:“好吧,奴家就来上一段革命样板戏《红灯记》里李铁梅的唱腔…。噫…‘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却不相认,但比那亲戚还要亲…’。”

 这是文革时期八个革命样板戏之一,年轻的京剧女演员刘长瑜所饰演李铁梅的一段唱腔,在筱芳的嗓子下,没了革命后代的坚强意志,多了些妩媚与feng,尤其是他最后探腿来了个妖冶的‘亮相’,竟颇有妲己挠手弄姿惑纣王之态。

 这哪里是革命样板戏?寒生闻之起了一身的皮疙瘩。

 “好极了,我看可比刘长瑜强的多了,来,润润嗓子。”黄乾穗笑着递上了那只下了毒的军用水壶。

 筱芳得意的接过水壶,扭开了盖子,一股浓郁的酱香漂浮在了空气里…

 黄乾穗笑咪咪的望着他,而黄建国此刻的心里却已是擂鼓般的“嘭嘭”直跳。

 “什么人!”筱芳突然一声娇嗔,一只手同时摸出了手

 “青田刘今墨,好香的酒啊,莫不是贵州茅台么?”山崖后转出一瘦高之人来。

 筱芳的轻功极高,耳聪目明,连数丈开外的刘今墨鼻子嗅酒气的轻微翕动声,也被他觉察到了。

 “是老刘啊…”坐在地上歇息的几名劲装汉子认得他并打起了招呼,这些人曾经护送首长患‘人体运动神经元萎缩症’的老父亲,跟随着刘今墨进入过卧龙谷中。

 黄建国却是大吃了一惊,心道,此人是岳父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心腹之患,此刻自己何不立上一功呢?于是自怀中悄悄地掏出手瞄准了刘今墨。

 但见身影闪动,黄建国还未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儿,手中的已经为刘今墨劈手夺去了。

 “哼,黄小儿,竟敢要暗算老夫。”刘今墨鄙夷的骂道。

 这筱芳深知刘今墨的厉害,绝不敢怠慢,看来惟有先下手为强,心念一动,遂妖里妖气的嘻嘻笑了起来:“原来青田刘今墨也是好酒之人,接着…”遂将酒壶抛向刘今墨。

 刘今墨伸手抓住酒壶,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叹息道:“很久没有喝到如此佳酿了。”竟然一仰脖,咕嘟嘟接连喝去了小半壶。

 刘今墨在江湖上算是经验老到之人,但是万万想不到酒中会藏有剧毒,即便是筱芳自己,也是绝然没有料到的。

 可叹刘今墨纵横江湖一世,最终竟然栽在了贪杯之下。“砰”的一声响,山鸣谷应,震耳聋,那是筱芳趁着刘今墨畅饮之际,朝着他的前偷偷的开了一

 寒生乍见筱芳举,心中一紧“蝇眼”瞬间触发,同时身形俱动,眼瞅着一粒子弹从筱芳的管里缓缓出,便急速的伸手抓去…

 月光下,寒生的身影快如闪电,就在那粒子弹将要到达刘今墨左,钻入身体之际,寒生的右手已经拿捏住了那枚如花生米大小的弹头。

 “嗤…”炙热的子弹头烫糊了寒生手掌上的一块皮,发出了焦臭味儿。

 所有的人诧异的望着寒生,不明白他什么时候站到了刘今墨的面前,清凉的月下,寒生的手掌心里赫然躺着一粒冒着烟的子弹头…

 直到寒生甩掉了发烫的弹头,急切的往手心里吐吐沫降温的时候,大家似乎才寻思过味儿来,这小子竟然用手抓住了飞行中的弹!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酒有毒!”刘今墨手一松,扔掉了手和酒壶,用力的揪着自己的襟,仿佛透不过气般,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寒生,眼眶里满是泪水…

 “刘先生…”寒生惊愕的抓着刘今墨的臂膀,他闻到了刘今墨口中翻上来的一股苦杏核味道,那是剧毒的氰化物,无药可解。

 刘今墨身子一软,最后看了一眼寒生,慢慢的倒了下去。

 四下里静悄悄的,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怔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般。

 “今墨!”突然间响起一声撕肝裂肺的惨呼,月光下,一个小侏儒扑在了刘今墨的身体上放声恸哭起来。

 劲装汉子们纷纷站起身来,愤怒的目光投向了筱芳。

 筱芳看看寒生,又瞧瞧刘今墨,然后慢慢的把目光向了黄家父子:“是你们下的毒!”

 黄乾穗哑口无言,面无血,黄建国回头望望,身后是万丈深渊,已然没有了退路。

 筱芳权衡了一下形势,刘今墨既去,危险已除,此刻不干掉黄家父子更待何时?况且自己的下属们好似都对刘今墨旧情难忘,有所好感,正好可以利用他们的情绪。

 “来人啊,给我扒下黄家父子的衣服,搜查毒药!”筱芳命令道。

 劲装大汉们一哄而上,七手八脚的扒光了黄乾穗和黄建国的衣衫,让他俩赤条条一丝不挂的站在了那儿。

 月光下,两人手捂住私处,寒风拂过,白战战。

 “找到了!”一名属下找到了那个小金属盒子,打开了盒盖,里面还剩下了一粒氢氰酸胶囊。

 “这是什么?”筱芳掌心中托着那粒白色的胶囊,冷笑着走到了黄乾穗的面前。

 “这,这是我的速效救心丸。”黄乾穗急切的分辨道。

 筱芳嗲声嗲气的说道:“呦,原来这就是你的救心丸呀,那么就让它救救你的心吧。”话未落音,便一把揪住了黄乾穗的腮帮子,将那粒胶囊恶狠狠的入了他的口中。

 黄乾穗脸色煞白“噗”的一声,吓得屎俱下,酸臭气味弥散开来,他仿佛不愿相信般的在嗓子里头嘟囔着:“不可能的…有太极晕。”他的双眼望向了自己的儿子,缓缓的躺倒在了地上,搐了两下便不再动了。

 “该你了。”筱芳举起了手,顶在了黄建国的前额上。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黄建国歇斯底里的大声叫道。

 “幻觉?下辈子吧。”筱芳轻轻的扣动扳机…突然,他的手指停止了动作,然后慢慢的转过了口,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砰”的一声响,筱芳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倒下了,额头前一个小小的眼儿在向外汨汨的淌着鲜血。

 月光下,一个面若冰霜,年轻俏丽的姑娘缓缓走来:“这个人,你不能杀。”

 “明月!救我!”黄建国如捞到救命稻草般兴奋的大喊起来。

 明月默默地看着赤身体的黄建国,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单纯与柔情,目光里透着一股森森的寒气。

 “明月,你这是怎么了,我是要娶你的建国呀,你未来的丈夫啊。”黄建国叫道,并忐忑不安的望着明月。

 明月没有吱声,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有一丝旧的神情,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黄建国揪住自己的脸,急切的说道:“你不认识我了么?这脸,这膛,这股,”他扭转并轻轻拍打了一下半拉白白的部“还有它,这个你总该记得的吧?”

 黄建国抓住自己的茎,竟然还有些起…

 明月长叹了一声,双眸中现出了凶光,恨恨的说道:“就是它毁了明月的清白…”说罢,探手捏住了黄建国的一对丸,使出祝由神功,但听得“丝丝”几声,一团白烟升起,竟硬生生的化去了他的卵蛋。

 黄建国惨叫一声,顿时摔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明月拎着旅行袋,头也不回的走了,消失在了茫茫夜中。

 寒生和在场的那些京城来的汉子们均呆呆的愣在了那儿。

 小翠花默默地拾起地上的酒壶,将剩下的毒酒一股脑儿的倒进了嘴里,然后抱起刘今墨尚且温暖的尸身,一纵身跃下了黑漆漆的深渊…

 寒生眉间的伏尸魄骤然发动,但为时已晚,他望见了小翠花硕大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正抱着刘今墨缓缓的飞下了峭壁…

 寒生闪电般的跃起,伸手抓向了小翠花,可是已经太迟了,他的手没有能够得着她,而自己也坠下了万丈悬崖…

 一切归于静寂,惟有冰凉的山风拂过寒生的面颊,寒意沁骨。

 寒生感到进入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没有重力感,也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而此时“蝇眼”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将癔症神功发挥到了极致,时间仿佛停滞不前,坠下的速度减慢了两百倍,他的身体仿佛如一片落叶般轻盈,飘飘的朝谷底慢慢的落下…

 许久,他终于轻轻的落在了谷底“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寒冷刺骨,原来这是一条深谷冰河,水虽不十分湍急,但也将人裹挟着冲进了山腹之内的暗河里。

 一个不小心,几口冰凉的河水呛进了鼻子里,顿感鼻腔内一阵酸麻,头也有些眩晕,寒生索控制住意念,进入了“老牛憋气”状态,任凭身体顺着水而下。

 在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体渐渐浮起,最后“哗啦”一声,冒出了水面。冰水麻木了他的手脚,惟有口那里暖暖的,甚至有些发烫,那是什么呢?他记起来了,是那串榴辉岩佛珠。

 寒生睁开了眼睛,望见了深蓝色的天空中,镶嵌着一轮蓝色的月亮,耳边响起了苍凉古朴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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