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今年二十有三
“确实。”对方附和道:“三年。”另一名刀修将扫把抗在肩头:“那这,咱们管还是不管?”最先开口的刀修冷哼一声:“你打得过?”他忙头摇:“打不过打不过。”刀修们回忆起三年前在翠染峰挨的打,默契地装作没看到,继续认真扫雪。
主峰大殿此刻
来不速之客…一⾝寒气的青年冷着面,持剑立在殿口,目光落在最中间的老人⾝上:“她呢?”明道子制止了守在殿前想拔剑的诸弟子,和蔼地与青年打招呼:“洛川,三年未见了,脾气倒是变了许多。”
“她呢?”宿华重复道。季清凝不可置信地看着⽩发⾚眸的青年,正
发作,话到嘴边却被钰算子打断。
“宿华,将剑收了。”儒修劝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急。”宿华深深地昅一口气,握紧剑柄,却不
多言:“寥寥,在哪?”钰算子愣住了:“寥寥…不是一直与你在一起吗?”
青年嗤笑一声:“竟还装模作样。”似是认定周遭人蒙骗他,宿华心中暴戾,而其他弟子的剑式已起,眼看便要发生一场恶战,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僵持。
“宿华?”宿华肩膀僵直,有些错愕地回头。鹅⽑大雪中。他以为不小心弄丢了的人,正撑着伞站在阶下仰头看着他。赵寥寥见气氛紧张,便朝青年招手:“将剑收了,与宗主道歉。”明道子笑道:“是我消息不灵通了,折舂何时来的?”
“刚到不久,还未来得及拜访呢。”赵寥寥几步踏上台阶,⾝后还跟着一脸吃惊的韶音,她偷瞄了几眼宿华的表情,有点不敢上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突然出现的赵寥寥淡了许多。
她行至宿华⾝旁,替青年遮了雪,又不动声⾊地将剑柄按了下去,自赵寥寥出现,青年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直到对方抬头看自己:“道歉。”
宿华这才收了剑,朝明道子行礼:“晚辈失礼。”赵寥寥:“弟子今⽇回宗,是来取折舂剑,毕竟剑修无剑,总觉得心中不安。”宿华愣愣地看向女修,竟不知做何反应。
赵寥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在山下时曾与韶音有约,今⽇便劳烦她带我回宗取剑,竟不想惹了问题出来,宗主,可别怪罪弟子啊。”话已说开,明道子自然不会责备两人,在他眼里,这不过是微不⾜道的小事罢了。
赵寥寥松了一口气,扯着宿华的袖子:“走吧,回家。”青年任由人拉着,亦步亦趋地跟着,头脑懵懵,只盯着人的脸不说话。
离大殿远了些,赵寥寥也不闻⾝边人开口,便停下脚步仰头看他:“怎么了?”宿华几度张口,却只发出一声急促的啊音。“其实今⽇我走时,在放在躺椅的那本书中留了字条,你没看到吗?”
女修皱起眉头:“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哪能恶其余胥呢?”宿华微微点头,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问道:“寥寥,想起来了吗?”
赵寥寥唔了一声:“想起来了呀,今⽇刚一睡醒,便跟被⽔淋了一头似的,想起了许多事情。”女修那双琥珀⾊的眼睛如猫儿般狡黠,笑意盈盈地望着青年:“我还没哭,你怎么先落泪了?”
青年眼眶通红,也不拭泪,任由滴落在⾐领上,晕开朵朵淡痕,哽咽着唤心上人名字:“寥寥。”赵寥寥丢掉纸伞,伸手勾住他脖子,抱紧了⾝躯颤抖的青年,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后脊,调笑道:“哭包,哪有你这样的…”虽这样说着。
但赵寥寥的眼角也逐渐
润,她昅了昅鼻子,捧着宿华的脸颊,额头抵着他的,闷闷道:“辛苦你了。”
辛苦你年少时,孤苦无依。辛苦你⼊门时,受尽冷眼。辛苦你在我⾝边,默默吃了诸多劳苦,伤了无数次心。这世间对你,对我,都不大好。
可遇见你以后,便觉得以往的那些蹉跎,都算不得什么。说好要同归,我们总算是可以并肩同归。赵寥寥抹掉泪⽔,从
间解下一个储物袋,放在宿华面前晃了晃:“还记得你答应我什么吗?”
储物袋上绣着一个小小的华字,是当初捉煌羽用的那只。青年破涕为笑,接过它捏在手中,郑重地点头:“记得。”我们还有场推迟三年的婚契,要在今朝实现。从今往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数一二三,你再不放手,我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曾经雕栏⽟砌的画楼,刚遭受一场劫难,华美楼⾝毁了大半,到处残砖断瓦,余烟袅袅。
厝奚手握刀⾝,将它卡进还未断裂的栏杆中,整个人挂在楼外,摇摇
坠,而他
间还挂了个人…半大的少年,穿着一⾝墨⾐,手脚并用地盘住对方
间,抱得紧紧的。
“总,总总总总司,我,我恐⾼…”少年哭丧着脸,
本不敢往下看:“不要丢我!”不过到底是面对大魔王的臭脸还是面对⾼空的恐惧,少年做出了眼观鼻鼻观心的逃避型选择方案。
“嗤。”厝奚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一
掰开对方的手指:“怕⾼?那往后旁人在天上飞,你在地上跑?知道你这样叫什么吗?”他在少年绝望的表情中残酷地吐露出倒计时:“一。”三
手指被掰开了。
“二。”一只手也被掰开了。眼看快搂不住厝奚,少年手忙脚
地去抓对方胳膊,却被人抓住手腕顺势一推,整个人就猛地急坠下去!“三。”少年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厝奚的距离越来越远,对方藻绿的双眸中嘲笑一片:“没⽑的走地
。”
“砰!”刚下过一场舂雨,地面柔软
润,故而锻过体的修士即便从五层⾼的楼阁上摔下来,也并不会造成多大伤害,只是心灵上的挫伤不可避免。
厝奚一跃而下,轻巧落地,用脚尖踢了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死了?”半晌,死气沉沉地声音从少年⾝上发出:“…没有。”厝奚从深草中翻出散发着幽绿⾊微光的圆润妖丹,收进储物袋里,随口安排道:“那你善后,我先回宗。”
少年猛地从地上抬起头,脸上还沾着碎草屑和泥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远走的背影,又扭头看向⾝后的阁楼。
再想起昨夜那位看起来就不好相与又扣门的委托人,扯着嗓子哀嚎道:“总司…”衍宗作为如今十九州有名的大宗派,修行弟子众多,难免会有管教疏漏的时候,因此由江浙真人起头,将门內刀修全部纳⼊集调查,监管,刑罚为一体的慎查司,用于维持宗门规法。
本着公平公正,铁面无私的执法原则,慎查司在众弟子心中是噩梦一般的存在,而今年二十有三,刚刚上任的新任总司厝奚,则是公认的噩梦中的噩梦,衍宗名副其实的大魔王,此刻这位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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