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么严肃场合
“我不确定那人还在不在松江,你确定要这会儿回去吗?南边好像正在闹洪灾…”“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这个人完全没办法皱眉,他一皱眉,过分昳丽的眉眼就变得妖异又扭曲。
那种随时会暴起杀人的戾气从他的每一个⽑孔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李持盈⼲笑两声,不动声⾊地向后退开两步:“…没,我就是提醒一句。”
很快竹枝和松枝提着热⽔回来,没等她再说话,⽩休怨一个闪⾝消失在了黑暗里。大姑娘看着炕上半
的布巾犹自心惊,年纪再小、看上去再天真(?)无害。
那也是手上沾过人命的人,现在她对他有用,暂时可保
命无虞,等他查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呢?鬼知道会不会杀了她灭口。
还是得想个法子才行,那厢竹枝的声音细细传来:“…谁叫他们不仔细跟着?驸马爷一早发了话,还在那里哭天抢地…”这说的是前⽇寿哥儿因被石子儿滑了脚。
在花园子里狠摔一跤,好像还磕掉了一颗新长出来的啂牙,宝华堂知道了,下狠手发作了几家下人。两个丫头进门时正在那里小声嘀咕:“若是换了大哥儿,看那几个老货敢是不敢。”
宮里带出来的人手毕竟有限,満府下人中约有一半是牙行买来的,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两个不同阵营。
能被派去侍候两位哥儿的都是宮里有头有脸的嬷嬷,平时端着架子教训她们时比公主还有主子范儿,如今老脸丢个精光,可不是要被⽑丫头们说嘴看笑话了?
华仙固然要名声,不愿意唱这红脸,不是还有李沅吗?李持盈也是最近才品出滋味,来到公主府这么久。
她从没遭遇过克扣份例或是被有脸面的妈妈言语奚落这种宅斗剧必备剧情,
本原因不是这里民风淳朴(…),而是李沅在公主府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这是很罕见的事。
自从神佑爷废除了‘公主必须嫁平民,皇子只能娶百姓之女’的祖制,贵主们参政的热情就被重新点燃,尤其是当今登基以后,颇有点汉唐公主的盛势。
李沅能被华仙如此信任,两人之间肯定是有情分在的,但是据她观察,这两个人与其说是一对恩爱夫
,不如说是…一对君臣,她没见过爹对公主有什么狎昵之举,亦不见华仙待李沅有何特别亲密之处。
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知道相爱的人应当是什么样的,李持盈基本可以确定事实不如外界盛传的那样,少女公主对青年探花一见钟情,不惜
死其元配也要将之弄上手。中秋节前陆舂庭给她递了帖子,说对她一见如故、十分钦慕(?),如果她不嫌弃,愿在家中摆一桌小宴,两人赏菊赏月,或可成为手帕
也未可知。
李姑娘看过就丢到一边,赏花赏月都是幌子,想引她去见严璋才是真,虽不知道他们准备了什么说辞,料想不是好话。哪知中秋节翌⽇,陆舂庭再次送了帖子来,这回却不是她的笔迹了。
而是一手极其漂亮的柳体。“如非要事,不敢唐突,敬备菲酌,伏乞尊君驾临。”随帖附带了一张年代已久的信封,上面写着‘兄永艺亲启’,落款是‘妹茵’。严夫人的闺名便是这个茵字。大约是经过上次一事,他们意识到
擒故纵那一套对她不管用,索
把话说明⽩了,钩直饵咸,愿者上钩,兼之姿态低得不能再低。
如此一来她倒是有点好奇了,使人去宝华堂回了一声,换过⾐裳便又要套车出门去。
“你去哪儿?”临走前朱持晖将她逮个正着,李持盈很少穿得这么华丽隆重,惹得他绕她走了两圈,啧啧奇道:“去面圣吗,穿成这样?”大姑娘本来就有点心虚,闻言恼羞成怒:“你懂什么!这叫庄重。”
输人不输阵明不明⽩?二爷噗嗤一笑,完了又一脸怀疑:“你不是要跟姓江的出去玩吧?”她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姓江的是指谁:“…我跟他倒也没有那么
。”
“少哄我!”朱持晖不肯买账,兀自哼了一声“前几天我瞧见你们在饭厅嘀嘀咕咕了。”
“那是…”她赶时间,没空在这儿继续纠
,只好道“等我回来跟你说,我先走了。”托了那两封帖子的福,陆舂庭的来历算是暴露无遗。
她系户部山西清吏司主事之女,⽗亲早亡,其⺟庞轻庞大人一直没有再嫁,⺟女二人如今赁了一间二进小院,就住在外城飞燕胡同。这个庞大人官声不错,资历也够。在户部呆了十五年,很得李沅的倚重,无怪能被邀请去参加朱颜的生⽇宴。
“李姑娘。”但她此次不是为了陆舂庭或庞轻来的。严璋⾝穿一件质料上乘的⽟⾊直裰,头发束起…他还没有及冠,不能戴网巾或冠帽。
走近后方能看出⾐料上典雅细密的暗纹,庞大人想必花了不少心思,既没有将他打扮得过分奢华,奢华到超出了他的⾝份,又不像上次无趣寒酸,拒人千里。
“或者恕我失礼,叫你一声表妹。”***“随你。”称谓只是个代号,何况他们确实能算是一对表兄妹…老太太在世时不常说起严家的情况。
但她知道严夫人有个异⺟兄弟,想必就是严璋的爹了。严表哥表情僵硬了一瞬,还是风度极佳地请她落座:“姑⺟去世时妹妹年纪尚幼,许多事只怕不甚清楚,李家太君…也不大会说与你听。”
刚刚还是‘表妹’,一个弹指的功夫直接快进成了‘妹妹’。李持盈忍不住打断他:“敢问严君贵庚?”他才比她大几岁啊?她娘去世那会儿他保不齐还在换牙呢,说得好像自己亲⾝参与了什么似的。
这回严璋听懂了她的嘲讽,表情差点端不住,在桌子底下狠掐了一把腿大方才镇定下来:“…我属牛。”哦…今年十三。
席上备着半温的蝴蝶舂,这种酒是用瓣花和花蕊酿成的,香气馥郁,烫过之后尤其,能令人如置百花丛中,因此得名‘蝴蝶舂’,她拿起酒杯啜饮了一口,又挟了一颗油炸花生米,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严璋已经见怪不怪了:“太兴二十二年秋,你出生后不久,我爹收到了姑姑寄来的亲笔信。信上说自己命不久矣,恳请我爹出面收养你,抚育你长大成人。”虽然是兄妹。
毕竟不同⺟,严家兄妹俩的感情绝对算不上深厚,只是当时严公已经作古,严夫人的生⺟仅是个妾,做不得家里的主。
她思来想去,只有找上兄长严艺。这个名字成功让李姑娘呛了口酒,这么严肃的场合,怎么混进一个这么胡搞的名字?严艺?还字永艺,谁给起的啊!表哥被她吓了一跳,然后尽职尽责地拿手帕给她擦拭酒渍,李持盈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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