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隔了珠帘
只见那密室中确有书信,便按尉迟琳琅吩咐带回宮中,因此无人发觉。谁知她无意间碰上的女子,竟会做出这等出人意料的行径。“依你看,不如让端木辙担了这罪名,岂不比闭门思过更能惩戒?”尉迟琳琅问。
越竹溪道:“那妇人能逃过宁杀之眼,又有人配合,实在令人心惊。若顺着他们法子,线索尽断,难寻踪迹。再者,一个长平侯公子能叛国,他⽇臣府中搜出信件,他人必也会信。”
尉迟琳琅听他拿自己做比喻,无奈头摇,一字一句,却是同她想法相同。越竹溪未再逗留,路过游月宮,穿过应天门,回头一望,几个生学由宮人带领着⼊宮。慕知雪自任舂闱主持以来,便留在宮中。
他牵动嘴角,一旁来接的老仆看了,问道:“相爷可是想到了什么⾼兴事?”越竹溪道:“不是⾼兴事,是伤心事。”把心中第三个原因庒下去,再也不提。
再说端木静回到侯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亲自拿了戒尺,打了他三十板子。端木辙自觉理亏后怕,也不敢回口。端木静道:“你可知元启三十一年发生了什么事?长平侯府虽然显赫。
但涉及国本,便无人能保!你给我好好待在屋中,没有本侯允许,任何人不能放小少爷出府!”又把他随行武士,几个家奴全数狠惩了一番。端木辙被人搀扶着回房,双股触到凳面就弹跳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密室中蔵着的
乐器具通通被⽗亲缴了,想着看是否留下些物什,旋开门来,呆楞片刻,跌坐在地上。地上,桌上,凳上,无不贴満了纸笺,一字一句,通敌叛国,盖有他私印。
当夜,端木辙发起⾼热,辗转十余天才好,至此
情大变,再不狎
。
***听闻四娘和陈启死了,尉迟琳琅并不意外。人俱亡,只查到四娘从前是西陵某城有名的花娘,陈启是北野退下来的士兵,二人一年前搬来京城,从没犯过事。羽问:“是否是北野人在搞鬼。”
她道尚未可知。各国之间安揷细作,建立谍网,皆心知肚明,她手下虽有能人,想一时拔除,也非易事,只是不知这幕后人为什么要弄这一出,但好在长平侯府受了威慑,行事收敛。
大臣们人人自危,加紧了府中守卫,生怕这等迕逆罪名就降在自己⾝上。李季章被撤职后,梁克恩提拔了一位副使姜缘,他在巡卫司多年,自是懂得非常时期,城防需严苛,好在来京参加会试的学子⼊了七七八八,巡卫司庒力稍减。
这⽇,城门守卫增加了一倍,两匹骏马⽑⽪光滑,⾝⾼腿长,踱上晨间清⽔冲刷后光亮的大道。后方车厢口垂着淡青⾊丝绸卷帘,小窗纹路雅致。
只是顶方翘起的四角竟然镶着几颗大硕的珍珠,奢华与清丽
织,让素来爱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两旁武士行动稳健,为首的举着家徽,有明眼人看了,消息便传来。
原来是静安侯进京了。静安侯是唯一不在京中居住的侯爷,他自年岁长后,沉
炼丹问道,从不管侯府事,膝下唯有一子,打点上下,虽没正式承爵,众人都尊称他一声小侯爷,他一路铺张,毫不收敛,但避开百姓住所,缓慢前行,直至行馆。行馆前早有人等候,淡蓝⾐衫,⾝形袅窕。
正是明雅兰。随行武士掀开卷帘,仆人搬了小凳,那人踩在凳上下了马车,懒洋洋地捶捶肩膀:“所以说本侯不愿进京,你们偏要我来,住的地方还离街市这般远。”语中尽是嫌弃抱怨,周遭人只当没听见。
他下巴尖尖,眼型狭长,长眉拧起极为不満,虽算不上有多么俊秀,一股天然贵气甚是难得。明雅兰乐道:“也只有小侯爷敢这么说,若是别人,此刻脑袋已经落地了。”他道:“我给陛下带了份贺礼。她可不能要我脑袋。”
拍拍手掌,便有人抬上来一副字画,明雅兰一看,乐的几乎岔了气。人未至,贺礼先被抬到了尉迟琳琅面前,贺逐见了,先道三声“好好好”再说:“难得有对我脾气的人,明⽇定要一见。”
“你喜
?赏你了。”尉迟琳琅斜眼看他,贺逐笑着在她颊上一吻:“君子不夺人之爱。”尉迟琳琅冷哼一声:“你是什么君子。”门外宮人道皇夫来了,慕知雪进来看见贺逐,连眉⽑也未动,二人相互行了礼。
靠在九龙金缕⽟鉴上的四个大字极为醒目,慕知雪瞧了,皱起眉头:“赫连无忧进宮了?”
“如今人人都叫他小侯爷,只有你直称其名。”尉迟琳琅缓缓道“及、时、行、乐。他这
子,倒是从来不变。”
***赫连无忧只来了半天,有关他的流言就传遍了京城,他先去了霞外楼,三楼那些寻
作乐的公子哥儿都被赶了出来,却无人敢发怒。
只是不到半时辰,又见一群武士簇拥着他去了对面的望海嘲。这回待得了两个多时辰,据说他出来时一张⽩净的脸两团晕红,已是醉的无法行走,全靠旁人搀扶。轿子早就在旁备好,武士正要将他搀扶进去,他却一把推开,眼睛发直,往前走了两三步,似要抓住些什么,眼神清明的很。
片刻后抖抖靴子,又东倒西歪地上了轿去。次⽇上朝,他站的笔直,哪里有昨儿京里传的那般放浪形骸。巧的是,回京多⽇,只在第一天露了个面的海航司统领贺逐也到了,他两人下了朝好生
谈了一番。
不一会儿便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赫连无忧道:“贺兄姓贺,我姓赫连,指不定咱们上辈子就是一家。”
一旁翰林院编修听了,差点没背过气去。尉迟琳琅见这两人一见如故,郁闷道:“赫连,朕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
子啊。”赫连无忧道:“陛下与臣多年未见,不奇怪。”
“那你这番在京中多待些时⽇吧。朕要看看,你变了何种
子。”赫连无忧立刻道:“陛下,您放过臣吧,小的还要回沧州侍奉老⽗。臣一片孝心,苍天可鉴…”
尉迟琳琅懒得听他在这胡言
语,把他赶出去了。三月十五,保和殿人头攒动,正是殿试前最后一次试考。陛下亲临,⾝侧是主持慕知雪。
他许久未出现在大众面前,许多读书人远远望他一眼,涕泗横流,当不负此行,或灰或⽩之中,有一群人格外显目:她们有的⾝材娇小,犹带稚气。有的风姿婉约,楚楚动人。
有的相貌平凡,隐于人群…她们由明雅兰领着,与男生学分开而坐。其中有大半人,来自慕知雪的“芳菲书院”自圣朝开辟女学来,还从未有这么多的女生学能到的了这试,有人悄悄望去,只是隔了珠帘,模模糊糊瞧见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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