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斐迪南无视
她常常觉得自己还能王冠加⾝地活着,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她低了低头,像怕惊动了侍卫,也许是为了回敬黑⾐少女。
或者这个夜晚让她想起了太多不愉快的事情,包括曾经和这位少女之间的芥蒂,希雅的声音带了讽刺“阿芙拉,你该在地牢里。”
她比对方⾼了一头,因此睥睨的时候,让她原本冷傲的眉眼更添了天生的不屑一顾,希雅的笑容有一些幸灾乐祸的刻薄“这的灯光太明亮了,不适合你。”阿芙拉并没有被她惹恼。
守卫随时会过来,她不打算浪费时间,阿芙拉决定长话短说“殿下,也许是主不忍心看你在异教流浪,希望你
途知返。”她没有在乎希雅脸上的不置可否,少女的声音带了愤怒和不平“你不觉得他们很可笑吗?维斯敦所有的贵族,他们的祖⺟。
他们祖⺟的祖⺟,都是音兰教的信徒,这个帝国是在音兰教的怀抱里诞生的,现在哥哥信奉音兰教,他们却要说他是异教徒,要烧死他。
“你刚刚也在喊我异教徒,希雅偏了偏眼睛。殿下呼出一口浊气,难得有了一点耐心,”阿芙拉,”希雅扶着自己的门框,克制自己不关上房门“因为从来就没有什么主,只有权力而已。”帝国是在音兰教的怀抱里诞生的。
那是第一任君主要建立自己的权力。陛下从继位之际便各方面打庒音兰教,那是要巩固自己的权力。
维斯敦其实是一个没有信仰的城市,阿芙拉怪罪这些贵族的朝秦暮楚,其实是因为,他们真正信仰的,只有权势和地位,在这件事上,他们一直是最虔诚的信徒。
阿芙拉没有否认她,也没有反驳,少女仰起头,看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庄严而郑重“那么殿下,”她昅了一口气,似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代表了神秘而古老的势力,向面前的女子发出邀约“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夺回你的权力吗?”
她们之间有一片短暂的沉默。很快阿芙拉的脸⾊因为一声冷笑变得难看起来“我不在乎,”希雅摇了头摇“如果你的主可以让我早点从这个世界消失的话,我也许会考虑。”她大概是今天被刺
得过了头,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芙兰渐渐皱起了眉头,眼前的女子看着她脸上隐约的失望和愤怒,轻轻勾起嘴角“下一次,你不喊我异教的叛徒,我也许也会考虑一下。”一个半路结束的宴会,让希雅有更多的机会偷到她想要的酒。现在她躲在威伦家的图书馆里。
那里其实是她很小的时候,第一次到威伦家,斐迪南带她去的地方。年幼的希雅第一次去威伦家做客,威伦家派了一众侍女跟随着她,那些笨手笨脚的女人声怕娇嫰的小女孩磕着碰着,恨不得手拿八层锦缎将她包裹起来。
然后捱到殿下回到西葡的⽇子。斐迪南回到家里的时候,便看见希雅被一团侍女围着,在⾼脚凳上晃着小腿,闷闷不乐,他趁着侍女拿点心,指挥另外几个侍女去找来他的象棋,然后趴在⾼脚凳前,眨了眨眼睛“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现在希雅猛灌了一口烈酒,然后翻开一本笑话书,那时候斐迪南还在上初级文法。
他们两个坐在图书馆的地毯上,翻着那本笑话书,斐迪南翻译成西葡语给他听,可很多笑话,他就算翻译了,希雅还是听不明⽩。
“为什么教琉特琴的老师会被抓捕?因为他们用手指弹和弦。”希雅趴过去,那些字⺟拼在一起她便一个也不认识,于是她抬头问他“用手指弹(finger)和弦(minor)就会被捕吗?”斐迪南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挠了挠脑袋“可能在有些家国会吧?”现在希雅重新翻到那一页。昏暗的图书馆里突然传出低低的笑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斐迪南那个蠢货,带她看的是一本⻩⾊笑话。当她走回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希雅不知道自己绕了多少路才走回去。
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有没有走对路,现在她一只手拎着一瓶烈酒,一只手捏着那本笑话书。
在走廊的灯光下跌跌撞撞,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直到她看见一个青年斜倚在门框,希雅突然觉得,自己大概是走对了,她站定,然后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号码。
是她的房间没有错,她听见将军沉稳的声音“您又喝酒了。”她不打算进那个房间,希雅花了许多时间来适应一个人在维斯敦生活,并不差这一个夜晚。
公主的金⾊长发披在肩上,没有那些珠宝和王冠的映衬,她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漂亮姑娘,希雅学着他的势姿斜倚在墙上,歪过头问他“为什么教琉特琴的老师会被抓捕?”将军的目光落在她被酒精浸染的嘴
。
过了许久,兰泽尔才缓慢地开口“因为指
(finger)未成年人(minor)?”公主嘻嘻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力地点头,她笑得花枝
颤,直到眼泪从眼角滚下来,她才用手拭去了,然后低声感叹道“真他妈的好笑。”
“好了,”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将军顺走了她挂在手指的钥匙,揽过她,一边开门,一边低头安抚她“你该觉睡了。”
来自异
的气息,上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上一次好像也还是这个人,希雅在他的臂弯里略微失神,房间的门被打开,又被兰泽尔带上,将军尽职尽责地将她放在
上,夺走了她的酒和笑话书。
他低下⾝子,酒后的殿下没有往⽇的疏离和⾼傲,只是个红着脸的小孩子,时不时因为酗酒引发的头痛发出呜咽,将军捏了捏她的耳垂“闭上眼睛,”他说“我把灯关上了。”
“不要。”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兰泽尔知道她怕黑。也许是从那个暴雨夜开始,真巧,这也是个暴雨夜,他蹲下来,伸出手摸她的脸颊,酒后的希雅难得没有躲闪他,让他不自觉带了笑“那我在这里呢?”
公主的手被他握住,他大概能猜到斐迪南的那些话会给她带来的困扰,不然也不会在听到她说自己变心之后,还是决定来看一看她。
希雅望着他的眼睛带了⽔汽,像记忆里那样,兰泽尔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被柳枝拨动,她的
微微张开,却不是
蒙的,或者稚气的,反而是低沉着,带着嘲讽“你是在引勾我吗?将军?”兰泽尔没有回答她。
他在门口等她这么久,又送她在
上躺好,总不该只是为了哄她觉睡的。希雅只是喝醉了,不代表她有变蠢。
她觉得有一点讽刺,这具⾝体,这张脸,这个⾝份,斐迪南无视她,维斯敦的人不信任她,音兰教的人喊她异教的叛徒,却还是有人,会望渴她。是不是算是她的可取之处?殿下低声笑了笑,她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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