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制内的和谐
韩渊走了没多久,我还坐在政治处的椅子上发呆,直到游克推门进来,我才醒过神来。这其间,我心里思忖,如果我把A局当成自己退守之地,那么我这样煽动基层干部和一把手搞对抗简直就是在败坏组织纪律,结果很可能把自己
上绝路。我的招数不是没有人试过,而且还有不少人成功地将一把手挪开,自己上位的例子。这样的行为,说白了就是拉帮结派,培植自己的势力,与一把手的势力搞对抗。可我并不想这样干,这不是我的初衷,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如果A局的工会具有一定的独立
,会不会起到监督权力保障干部福利待遇的效果?没有人知道答案,也没有人敢这样做过。
果然,我的举动被游克误解为是在拉帮结派。他不但打破了我充满**的遐想,而且还用满是戏谑的话语对我说道:“韩渊曾经被蒋局利用过,韩渊写的那封检举信就是蒋局暗地里派人怂恿出来的结果。这怂恿的内容就是有关韩渊的副科待遇的问题在
委会上讨论时被何局否决的事实。论资历,那个小庄是没有韩渊资历深的,但是小庄是陈副厅的亲戚,给他副科待遇也是人事上的潜规则,是组织上给下来镀金的干部的指定动作,本来何局也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但是副科待遇的指标是上面给的,指标有限,所以何局为了照顾小庄,就把没什么人事背景的韩渊给刷了下来。说实在话,这年头的干部若是不想求进步的,也就是熬够年头,眼巴巴地盼个待遇,一般情况下,都是熬够了年头,组织上就给个待遇。也就这条规则,在我看来已经算得上是中国官场里最厚道、最干净、最公平的一条规矩,而何局居然把它给破坏掉了,韩渊当然会愤怒,因为这条规矩是执行了多年并且被大多数人默认了的。韩渊当然会觉得自己理所当然就应该在他工作十五年以后,组织上给一个副科待遇。但是人事上的文件永远都是帮领导说话的,文件上没有说干够了十五年,就一定要给你套副科待遇,文件上是说表现良好的,可以套副科待遇。‘可以’与‘一定’是有很大差别的。那个小庄不过是任职科员刚刚满了三年,只是符合任职副科(含待遇)的基本条件,但是他有人事关系,所以就在他工作刚满四年的时间里就给套上了副科待遇。”
我纳闷,于是问道:“既然小庄有人事关系,为什么何局不直接给他个副科实职,也免得占用了本该属于韩渊的副科待遇的指标。”
游克叹息道:“副科的职位是要用来卖钱的,这事你得问商厅,也许在小庄任副科实职的问题上,她有个人的见解。”游克不敢在我面前诋毁商厅,于是他用了一个中
的词语来概括对此事的猜测。
我倒并不介意,若有所悟地说道:“所以,蒋局暗中派人借机挑拨起韩渊的愤怒,并且还向他奉送了一些可以至何局于死地的检举揭发材料。原来我就一直纳闷——一个小干部,哪来那么详实的检举揭发材料,原来如此,可惜的是,他成了窝里斗的牺牲品,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游克坏笑道:“他是宝刀未老啊,你是不是还想接着用啊?”
我说:“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觉得韩渊这个同志人比较厚道,篮球打得也不错,想把他调到工会来,活跃一下咱们局的体育活动。”
游克当然知道我是在闪烁其词,不过他还是顺着我的话说道:“韩渊在咱们局是个
感人物,你要真想用的话,悠着点,另外,下个月初,局里面会有一个人事调整,这个计划是在你没来的时候就拟好了的,我估计在人事调整的方案上,何局还是会征求你的意见的,你那个时候再借机把韩渊调到工会去,他混在一大帮人的调整中,也不会显得太突兀,你若是现在就调他的话,别人还以为你和他的关系很亲密呢,而你与何局的关系就显得更加尴尬了,这样也会让很多属于何局势力下的人在心里提防你,甚至不买你的帐”
我说:“要想富,动干部,这人事调整的风放出来也有两个月了吧,想动的干部都在动歪脑筋了吧。”
游克说:“今天我与何局打照面的时候,他一脸铁青,不知道他又在生哪门子气?按理,现在他家里应该是门庭若市的时候,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知道游克想套我的话,于是也不掩饰地说道:“在A局招录公务员的黑箱操作中,分到我头上的那20个名额,我没要,也许是何局在怪我不识抬举,正在生我的闷气呢。”
“你要是真那么洒
,这次人事调整的好处你就全推给何局,其实你做得也对,像你这么年轻的干部,犯不着在潜水里摸些小鱼小虾。”游克自以为给我指了一条光明大道。
可我偏不往他的那指引的条光明大道上走,我
盖弥彰地问道:“按照咱们A局的民主集中制,或者说是利益均衡机制,我作为A局分管人事的二把手,在这次人事调整中我能捞什么好处?”
游克调侃道:“亏你还是干部子弟,这点破规矩还不懂?A局正科级领导的职位调整由何局说了算,副科职位调整部分参照你的意见来办,至于我这个政治处主任就只能关照一下普通的干部了。”
我说:“我再给你这个说法加个潜规则的解释,你我若是后台不硬,他何局就得吃独食了,他为什么不吃呢?反正你要是敢和他争,他就会一脚把你踢开,不过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你我背后都有后台撑着,并且成为了这些后台在下属单位的利益代表。他何局审时度势,最后还是决定拉拢咱们,以求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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