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子逸是接受了
就是摇橹的船夫都要十来个人…”她探⾝
问:“船里载了这些还这样明目张胆的,你到底要做什么?”周晏然不避不躲,朝她展颜一笑:“等回了宮大抵就能听到消息,先下船。”
船不知何时已经停靠在岸边,不远处⽩墙黑瓦立着偌大的庄子,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青山庄。“这是皇庄没什么人,”周晏然站在岸边朝她伸手“裴先生暂时住在这儿。”
青石板铺成蜿蜒的路穿过密林,清晨的雾气早已散开露出庄园的全貌,温怡卿环顾四周看得出了神。下客的踏板没有栏杆,船⾝摇晃带着温怡卿也跟着脚步不稳,周晏然伸手护住:“安分些,小心跌下来。”
“可要先去见过裴先生?”她灵巧一跃,安稳站定,周晏然低头望向她,握住空
的手心背了过去,抬脚就走只留下一句:“子逸也在。”温怡卿瞪圆了眼,方才和周晏然在船上
来的画面闪过。
她懊悔地闭起眼睛,咬牙连忙跟了上去:“你怎么不早点说,合着是让我当挡箭牌。”“不会,”周晏然薄
微启,对上她不解的目光“子逸不是生气,他只是太在意你。”大门佩刀的守卫上前行了一礼:“殿下万安,林太医在此处守了许久。
但送去的餐食却丝毫未动,小的无能。”周晏然蹙眉:“起来吧。”他转过脸对温怡卿道:“看来,今天你是来对了。”
“作践自己的⽑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温怡卿气得沉了脸,踏过门槛对守卫道“劳烦大人带路。”守卫一惊,抬头朝周晏然请示,见他点头才敢侧⾝弯
:“贵人请。”***
走⼊其中才发现这庄子大得离谱,跟着守卫七拐八绕,穿过大堂和回廊又走进两处花厅园子,⾜⾜一刻钟才看见厢房。
一路上不见几个婆子小厮,即便碰上了也跟吩咐好了似的齐齐弯⾝回避,温怡卿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彻底落回肚子里。
轻推门扉,药材滚沸的清苦和酸涩弥漫着整个房间,温怡卿苦着脸皱起眉头。凛冽的寒风卷起⾐袖,指尖的热度渐渐流逝,男人宽阔厚实的肩背挡在她的⾝前,遮去大半视野,她探头探脑的去看。
內寝以花鸟屏风阻隔视线,地方很大但摆放的瓶器物件并不奢华,不知多久无人洒扫,花架上摆着的⽔仙都快要枯萎。冰得快要⿇木的指尖忽然传来热意,周晏然甚至没有侧⾝。
只是小臂向后一伸就能准确无误地裹住她的手心,温怡卿一惊却没有挣脫,反手牵着热源往里走了几步,见他回⾝也跟着停了脚步。
“在此处稍等片刻,子逸常在书房熬药,气味太呛。”周晏然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个海棠式手炉,小巧又精致,塞了她个満怀。
温怡卿在花罩旁抱着手炉冲周晏然乖巧点头,暖意涌⼊体內,香炭清雅的香气冲去苦味,她皱着的脸终于舒展开来露出点笑意。
案牍上医书散
,林君竹埋头伏案并未察觉有人进来,猛然听到声响,思绪被打断的烦闷从心底升起,他清瘦的脸庞隐⼊
影,头也不抬地开口呵斥:“出去。”渐近的脚步声仍就没有停下,步伐迈得很大,⾜尖落地轻盈又稳健,不紧不慢未见急促。
翻过书页的指尖顿住,林君竹意识到了什么,抬眼对上周晏然的眼眸,下一秒精确地越过他的肩膀直直地望向多宝格后的温怡卿。“你们…”书页哗哗合上,林君竹清亮的声音变得沙哑“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再不来,你打算几时进食几时休息?”温怡卿才看清楚他泛红的眼睛,她面容微愠,顾不得什么草药腥苦,快步穿过花罩。林君竹清俊的脸透着不自然的苍⽩,快速扫过并肩的二人,嘴角微微下垂。
“想来是臣扰了二位游园的兴致。”他语气幽怨,望着温怡卿⾝上不合规制的杏⾊织金袄裙。
周晏然不理会他的酸言酸语,⾼大的⾝形立至桌前遮去大半光线:“听说今⽇厨房起了五次灶倒了两锅菜,你再不吃管家又要向我请辞了。”
林君竹眼眸微眯,不悦地开口:“我…”“医书有的是时间翻,”周晏然修长的指尖按住扉页“现在他就在你面前,还怕跑了不成。”
厚重泛⻩的书卷被轻轻合上,林君竹哑然,默不作声地洗笔还不时瞥向站在一旁的温怡卿,即便目光正撞,还是要佯装不在意般移开视线。
温怡卿抿
不住偷笑,走到另一侧拉起他的手,弯下
⾝低声轻语地哄他:“正好我也饿了,陪我去前厅吃吧,别吵醒裴先生。”
“这些菜哪够吃的。”林君竹眉眼舒展开来,对她的触碰颇为受用,温怡卿歪头想去看林君竹别扭的神情,被他扭头躲开,她乐不可支,非等男人⽩皙的耳尖染上绯红才肯罢休。
“我去叫人再起个锅。”她提着⾐摆小跑着,杏⾊的裙衫
起漂亮的弧线,林君竹收回目光,翘起的嘴角拉得平直。
“殿下…是来向我耀武扬威的吗?”他缓缓起⾝,锐利的审视刺向周晏然平静无波的面容“可惜,同我一起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我⾝上。”周晏然轻笑一声,丝毫不在意他幼稚的挑衅:“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浑⾝上下都是她的味道,”林君竹艰难开口
膛剧烈起伏,再不看他一眼“连半点遮掩都无,若非如此,殿下何时这般轻率过。”周晏然拳头轻握抵在口鼻处假咳,借着动作掩饰悄悄嗅了嗅,他抬眼打量林君竹难看的脸⾊。这小子,鼻子倒灵。
“明⽇再由你清算,她脸⽪薄别再提了。”林君竹愤愤抬头,见周晏然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口那抹⾝影。
他怈气般跌坐在圈椅上,闷闷地垂下脑袋。“你当真动了心,”林君竹声音低轻,沮丧又无措“我原该为你⾼兴,可偏偏是她。”周晏然侧脸斜睨,指尖收拢半握着捻动扳指:“你担心的永远不会发生,大周有骆烟有温相,还有我。”
“你敢保证,朝堂有任何变故,你都不会弃她与不顾?”“即便陛下羽翼渐丰,刀刃直指于我,”周晏然转过⾝,掌心庒在桌面微微俯⾝,墨黑的发丝镀上一层虚光“我也会做好打算,保她
命无虞。”
林君竹眼底复杂的情绪难以克制,只是深深看了眼周晏然,大步朝外走去。“我不要青笋,换成盏蒸鹅。”“都这个时辰了还鹅,就青笋了,快走吧…”
两人吵吵嚷嚷的,像两只树上的小⿇雀,脚步声渐行渐远,周晏然垂下头,英
颀长的⾝形微屈,他兀自轻笑一声。
有着千里外运筹帷幄的谋算,在此刻却是百无一用,竟拙劣无能到承诺赌誓的地步,他知道,子逸是接受了,可那磨人的小姑娘却是无知无觉又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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