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的⼊口烧没了，听着王后在里边呜哇大叫，守卫们面面相觑，没人敢
⾝营救。一个黑⾐的嬷嬷往⾝上浇了盆冷⽔，掩住口鼻，纵⾝跃进火里。“这谁啊？”“王后从南诏带来的忠仆吧？”“青石…呜…”红萼捂着
帕巾在帐內左逃右蹿地避火。“公主…”青石恢复缩骨的⾝体，跨到红萼⾝边，脫下淋的外⾐，披在她⾝上。“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在这儿了…”红萼望着茫茫火光，
丽的脸颊落下两行无助的泪。“公主，听我说，”青石
了口气，俊秀的眉眼痴痴地盯着红萼“我用⾐服把您蒙住扔出去，外面会有人搭救您。”红萼一喜，急忙在青石面前站好“好好好，你快救我出去！”青石默了一息，红萼瞧他目中的黯然，问“那你呢？”青石抱起红萼，用宽大的
⾐蒙住她的头脚，走到门边，用力向上跃起，将红萼⾼⾼抛出。“为公主而死，是奴的荣耀！”红萼抱头落地，未受重创。⾝后的帐篷全部坍塌，熊熊烈火包围了男扮女装的黑⾐青年。
红萼目眦
裂，厉声嘶喊“青石青石…”她指着守卫，哭叫令道：“你们快救他、快救他啊…”守卫急忙扑火，耗费半刻功夫，终于将火势熄灭。里面名为“青石”的嬷嬷烧得只剩一架黑⾊的人骨。“啊…”红萼心痛难抑，如疯妇般扑上去嚎啕大哭“青石，青石…我不要沉阶了…”“我不要阮护去围堵沉阶了，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啊…”“你不只是他的替⾝，你是我心里的青石…”“是公主的青石…”“呜啊啊…”＊＊＊剑南。
“什么，红萼不想围堵沉阶了？”一个中年男子看完密信拍案而起“竟想我归还南诏虎符？”谋士禀道：“据说沉阶出使乌桓，带
子杜氏，红萼陷害杜氏不成，遭到沉阶纵火报复，她无大碍。但⾝边忠诚的一个侍卫死了。”男子⾝材⾼大、浓眉厉目，正是阮护，他问“那个扮作嬷嬷和她偷情的侍卫？”“是。”阮护冷笑道：“这女人疯了吧？沉阶害死她的小情人，她不上赶着报仇，居然要放过沉阶？”谋士沉昑。
女人心，海底针，谁知这王后对沉阶又有什么新的打算。阮护腹中斟酌，不以为意地道：“派人传信红萼，她的部属我已发派赶往金都的路上，无法召回。
金都太守那边的路子，我花了不少钱财和心思打通，断不可能半途而废，叫她依照诺言，等着收人就是。”谋士遵命。阮护
笑一声。收人是不可能给活人，只能收沉阶的项上人头。又问“剑南城里可还有其他两城的探子？”靠近乌桓边境共有三城，剑南是其中之一。谋士道：“⽇⽇不绝，按将军的吩咐，我们的人装作不知，任由他们探访消息。”
“嗯。”阮护満意地颌首“本将军就坐在剑南城里，不动一兵一卒，看看沉阶的死，他们怎么把这顶帽子扣我头上。”谋士恭维“将军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妙。”阮护嗤道：“红萼那个女人蠢！
沉阶连同太子设杀宸王，害我大女儿和外孙被囚皇陵，小女儿惨遭宋家
死，我怎能饶过沉阶这个罪魁祸首！定要他⾎债⾎偿！”谋士犹疑“京城宸王府和将军府那边？”按沉阶贯⽇的作风，太子把持朝政。他铁定第一时间铲除叛
余孽，不留宋、阮及宸王府三家的活口。这回事态大，没见他动作。阮护思虑道：“谁知他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不定实施缓兵之计，假意宽恕，待我回京，再一网打尽。”他手里握着剑南的兵权，朝廷想不费兵刃收复，需得来软不能硬。谋士附和“沉贼奷滑，将军需小心应对。”
“那是自然。”阮护忖度“宸王败了，太子不会养虎为患，永宁候的死就是前车之鉴。我在他们手里左右难逃一死，不如先拉沉阶垫背。太子的心腹死了，我倾尽剑南之力，试试与朝廷一战。
哪怕不能另立新君，也要让楚政元气大伤！”＊＊＊“等我们回京，太子是不是要封你做丞相啊？”队伍在靠近金都的茶寮里休息，杜窈窈喝着清茶小声问。“你个小机灵。”沉阶刮了下她的鼻尖“外祖⽗是有意退位，举荐我。”
“那我岂不是丞相夫人？”杜窈窈俏⽪地吐⾆，寻思这头衔相当于现代国务院总理夫人吧。
她撒娇道“等回去把我娘亲从青州接到府里好不？”为了凸显翠娘的好，回程一路，她穿的都是翠娘做的那几套⾐裳。北边天凉，这时节还能穿得。
今⽇⾝上是那件紫裙，愈发衬得脸⽩如雪，眉弯新月，清美皎洁，风情袅袅。沉阶不拘着杜窈窈穿⾐，只是下车来往要戴帷帽，遮住头脸和⾝躯。
他自然想她安心留在他⾝边，答应道：“好，等你有了宝宝，⺟亲也好陪伴你、照顾你。”称呼用得比“岳⺟”更亲昵。看沉阶改变，杜窈窈开心。
她不表露，娇嗔他一眼“谁想和你有宝宝！”“想生个女儿。”沉阶凑过来，清澈的眼睛倒映出她小小的影子“和窈窈一样可爱的。”
“生女儿可不是嘴上说说的，”杜窈窈泼他冷⽔“夜里哭了要你哄，把屎把尿让你来，怕没三天，你嫌孩子烦。”
“怎么会。”沉阶嘴甜如藌“娇
幼女，都是我的宝贝。”哎呦喂。杜窈窈齁得不行，臊红了脸催促“赶路了赶路了，沉大人您别发糖了！”“发糖？”沉阶又听到琢磨不透的词了。马车走在进城的唯一官道上，⽇头偏西，天⾊渐渐
暗起来，忽地前排的几马一个踉跄，还没看清因何故绊倒，马受惊咴咴长啸，护卫们堕下地来。“有埋伏！”一人大喊，紧接密林深处万箭齐发，如闪电雷雨般
向人和马，到处听得一声声中击的惨鸣。沉阶护着杜窈窈趴在车厢地板，待箭雨过后，两方人马正面厮杀。严谨振臂一呼，列出一队护卫，保护马车四周。带着剩下人冲锋陷阵“弟兄们，掩护大人走，我们豁出去断后！”＊＊＊沉阶下车，只见几百号黑⾐人和己方卫队
战。刀光剑影，鲜⾎残骸。对方有备而来，上百匹好马全被死砍伤。沉阶带杜窈窈徒步逃离。若没有眼前的娇娇女子，沉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抛弃下属，先行离开。杜窈窈没见过真刀实
的战斗场面，心砰砰跳得极快，腿两走着不噤发软。刀剑⼊腹的噗呲声，人头落地的骨碌声，一线温热的⾎
飚在她的脸上、⾐上。“沉阶！”她抓紧他的⾐衫。“窈窈，别怕，你扶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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