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郎情妾意
安心目光
转间早瞥见慕容修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了,当下了然一笑。这家伙,生在武林世家,平
里行走江湖遇到的也都是那些喊打喊杀的江湖侠女,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文弱而秀静的大家闺秀呢?嗯,只要有不同的感觉就好,至于如何将这种新奇的好感扩大为涛涛不绝,泛滥不可收拾的爱情,就要靠自己在一旁吹风拨火了。
李止一才不管他们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直直指着安心诧异道:“你!你是安心?”
“怎么?不像么?”安心撇撇嘴角,这个老头儿要让人说他什么好呢?连自己的徒孙都认不出来!
李止一大为震惊,双手飞速剥茧
丝般在安心面上除下一层又一层的妆容,到最后,
出一张绝丽却陌生的脸孔,他吃吃艾艾道:“你的武功呢?你的脸呢?”
丫丫滴,这老头说的这叫什么话?安心差点就想翻白眼了,斜了李止一一眼道:“什么我的脸!我的脸不是好好地长在那里么!这么老的人了,怎的连话都不会说!”
范慕云与朵儿也看得呆了,怎能想到安心的真面目居然与原先的外表天差地别,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极丑与极美的对比,是怎样的一个概念?除了震惊之外,没有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她们现下那微张着口儿的发傻模样了。若不是先前李止一老儿玩了一手人皮面具的变脸大法给她们瞧,甚至,她们要以为这是在做梦了。
安心得意洋洋一笑,这就是画皮!能让人认不出来,有时候也有一份成就感。李止一一把扯过在一旁看好戏的慕容修道:“臭小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修尴尬一笑,这叫他怎么说嘛!虽然他已从雪儿嘴里听说了安心的遭遇,但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张与原先截然不同的脸,连他也还在震惊中。事关重大,他可不敢口无遮挡的
说,小命比较重要哎!
“好了!我说您老是不是先坐下来,咱们先算算以前的帐,回头再来说现下这件事吧!”安心倒是替慕容修解了围,不是她好心,主要是这小子被人一把拎起来的模样实在太煞风景,这副模样落到范慕云眼里,只怕印象分要大减啊!这岂不是就要辜负了自己想做红娘的一番苦心了么。
“老夫与你没什么好说的!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去料理,回头再见吧!””李止一摇摇头,果然是深通易容之术,变脸比变天还快,顿时就换了副嬉皮笑脸,想脚底抹油开溜了。
“哎!慢来!”安心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道:“我给你算笔帐吧!”安心笑了笑,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放那老儿走路?道:“你前几年从太白居里卷走了一百两白银,钱生钱,利滚利,现下欠我三千两银子。再有,太白居里的酒不是无条件让你喝的吧?你总共喝掉了三百六十坛极品美酒,却不负责任地跑了,现下自然要将酒钱还我!看在我们这么
的份上,一坛就算你二十两银子好了,三百六十坛便是七千二百两银子。嗯,便宜你了,抹掉零头,你总共欠我一万两银子!只要你
了钱,我立刻就让你走路,怎样?”
李止一听得咂舌不已,这小丫头也太
商了,总共不过一千两银子的东西,硬是让她算出了十倍的利,哪有钱还她啊?估计将自己卖了也值不到这许多银子。怪不得先前自己觉得心惊
跳呢,看来今
出门忘了卜上一卦,简直就是流年不利嘛!当下勉强
了
,沉声喝道:“到底谁是谁的徒孙?你孝敬老夫是应当的,哪来这么多狗
倒灶的烂帐要算!老夫走了!要走了!”说归说,但这几年没见到安心了,又惦记着若是奉承得这个小魔头高了兴,也许又可以好好的喝上几
美酒。是以仍是乖乖站着,由着安心拽着他的衣袖。
“亲兄弟尚且要明算帐!我还没有算上你私自逃离太白居给我带来的损失呢!”安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好整以暇地坐正了身子,开始往杯子里斟酒,边饮还边啧啧赞叹道:“果真是好酒,只是比起慕容山庄里那窖藏了上百年的美酒还差了一等,甘美是有了,回味却不足。”
此话一出,估计拿大
子撵李止一他也不会走的了。只见他陪着笑儿坐下道:“好徒孙,既然有这么好的酒,是不是也该让师祖沾点光儿尝尝鲜呀?”
慕容修苦笑不已,那酒,可是爹爹的命
儿,居然让安心拿来钓李止一这条酒虫?什么时候这老儿将酒窖搬运一空,只怕他与爹爹伯伯还做梦呢!想着,转眼瞧见范慕云恰恰抬起头来,
边泛着一朵温柔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不由也回了一笑,倒是惹得范慕云又低下了头去羞怯不语了。
他们这似是而非的眉目传情又怎能瞒得过安心的眼去?安心对着李止一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当下站起身来,向着范慕云施了一礼道:“方才多有得罪,妹妹可别见怪。”说着,瞧见朵儿面上还有不满之
,也向着她连连陪礼。直到瞧见两人都已释怀,这才又说出一句令人差点咬掉舌尖的话来,只听得她道:“不知妹妹觉得这位公子可还配得上妹妹?”说着,一把扯起慕容修,将他摆弄出一个酷酷的造型,才不管别人是怎样的目光。
范慕云哪里遇到过这种直肠子的人,被这一问,脸上的血
简直就快要破肤而出了,蕃茄也没她那般鲜
。慕容修更是连声叫苦,安心是不是存心想玩死自己啊!但有李止一在一旁配合着安心给他摆造型,自己能怎么样?这个老头真是——一壶酒就能收卖,没立场的主儿!
“你——你怎么能对我家姑娘说这样的话?”朵儿终于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今儿的震惊次数过多,快要麻木了,但言语仍是不免有些结结巴巴。
“啊!那要怎么说?是不是说请问姑娘芳龄多少,家住何方,再找个媒婆上门提亲?”安心才没有
子去那般折腾呢!即使要折腾,也要先确定这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否则到头来还不是白忙活一场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少做为妙。
“你——你是要做媒吗?哪有——你这样做媒的!”朵子又开始结结巴巴了,道:“婚姻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当着姑娘的面问?你——还是死心吧,咱们家老爷不会答允的——”
安心瞅了瞅范慕云那低垂着的脸儿,有害羞和
惑,幸好,还没有愤怒,看来她对慕容修的第一印象还是蛮好的,否则只怕当下就要拂袖而去呢!再看看慕容修,一脸尴尬,却也有几分不满,不满自己与范慕云被人这般摆布。安心笑了笑道:“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倒要问问你们家老爷,到底是他女儿嫁人还是他嫁人!若是挑了个他喜欢而慕云不喜欢的男子,这么长的一辈子,可让你们家姑娘可怎生煎熬?”
朵儿听着安心这番奇谈怪论,心里竟隐隐觉得有些道理,连忙收敛了心神道:“老爷夫人总是为姑娘好,怎会故意挑拣姑娘不中意的亲事呢!”
“行了!你也别替他们说好话了!若是论坏心,他们倒真是没有,可是这世上有多少人是进了
房才瞧见自己的娘子或是夫君长得是何模样的?我倒是问问你,你第一次见到的男子,就要与他
房,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安心口不能停地说着,却是华丽丽地震呆了一大票的人!这种话语,放在宋朝绝对是惊世骇俗的,绝对是有伤风化的,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在酒楼里就公开地说这样的话!朵儿哪里还顾得上反驳,早都败下阵来,看着旁边几桌似有若无
来的目光,羞愧难当,就差没高举一块牌子,上面注明五个大字——“我不认识她”了。
范慕云更是被深深地震憾了,她虽然知道自己的爹娘是很疼自己的,但是将来难免也会沦落到安心所说的那种境地里去。越是书香门第,爹爹的官做的越大,自己就越有可能嫁给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即使那个男子出身门第再好却又如何?幸福与不幸福,只是五五之数,全凭运气,嫁得好便能庆幸,嫁得不好,最多也只能叹一句遇人不淑,仍是要苟且着生活下去,起码,不能给自己家里丢脸,让人笑话范家的女儿没有教养。
范慕云叹口气,脸上的红晕终于褪怯,面色转尔变得苍白,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再抬眼瞧了瞧慕容修——这个男人,就凭着安心对他大呼小叫而不动气的这份涵养,他的
襟该是坦
而宽广的吧?却只是见了这一会功夫,怎能够令她放心托付终身呢!范慕云,又低下了头。
安心了然笑道:“我只是问问你们感觉如何,是不是能继续相处嘛,又没有让你立刻就嫁给他!”说着又道:“你可要好好地看,仔细地看哦,若是有一点不满意,也千万别嫁!这种事情关系终生,是随意不得的。”
慕容修苦笑,这个,安心好像没有问过自己乐不乐意吧!他努力伸了伸脖子,想要开口反对,可是突然瞥见范慕云投来的那一抹似忧似喜的目光,顿时哑然无言了。这目光为何如此清澈温雅而又令他心疼?心里隐隐地揪着,恨不能为这目光的主人分担一切伤心与烦恼的事情,令她能够展颜,欢笑。这,大概与爱情无关吧!
“从今
起,你可以常常带着朵儿来慕容山庄找我玩儿,我提议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答允或拒绝都由你。哦!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慕容山庄的少主,世上英俊第一,大嗓门无双的慕容修!”安心向着慕容修促狭地笑了笑,成功地瞧见了他面上掠过的一丝懊恼——每个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希望向对方展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安心偏头想着,自己这样的介绍,算不算是拆台呢!嘿嘿,其实也还是为了他好嘛!反正他嗓门大是每个人都知晓的,掩也掩不住呢!不如大大方方亮出来,也算是一种个性吧!
朵儿突然死劲掐住了自己的手,才勉强控制住没有尖叫出声,愤愤道:“你是在引
我家姑娘堕落私会!我要告诉老爷去,你们统统不是好人!”说着,扁着嘴儿快要哭了,道:“若是姑娘的名声坏了,也定是你们这几人搅的!”
“得了得了!我只不过叫你们家姑娘闲了来找我玩儿,你干嘛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安心眨眨眼,将“找我玩儿”这几个字念得重些,明显是在保证不会让别人的流言蜚语毁了范慕云的名声。
可是朵儿仍是不依,她总觉得服侍好姑娘是她的职责,现下惹出这种事情来,令她无法向老爷夫人
代。真是个实心眼的小丫鬟,想问题不会拐弯儿。安心直说得
干舌躁才勉强安抚下她。没想到,当事人还没着急,这个小丫鬟倒先暴跳起来,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直到
薄西山时分,朵儿方才惊觉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只怕要被老爷夫人责问不休了,直直跳起来拉着范慕云道:“姑娘,快回去,今儿老爷可是会回来的,希望这会赶回去还没开饭,否则就惨了!”
范慕云也惊了一跳,范府的规矩,一向是要等人到齐了才开饭的,若是回去得晚了,当着那一桌子的爹娘兄长,岂不是连说慌都多了几分被拆穿的危险?她急匆匆
下了自己的荷包袋子向着安心道:“我要赶回去了,姐姐权且拿这荷包里的银子付帐吧,改
慕云再来取回!”
“不——”慕容修正想开口让她将荷包拿回去,安心指定是与她开玩笑,哪里能够让一个小姑娘家来付酒菜钱。可是他话未说完,已被安心狠狠地踩了一脚。只见安心笑
提起桌上的荷包袋儿,向着范慕云笑道:“那!多谢多谢!明
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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