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唐沂泱口中承诺的房子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公寓,他成功地将杨祈男拐来同居,而她实在是被
上梁山,不得不违反平
的家教。
“我
要是知道了,我铁定会被她逐出家门。”
“逐出家门到我这住不正好。”
唐沂泱并不把社会传统的价值观放在心上,她也觉得没有恪守的必要,只是担心家人。
一个月后,他们去参加妹仔的结婚喜宴。当然在她的坚持之下,分开前往,他却故意和她作对,有事没事就往她身上蹭,简明美不时扔来一堆问号,她都快招架不住,所以喜酒没喝完,她向新娘告辞之后便早早退席。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我拿你挡外头的八爪女啊!”喜宴上有许多未婚女
将唐沂泱视为一条肥鱼,拼了命的钓,她也看见了,对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这段时
心中不时翻腾着与他分手的犹豫,因为她无力去抵挡强敌
境,常是懦弱的想弃城潜逃,偏偏他不让她逃,而她也没有逃的气力与决心。
农历年来临,她偕同他出国度假,也许是远离世俗的轻松,也许是异国的浪漫情调,她玩得开心,人跟着放肆起来,没有平
的顾忌,她完完全全投入两人世界的
愉,甚至愿意赤
的将自己在他面前展开,倾诉许多她未曾和别人说过的秘密。
“你不怕了吗?”他也惊讶于她如此的坦白。
“怕什么?我可是一只天不怕地不怕的母老虎。”那晚,她的确是有点醉了。
他笑,不对她的夸大做任何评语,只是将她的酒意全部
进肚里。
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开开心心在阳光下跑,她的兴奋连带感染了他,首遭他觉得有人陪伴的旅行可以这么快乐。
她花了很多脑筋挑选礼物,叔叔、
、婶婶、杨得愿的,还为他家人各挑了一样。当她累得躺在
上,他却悠悠哉哉的出去闲晃,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提袋。
“干嘛?”她接过他递来的提袋,有点疑惑。
“送你的礼物。”
是一只表,独一无二的样式,透
着简单大方的美丽,看来价值不菲。
“谁挑的?”
“我。”
“什么时候你也肯自己动脑挑礼物了?”
“没办法,总不能教你自己送自己吧。”他无奈的口吻包藏着温柔的心意。
“怎么办?我没礼物送你。”
“把你自己送给我好了。”
快乐的假期很快结束,搭飞机回国时,她才感到身体的疲惫。回到台湾的隔天正是开工
,她还在调时差当中,整个晚上几乎没睡。
“不然,你今天不要去公司。”常出国的唐沂泱倒是一点影响也没有。
“开工而已,一下就回来了。”她可不想享受特权。
坐在车上她又沉沉的睡着,没有力气阻止他直接将她送到大楼的停车场。
“起
了。”他不知何时已走下车,拉开她这边的车门,半拖半抱的将她弄下车。
“你干嘛开这么快?”她懒懒散散的挂在他身上,完全忘了此地不宜亲热。
“我都看见乌
超车了,你还嫌我快。”
她眯着眼笑。“这个笑话很好笑。”
“很高兴你满意。”他覆在她耳边说:“你再不醒我要抱你上公司了喔?”
“已经到公司了?”
他的话敲醒她浑沌的意识,她睁眼看才知道这不是以往下车的路口,而是大楼的停车场。
“你先上去,我等下一班电梯。”她连忙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一起走吧,没关系的。”他不依,强行牵着她往电梯方向移动。她没辙,东张西望的像极见光死的贼。
到了公司后,她先到洗手间洗洗脸清醒一下,冰水一触到皮肤,瞌睡虫全都跑光光。
“精神不济喔!”简明美从厕所出来,见到她正在做脸部运动。
“昨晚没睡好。”她仍是左
右
。
简明美在她身边绕了一圈,眼里尽是估量的意味。
“你在看什么?”
“杨杨,我们是朋友吧。”
“嗯。”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
“朋友是不是应该互相坦诚?”
她就算再不清醒也能嗅到简明美话里的不寻常。
“阿美,拜托你有话直说。”
“你先告诉我你和老板搞什么东东?”
“哪有?”她心虚的别过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脸。
“妹仔结婚那天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我跟你说过了啊!”隔天就被她追着问明白,杨祈男推说唐沂泱拿她当挡箭牌。
“我只是奇怪老板为什么不拿其他人当挡箭牌?”
“那天老板只认识你、我、妹仔三个女人,你老公跟你黏那么紧,妹仔又是新娘,只剩我这个孤家寡人可以利用喽!”她说得头头是道。
“是吗?”她转了话题。“你今天早上也是让你弟载的喔!”
“嗯。”她没多想就点头。
“你弟也跟老板开同款的车吗?”
原来简明美看到了!杨祈男瞪大眼睛看她,有点生气。
“你都看到了干嘛故意套我?”
“我以为你会老实告诉我。”她没被她的气势唬住。
“让老板送一下不代表什么。”她死鸭子嘴硬。
“那老板跟你搂搂抱抱也不代表什么喽?”
连这个她都看到了!都是臭唐沂泱,趁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吃她豆腐。
“杨杨,坦白从宽。”简明美眼明手快的拦住想溜走的她。
“好啦好啦!我是和他在一起啦!那又怎样?”
“怎样?这可是今年度最大的八卦,开
第一炮耶!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跟老板…实在太教我惊讶了!”
“阿美,你别跟其他人
说。”
“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么关系?”
“是没错啦,可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觉得很怪。”
简明美同意她的感受。“我也觉得很怪,因为我怎么都没想到老板会看上你。”
说得好似一朵鲜花
在牛粪上,好不委屈。唐沂泱是花,那她岂不是…
“我不是说你不好,我的意思是你不像适合他的女人。”
“是吗?”原来别人也觉得他们两人不配。
“喂!你是怎么让这条大肥鱼上钩的?”
“你不觉得你也可以问他怎么让我这条美人鱼上钩的?”
杨祈男的话语惹来简明美重重的一击,差点将她打出洗手间外。
“哎哟!人家问真的啦!”
“我也是说真的。”当真是百口莫辩。
“你现在不跟我说,到时那些八爪女成天
问你,看我帮不帮你?”
“阿美,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和老板的事,就当没看见,OK?”
“为什么?”
“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将最有价值单身汉占为己有,怎不让人眼红?
“你现在才知道!”简明美事不关己的摆摆手。“来不及喽!”
“什么意思?你已经告诉别人了?”
“才不是,我的嘴巴有这么大吗?”
当然有。杨祈男识相的没开口。
“早上我是和萧秋娟一起到的。”
“啊?”难道天要亡她吗?让大楼的广播电台亲眼目睹,不久,不!也许现在她已经开始实况转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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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杨祈男刚踏进大楼的门,警卫热情的招呼就不偏不倚地打中在冷空气中瑟缩的她。
“早。”
“杨小姐,有你们家的信。”他拿了一叠信件出来。
“谢谢。”
她接过信件,他却没放手的打算。
“你真的和你们老板谈恋爱喔?”
她用力的抢下信件,丢给警卫一个神秘的笑容随即按了电梯上楼去。心中哀鸣不已,连警卫伯伯都知道了,这下大楼里大概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幸亏电梯里只有她一人,她才得以短暂的
口气。
自从开工那天,她顿时之间成为整栋大楼的红人,这是第三件使她声名大噪的事件,同样令她想躲。唐沂泱倒好,开工没多久就出国洽商,留她一个人独自面对沸沸腾腾的绯闻。
梁玉桦还打过电话来教训她。
“拜托,你明明和你老板在一起,我叫你帮我约他,你还一声不吭,你这么大方,不怕他被我抢走。”
她无言以对。尤其是在她感冒的时候,火力顿减,只有挨打的份。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她看着满桌子的文件,决定举双手投降,她快速将它们分门别类暂收在抽屉中,打算明
再继续与之奋战。
她穿起大衣,正要拿包包准备闪人之际,电话却在这时不识时务的响起,她拒接,马上走人。
“小杨,你的电话。”同事大着嗓门喊,存心不让她落跑。
“说我下班了啦!”
“是加丰的电话,说有要紧事。”
她不甘不愿的走回座位上接电话。所谓的要紧事,不过就是一些
蒜皮。有些人自己注定要加班,还要拖别人下水,等她结束这一通电话,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五分。
她以最快的速度写好传真,看着传真机慢慢的
噬纸张,她不耐烦地跟传真机大吼大叫。聪明人纷纷自动跳离暴风圈,能闪多远就闪多远,生怕这只母老虎待会将血盆大口对着自己。
“杨姐,你急着下班的话,我帮你传真。”妹仔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问道。
“没关系,只剩一张,我自己传就可以,你先下班。”她无力的笑着,不知自己为何发神经。
“那,杨姐再见。”
杨祈男走出大楼时已是下午六点二十分,天色早已昏暗。她拖着步伐,慢慢往公车站牌移动。她听到自己肚子已经饿到在打鼓,所以临时改变主意,在附近拣了一家餐厅解决晚餐。
“祈男!”
有人喊她。她讶异竟然在这里见到陈赋文。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公司离这里有一段距离。
“我刚从客户的公司出来,刚好看到你。”他没办法掩饰心里的兴奋。
“好巧。我正要去吃饭,你要不要来?”她继而一想,陈赋文婚前就不甚自由,现在更是晋升有妇之夫阶级,现在当然要乖乖回家吃晚饭。她马上改口:“对不起,你应该是要回家才对。”
“没有。”他快速的否决。“我本来是要和客户吃饭的,可是客户临时有事。”
“喔。”他的意思是要和她吃饭喽?她是无所谓,何况她饿了,可没力气跟他继续讨论回不回家吃晚饭的问题。她不是他老婆,也不是他老妈,没有管教的权利。
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她径自走进餐厅里,打算来点好料犒赏自己。
“你老婆还好吧?应该生了喔。”看他好似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她先起了头。
“嗯,过年的时候生的。”
“男的还女的?取什么名?”
“男的,叫陈佳杰。”
“这下你妈一定开心得不得了。”
“祈男,你别这样说。”他觉得她每一句的问候都充满讽刺。
“我没别的意思,我们好歹也算是老同学,连问一下近况都不行喔。”真是委屈。
“不是。都是我自己心里烦,才会胡思
想。”
“当爸爸了,的确是比较烦,不过,人家不是说,甜蜜的负荷吗?”看来她这辈子应该是没什么机会品尝这滋味了。她很快即捻熄这簇遗憾的火苗。
“我不是为了小孩烦,他很乖,保母都说小杰是她见过最乖的孩子。”他的语气中有身为人父的骄傲。
她跟着笑,一时之间其实也很难接受他当父亲的模样。
“孩子请保母带?”她以为陈母应该会极力反对才是。
“嗯,菁凤事业心比较强,她部门的主管有心要提拔她,她不肯放弃这个机会,所以就把小孩交给保母带。为了这件事,我妈很不高兴,她希望菁凤把工作辞掉专心做家庭主妇,然后再生个小孩,可是菁凤想要隔个几年再生,两个人几乎都快吵起来。”他一下子将心里的郁闷一吐而出。
结婚以来,许多问题他无法跟任何人诉苦,公司的同事认识菁凤,有些话讲不得;以前的同学认识杨祈男,他觉得说了好似会让人看笑话,嘲笑他做了错误的抉择。照理说,杨祈男是他最不应该诉苦的对象,可笑的是,他却觉得自己最好的朋友是她,只有她能够了解体会他的心情。
“你知道你妈比较难沟通。”她一针见血的话很难说不带有任何偏见。
“她再怎么难沟通还是我妈。”
“你一直都很孝顺,可是光是孝顺不能解决问题,你总还是要顾着你老婆。夹心饼干不是这么好当的。”她说得中肯,没有任何的幸灾乐祸。
“我真的很累,一会儿是我妈跑来跟我说东说西,一会儿菁凤跑来跟我抱怨。我上了一天班回家想好好休息,她们为什么都不能体会我的处境,好好相处呢?”
看来余菁凤并不似她外表那般温顺,想来她必定也对陈赋文施加不少压力,才会让他这么痛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不好说什么。我只能说你如果还想要这个婚姻,就不要再对你妈惟命是从,有主见一点。你自己怎么看这件事?”
“我…她们都没错。”
果然。她真是拿他没辙。
“这种事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重点是你自己的意见。你不能老是这样摇摆不定,一定要拿出你的立场来,不能任两个女人自己去吵,难道孩子你没份啊!”陈赋文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实在拿不定主意。
“让你老婆为了小孩放弃工作,实在有点不合理;你妈又望孙心切,让她一个礼拜才见孩子一次,的确也过份。也许你可以劝你妈退休,在家含饴弄孙享清福,反正你们夫
俩的薪水养四个人绰绰有余。”虽然不想
手他的家务事,因为身份尴尬之故,但是身为朋友,她仍提出她觉得最为恰当的建议。
“菁凤有说过,可是我妈不肯。”
“她说的你妈当然不肯,你自己不会去说啊!你就说是自己的想法,希望她能够享享清福,再撒个娇,你妈这么疼你,只会觉得你孝顺,哪会不肯!”与陈母长期过招,早就摸清她的底。
“你说得有理,我回去就跟我妈说去。”他
出轻松的笑容。
吃完饭后,陈赋文送她回家。交往这么多年,他送她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谁会想到在分手之后,他们还能够变成朋友,如此和谐的相处。
“你搬家了。”他看着对面华丽的大厦,心知凭杨祈男的收入是绝住不起如此华宅。
“嗯。”她没多加解释。“谢谢你送我回来。”
“祈男,你从没恨过我吗?”在她下车之际,他拉住她的手,问了埋藏在心中已久的话。
“曾经有吧。可是我忘记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不恨你了。”她不是这么宽容的人,但愤怒不过是作茧自缚,她没那么傻。
“我…很抱歉。”
她微笑,欣然接受他迟来的道歉。
“其实我们就算当时不分手,迟早也会分手的。我很庆幸至少现在我们还能够这样说话。”
“为什么你笃定我们一定会分手?”在余菁凤之前,他们一直处得很好。
“因为我会和你妈吵架吵到屋顶掀掉。”她打趣,轻轻
回让他紧握的手,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祈男。”他又叫住她。“他…他对你好吗?”
她点点头,在寒风中抓紧了大衣。
“他若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坚定的语气让她忍不住发噱。
“我会的。你回去吧!”
她目送他的依依不舍,直到他的车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她才缓步走进大楼。
人,为何总在失去之后,才想到要好好珍惜呢?她摇摇头,笑陈赋文的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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