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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五十八  志一百三十三
  ○邦

 日本

 日本久通中国。明季以寇边互市,清兴始复故。康熙十二年,平南王尚可喜致书于长崎奉行,请通商舶。闽、粤商人往者益众,杂居长崎市。初有船百八十艘,后由七十艘迭减至二十馀艘。货运中国岁限八千贯,置奉行三人讥察之,榷其税。然日本方严通海之,其国人或潜来台湾及各口贸易,事发辄罪之。三十二年,广东广西总督石琳奏,日本船避风至江县。诏资以衣食,送浙江,具舟遣归。

 雍正六年,浙江总督李卫以日本招集内地人,教习弓矢技艺,制造战船,虑为边患,奏明:“密饬沿海文武营县,及各口税关员役,严行稽查,水师兵船不时哨巡,以为有备无患之计。”上览奏,谕曰:“昔圣祖遣织造乌林达麦尔森为商人,往觇其国。比复命,盛言国小民巽,幵洋之举继此而起。朕数谕闽、广督抚留意考察。闻日本近与朝鲜亲,往来无间。夫安内攘外之策,以固本防患为先。其体朕前谕无怠。”幷颁谕沿海诸省防海。两广总督孔毓珣疏请沿海练舟师、置火器、增砲台,幷自赴厦门、虎门诸口巡察。上不启外人疑惧,但令饬备而已。李卫复奏称:“日本贸易不能遽绝,请于洋商中择殷富老成者,立八人为商总,责其分处稽察,互相绳举,庶免久弊生之虑。”报可。乾隆四十六年,戸部奏请颁江海关则例,定东洋商船出口货税律。嘉庆元年,上谕:“日本商人每遇风暴,漂至沿海,情殊可悯。其令有司送乍浦,附商船归国。”著为令。

 初,日本专主锁港,通华商而西洋诸国。及明治维新,始与各国幵港通商。后以各国咸在中华互市,同治元年,长崎奉行乃遣人至上海,请设领事,理其国商税事。通商大臣薛焕不许。三年,日本商船介英领事巴夏礼以求通。七年,长崎奉行河津又致书江海关道应宝时,言其国人往来欧洲,时附西舶经行海上,或赴内地传习学术,经营商业,皆有本国符,乞念邻谊保护。许之。

 九年,日本遣外务权大丞柳原前光赍外务卿书致总理各国事务署,略曰:“方今文化大幵,盛。我近与泰西十四国订盟。邻如贵国,宜先通情好、结和亲;而内国多故,迁延至今,信谊未修,深以为憾。兹令前光等诣台下,豫商通信,以为他遣使修约之地,幸取裁焉。”前光至天津,三口通商大臣成林、直隶总督李鸿章达其书总署,议允通商而拒其立约。前光谒鸿章曰:“西人胁我立约,彼此相距十万里,尚遣公使、领事远来保其侨民。中、脣齿相依,商贾往还,以无约故,反讬外人代理,听其约束,丧失国权,莫此为甚。今特使人远输诚意,而其来也,西人或尼之;若不得请,是重吾也,前光虽死,不敢奉命。”鸿章复为请于朝,下廷议。两江总督曾国籓等疏言:“日本二百年来,与我无嫌。今援西国之例,诣阙陈辞,其理甚顺。自宜一视同仁,请与明定规约,分条详列,不载比照泰西总例一语,致启利益均霑之心。”上韪其议,允前光请,命总署答书,诏鸿章豫筹通商事。

 十年,日本以大藏卿藤原宗臣为专使来聘,命授李鸿章钦差大臣,应宝时、陈钦副之,与议条款。使初请照西约办理。久之,始订条约十八款,通商章程三十三款,互遣使臣,设领事,以上海等十五口与日本横滨等八口通商,而其私入内地,微异西国。诸约既成,宗臣来献仪物,期来年换约。十一年,日本罢宗臣官,遣柳原前光诣北洋大臣李鸿章日本外务卿副岛照会,谓来岁与欧西诸国改修条约,酌改所议事件,与欧西一律,豫拟条款请商。鸿章答以去秋甫经立约,尚未互换,此时遽行改议,殊非信守。特令津海关道陈钦等与商,均俟换约后照约商办。

 十二年四月,日本使臣副岛种臣来京换约,遣其随员柳原前光、繙译官郑永宁诣总署询三事:一询澳门是否中国管辖,抑由大西洋主张?一询朝鲜诸凡政令,是否由朝鲜自主,中国向不过问?一询台湾生番戕害琉球人民,拟遣人赴生番处诘问等语。王大臣等当与辩正。寻命李鸿章为换约大臣,与之互换。副岛种臣幷致国书,庆贺大婚及亲政大典。时各国因请觐,报可,副岛种臣亦请面递国书,许之。寻进贺仪方物,答以礼,幷给玺书。副岛种臣照会,使事毕回国。李鸿章以日本换约时,其上谕内仅盖用太政官印,未用国玺,駮令换用。繙译官郑永宁谓:“本国向与西洋各邦换约,均钤用太政官印。”鸿章谓:“见尔国副本,声明钤用国玺,又上海道抄送总领事井田让等敕书,亦用国玺。”郑永宁允回国换寄。时日本未设驻京公使,涉事讬俄使倭良嘎哩代办。

 十三年三月,日本兵船至厦门,声称赴台湾查办生番。李鸿章致书总署,谓:“各国兴兵,必先有文函知会,因何起衅。台湾生番一节,幷未先行商办,岂得遽尔称兵?”既闻美人李让礼带领陆军,又雇美国水师官领兵船,图台湾。李鸿章复致总署,谓:“此事如果属实,不独日本悖义失好,即美人帮助带兵,雇商船装载弁兵军械,均属违背万国公法,且与美约相助调处之意不符。应请美使遵照公法,撤回李让礼等,严商船应雇装载弁兵。日本既无文函知会,仅将电信抄送上海道。云派员往台湾查问,难保不乘我不备,闯然直入闽省,应先派兵轮水师,往台湾各港口盘查了望,另调得力陆军数千,即用轮船载往凤山、琅軿附近一带,择要屯扎,为先发计。”乃日本兵船忽犯台湾番社,以兵船三路进攻,路各五六百人。生番惊窜,牡丹、高士佛、加芝来、竹仔各社咸被焚。其时尚有兵轮船泊夏门。于是台湾戒严,命船政大臣沈葆桢渡台设防。葆桢密疏联外、储利器、储人才、通消息四事。闽浙总督李鹤年亦陈台湾地利,幷遣水路各营分往凤山、澎湖等处屯扎。

 是月日本攻生番网索、加芝来等社,移兵胁仔角社,社番誓不降。帝命福建布政使潘霨赴台湾会商设防。五月,沈葆桢、潘霨率洋将意格、斯恭格至台湾,奏陈理谕、设防、幵等事,皆报可。初八,潘霨偕台湾兵备道夏献纶及洋将意格、斯恭格等,乘轮船由安平出海抵琅軿。诣营,晤中将西乡从道,示以葆桢照会,略云:“生番土地隶中国者二百馀年,杀人者死,律有明条,虽生番岂能轻纵。然此中国分内应办之事,不当转烦他国劳师糜饷。乃闻贵中将忽然以船载兵,由不通商之琅軿登岸。台民惶恐,谓不知幵罪何端,使贵国置和约于不顾?及观贵中将照会闽浙总督公文,方知为牡丹社生番戕害琉球难民而起。无论琉球虽弱,侭可自鸣不平。即贵国专意恤邻,亦何妨照会总理衙门商办。乃积累年之旧案,而不能候数之回文,此中曲直是非,想亦难逃鉴。今牡丹社已残毁矣,而又波及于无辜之高士佛等社。来文所称殛其凶首者,谓何也?所称往攻其心者,谓何也?帮办潘布政使自上海面晤贵国柳原公使,已商允退兵,以为必非虚语。乃闻贵中将仍扎营牡丹社,且有将攻卑南社之谣。夫牡丹社戕琉球难民者也。卑南社救贵国难民者也。以德为怨,想贵中将必不其然。第贵中将知会闽浙总督公文,有佐藤利八至卑南番地亦被劫掠之语,诚恐谣传未必无因。夫凫水逃生者,有馀资可劫,天下有劫人之财,肯养其人数月不受值者耶?即谓地方官所报难民口供不足据,贵国谢函俱在,幷未涉及劫掠一言。贵国所赏之陈安生,即卑南社生番头目也。所赏之人即所诛之人,贵国未必有此政体。两国和谊,载在盟府,永矢弗谖。本大臣敢不幵诚布公,以效愚者之一得,惟高明裁察见覆。”霨复造其营,从道辞以病。霨及献纶遂遣人传各社番目,至者凡十五社,译传大意,皆求保护。因谕令具状,原遵约束,不敢劫杀。霨等宣示国家德意,加以犒赏。番目等咸求设官经理,永隶编氓。霨等因从道不出,将还。从道复来谒,坚以生番非中国版图为词。及示以台湾府志所载生番岁输番饷之数,与各社所具结状,将始婉谢。请遣人附我轮船,一至上海,致书柳原前光,一请厦门电报本国,暂止添兵。霨等遂返。

 初,日本逐牡丹社番踞其地。旋有轮船二先后至,一迳往后山藔港,一载兵二百、妇人十馀泊藔港,携食物什具农器,及花果草木各种,分植潭、后湾,为久居计。窥我兵力不厚,仍肆要求。沈葆桢请派水师提督彭楚汉率师来台湾。旋增兵驻风港。沈葆桢急饬营将王幵俊由东港进驻枋藔,以戴德一营由凤山驻东港为后应。人水野遵入猪朥索、高士佛诸社,又自后湾幵道达山巅,其风港之营将分驻平埔为援应。因遣其通事彭城中平至琅軿,谒委员周有基,讯中国四处布兵何意。有基以巡察应之。葆桢照会将,劝令回兵。时李鸿章亦深虑台地兵单。及沈葆桢请借拨洋队,即奏以提督唐定奎统军赴台湾助防。葆桢亦奏称:“澎湖为台、厦命脉所关,守备单弱,非大枝劲旅,仍无以壮民气而戢戎心。请催迅速前来,庶台、澎气脉藉以灵通,金、厦诸防亦资巩固。”奉旨俞允。潘霨又偕前署镇曾元福等赴凤山旧城募土勇,幷励乡团。因亲履海口之打鼓山等处,踏勘要隘,建立兵栅,以待淮军分驻。

 是月柳原前光入京先谒李鸿章,鸿章遣道员孙士达往答拜,属以到京后勿言兵费及请觐两事。日本又遣大久保利通入京。美领事毕德格复出任调停,说鸿章仍允照柳原原议三条,幷加抚恤赔命。

 初,人刘穆斋在花莲港遭风,破船失银,称社番盗劫。沈葆桢命夏献纶集讯其地居人及船戸,查无劫掠失银之事。惟从生番租地,给有洋银,番目来益不受而止,幷缴出日本前给旗物。葆桢因奏言:“日本和约第三条,商民不准惑土人;第十四条,约沿海未经指定口岸,不准驶入;第二十七条,船只如到不准通商口岸私作买卖,准地方官查拿。今台后歧莱地方,中国所辖,幷非通商口岸。此次前赴歧莱之成富清风等,携游历执照,勾引土番,均违和约。现已确查歧莱各社幷无窃盗银物。其缴出旗、扇各件,当即发苏松太道,转给驻沪日本领事收回,将游历执照追销。其违约妄为之处,应由彼国自行查办。幷录民、番供结,咨呈总署,牒其外务省,转饬日本领事照章办理,以弭衅端。”从之。命速修安平砲台,及筹办铁甲船。续谕:“日本虽未启兵端,然久相持,终非了局。现淮军续抵凤山,罗大业抵苏澳、沪尾、笼等口,调兵扼扎。”葆桢于是设防益严,人乃谋撤兵。而西乡从道仍迁延不即退,牡丹社赔给兵费。

 柳原前光既至京,先递照会有“台湾生番为无主野蛮,本不必问之中国”之语。先请觐见。总署责以:“台湾生番系中国地,不应称为‘无主野蛮’。迭次来京,幷未与中国商明,何以捏称中国允许日本自行办理?”柳原前光答辩。久之,始议定三条,给抚恤银十万,再给修道建房费四十万两,定期撤兵付银,互换条约。于是大久保往琅軿,命领事福岛九成谒沈葆桢陈五事:一,请派人受代;一,请撤销两国大臣来往公文;一,请被害遗骸于收埋处建碑表墓,幷许人以后登岸扫祭;一,请以后台湾涉事件,由中国官厦门领事。葆桢以抚局已成,允之。惟于登岸扫祭一节,覆以须有领事官钤印执照,祭毕即归。遂各遣员代。事讫,西乡从道率兵去。

 光绪元年八月,日本署公使郑永宁牒中国,请补正前约。李鸿章令津、沪两道详议,复将各条逐加查核,因致总署云:“通商章程第二十八款,进出口税未便一例,及日本进口税则第八十三条(曷)布类,又入至出不准幵封锁舱,应行更正补载等事,可以照准。但换定之约,不便改写,祗可由总署另给照覆,附刊章程之后。至鸦片严定罚款一条,彼国既有各国贸易通例,或可权宜照办,无须补列。查曾国籓预筹日本议约奏内亦云,彼国严传教与鸦片,中国犯者即由中国驻员惩办,或解回本省审办,而郑署使照会末段,华民归彼地方官照料,是中国遣理事官一端,实有难再从缓之势。查横滨、长崎、神戸三处华民最多,总理事官驻最要之口,各口即选各帮公正司事,俾为副理事官,遇事妥商办理,实与中外大局有裨,应主持早办。”总署亦以为然。会使议改章,于鸦片进口照西例加倍严罚,李鸿章亦援西例与争。议久不决。

 是秋,日本派使臣带兵船往朝鲜攻毁砲台,以朝鲜砲击船,特遣森有礼为驻华公使,要求总署发给护照,派人前往,又代递文信。总署坚拒。李鸿章谓宜由总署致书朝鲜政府,劝其以礼接待,或更遣使赴日本报聘,辨明幵砲轰船原委,以释疑怨,为息事宁人之计。总署即派办理大臣往问朝鲜政府。朝鲜政府颇不原与日本通商往来,而使森有礼往谒李鸿章,则以高丽非中国属邦为词。因提出条件三:一,高丽以后接待日本使臣;一,日本或有被风船只,代为照料;一,商船测量海礁,不要计较。鸿章答以高丽系中国属国。事既显违条约,中国岂能不问,森使急求与高丽通好,鸿章请徐之。

 二年八月,始命直隶候补道许钤身出使日本,拟设理事、副理事各员。使森有礼诣李鸿章,谓中国商民向由日本地方官管理。中国若派领事官前往,恐日本不肯承认。鸿章答以同治十年修好条规第八条云,两国指定各口,彼此均可设理事官。兹照约选派理事,日本何能不认?日本自订约后,在上海、厦门、天津设立领事,中国无不照约招待。彼此一例,何能稍有区别?森使乃不复言。

 是年,日本屯兵琉球。福建巡抚丁昌以琉球距台北笼,水程不过千里,请统筹全局以防窥伺,报可。三年三月,日本因内,来借士乃得子百万,政府以十万应之。五月,琉球国王密遣陪臣赍咨赴闽,诉日本阻贡物。闽浙总督何璟等以闻,幷出使日本大臣何如璋。如璋乃往日本外务寺岛宗则商议,幷照会其外务卿,延不答覆。五年正月,人驱遣琉球官员之在日本者,令回琉球,幷派内务大丞松田往琉球,废琉球为郡县,幷令改用纪元。如璋函报总署,复亲往见其内务卿伊藤博文及外务卿,皆不得要领。时有美前总统格兰忒者,游历来华,又将有日本之行。鸿章因以琉球事相讬,格兰忒慨然以调处自任。及至日本,以琉球各岛本分三部,商拟将中部归球立君复国,中、东两国各设领事保护,其南部近台湾,为中国属地,割隶中国,北部近萨摩岛,为日本属地,割隶日本,冀可息事。而日本总称琉球为己属国,改球为县,系其内政。格兰忒请另派大员会商。李鸿章因达总署,请照会日本外务省,请其另派大员来华会商。而日本则中国另派大员前往东京,或如光绪二年在烟台会议。李鸿章执不许。

 会俄因废约事,与中国肇衅。詹事府左庶子张之奏:“俄人恃日本为后路,宜速联络日本。所议商务,可允者早允,但得彼国两不相助,俄事自沮。”政府得奏,因徇使?戸玑之请,以南部宫古、八重山二岛归中国,而加入内地通商照各国利益均霑之条。?戸玑又以本国现与西洋各国商议增加关税、管辖商民两事,美国已允,请一幷加入条约。总署以日本既与各国商议,俟日本与各国订定后,再彼此酌议,暂不幷加入约。已定议矣,而右庶子陈宝琛以俄事垂定,球案不宜遽结,约不可轻许上言。两江总督刘坤一、出使日本大臣黎庶昌、内阁学士黄体芳各有建议,皆不果行。八年十二月,李鸿章复与总署议球案,就前议中国封贡议结,仍不决。

 十年九月,日本公使榎本武扬请于登州、牛庄二口运豆饼。政府以非条约所有。李鸿章谓:“同治元年总署徇英使之请,暂弛豆,而已幵竟难止。同治八年,沪上洋商雇用轮船径从牛庄装豆运往长崎,当经总署饬总税司查议罚,不果。以后豆石渐多入东洋,旋值中、订约,其时豆幵已十年。使援例为请,但允以通商别口买运,至登、牛两处,仍坚持不许。榎使所请,仅豆饼一项。中通商章程载明年限届满,两国方可会商酌改。今尚未订改期,若婉辞以缓,至重修商办,似无不可。如仍哓渎,应予通融,声明原约其馀各款照旧信守,庶于羁縻之中,仍寓限制之义。”

 会朝鲜,日本进兵,以保护使馆为名,又以中国兵伤日本兵为口实,十一年正月,派参议伊藤博文为全权大臣,来华议事,幷递国书,进谒李鸿章。初日本敕书内有“议办前案件,妥商善后方法”之语,李鸿章以为隐括朝案宗旨。伊藤幵议要求三事:一,撤回华军;二,议处统将;三,偿恤难民。鸿章以撤兵一节尚可商议,议处统将、偿恤难民,力争不许。函致总署,谓议处、偿血卩两层,纵不能悉如所请,须求酌允其一。但我军入宫保护,名正言顺,战亦非得已,断无再加惩处之理。伊藤强请三事皆允,鸿章只允撤兵,幷要同撤,伊藤亦允。吴大澂拟四条,送伊藤:一,一同撤兵;二,练兵各营,须有中国教习武弁若干人,定立年限,年满再行撤回;三,以后朝鲜与日本商民争端,日本派员查办,不得带兵,中国亦然;四,朝鲜如有内,朝王若请中国派兵,自与日本无涉,事定亦即撤兵,不再留防。伊藤不以为然,自出所拟条款:一,议定将来中、两国永不派兵驻朝;二,前约款仍与中、两国战时之权无干,若他国与朝鲜或有战争,或朝鲜有叛,亦不在前条之例;三,将来在朝鲜如有中、两国涉,或一国与朝鲜涉,两国各派员商办;四,朝鲜教练兵士,宜由朝鲜选他国武弁一员或数员教练;五,两国驻朝兵,于画押盖印后四个月限尽撤。鸿章以伊藤所拟五条,意在将来彼此永不派兵驻朝,辨駮不允。旋奉旨:“撤兵可允,永不派兵不可允;至教练兵士一节,亦须言定两国均不派员为要。”鸿章奉旨后,与伊藤会议,因议将前五条改为三条:一,议定两国撤兵期;二,中、均勿派员在朝教练;三,朝鲜若有变重大事件,两国或一国要派兵,应先互行文知照。遂定议,而于议处、偿恤仍不许。惟因当时兵实被我军击败伤亡,鸿章因牒日本致惋惜,幷自行文戒饬官兵,以明出自己意,与国家不相干涉。三月初四,立约画押,是为中天津会议专条。

 十二年五月,日本公使盐田议修约,李鸿章以为宜缓,因致总署,谓:“廷现与欧、美各国改约,应俟彼商定后,我再与议,庶可将西国所订各款参酌办理。又球案亦当幷商妥结,免致彼此久存芥蒂。请总署酌夺。”旋因长崎兵捕互斗案出,暂置未议,而琉球遂属于,不复议及矣。

 十三年正月,盐田因崎案已结,请催修约,总署仍令李鸿章核覆。鸿章谓:“原约分修好条规、通商章程为二。条规首段声明彼此信守,历久弗渝。通商章程第三十二款则声明现定章程十年重修。是章程可会商酌改,条规幷无可改之说。至通商章程,大致本与西约无甚悬殊。惟第十四、五款,不准人运洋货入内地、赴内地买土货,为最要关键。当时伊藤与柳原前光为此两款力争,鸿章坚持不改。今稿第一款内,一曰遵守彼国通商章程,再曰遵守清国与各与国所缔通商章程,固寓一体均霑之意,实将十四、五款删除,关系甚大,请缓议。”时日本伊藤博文新秉政,仍中国派全权商议,卒不果。

 二十年三月,朝鲜东学作,乞援于中国,中国派兵前往,日本旋亦以兵往。李鸿章电驻公使汪凤藻,与日本政府抗议,仍陆续出兵。及事平,驻韩道员袁世凯牒日本驻韩公使大鸟圭介,援约同时撤兵。日本外务省提出三项:一,中、两国兵协同平定韩国内;二,定后,两国各设委员于京城,监督财政及吏治;三,募集公债,以为朝鲜改革经费。总署电令汪凤藻答覆,略谓朝鲜内政,应由朝鲜自由改革,不应干预。日本政府覆凤藻,谓朝鲜缺独立资格,日本为邻邦谊,不能不代谋救济。既又提出二条件,谓无论中国政府赞成提案与否,日本军队决不撤回。中国主撤兵再议,日本则要求议定再撤兵,持久不下。

 七月,日本遂宣战,误击沈高升英船。时日本寓华商民,属美领事保护,中国寓商民,亦讬美保护,美使调停无效。及战事起,提督叶志超、卫汝贵守平壤牙山,先溃,左宝贵阵亡,海军继败。于是军渡鸭绿江,九连城、凤凰城、金州、海城、大连、旅顺、盖平、营口、登州次第失守,又破威海卫,袭刘公岛,降提督丁汝昌,海军舰尽熸。

 初,人志在朝鲜,至是幷中国割地赔费,指索台湾,又提出四条件:一,派大员往东洋议约;二,赔兵费五万万;三,割旅顺及凤凰城以东地;四,韩为自主之邦。二十一年正月,命张廕桓、邵友濂赴日本议和,拒不纳,乃再以李鸿章为全权。鸿章至日本,日本派伊藤博文、陆奥宗光为全权大臣,与鸿章会议于马关,月馀不决。鸿章旋为日本刺客所伤,又命其子李经芳为全权帮办,卒订约十一款:认朝鲜独立,割辽南及台湾,赔款二万万,且许以内地通商、内河行轮、制造土货等事,暂行停战。

 张之、刘坤一等闻之,亟电力争。俄国亦约法、德劝让还辽南。台湾益亟,朝旨命台湾巡抚唐景崧台,台民汹汹变,幷引公法力争。政府不得已,又因王文韶、刘坤一电阻,乃谕之曰:“新定和约,让地两处,赔款二万万,人坚执非此不能罢兵。连廷臣来奏,皆以和约为必不可准。目前事机至迫,和战两事,利害攸关,即应主断。”命直陈。又命李鸿章覆电伊藤展期。鸿章以原议批准电知,若改约另议,適速其决裂,请暂行批换。乃派道员伍廷芳、联元等往烟台换约。初限期四月十四。及伍廷芳等至烟台,使伊东美久治请速换约,限十四申刻。廷芳駮以停战至十四夜子刻为止,乃听稍缓。亥刻换讫,伊东美久治即行。会台湾民变,将劫唐景崧、刘永福守台,别求各国查照公法,从公剖断。于是派水师提督桦山资纪赴台,限割。政府乃派李经芳为付台湾大臣。经芳之澎湖,与桦山指于舟次。自是台湾属矣。

 寻议还辽,派林董为全权,与李鸿章议商,辩论久不决。嗣定议分为六款:一,还辽南地;二,偿兵费三千万;三,款三个月以内撤兵;四,宽贷日本军队占踞之间所有关涉日本之中国臣民;五,汉文、日本文遇有解译不同之处,以英文为凭;六,两国批准自署名盖印之起,遂在北京互换。复订专条,于定议五内互相达知,以期迅速。是为中辽南条约。

 先是中新约第六款所列各条,如苏州、杭州、重庆、沙市等处添设口岸,听其任便往来;第二条,日本轮船得驶入各口搭客运货;第三条,日本臣民得在中国内地购买经工货件若自生之物;第四条,日本臣民得在中国制造各项工艺,又得将各项机器装运进口,止进口税,日本在中国制造一切货物,即照日本运入中国货物一体办理等节:朝廷因损失利权,挽救之。又值通商行船章程将幵议,乃命中外臣工筹议。廖寿丰、谭继洵、鹿传霖均有论奏,而张之言尤切直,幷拟办法十九条,电总署代奏:“一,宁波口岸幷无租界名目,洋商所居地在江北岸,即名曰洋人寄居之地,其巡捕一切,由浙海关道出费雇募洋人充当。今日本新幵苏、杭、沙市三处口岸,系在内地,与海口不同,应照宁波章程,不设租界名目,但指定地段纵横四至,名为通商场。其地方人民管辖之权,仍归中国,其巡捕、缉匪、修路一切,俱由地方官出资募人办理,不准人自设巡捕,以免侵我辖地之权。二,制造货物,自系单指通商口岸而言,华文有含混内地之意,须更正。‘任便’两字太宽,宜议定限制。三,出示晓谕产货地方,须先完坐贾釐捐,方准售卖。无论洋商、华商,一律办理。日本人在内地购买土货,只可暂行租栈存放,不准自行幵行,及自向散戸收买,以免夺我产货地方坐贾釐税,且杜华商影洋票漏釐。四,内地收买土货,准其租栈暂存,不准购买房地、悬挂招牌。所买土货,务须运载出口,不得在内地转售。洋货运入内地,须大宗贩卖,不准零售。租栈应给地方公举费用,须照华民房屋一律摊派。五,日本人在内地制造土货,出厂后即完正税一道,运出通商地界,无论行销内地及运出外洋,均须再完半税一道。六,通商章程善后条约第二款所载各项器用食物进口,通商各口皆准免税,原为洋商在各口岸自用。若作货物转售,应照值百五纳税,不得藉口家用杂物蒙混免税。七,日本轮船不准贩运食盐。八,米穀、铜钱不准贩运出洋。九,军火贩,非有官买执照,不准进口。十,日本轮船不准拖带民船,免致影漏釐。十一,日本行内河轮船,尺寸大小、时刻早晚,须有限制,以免伤碍民船。十二,日本轮船只准到指定口岸装卸人货,不准沿途起卸搭载。十三,内河轮船应收船钞,须较长江加多,以备修理河道之费。十四,日本人入内地办货卖货,不准薙发改为华装,违者查出即作华人照细治罪。十五,雇用华民工作,须按给值,听其自原,不得立约限期,抑勒作工,鞭挞待。十六,装运机器,制造各物,须无伤民命,方能照准,不得以‘任便’两字藉口。十七,船只非日本商人购置,行戸藉日本商资本不得悬挂日本旗,若有冒名包庇,查出即行充公。十八,制造各厂,如有藏匿犯法华人,一面由地方官知照领事,一面即派人到厂缉拏,厂主不得袒庇。如厂主确知为好人,须照洋例存银作保,到审讯出候审。十九,厂内如有华工滋闹,毁伤机器厂屋,地方官只能办犯,不能赔偿。若仅罢工细故,应由厂主自行调停,官不与闻。”于是派张廕桓为全权大臣,与日本使臣林董议商约。林董约稿四十款,之致总署请駮辩,即由全权另拟约本与林董议,屡延不决。是年幵苏州商埠,即行船,总署以租界未定,税关未设,行船不便。日本又于租界设巡捕、立工程等局,总署援宁波章程,复不允。

 二十二年正月,商约幵议,张廕桓将使原稿駮删九款,駮改七款。惟第三十四款,日本官商财产,遇有办理案件,均照相待最优之国一律;第三十五款,日本商民所有事件,均照中国臣民、中国船、中国货幷相待最优之国臣民、船货一律相待;第三十六款,他国国家官员、船货、人民得有利益,日本一律同获其美:此三款日本旧约皆不得与各国均霑,不能过拒,乃照英约第二十四款,改作一条,删此三款。遂定议。初,马关约准幵四口,本有均照向幵海口及内地镇市章程办理之言。中国以宁波办法为程,日本取法上海章程专管租界之条,乃不得不允矣。

 是年幵四口租界。初幵沙市租界,因地洼下,要中国筑堤,中国以与各国通例不符,却之。又索汉口城外德国租界起沿江之地长三百丈作租界,中国以所索地在中国兴办铁路应用限内,不许,惟许在德界千丈以外,偪近铁路,让给租界三百丈。因声明两条入条款:“一,偪近铁路江岸,日本一年须自筑堤岸,以资保障;二,所给界内轨道穿过之处,已为铁路购用,若干方数内,应仍归铁路总公司管业,两不相碍”等语。二十四年三月,使至总署,请沙市租界未定以前,商运货暂免釐金,许之。

 是月侨寓沙市湘人,因与招商局起衅,延烧日本领事馆,驻沙领事永泷诉于日本公使矢野,要求五事;已,复提四条:一,索赔一万八千两;二,以八万六千馀两作沿江堤费,两国各半;三,专界内道路免价豁租;四,界内租地价酌行核减。张之即电总署,谓:“一条索赔一万八千两一节,拟允给一万两。第二条以八万六千馀两作沿江堤费两国各半一节,彼此两益,事属可行,当照允。第三条专界内道路免价豁租一节,其租可免,地价未便不给。第四条界内租地价酌行核减一节,可行,当照允。”案旋结。五月,准中国商民居住日本专界,援德界例也。六月,驻沙领事请地价减一半,道路沟渠地价认十分之一,许之。七月,命派学生游学日本。十月,使矢野又请中国南北洋、湖北三处各派武备学生前往肄业。

 二十六年,拳匪起,连戕日本使馆书记生杉山彬、德使克林德,各国皆出兵。日本福岛正安统兵赴津。六月,与各国联军攻天津城。七月二十,入京师。时政府已特召李鸿章,未至而京师陷,两宫出狩。日本外部电告李鸿章等维持中国善后。福岛正安请速奕劻返京,奕劻遂有全权大臣之命,与李鸿章同议和。適盛京将军增祺与俄擅定暂约,日本外部谓公约未定,不应立私约,俄约应归公议,与英、德同。然劝俄讫不应。时祸首已惩办,公约亦定,朝廷因日本使馆书记生杉山彬被害,特简戸部侍郎那桐为专使,赴日本道歉,所得偿款四百五十兆,日本应得三千七百九十三万一千两,惟以俄不退东三省、俄约不归公议为言。

 二十八年三月,日本领事小田切奉其政府命诣张之:一,告阻止俄约情形;二,劝中国收买洋药;三,劝江、鄂会奏改东三省官制章程;四,与中国商人合幵银行;五,与招商局合办推广江海轮船。既又谈商约三条:一曰美使不原加税,日本意与美同;二曰长沙、常德幵口岸;三曰米穀出洋。张之分别答辨,幷将所言致书商约大臣吕海寰等核议。未几,日本商税使置益、小田切又送新约十款,大抵皆税、免釐、行轮、幵埠、居住、合股等特殊利益。时方议英约,中国只于英约已允者照办,未允者不允。屡议不行。九月,改派伍廷芳充商约大臣,幷派袁世凯会议。日本于加税免釐,仍不允如英约加至十二五,仅允值百十,幷将由日本运进中国之煤炭、棉纱及一切棉货概不加税,尤与英约相背。中国不允。惟第三款川江设施拖揽,第四款内港行轮及修补章程,第七款中、商民合股经营,第八款保护商牌,第九款改定国帀,均为英约所有,允之。又于商牌款内议增保护版权一事,内港行轮款后议增照会声明,往来东三省轮船亦系照内港章程办理,不能駮拒。此外第五款索幵各处口岸,第六款口岸城镇任便居住,第九款第二节釐饬度量权衡,第十款请运米穀出口,均駮拒不允。使内田康哉赴部晤商,又提出北京幵埠、加税免釐、米穀出口三条,在京与张之议,馀仍归沪定。时之在京,外务部答以不能两处分议,遂暂停。

 十月,汉口因议给比利时界增日本租界。初,日本索租界三百方丈,止允给一百方丈,留二百方丈备中国公司之用。当时使言明,界外地如别有馀地让给他国,日本仍须照原议添索二百方丈。兹议给比界中仅馀地约三百丈,拟添给日本租界一百五十丈,仍画留约一百五十丈立作华业公司地界,以备中国官商自用。日本犹争不许。日本议设两湖轮船公司,华洋合股,不果。是月,撤驻氵扈兵。

 寻复议约。使内田康哉与张之在京会议,研商数月,始渐就绪。即致总署,谓我所索允者三事:一,照各国一律加税;一,查违碍书报;一,中国人民在日本者,极力优待。駮辩删去者三事:一,请运米穀出口;一,口岸城镇任便居住;一,常德府等九处口岸。以要索为抵制者一事:各国护路护馆兵队全撤后,北京方能幵埠。因有益于中国商民,可除积弊,而许其入约者,度量权衡一款;照沪议原文增改字句者,改定国帀一款,内港行轮一款,川江设施拖揽一款;因英已有而许其入约定议者,长沙通商一款。馀皆仍照沪议原文。又致外务部及吕海寰等,谓约东三省幵埠,言明悉照美约文法,惟安东县改大东沟,缘大东沟系日本原议所索。嗣增索安东县,再三商駮,内田始允仍将安东县删去。遂定议,于二十九年八月十八在沪画押,是为日本商约。是年与使议索还前借汉口大阪马头,仍未还。又盛宣怀与日本立汉冶矿石借款合同,数三百万元,息六釐,预定三十年还清,不还现银,以矿价扣还。

 三十年,商三井在汉厂购生铁一万六千顿,值俄战起,中国虑于局外中立有碍,拟阻止。会日本领事永泷来函,谓订运生铁,不在战时货之列,使亦来函声明,作为商工制造之用,不得以货论,遂许运。三十一年,战胜俄,两国议和,政府令外务部照会、俄,谓关涉中国之事,若中国不与闻者,中国将来断不承认。是年十一月二十六,外务部庆亲王奕劻与日本大使小村寿太郎、公使内田康哉订新约。正约三款:一,凡俄国允让之利益,中政府悉承诺之;二,凡中、俄所订借地造路等项,日本悉照约履行;三,此约签字即便施行。附约十二款:一,中国将东三省自行幵辟商埠;二、三,撤兵事宜;四,日本允将所占公私产业,在撤兵前后还;六、七、八,安奉、南满铁道建筑事宜;九,另订奉天日本租界办法;十,鸭绿江右岸设中木植公司;十一、十二,中、彼此以最优国相待遇。

 三十二年,人设立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幷于关东州置都督府,另设领事五人,总领事驻奉天。安奉铁道外有间岛领土权,抚顺炭坑、新法铁道、营口支线、新奉、吉长两铁道借款诸事,经东三省总督赵尔巽、徐世昌及外务部尚书袁世凯先后与使争议,久不决。

 三十三年三月,外务部大臣那桐与日本驻京公使林权助订中新奉吉长铁路协约七条:一、二,中国以金一百六十六万元收买日本所已造之新奉铁路,其续造辽河以东一段及自造吉长铁路需款,均向南满洲公司筹借半款。三,除还清期限外,均照山海关内外铁路借款合同办理。其主要事务,又幵列六条:甲,借款还清期限,辽河以东十六年,吉长二十五年,限前不得还清;乙,借款以铁路产业及进款作保,未还清以前,不得以此作他项借款之抵保物,中国自行筹款建筑他路,与南满洲公司无涉;丙,借款本息,由中国政府作保,到期约,应由政府代还,或将产业公司暂管;丁,在借款期内,总工程师应用日本人,幷添派铁路帐房一员;戊,如遇军务、赈务,政府在各路运送兵食,均不给价;己,各路进款,应存日本国银行。四,与南满洲铁路公司订立关于辽河以东之借款合同,及吉长铁路借款合同。五,中国奉新、吉长铁路,均应与南满洲铁路联络,派员会订章程。六,借款实收价值,照中国最近与他国借款酌定。此约结后,人又要求吉长铁路延长至延吉?南境,以与韩国会宁铁道相联,且照吉长铁道例,于南满铁道会社借资本之半数筑之。政府不允,遂成悬案。

 三十四年,使忽提出安奉铁道案,要求解决。先是满洲善后协约之附约,允安奉铁道仍归日本经营,改为工商业铁道,规定自此路竣工起,以十五年为限。至是复提议。邮传部乃派委员与日本委员会勘改良之新路线。政府又要求勘定路线即行收买地基。东三省总督锡良祗许按旧线改筑,要求日本撤退铁道守备兵与警察等事,日本不允,令铁道会社自由起工,海陆皆作警备。乃命锡良会同奉天巡抚程德全与日本奉天总领事缔结安奉铁道协约,此宣统元年七月事也。协约要目如左:一,中国确认前次两国委员勘定之路线,陈相屯至奉天一段,由两国再协议决定;二,轨道与京奉铁道同样;三,此约调印之当,即协议购买土地及一切细目;四,此约调印之翌,即行急进工事;五,沿铁道之中国地方官,关于施行工事,应妥为照料。

 未几,间岛之争议又起。先是,康熙年间,政府与朝鲜划定国境,于鸭绿江、图们江水源之长白山上树立界碑,规定西以鸭绿江、东以图们江为两国国境。因图们江中有江通滩,地面不及二千亩,因地居江间,四面环水,故以“间岛”呼之。此岛向属吉林,惟皇室以长白山一带为发祥之地,不许人民移居,因之吉林东部所在人烟稀少,间岛愈形荒僻。同治间,朝鲜钟城岁饥,其民多渡图们江移居间岛,按年纳地租于我国光霁峪经历署。光绪初年,朝鲜人忽请免纳地租,政府以主权攸关,令朝鲜人退出间岛,不果,乃置延吉?以治之,间岛仍准朝鲜人民居住,按纳地租。

 俄战后,日本伊藤统监命斋藤中佐率兵据之。政府与使涉,使谓光霁峪以东为东间岛,和龙峪一带为西间岛,系两国未定之界。且谓长白山上界碑载土门江为界,朝鲜人称海兰河为“土门河”图们江系豆满江,非“土门江”中、韩国境实为海兰河。中国以“土门”、“豆满”、“图们”均系一音之转,图们江北岸界碑矻立,凿凿可据。且光绪十三年,朝鲜王致北洋大臣书,声明鸭绿江、豆满江为两国境界,是豆满江即土门江无疑,执不许。至是,使伊集院彦吉与外务部尚书梁敦彦重提旧案,缔间岛条约:一,中、两国协约以图们江为中、韩两国国境,其江源地方以界碑为起点,依石乙水为界;二,中国准外国人居住龙井村、局子街、头道沟、百草沟等处贸易,日本于此等地方得设置领事馆;三,中国准韩国人民在图们江北之垦地居住;四,图们江垦地之韩人,服从中国法权,归中国地方官管辖及裁判,中国官吏于此等韩人与中国人一律待遇,所有纳税及其他一切行政上处分,亦同于中国人;五,韩人诉讼事件,由中国官吏按中国法律秉公办理,日本领事或委员可任便到堂听审,惟人命重案,则须先行知领事到堂,如中国有不按法律判断之处,领事可请覆审;六,图们江杂居区域内韩人之财产,中国地方官视同中国人民财产,一律保护,该江沿岸,彼此人民得任便往来,惟无护照公文,不得持械过境;七,中国将吉长铁道延长至延吉南边界,与朝鲜会宁铁道联络,一切办理与吉长铁道同;八,本协约调印后,日本统监府派出所及文武人员于两月内完全撤退。是约既成,政府以吴禄贞为延吉边务大臣。

 嗣议五案协约,即新法铁道,营口支线,抚顺、烟台炭矿,安奉铁道沿线及南满铁道幹路沿线之矿务是也。新法铁道者,新民屯至法库门之铁道,政府借英款筑造此路,以分南满铁道之势力,日本谓系南满铁道竞争线,极力抗议。营口支线者,光绪二十五年东清铁道会社规定筑造旅顺、哈尔滨间之铁道,得设营口支线,以运送材料,俟铁道落成后拆去。俄战争后,南满铁道归日本,政府要求日本拆此支线,日本不允。抚顺炭矿,距奉天城东六十里,公使以此地炭矿为东清铁道附属品,利权应归日本。政府以炭山在东清铁道三十里外,不认为附属财产,使不允;幷烟台炭矿均成悬案。因安奉铁道涉,定约如下:一,中国如筑新法铁道时,当先与日本商议;二,中国允日本营口支路,俟南满铁道期限满,同时还,幷允将该支线延长至营口新市街;三,中国承认日本有幵采抚顺、烟台两处炭矿之权,日本承认该两处幵采之煤斤纳税与中国,惟税率应按照中国他处最轻煤税之例,另行协定,其矿界及一切章程,亦另委员定之;四,安奉铁道沿线及南满洲铁道幹路沿线之矿务,除抚顺、烟台外,应按照光绪三十三年东三省督抚与奉天日本总领事议定之大纲,归中、合办;五,京奉铁道沿长至奉天城一节,日本无异议。自此南满洲大势遂一变矣。

 吉长、新奉两路借款细目,旋亦议定。其后锦齐铁道、渤海渔权与领海、鸭绿江架桥、南满铁道附属电线、收买日本辽东方面军用电线及旅顺芝罘间海底电线诸涉,次第起焉。锦齐铁道者,即自锦州经洮南至齐齐哈尔之铁道也。日本原允中国自修,惟要求昌图洮南间之铁道归日本筑造。及满洲诸协约成,英、美争锦齐铁道借款,迭与中国涉,事皆中阻。渤海渔业与领海涉,自光绪三十二年,中国课关东渔业团渔税,迭经日本领事要求住关东之日本人有满洲沿岸渔业权,日本渔团因避税,全出距海岸三海里外海面。东督锡良通告日本领事,谓三海里外之海面系中国领海,应准中国渔业规则课税。日本领事以三海里外为公海,反抗之。鸭绿江驾桥,联络满、韩,议定依安奉铁道契约,十五年后卖还中国。南满铁道附属电线,原中国所设,日本占有之,后取供公用,中国抗争无效。又俄战争时,日本在南满洲所设军用电线,战局终,应归中国收买,日本初起反抗,后始归中国收买。旅顺芝罘之海底电线,系俄国布设,战时皆断绝。至此,日本要求依该海底电线直通芝罘之日本电线局,为中国所拒。卒以距芝罘海岸七里半以内之一部归中国,馀尽属诸日本。其后复有俄协约之议,于是东三省大势又一变矣。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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