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9 监军戴逸
新任山东水师监军戴逸此时正坐在去往青岛的快船上,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身旁几个干净利落的东厂番子叉着
扶着刀柄昂首
,注视着波涛汹涌的海面纹丝不动,虽然是夏季,海面上的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戴逸从虎皮大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船头,海风立即将他黑面红地的斗篷卷起,猎猎作响,一派飒
英姿。
戴逸穿了一件蟒袍,这也是魏公公帮他争取到的,此次监军,代表的是皇上,是魏公公,是东厂,切不可失了体统,想到魏公公,戴逸的心里涌上一股暖
,这次贪污内帑,多亏了魏公公从中周旋,最终化险为夷,甚至还得以高升。
事情是这样的,戴逸执掌内库之后,深感大批银钱物资躺在库房里发霉对于皇家资产是一种极大的浪费,所以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戴逸授意自己的侄子将库银盗出,拿到外面去做生意,去放高利贷,原本想赚了利润之后把银子再还回来,可是中途碰到刘子光非要调用,这才漏了陷,事幸亏刚一事发,案子就被东厂接手了,经过魏公公的筹划,采取了丢卒保帅的办法,将戴逸的侄子牺牲掉,就说戴逸大义灭亲,亲自查出是自己侄子所为,还毅然将其绳之以法,并且如数追回了失窃的库银,侄子在东厂诏狱里签字画押之后自杀身亡,这案子就算办成了铁案,报道皇上那里,朱由校也很满意,称赞戴逸一身正气,可当大用,魏忠贤趁机推荐他担任水师监军,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自从南厂崛起以来,风头一直强劲,原来锦衣卫、东厂、南厂都是职责雷同的侦缉机关,可是南厂表现的过于突出,把其他两家都给
过去了,现在锦衣卫只能维持一下京城的治安,查缉一下普通的盗窃案贪污案,对于高层次的案件基本
不上手了,东厂还要惨一些,不管是人员的数量和素质都难以和南厂相提并论,在这种形势下,魏忠贤发挥了他随机应变的特长,通过给天启帝吹风,渐渐的将东厂演变成了一个监察机构,不去和南厂抢饭碗,而是去和都察院一较长短了,有不少太监被派到各地的皇庄里作监督,比如江南织造,比如招商局,也有派到军队里作监军的,戴逸就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内廷太监外放去做监军,是一种提拔,尤其是派到山东前线的队伍里,那就是把功劳往你手里
,想到魏公公对自己的好,戴逸很是感激,可是又一想到青岛是老对头刘子光的地盘,心里又是一阵发寒。
“剑来。”戴逸说道,身旁的番子赶忙将怀里抱着的尚方宝剑递了过来,戴逸
出亮如秋水的三尺青峰,像模像样的耍了两招,番子们赶紧拍手叫好,戴逸耍了两下就气
吁吁,但是依然把宝剑抓在手里,尚方宝剑是他的护身符,有宝剑在,刘子光还有他那帮凶狠的部下就不敢对付自己,此外他还带了三十名东厂番子担任护卫,毕竟身边没有自己人也不放心,这些番子都是东厂新招募训练的,武功高强,心高气傲,起码在气势上不输于红衫团、南厂那帮杂碎。
临行前魏公公和戴逸促膝长谈一番,对他未来的工作进行了指导,这个监军主要是监李岩的军,刘子光肯定不会在青岛常住,所以戴逸可以放心开展工作,工作的重点是搜集刘子光扩展势力的证据,如果有可能的话,从青岛驻军中拉拢一些军官为东厂服务。
任务很艰巨啊,戴逸长叹道,可是为了魏公公,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闯一闯。
青岛方面已经接到了监军即将到来的消息,早早的在码头上布置起
仪式,二十艘千料战船驶出海湾
接,护送着戴逸的坐船缓慢进入胶州湾,所有战舰一起鸣空炮致敬,七十二响礼炮把戴逸等人吓了一跳,但随即明白过来是
仪式,这才喜上眉梢。
刘子光亲自带着青岛文武官员在栈桥上
接,青岛是个新兴的城市,也是一座军事型城市,暂时还没有设置知府,一切行政命令都是从水师衙门衙门发出,刘子光就是这一片土地的主宰者,他都亲自出来
接了,可见来的这位面子之大,南厂的官员,红衫团的将领,水师各兵种的主官,以及天地会的群雄们都穿着崭新的官服排成两列,等候着监军大人的到来。
码头上彩旗招展,锣鼓齐鸣,还有大队盔甲齐整的士兵等待着监军大人的检阅,看到这一切,戴逸的心里乐开了花,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今天刘子光大张旗鼓的
自己,等于间接把自己的威信树立起来了,戴逸轻轻抚摸着尚方宝剑,自言自语道:“镇武侯,你这是给咱家面子呢,还是给尚方宝剑面子?恐怕你是怕我用尚方宝剑杀了你的部下吧,哼!
虽然说监军在军队里是名义上的二号人物,但是关键时刻能请出尚方宝剑,直接斩杀主官,接替指挥权,这个职位相当于共产国家军队里的政委,甚至还要更高层一些,因为他代表的是无上的皇权,没有人能质疑皇权的威信,没有人能在尚方宝剑之下强硬。
快船已经停靠在码头上,可是戴逸却迟迟不下船,他在摆官威,他故意要让岸上的人多等一会,这才能彰显出监军大人的尊贵与矜持,要是船一靠岸就心急火燎的跳去下,那以后还怎么能服众。
戴逸的一般手下们也心高气傲的站在船头,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看也不看底下的人,他们都是京城来的上官,又是东厂的番子,哪里会将这些山东侉子放在眼里。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万里晴空,这会忽然狂风大作,一片乌云带着暴雨滚滚而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可是岸上
接的人群却纹丝不动,大家都是军人,没有命令绝不敢
窜,只有天地会的好汉们怕暴雨淋
了新做的乌纱官服,想跑到树底下去避雨,可是看到别人都没动,于是也不好意思的回到了队列,继续在雨中站立。
吹鼓手们依然在演奏着,仪仗队更是站得笔直,刘子光本来是坐在遮
伞下面的,此时也命人撤了大伞,和部下一同站在暴雨里,雨水瞬间就淋
了他的红色蟒袍,水珠从下巴上滴下,形成了一条线,可是他站得如同一杆标
一般,纹丝不动。
“张香主,咱们这是接谁呢?这么大谱,连总舵主都亲自来了。”一个天地会好汉小声旁边的人。
“
接监军大人,听说是个太监,***居然把我们晾在这里淋雨,真不是东西。”张香主咬牙切齿的回答。
“丫太猖狂了,没看见总舵主都淋雨了吗,妈的,老子这就上船把他揪下来!”好汉义愤填膺,却被旁边人一把拉住:“王大人,你现在不是红
了,而是一个朝廷命官,要注意影响,一切听从总舵主的安排。”
岂止是天地会的人愤怒,在场所有人都在强忍着火气,本来听说来了个太监做监军,大家就一肚子不高兴,不想办这个
仪式的,还是刘子光强令大家来的,现在可好,人家到了半天都不下船,楞是让码头上这千把人站在暴雨里等他,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大帅和李岩大人都不用伞遮雨,和弟兄们一起淋雨,那个死太监居然敢躲在船舱里,这样的监军谁能信服?谁能拥戴?
刘子光搞这个
仪式也是故意而为,他知道大凡太监的心理都比较扭曲,过分的自卑导致变态的自尊,最希望得到别人的尊敬,越是捧他,他的尾巴翘得越高,所以才搞了这么一个隆重的仪式,让戴逸的自信心爆棚,以后就更好收拾他了,戴逸还真是给面子,来了半天不下船,,刘子光的计策眼看就成功了八成,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更是将将士们的怨气推到*,想必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里痛骂着戴逸呢,刘子光站在雨里,心里笑开了花,戴逸,我看你怎么当这个监军。
船上的东厂番子们站在雨棚下,望着码头上站得笔直的上千人马,他们轻蔑的嘀咕着:“这帮呆比,下雨都不知道避,脑子有
吧。”
“何止有
,我看有屎。”
“哈哈哈”
年轻的番子们没有感觉到岸上的怒气,可是老
巨猾的戴逸却感到了一丝不对,自己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还是赶紧下船为好,可是等他回过味来,暴雨已经结束,天空几乎在一瞬间就变得晴朗起来,只有岸上的积水和
人群
漉漉的衣服表明刚才下过一场暴雨。
“监军大人驾到!”一名东厂番子跳上岸来,
着
脯中气十足的喊道,然后戴逸身穿蟒袍,怀抱着尚方宝剑从船舱里钻出来,在番子们的搀扶下,踏上了青岛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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