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像绝望泪水
“在想什么?”周丛问。苏苓头摇,手挲摩着他鬓边的发茬像抚过一片麦田,她收起心底的
霾打趣:“在想周先生満意我的服务吗?”周丛捉住她的手“満意,这是小费,收好。”
盛在苏苓手掌里的是一对竹枝竹叶造型的耳饰,仿若两只⽔银蝶落在⻩竹竿上,灵动优雅,又有着不显山不露⽔的含蓄美。苏苓摸着自己的耳垂“可是我没有耳洞。”这不是拒绝,而是面对美好事物的一种自我适配。
“这是耳夹。”周丛说。已然包含着“我知道”的意味。“要我戴上吗?”、“要帮忙吗?”两人异口同声又相视一笑。苏苓让店员去打包发蜡,自己戴上耳饰。流光让最硬坚的钻和金也柔软起来,闪耀动人的光芒。
“很贵吧?”单设计就非凡品,更不用说材料。周丛站在她背后,温热的呼昅噴洒在她的耳朵上“不贵,贵的我也买不起。”他坦
的让人无法拒绝,苏苓笑:“那至少比我的发蜡贵。”
“在我心里它们一样贵。”古时男子成年要束冠,苏苓送他发蜡,大概也是这个意思。这份玲珑心思,更珍贵。买完东西,两个人排队去买喝的。
“阿姨喜
喝什么?”周丛问。“红茶吧,加一点…”苏苓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呆呆地望着不远处。周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苏⽗和…另外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女孩…原来长得像苏⽗的,不止有苏苓。
几息之间,周丛明⽩了所有的事情,为什么苏苓和⽗亲的感情僵硬、为什么她会无意间流露出对男人的蔑视,原来如此,看着她苍⽩的脸,周丛忍不住叫她:“苏苓…”
苏苓突然抓起柜台上的热饮,砸向苏⽗。人群惊叫着散开,苏⽗下意识护住⾝边的女人和女孩,苏苓的眼睛立刻红了,却依然死死盯住她的⽗亲。
周丛把她⾐服上的帽子给她戴上,挡住她的眼睛,也挡住周围人的视线,包括苏⽗,这一刻让他明⽩不是所有的长辈都值得尊重,但是,眼下更紧急的不是这些
七八糟的心思。
而是苏⺟正丛远处往这边走。周丛看着苏⺟⾼
的肚子,连走路都有些困难,难以想见她看到苏⽗又会是怎样的危险。
“苏苓,你妈妈过来了,”他晃着苏苓:“清醒点,跟我走。”苏苓被周丛牵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她不甘心地回头,周丛揽着她的肩膀“走!”铁一样的臂膀,让她疼也让她清醒。苏苓深昅一口气,整理好表情急忙走过去。
⺟亲看到他们,笑着说家里来了客人,她要先回去,然后又问她:“怎么戴着帽子?”苏苓摘下帽子,摸自己的耳朵:“周丛送我的,好看吗?”苏⺟点头“戴这么好看的首饰,怎么没个笑脸。”
苏苓立刻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余光里看到周丛走到⺟亲⾝边,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我送您下去,”苏苓看着⺟亲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大的周丛一边和⺟亲说话,一边侧⾝挡住她的视线,忍不住又
了眼眶。
她跟在两人⾝后,听⺟亲问他细碎的小事,周丛一一耐心回答。两个陌生的人因为自己结缘,这种奇妙的感觉暂时让她又活过来。临上车前,苏苓突然想抱抱⺟亲。
她埋在⺟亲怀里,摸了摸她的肚子:“你回去路上慢点。”“好,开心点,你开心妈妈就开心。”
苏苓点头再点头。周丛看着苏苓,窝在⺟亲怀里的她像一支带有裂纹的细颈梅瓶,⾝上
绕着掩饰不住的伤痕和脆弱,他别过脸不再看,打开车门先把购物袋放在后座上。苏⺟忽然拦住他,挑出一个纸袋递给他:“小丛,生⽇快乐。希望你能喜
。”
说完坐进车里,摆手让他们回去。周丛愣住,看着远去的车子,心里莫名庒抑。
“我妈可能知道了。”苏苓淡淡道。“嗯。”周丛听出来了,苏⺟那句“开心点”意有所指。苏⺟这样温柔又善解人意,竟然得不到伴侣的忠贞和珍惜,让人觉得讽刺,他是没有资格置喙苏苓的家事,更没有资格点评别人,但心不自然偏转。
“其实…他们已经离婚了,可是…看着他宝贵别人…”苏苓哽咽着说不下去,周丛拉开⾐服把她按进怀里,她并非一直坚強,只是不轻易流露脆弱。相处久了,他有时候会忘记这一点。
“阿姨和我也很宝贵你。”甚至包括苏⽗也并非不爱她,只不过也伤害了她。***“我不稀罕他的宝贵…我只是不放心我妈…他就是欺负我妈温柔,肆无忌惮…”苏⺟虽为人温柔。
但温柔不代表没有杀伤力和影响力。周丛记得苏苓过敏那一次,苏⺟只是轻轻拍一拍苏⽗的手臂就让他噤声。
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苏⺟的⾝体情况也的确让人担心。“不放心就多陪陪她,我送你回去。”苏苓抬起头“谢谢你…”周丛沉默,不明⽩他们之间有什么好客气,他低头碰了碰苏苓的眼睛,刚才短短几分钟的事仿若夺去她⾝上所有的活力和温度,让她凉得像冰块。
可见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如果这个时候再让⽗女两人见面,无异于雪上加霜。所以,看到远处走来的苏⽗时,周丛抬手把苏苓按进怀里“再抱一会。”
然后掏出机手给苏⽗发信短,不再像以前那样斟酌措辞,他只简单发了一句:“我陪她,您忙。”直到苏⽗走出视线,周丛才放开苏苓。
两人在路边拦车,却看见苏⺟的车去而复返。中间隔着湍急的车流,苏苓无法只能掏出机手打给苏⺟,她只听了一句神⾊大
“我妈羊⽔破了。”周丛接过机手,听筒传来的是司机焦急的声音“夫人现在意识不清醒,我正往妇幼开。”
周丛打开自己的机手迅速搜了一下“你先停车,把阿姨扶躺好,我们在对面,马上过去。”他说完推着苏苓往天桥上跑。商业街的天桥为了让人留步,台阶砌的又矮又密,一不留神就容易踩空。苏苓磕到膝盖,疼得眼泪立刻打
眼眶。
周丛要扶她,被她一把推开:“我妈…别管我,去看我妈…”一双妙目泫然
泣地望着他,焦急、信任、也乞求,但这个时候不能再听她的,周丛背起她往桥上跑。
打开车门,就闻到一股发甜的气味,苏苓朦胧地意识到这是羊⽔的味道,她蜷在后座用抱枕垫⾼⺟亲的
臋处,可羊⽔还在一股股涌出,从座椅滑落到地垫上,无声无息又源源不断,像绝望的泪⽔,又像呑噬人的恶魔。苏苓心又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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