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难念的经
“王爷怎么会受那丁大全之邀?”
“哪是为他!我是去陪⽝子恩师真德秀。唉!这丁大全也
人太甚。好了,不谈此事,前年知道思业贤侄突然在金境失踪,我当夜就喝得大醉,如果贤侄真被蒙古人所杀,那真要让我遗憾终生了,贤侄所赠配方,本王这里谢过。”
李思业在路上被兰陵王赵
认出,随即跟他回了王府。在
谈中李思业自称在山东经商,这次是来临安办货,兰陵王倒也深信不疑。
兰陵王是个约五十岁的和气王爷,在赵氏皇室中也是最被同族瞧不起的一个,倒不是因为他长有一个通红的酒糟鼻,毫无王爷尊严。而是他有一个从不对人提起却偏偏所有人都知道的⽑病:惧內。
王爷的前妃在生下赵菡后没多久便因产后虚而死去,现在的王妃是杨太后的外侄女,是一个管事
望极強的女人,不仅家中,朝廷內外甚至临安街坊的大事小事她全想知道(这也是王爷整天厮混于市井的一个主要原因),当然家国大事除外,好在天下太平,又逢盛世,王妃所不知道的事就微乎其微了。
兰陵王的王府就坐落在离武林门不远的繁华地段,占地约百十亩,各种建筑有数百座之多,显得金碧辉煌、极为气派。一条小河被引⼊府內,曲尽直来,待流到王妃窗下时,却又放慢脚步,任凭这位百事通夫人观察审视一番,才提心吊胆地离去,此时王妃却不在窗前审问小河,因为今天王爷书房里来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是她不知道的事,此时她正扶着丫鬟匆匆往这里赶来。
“王爷不必客气,王爷后来可用来酿酒?”
“用当然用,只是为我所独享,我略改了改配方,味道更醇。贤侄在山东可卖此酒?”
“山东大灾,哪有余粮酿酒,我在山东做的是珠宝生意。”
“贤侄在山东可听说那李业?”
“李业?”李思业不由一楞。
“就是在山东号称南彭北李的李业,最近可是朝中的热门人物,连一直桀骜不逊的李全都被他打得灰头土脸,临安的市井皆谣传此人长得青面獠牙,比鬼还要凶恶几分,老夫十分感趣兴,贤侄你可曾见过?”
李思业这才明⽩为何兰陵王见了他丝毫不提山东的事,原来宋国流传的竟是自己的化名,可是他的化名并未多用,临安如何知道?李思业思索了一下,突然想起那送钱粮的大船,自己当时签收的,不正是用的这个‘李业’的名字吗?想到这里他心里已经明了,他刚想再问问李全的事。突然门开了,门
里探进一个头来,是一个尚未到弱冠之年的少年郞,模样倒也清秀,只是一张脸灰⽩得吓人,仿佛昆曲里演丑的角⾊,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不停地动来动去,总让人感觉他有事要找你。他便是赵
的儿子赵历,今年刚十九岁,送去太学读了几年书,先生的名字尚未记全,倒是那些京中的头牌、名
所用胭脂的店号却记得分毫不差。
“⽗王!你、你几时回来的?”
他以为⽗亲嗜酒如命,又去了临安的头号酒楼今思楼,一定和往常一样烂醉而归,便打算来⽗亲书房偷点他的私房钱,不料却被逮个正着。
兰陵王一见到他,心中大怒:“昨⽇给你讲过,今天要随我去拜师,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和朋友出去了,再说丁寿翁不是也没去吗?还有郑钱、赵显,他们都没有去,为何偏偏说我?”
“逆子!还敢顶嘴,给我跪下!”
赵历无奈,只得磨磨蹭蹭进来跪下,他虽不知李思业是何人,但见他⾝着平民服饰,不由感到大失面子,不时抬眼偷偷瞪着李思业。
“既然王爷家里有事,我便先告辞了,改⽇再来拜访。”
“好吧!后⽇是我新酒开酿的⽇子,我要举行一个小型酒会,请一些达官名流,贤侄也来吧!届时我派车来接你。”说完也不管李思业是否愿意便让管家送他出门去。
李思业刚走没几步,突然就听见书房里传来一声暴喝:“畜生!你在⼲什么!原来我的钱是被你偷的。”
紧接着一声剧响,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小王爷赵历象一只被斩了尾巴的猴子从书房里窜了出来,他的神情让李思业突然想到了那个痛失横财的捉鬼仙师,惊惧而拉长的脸上还带着尚未散尽的笑容。
“⺟妃!⽗王要打死我!”
王妃在王爷最不希望她出现的时候突然出现了。
她是一个颧骨极⾼的女人,四十岁出头,脸上涂満了粉黛,却更称出了她面部的壑沟不平,让李思业看了突然想起了山东半岛的低矮丘陵。或许是她肚子里装的事情太多,⾝体也得配合,所以就长得略略富态了一些,只见她站在三人宽的小桥上,使得两个本来扶着她的婢女也变成了默默跟随。
她紧紧的盯着李思业,仿佛从眼睛里伸出一双肥嫰的手,要把李思业如
般的撕开,把他的老底统统挖出来,儿子的哭诉她并不是太在意,那是早被她驾轻就
的事情,倒是这李思业却隐隐有点面
,这反而更让这个贵妇人想查个究竟了。
李思业突然感到一阵心虚,暗忖这宋朝的大理卿为何要空缺这么久,这里明明就有最适合的人才。他勉強地挤出一丝笑容,顾不得行礼,就紧随管家几步过了小桥,离了十几步还感到后脑勺上有一种针刺般的灼痛。
追出房门的王爷大吃一惊,他想起那蔵有钱的柜门还没关好,想回头已经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抓着一把钱跑得无影无踪。夫人肥大的⾝躯已经遮住了所有的
光,他后退了两步“砰”的一声,把堂堂的兰陵王爷关进了无边无底的黑暗之中。
李思业飞跑出前厅,管家阿福在后面拼命的追赶,他理解李思业的心情,几乎每个初来的年轻人离去时都和他一样的跑得这么快。
李思业突然停了下来,险些把后面跟来的管家撞翻,在李思业前面也正急匆匆地赶来主仆二人,那双美丽而
悉的眼睛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赵菡也是听见弟弟的叫喊而赶来的,倒不是想阻止⽗王,相反每次最后受害的总是她可怜的⽗王,也只有她才能平息⺟妃的风暴,她是⺟妃待价而沽的奇货,每一次的让步就会增加一分要价的砝码。
可是她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不再理会⾝处凄惨境地的⽗王,在她前面,就是失踪了几年又突然出现在昨夜灯会上的那个年轻人。仿佛老天爷在故意安排一般,要么几年不见,要么就连连碰面。
她一见李思业,就立住脚惊疑似的略呆了一呆,同时她的脸上涨起一层晕红,心跳得厉害,眼睛微微的低垂着,不敢和他对视。直到昨夜灯下的偶然一瞥,使得赵菡以为早已经丢掉的那
情丝,又重新绕回到她的心头,他的重新出现象一粒小石子又扔回了她平静的心湖,
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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