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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为什么会认为
 他是浪人的,似胭似脂。只因这人不爱笑,加上眉眼长开了一些,不似小时候妖气冲天,方不至于再被误会成女孩儿,虽然气质不太相符。

 在她心里他是当得起这个⽟字的。某人察觉到她的目光,盖弥彰似的清了清嗓子:“随你怎么叫。”李持盈:“…”她就不该提这个,好端端的,气氛又尴尬起来。

 借照看小郞的名义,李姑娘匆忙结束了谈话,绕去次间煮牛啂…说是次间,其实也就相隔一扇屏风,透过耝制绢纱隐约能看到对方的轮廓。

 之前她问他为什么对她好,再之前他说‘找他借种还不如找我’,李九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多少能感觉到他待她的不同。

 轻轻松松捧出一匣金条,十几岁就当街割喉锦⾐卫百户,‘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想也知道他并非无名之辈。

 这样的人甘心跟在她一个落难乡君⾝边,帮她杀人做饭看孩子,原因仅是‘不愿你脏了手’,‘因为我想对你好’…免费的方是最贵的,如果他开口向她索要⾼官厚爵、金银财宝她反而不会这样为难。

 离开‮京北‬的⽇子里李持盈很少想起江寄⽔,诚然她是很喜他的,只是这喜更类锦上添花:无忧无虑的时候有他很好,天翻地覆时她顾不上他。不论在‮京北‬还是洛,她没有动念要去找他。

 她害怕给这段本来美好的回忆画上一个无比难堪的句号。“…李九,李九?”天⾊还早,午睡了没一会儿小哥儿就醒了,自打那⽇病了一场,小宝宝越发犯懒爱娇,稍不顺心就哼哼唧唧地哭,想是没什么力气,以前他闹脾气都是扯着嗓门‮劲使‬儿哭喊,冷不丁换了种哭法,李持盈不免难受心疼。

 今⽇不知怎么,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哄孩子,⽩君不得不走进去问说:“他是不是饿了?”她啊了一声,慌手忙脚地将装着牛的铜壶提下来,不仔细烫伤了手,又是嘶的一声。少年心道果然还是个笨瓜,一面从荷包里取药一面拉过她的手:“你方才在想什么?”

 想得那么出神,他的神情太过坦,教她觉得自己那点害怕和防备本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就是⾼义不行吗?江湖侠客见不得弱女子落难、无辜人蒙冤,于是顺手帮她一把,有什么不可以?

 “没、没想什么,”不知不觉间耳子红了,脸也热起来。她眼神闪躲“…在想去了山东怎么说服伯⽗。”⽩休怨懒得戳穿她,只道:“还痛吗?我去买块冰来给你握着。”

 “先把牛倒出来吧,加点点糖,凉一会子就能给他喝了。”李泽闹了一会儿,见无人理他,自己没意思起来,躺在炕上掰脚丫玩,他继承了朱颜的眼睛和发质,一头蓬蓬的小卷⽑裹在襁褓里,像只炸⽑的小狮子或小花猫。

 因看见⽩休怨过来了,登时脚丫子也不好玩了,啊叫着要他抱。⽩君和他得很,见状哄他说:“吃完再抱。”人长的漂亮就是讨喜,李泽竟没生气,还笑的噴出几滴口⽔:“阿巴,阿巴!”***“…”“…”没人这样教过他,李持盈没有,⽩休怨更没有,不知他从哪里学了来…许是看病时大夫随口逗了他两句。

 小儿开始学⾆差不多就是他现在这个年纪,亲生爹娘都不在⾝边,李持盈最多教他喊姨姨、阿姨,倒从未试图令他呼唤⽗⺟,南方人称⺟亲为‘妈妈’,⽗亲为‘爸爸’。

 而那个给他看诊的医生恰好出⾝湖南。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立刻错开眼神,本来没什么,她満脸写着‘不是我’,连他也不自在起来,调好牛啂便出门买冰。⼊夏后⽩天变长,街上的行人却不见增多,城中大户人家、官绅家眷能走的早走了,或北上投靠亲友,或西去躲避战,这里地处卫河与繁⽔的界处。

 除了火车站,⽔匪们还霸占着数个码头,时不时进城一番劫掠,听说连本府通判的小舅子都给他们杀了,各部衙门自然形同虚设。

 到下午热气上来,街面上拢共剩了几个小吃摊、三五间杂货铺,花子懒汉们百无聊赖,不时有光着脚的小孩儿一行叫卖报纸一行跑过长街。特殊时期。

 当然是买不到当⽇的新鲜报纸的,最好也是四五⽇前,他买了冰,又去成药铺补了些药丸药粉,一回头。

 但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少年立在街口大放厥词:“…我看凤孙能赢!他既然敢出来,心里肯定有盘算,这仗三五年內必能了结的!”

 年轻伙计们打着算盘嘲笑他:“他是会刮风还是会下雨啊?瞧把你能的,若是真龙天子,当初怎么没坐上龙椅呢?”

 老百姓别的不知道,藩王之富总有所耳闻,他们平素无权,却有世代积攒的家底,故能招兵买马,一朝撕破了脸,与朝廷分庭抗礼。

 凤孙的⾝份再⾼,毕竟不能当饭吃,一个爵位都没有、寸功未建的⻩⽑小儿,拿什么服众啊?后半句话不好当着人说出口,那小凤孙打小养在京城,十几年来从未出过京,忽喇巴冒出这么个人来,是不是本尊且不好说。

 ⽩君听闻凤孙两个字,眉心一突,快步走过去买了份报纸,仍是《关中⽇报》,扉页上特大加耝印着标题,说朱持晖近⽇在襄城中现了⾝…薄薄一页纸张顿时变得有些烫手,先不管他死没死。

 就是侥幸逃出生天,为什么会去襄?一如李持盈所料,眼下各路藩王正积极巩固地盘,别的不说,火器厂、造船厂与铁矿、盐矿必须尽可能多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个别封地相邻的只怕已经了火,这当口冒出来。

 不是成了现成的靶子么?他花了不到一秒作出定论,想是假的,但李九不会在乎,明知是假的她也一定会去一探虚实。

 手指摸索到方才药铺老板找回的几个铜钱,⽩君认真思忖,要杀吗?眼前的报童约莫十二三岁,脸上一片懵懂,因为做成了一单生意,眉梢眼角还有些得⾊。

 铺中几个懒洋洋的伙计最年长者也不过二十上下,个头不⾼,体格也属寻常,从步伐判断这几个都是手无缚之力的普通人,快的话只需一霎那的功夫。

 他记得这后头有条小巷,人一闪进去便可以消失不见…“小哥打哪里来?吃过饭了不曾?厨下还有些中午剩的面条,不嫌弃的话何不进来吃一碗?看你面善,算你便宜点。”他低头一笑,似乎正准备答应着跨进店门。

 忽然脚步一顿,等一等,为什么他要阻止她去找朱持晖?就算杀光眼前这几个人,难道还能叫全大名、全山东的人不许卖报纸?她几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朱持晖,为什么他会认为,一旦李九回到弟弟⾝边就不再需要他了呢?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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