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绝路闻响铃
方铮道:“帮主如此处理甚好,此时是帮中多事之秋,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最好,还不伤兄弟和气。”
秦天雄笑道:“帮主一个人拿主意就好!这事帮主原不必询问我们怎么处理,按着帮规理该惩处,我还想着若是用得到我,我便替帮主去教训那厮,忒不够意气!不过听刚才帮主这一番话,恐怕比我们想得周全多了。”
张连涛也是一笑,随即沉声道:“恐怕帮主不止为了此事而来吧?”
林龙青点了点头道:“刚才丐帮年帮主派人前来,说是几年前帮中的事情有了线索,让我务必前往长安一趟。”
三人想不到林龙青才回帮几
便又要离开,方铮道:“恕我直言,此时因成大夫之事帮中人心浮动,帮主实在不应远行。”
林龙青叹道:“我又如何不知,只是年帮主千里遣人来此,想必十分重要,几年前的
案水落石出的机会就在眼前,只怕稍纵即逝啊。”
秦天雄道:“帮主,我们都知道你以前被人陷害,曹夫人和小姐也回到了曹家,你为何总是想着那桩事情?现在江湖中多少大事,你却总是执着于以前的谜团,说实话,水落不水落又能有什么变化?”
林龙青却无法言明曹书剑之死并非成大夫下毒而是另有其人,那夜在人群中
起帮众追赶自己之人恐怕仍然潜伏帮内,还有那群在水榭围攻自己的高手,无一不关乎匡义帮的存亡,只得口气稍缓道:“几位兄弟说的不错,我打算让澜儿替我走一趟,明早随同年帮主所遣之人去长安一行,还可打探汴州、雍州二位堂主的下落。”
三人一听派林剑澜前去,倒不便再行劝阻,只是略有担心之
,林剑澜道:“只是跟着那位大哥走一趟长安,打探消息而已,料无什么险事,各位叔叔伯伯不必担忧。”
秦天雄道:“既然帮主把这事情看的如此重要,小公子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帮主所托,见了年老帮主一定要问的清楚明白才是。”三人又略微关照了几句,方将林龙青二人送出门去。
回到住处,却已经是三更时分,林龙青睡意皆无,便让林剑澜一人留住自己屋中。信步走到屋外,深
了一口气,顿觉凉至肺腑,想到林剑澜又要只身远离总堂,不知多少时
才能回来,便掏出了一只燃弹,运力弹至空中,片刻那燃弹便无声无息的爆开。
林龙青静静在水榭外站了约有一柱香时辰,方听见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一个黑影从檐下跳落眼前,拜道:“帮主何事?”却是当
救援总堂的黑衣队队长唐岩。
林剑澜在里屋
迷糊糊刚将睡着,却觉外面有低低的说话之声,心中纳罕,想了想抿嘴一笑,闪身到了门边,却听林龙青声音煞是冰冷道:“唐兄弟,你们需时时密切关注于他!”
又听唐岩道:“那曹夫人那边?”
听唐岩提起曹夫人,林剑澜却也十分想知道她与殷殷近况,听林龙青语声稍有和缓道:“这些时
,不知她和殷殷可好。”
唐岩道:“曹书朋野心也不小,还指望着借着曹夫人和殷殷二人翻江倒海,因此平
照顾的倒是十分尽心。只是恕属下直言,夫人自从去了曹家,感觉脾气越来越古怪难言。”
林龙青叹道:“当
说出真相,害了林老爹一家,又将红枫那几年赖以存活的信念一并推翻,至今也不知所做是对是错。”
唐岩道:“帮主隐忍三载,始终未将真情说出,已是对得起这份兄妹之情了,那
曹书朋趁着一干江湖名宿在场追问当年之事,帮主也是实在没有第二个法子可想。”
林龙青点点头,又问道:“殷殷可好么?”
林剑澜听到“殷殷”二字,顿时想起当
并肩对付那两个老头的情形,和她多有接触不过就那么一次,却总是难忘。
唐岩道:“小姐已经十分得她祖父的喜爱,在同辈的一干孩子中,她的天赋最为出众,曹云鹤一有闲暇便亲自指点,还将玉字十三式亲自传给了她。”
林龙青皱眉道:“这么小的孩子便练这样毒辣凌厉的招式,并不合适。我听闻曹云鹤延请天山的无雪师太教授殷殷,进展怎样?”
唐岩道:“小姐自然学的极快,因她自幼使的便是双剑,无雪师太特意为她创了一套剑法,名曰‘双绽雪’。”
林龙青微笑道:“无雪师太生
本就冰冷难以亲近,反而殷殷对了她的
子,这剑法名字倒贴切,唉,只是我记得殷殷小时候并不是这样冷漠。”
林剑澜听的心下黯然,想到殷殷家中遽逢惨变,亲爹爹中毒猝死,加上她的妈妈心心念念每
跟她提及的便是好好练武为父报仇,她小小年纪,又如何能承担得起,这些年来不知她可曾真正开怀笑过。
唐岩又道:“帮主既让我监视那人,若没有变故,属下自然还是能对曹夫人和小姐暗中加以照顾,担若有了情况,玉剑门那边派何人前去?”
林龙青道:“听你刚才所言,他们在玉剑门暂时并无危险,就不用你们分心看护了。我只希望此人莫要真的如我想的那样,唉,匡义帮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在这之前,我还要委你一事,将这书信即刻送往邻近的三处分堂,让这几处堂主暂时放下重建之事,回总堂我有要事
待。”
唐岩点了点头,拿了信仔细收好,悄无声息的隐入沉沉夜
之中。
林龙青
了
太阳
,觉有些疲惫,轻声推门进屋,见林剑澜兀自在
上
睡,便倚在书桌旁边稍微养了养精神,却听外面敲了四更,沉静的堂内逐渐有了人来人往之声,各处的巡哨换班,演武场那边也隐隐传来呼喝打斗之声,竟是一夜无眠。
林剑澜听了外面响动,不敢让林龙青发现他装睡,只在
上僵僵躺了一会儿,听总堂内有了动静,方从
上跃起,开始收拾路上随身之用,片刻便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出来,见林龙青面容憔悴,心中却是一酸,道:“青叔不必替我担心,我自己走过很多远路,也不会妄自惹是生非。”
林龙青笑道:“你处事我还放心,只是还缺少江湖历练,见了年老帮主后,只需传书给我即可,不必着急赶回来,多在外面走走也有好处。”
林剑澜点了点头拜别出门,与雷阚草草用过了一些早点后,在东方微微发白之时便悄然离开了杭州总堂。
杭州城内还是一片寂静,长街上弥漫着些许雾气,只有二人马蹄奔驰之声,夹杂着雷阚手上那竹杖的铃声,更显得长街凄冷。林剑澜心知杭州处的丐帮分舵规模却也不小,便道:“雷大哥可要趁此机会拜会一下杭州分舵的兄弟么?”
雷阚却是神色凝重,道:“此行是年帮主秘密叫我前来,帮中其他人均不知晓,因此不便前去。”
林剑澜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心中却道:“看来年帮主所打探之事竟是未跟任何人提起。”转念便明白这原是他照顾匡义帮大局的一番好意,怕事先走漏了消息再引起匡义帮什么变故。
正行间,却隐约听见前面一阵极响的铃声,和雷阚手中的倒是有几分类似,转头看去,雷阚脸上也是一副纳罕之
,二人将马勒住,慢慢催马向前行了几步,见雾
中现出一干人来,俱都是衣衫褴褛,手拄竹杖,后面大部分人手中之杖上面只有一个铃铛,只有前面十数个人悬着四、五个,为首的则是一个头发蓬
干枯瘦小的老者,神情却是十分威严煞气,手中杖上悬着八个铃铛,却是杭州分舵的舵主。
林剑澜回头笑道:“雷大哥,你虽不想拜望他们,可他们不知从何处闻听了信息倒来相
了,也好,你们叙叙旧吧。”
雷阚笑着点点头道:“没想到还要有劳朱护法前来
我,林公子,这便是江湖人称‘瘦天王’的朱丞鸿朱护法,过会儿我给你引见。”说罢下了马正
见礼,却见朱丞鸿将手中之杖重重一顿,身后众丐帮弟子立刻慢慢向两边散去,片刻便将二人环在中间,手中竹杖则是整齐划一的敲击着地面,发出一阵阵响声。
此时街上已经渐有行人,见此情形,俱都是不敢上前,远远便避开绕路而行,临街的商家有的胆子略大的也只是悄悄将门开出一条小
躲在后面观看。
见这些丐帮弟子如此行事,林剑澜却渐渐收了笑意,面色越发凝重,回头望了望雷阚,也是如此,此时那些地位稍高的四铃、五铃弟子已经分列八个方位,神情肃穆,如临大敌。
雷阚面色一沉,拦在林剑澜前面道:“朱护法竟摆出“捕蛇大阵”来,这是何意?可知我身边的是什么人?”
朱丞鸿缓缓走至阵中道:“老朽自然知道这位是匡义帮的林公子。”说罢向林剑澜抱拳一揖,沉声道:“请林公子出阵!”
林剑澜心中不解,缓缓步出阵去,刚待询问,却见朱丞鸿面色激动起来,双
颤抖,悲愤道:“本帮擒拿叛徒雷阚,闲杂人等散开,林公子,这是本帮帮内之事,请勿
手!”
林剑澜心下大惊,忙望向雷阚,却见雷阚也是一脸茫然,怒道:“朱护法,我奉年帮主之意来此,你将‘叛徒’二字加于我身是何意?”
朱丞鸿此时双目微红,破口大骂道:“狗
徒!‘叛徒’二字已经留了情面,说你是本帮罪人也不为过!”
雷阚双目圆睁道:“朱护法,我即便只是个六铃弟子,比不得你武功高、地位高,可也由不得你这般血口
人污蔑于我,出了什么事情讲明说开,拿出真凭实据来!否则的话,我奉命来此接匡义帮林公子前去长安,若是被你耽误了时
,你能向年帮主
待得起么?”
朱丞鸿一手紧握竹杖,手上青筋虬结,杖端之铃隐隐发出微响,咬牙道:“年帮主,年帮主…我自然要拿了你向他有个
待!”说罢大吼一声“起阵”便执杖而上!
阵外众丐帮弟子听了号令,却是里外三层围起,并不进攻,只是圈与圈之间不住的互相逆向绕行,以杖敲地,顿时一片极为嘈杂的铃声。
捕蛇大阵本是丐帮先辈帮主所创,丐帮子弟常年与蛇虫为伍,早先也有耍蛇乞讨之人,十个丐帮弟子倒有半数之上善于抓蛇,因此将这阵法称为捕蛇,发展至今,却是极为厉害的阵法,三圈所围弟子互相反向而行,相生相克,竹
错如犬牙一般,若有接近便以
扫、挑、戳、劈,以此辅助阵中丐帮之人对敌。最外圈的那些四铃五铃弟子则负责空中压制阵中之人,施展轻功也是难上加难。更兼四周俱是铃声震耳,扰
心神,阵中丐帮之人的铃声便被掩盖,非但难以辨别攻击来向,反而越发扑朔
离。在此阵中招架都属勉强,更遑论轻易突围。
林剑澜此时心中又是着急又是
惑,不知雷阚在丐帮究竟犯了什么大错,竟引了护法率众亲自捉拿。看朱丞鸿的神情并不似说谎,显见是丐帮之内出了什么极大的变故,但看雷阚也是一脸愕然,实实难以分辨。他本不
干涉丐帮之事,只是雷阚此行所带的年永寿口信涉及几年前的匡义帮大变,着实关系重大。
想到此林剑澜抬头望去,雷阚只是一个寻常六铃弟子,武功实在是微末得紧,焉是朱丞鸿的对手,眼下便是只有招架之力四处躲避,心道:“秦叔叔临行时说过务必不要辜负青叔重托,但此时袖手看雷阚被朱护法擒拿,再去
问他与年帮主约定之所,岂是大丈夫所为?”忖毕大喊一声道:“朱护法且慢动手!”便飞身跃入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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