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睁开眼的刹那,当阳光调皮地在夏霁的眼皮上跳舞,她却愕然地发现,放眼所见皆是陌生。
这个房间不是她昨夜睡的地方!
单不一样、
铺不一样、窗子不同、室内的摆设也不同…
来不及思考,更没时间细想,她反
地由
上一跃而起。
一低头,她却很快地发觉了自己身上完好如初的衣物,现在唯一不变的是她身上的衣服,绝对称得上是穿戴整齐——
“啊!”尖叫一声,夏霁脑中倏地浮现了昨天夜里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切。
是梦吗?昨天夜里她和西武正泽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吗?否则她怎会穿得整整齐齐地,躺在这房间里睡觉?
“雪特!我的头好痛。”咕嘀了声,夏霁蹙起了一对细眉。
隐约间,她知道那一切不是梦,因为腿双间的酸疼正在抗议着昨夜的放纵。
“完了,我真该死的把事情搞得越复杂了!”低咒完的她,很快地回神。
昨夜虽然不是她主动,但是她完全没有拒绝,不仅热情的回应,还在他的怀中娇啼不休…
她真是个浑蛋,真该死!夏霁一遍遍地责怪着自己,这下她可货真价实的将姊夫给玷污了,她怎么可以跟姊姊的男人…
“喔!”她将脸埋在柔软的
铺上,恨不得挖个
将头给埋进去。
一会儿后,她终于提振起精神,面对现实——视线在室内绕了一圈,然后很快地跳下
,赤脚在室内走着。
这是哪儿?而他又去哪里了呢?
正当夏霁一头雾水时,卧房西边的
式拉门被人缓缓地拉了开来——
“少夫人,你醒了!”蹲在门旁的是个年龄看来约莫六十岁的老妇人。
一进到屋内,她态度恭谨地蹲在地上,直到缓缓地合上了门,她才起身来到夏霁身旁。
“你是?”看着她梳得整齐被高高绾起的黑发中掺着瑞雪般的白色发丝,夏霁即觉得自己承受不起她恭谨的态度。以年龄论,她当她的母亲已绰绰有余,又怎可接受她卑屈的礼节。
“我叫樱子,是这宅子管家的老婆。”也是这宅子里能说中文的其中一人。
她和先生福郎,原是在西武老家里服侍老夫人的,后因为大少爷离家独居,老夫人不放心,才让两人也跟着住到新泻来。
“樱子…”嗯…她该称她阿姨、婆婆、还是
?夏霁偏头想了下。
不管了,先问出心里的疑问重要。“请问,这是哪里呀?”
“少夫人?”樱子
出一脸的诧异,不会吧?少夫人是睡昏头了吗?否则又岂会不知道这儿就是大少爷的住处?
“少夫人?!”这次夏霁可听得清清楚楚了。她…嗯…这位樱子婆婆,称她为少夫人?
“我想,少夫人你可能睡过头,所以有点晕了!”睡了将近一天的人,是有可能一时反应不过来。
“大少爷抱着你回到家时,差不多是中午时分,而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她好心的解释着,甚至走到了卧房的另一边,拉开了通往庭院回廊的拉门。
随着屋外的景致映入眼中,这次夏霁惊愕得忘了将嘴合拢。
梦?她还在睡梦中吗?
天!由这角度往外看,一眼就可看出这屋子有多大,光是回廊外的庭园,她即望不到尽头!
“你说什么抱我回来?”她完全是无意识的问着。
这下樱子婆婆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位少夫人是没睡醒没错,否则怎会语无伦次?
“当然是大少爷呀!”不改态度上的恭谨,其实她对夏霁的印象不错。这个千金小姐,没有高傲、难
的骄纵脾气。
“西武正泽?”终于会意过来,夏霁喃喃地道。
樱子肯定的点头。当然是大少爷呀,否则还有谁呢?
“嗯…你说,这里是哪儿?”想确定心里的想法,虽然仍旧挣扎着不愿相信。
樱子的眉头皱了起来。“新泻呀,大少爷的住处!”看来,少夫人真的是累坏了,而且还没睡
。
“新泻!”夏霁尖叫了一声,赶紧又问:“你是说,我已经在日本了?”怎么会呢?就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他已将她给带回日本了?他是怎么办到的?不用买机票?不用出境?不用搭飞机?
完了,她已陷入了呼天不应、呼地不灵的地步了!
没了陆光叔叔、米兰阿姨、丽黛的照应,她可说是孤立无援,她迟早会
底的!
看着她先尖叫,然后陷入一片的沉思,樱子决定不再打扰夏霁,让她继续休息。
“少夫人,你再休息一会儿好了,我去请大少爷过来。”
果然如少爷所说,少夫人是累坏了,所以人虽醒了,大脑却还未清醒,才会净问些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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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又在庭院里寻找了一阵子,西武正泽终于在离主屋有一段距离的西面围墙找到了夏霁。
远远地,他即看到了她的一手攀在墙上,而同边的一脚,正想办法配合着往上爬。
加快脚程,他无声地来到她的身后。
“我听樱子说,你醒了。”端视着她爬墙的姿势,他在心里一阵低笑。
他敢肯定,他的小
子似乎有逃跑的打算!
“啊?”被突来的声音吓到,夏霁慌张地转过头来,见到是他,顿时僵硬地挂在墙上。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爬墙健身?”伸出手拦着她的
,他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给抱了下来。
其实他哪会不知呢?第一次遇见她,她不就以一双细弱的手爬墙,还高站墙头犹如一个淘气的精灵。
夏霁尴尬地笑着。“我、我只是好奇墙外街道的景致。”真倒霉,居然当场被逮到。
“好奇?”他睨着她,眸光似能透视。“街道就是街道而已,没什么好看的。”转了个身,他抱着她往屋子的方向走。
“你、你先放我下来吧!”被抱着走,令她浑身不自在。
她当然知道墙外的街道只是街道,但那却可能是她落跑时唯一的路径。
“我看你
累的不是吗?”他摆明了不想放下她。
沉着气,夏霁虽恼着,却不敢与他冲突。“我不累了,何况已经睡了那么久了。”扭了扭身子,他圈着她身子的臂膀有力如铁钳。“一会儿到屋子里,让人看见了不好啦!”
如果那些仆人或樱子婆婆见到她这样被抱着走,她会丢脸死的!
“有何不好?”正泽半点不以为意。
这宅子里有谁不知她是他的
子呢?两人稍有点亲昵的动作,有何不可?
“不是的啦。”如果可以,她真想一拳打在他的
膛上。“你这样抱着我走路,我头都晕了。”纤细的双手在他宽阔的肩上拍了拍,扭动的身子正做出严重的抗议。
停下脚步,他终于让步的放下她。
“你头晕?”手臂没离开她瘦弱的肩头,他一手端起她的脸看着。
那眼神、那眸光,她再熟悉不过了。
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她岔开了话题。“对了,你、你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他黑瞳里炽燃的烈火,就如昨夜瞧她的情况一模一样,能将她燃得尸骨不存。
知道她又在逃避他的凝视,他不以为意地松开了端着她脸的手掌。
“有种飞机叫专机。”他缓缓地说着。
以西武家的财势地位,有一两部专机,应该不足为奇。
“专机?”夏霁的脸上满是讶
。
她曾听陆光叔叔略略提过西武正泽的背景,却不知他竟如此富有,出国有专机、住宅的坪数更是大得不像话。
他外貌长得俊气傲然,有钱又有修养,几乎是集所有优异条件于一身的天之骄子,这样的男人,是打着探照灯都找不到的,为何姊姊不要?
能嫁给他,不仅能成为贵妇,还是贵妇中的贵妇,这不是姊姊从小的愿望,她为何要放弃呢?
“我看你睡得
,所以没叫醒你。”他探来一手轻抚着她的颊靥,依稀记得出境时,她趴在他怀里
睡的模样,可爱到令他心头发暖。
夏霁抬起头来,眼里的问号尚未消失。“你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她问得没头没尾,自己吓自己的往后退开一大步。
他绝对是个正常的男人,关于这点,昨夜她就领教过了。
但,至于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呢?她就不得而知了,搞不好,过一阵子之后就会现形了!
看她双眼紧张地上下瞄着他,而开口的竟是莫名其妙的问题,西武正泽双手抱
,微微拧起眉来。
“什么癖好?”这个小女人的脑中该不会又在胡思
想些什么了吧?
“我,嗯…我的意思是指…”脸蛋蓦地一红,夏霁飞快地又向后退开一大步。
她当然是指“那方面”的事,至少昨夜里的他,就让她累得几乎足足睡上了一天。
见她目光忽左忽右的飘
,身子还一再的往后退,刹那间,西武正泽终于搞懂了她的话意。
“你是指男女之事?”几步的距离对他而言仿佛零,才往前跨了一步,倾身向前就又轻而易举地扯住了她的臂膀。
顺力一带,他将她搂回怀中,泛着情
的眸子灼亮且
人。
“放心吧,我不至于会有什么惊人的喜好!”他使坏的说着,似笑非笑的眼神似有隐喻。
夏霁蓦地羞红了脸,水汪汪的眼瞬也不瞬地瞪着他,但半晌发不出一句话来。
她知道他又在逗她了!
这个男人真可恶,每次都得了便宜还卖乖?
“怎么了?”搂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他故意让修长腿双间的硬
抵上她柔软的私密。“还是你喜欢?”眼里除了炽热的情
之外,还有那抹若有似无的
气。
他的话让她想起昨夜两人的亲密。
“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变态行为!”夏霁忍不住地大喊。
再也顾不了什么淑女、贵妇的形象,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腿间被他
拨逗弄着的那点上。
她的大喊让西武正泽赶紧以大掌捂住了她的小嘴。
这宅子虽大,但一向安静,恐怕她在西边喊,东边的人都能听见。
“嘘!你喊这么大声,一点也不配你淑女的身分。”怎么说,她都将是他的
子,他可不希望她在仆人面前有失身分。
小小的双手一再使力
扳开他的大掌,好不容易才拉开一丝
隙。
“还说我,你也不像个绅士!”夏霁很不服气,他的外表虽光鲜尊荣,但骨子里可也坏得很,半点不比她好到哪去。
“对呀,某些时候,我倒不喜欢自己是个绅士。”半点不以为忤,他恋上了逗她的感觉。
是的,他不喜欢二十四小时都生活在紧绷的环境中。
从出生的那刻起,即注定了他显贵的身分,人前,他得时时刻刻维持着他的尊荣、威严,让人对他敬畏;但私底下,他不见得喜欢呀,因为那是一种压抑。
而在夏霁的面前,他发觉自己能完全释放这份压抑,他不再是人人眼中的西式正泽,他只是个情人,是个喜欢逗弄
子的丈夫。
瞧他脸皮厚得可媲美铜墙铁壁!夏霁好生气,却被堵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你是个双面人!”思考了很久,她终于在脑海中寻到了最佳形容词。
“双面人?”正泽偏头想了下,似乎很满意她的形容。“我觉得你若说是双重人格,会更贴切一些。”他甚至还纠正。
“瞧你,把自己说得好像变态一样!”她突然推开他,向后退了一大步,一对滴溜的眼,上上下下来回地打量着他。
双手一摊,正泽耸了耸肩,嘴角带着深浓笑意的走近她。
“我是逗你玩的,不想你在我面前太拘谨。”他想解释,没想到夏霁却当真,她退缩着身子,拒绝他的接近。
他希望在眼前的她是最自然的她,希望她在他的羽翼保护之下,生活得快乐。
“你当真了?”不让她逃避,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看来我真把你给吓到了。”
他疼惜的端起了她的脸,想换个方式解释:“我以为,像我们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都知道,有些动作,行为只是表面工夫,给外人看时才需要那些礼数。”
他极不喜欢她僵硬的行为,如果他的夏霁再继续乔装成千金小姐的模样,那他的夏霁就不再是夏霁了。
“是这样吗?”夏霁恍然大悟。
原来不仅
情上是可伪装的,连行为举止、言谈语调,都有可能是假装的?
天啊!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假吗?好像在现实生活中扮演着芭比娃娃!
“是啊!”他回以一记肯定的点头,然后修长的指轻轻往她鼻头上一弹。
“喔!”夏霁疼得赶紧捂住鼻子,抬起头来,翻眸瞪向他。
喜见她的模样,他的夏霁还是夏霁,夜里巧遇的精灵。
他看着她,
瓣上的笑纹划得很深。“走吧!我想你肚子饿了,我们吃饭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他侧首在她
上轻轻啄了一记,然后转身往屋子的方向走。
被吻得莫名其妙,一回神,夏霁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喂,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西武正泽没回应,迳自往前走。
“如果是真的,那我可不可以踹你一脚?”她不死心的接着问。
既然在他面前可以不顾形象,那她很想好好地踹他一脚,因为他老是欺负她!
回答她的仍旧是一片沉默。
西武正泽笔直地往前走,而他的身旁则紧跟着夏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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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气氛有点怪。
先回房去梳洗过的夏霁,才跨进餐厅就注意到几个仆人躲在一旁窃窃私语。当然她没听到他们说些什么,除了距离的问题之外,还有,她根本不懂
语。
她维持着高贵的举止,等着一旁的仆人帮她拉开座椅,然后坐了下来。
“今晚我们用西餐。”西武正泽的声音传来。
虽然长方形的桌子不大,但他与她对坐,而他的右边则坐着一位面貌姣美的女子,她脸上的笑容看来亲切,穿着一件传统深蓝色的日本和服。
在夏霁进餐厅之前,她与西武正泽似乎正相谈甚
,因为由两人嘴角仍旧高挂的笑容,即可瞧出端倪。
“西餐?”才一坐下,夏霁就忍不住揪起一对细眉来。
她来不及注意到眼前的美女与西武正泽间的互动,因为视线早已被桌上摆着的一整排餐具给勾了去——
四、五把大小不一的叉子旁边放着三把大小不一的汤匙,而汤匙的旁边则有两把西餐用的锯齿刀。
喔!天啊,谁来救救她?
夏霁拼命地在脑中寻找记忆,她记得陆光叔叔家里的管家有教过她餐具的用法,但明明没有这么多把的叉子和汤匙呀!
“福郎,可以上菜了。”盯着夏霁紧蹙的眉,正泽一眼就望出了她的困窘。
“是的,大少爷。”管家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男仆上前倒酒。
依着礼仪,他先为西武正泽面前的餐前酒杯注入红酒,然后是一旁的女子,最后则是轮到夏霁。
“给少夫人一杯茶就好。”正泽阻止了仆人倒酒的动作。
依着他的话,男仆很快地退了下去,福郎则是上前为夏霁面前的水杯加满茶水。
“小?,我帮你介绍一下,她是良子。”见夏霁的视线仍盯着桌上,正泽想拉回她的注意力。
“啊?”良子?什么良子?
她的视线总算由那些刀叉上移开,终于她注意到餐桌上的另一个女子。
她的美是恬静的,温柔的笑容、优雅的举止,让人打从心底觉得舒服。
“你好,我是早川良子。”良子轻轻地点头微笑。
原来,她就是正泽心里的宝贝!
其实在夏霁坐下来的同时,她的目光早已在她的身上一阵上下打量,然后会心一笑。
“你好,我是夏霁…”发觉自己又差点
底,夏霁赶紧改口。“我是陆?。”其实她的心里惊讶着,因为良子能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我会说中文是因为工作需要。”良子似乎看出了她眼里的问号。
她是京都只园里最有名的艺
之一,因为平
要招待许多中国商人,久而久之就练了一口流利的中文。
“好了,现在你们彼此认识了。”正泽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他转向一旁的福郎。“我肚子很饿了,福郎,可以上菜了。”
他催促着,一手拿起桌上的餐巾,摊开后平放到膝上。只是他的动作,不知为何似以慢速播放一样。
看着他,良子会心一笑。
而夏霁则是格外小心、不想被人发现的学着。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似乎知道她不懂餐具的用法。
不过,似乎又不像,因为他只是动作慢而已,神情上并无不同。
很快地,菜肴一碟碟的被送上桌,前汤被换成了沙拉,沙拉再被换成了前菜,然后是主菜、甜点…
一顿饭吃下来,夏霁非常的忙碌,因为她忙着学习。
而西武正泽除了手上慢如打太极拳的动作之外,则是与良子维持着愉快的交谈,用餐间不时传来两人的笑声。
直到甜品的小碟子被人收走,夏霁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发觉了气氛的不对劲,因为那一男一女似乎无视于她的存在,继续谈笑着。
而不巧地,当她的视线往外瞟时,又瞧见了几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仆人,他们的目光在西武正泽和良子间打转,眼波中有说不出的暧昧。
忽然间,夏霁的心头一紧,似乎理出了一点头绪来。
她蹙起了眉,心头顿生的那股陌生酸涩味,如
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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