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嘴角扬笑
“肯定照片里的小姑娘写给她对象的。”“也可能是家里给找的媳妇儿,寄小相来给看看,问中不中?”“这还中不中?是要天仙咋?”“要不咱们拆开信看看。”大家七嘴八⾆,好奇得不行。
“这不好吧。”王敏弱弱反对“隐私,别人的隐私。”“孬样!不看,我们咋知道是给谁的?咋转
?”王敏看到信封上确实一片空⽩,并无亲启字样,而且,营长的话有理,咋转
?
“孬样,念!”李充直把信往王敏手里一塞。王敏不愿扫大家的兴,就从善如流,掏出信纸。打开刚扫一眼,王敏“啊”出声来。
“咋?都写了啥?”“这…这是裴师长家千金写给师长的家书呢。”听到“裴师长”大家登时肃然,头顶飘过五个字“他们闯祸了。”王敏无辜地瞅一圈,都蔫了,不用营长说,自己喏喏折好信纸复原,装回信封里,拈着最底端小小心心放桌上。
这回没谁敢闹,都琢磨着怎么跟师长
代。大晚上,李充直躺在炕上睡不着,其实大家都一样,只不过他更加心事重重,最后忍不住出声“你们说,咱们马上就要出去打仗了,师长家女儿会跟师长说些啥?”
“营长,你是不是想你女儿了。”旁边的人偷偷捅他,怎么能提营长的伤心事?李充直的女儿三岁时死在寇军的一次轰炸里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李充直其实知晓“孬样!我就想我女儿了,咋啦?”天天想!
时时想!王敏听着对话,犹豫再三,大胆小声提议“要不,咱把师长千金的信念一念?看师长千金跟师长说啥,咱就知道营长千金跟营长说啥了。”
李充直顺手一巴掌扫在王敏头顶,咧嘴笑骂“孬样,还千金!”动口又动手,眼角却笑出了褶子。***王敏举着手电筒,大伙挤着围成一圈,満脸兴致洋溢,却安静无声,都等着词从王敏嘴中念出。
“爸爸:念安。回家时间匆匆,你必定想同
二叔长谈,但苒苒也有话,很想对爸爸说。爸爸和爸爸的长官与士兵,御寇多年,智慧、勇敢,真让苒苒感动、骄傲。
思及其中不可想象的艰辛苦绝,苒苒又不得不为你们惴惴忧心。这次⼊汵,真希望你们能不为跋涉所劳,不为补给所苦,不为
弹所伤。
真希望你们气壮山河地奔赴,齐全完整地归来。爸爸,你好久没有见过裴园的四季了。裴园真美,石榴树已经⾼过房檐,夏天一开花,谁走在树底下,谁就被照得人面通红。秋天有丹桂,香闻园外。冬天时,梅花开得很安静,等过年,我和
包饺子,外头大雪一直下,下得裴园一时有一时的样子。
苒苒常想,若是爸爸在侧,
喜和心境将会何等不同…苒苒言不尽意,爸爸珍重万千。”王敏念完,愈发感觉⾝边鸦雀无声,他庒着声音瞅着大家提醒“完了。”过好久,有人悄悄说“再念一遍吧,我还想听。”
“俺想俺家门前的柿子树了,硬柿子摘下来,埋在棉花里,埋到冬天就软和了,晒着太
吃。”
“孬样。就知道吃,师长千金还关心咱们呢。”李充直鄙视他,又冲王敏问“秀才,师长千金叫苒苒?会写信,是大生学不?”王敏看了看信纸上印的“京洛大学”四个字,答道“是吧,好像还是国內最好大学的大生学。”
“乖乖,真不孬!”“那那些大生学都像师长千金一样俊、有气质、会写信、笑得开心?”
“她们家里都有好看的花园?都会包饺子?”“你们孬不孬?不是这样,我们的仗不⽩打啦?秀才再读一遍,读三遍!”裴苒不知道,她克制了很多感情,写给裴靖清的信,被他麾下的士兵先睹为快。
这些即将奔赴远方场战的士兵,有的感受到来自⾝后所保护的同胞的温情,有的产生強烈的幸福感…有生之年亲眼看到自己拼命挣求的岁月美好,有的看到了下一代远超他想象的样子。
长久熬在思乡思亲里几近⿇木的心灵,一时备受慰藉,他们越发胆壮,商量等后天出发时才把信和照片还给师长。因为即使信和照片在他们这,也是师长的,师长早晚能看到。还给师长。
他们可就再看不到了。翌⽇,随着裴苒的信在士兵中不断传阅,
欣活泼的情绪,像风吹麦浪一样,绵延在128师先遣队部的集训地。师长温润儒雅又刚毅威严,他们居然能看到师长的人私信件。
师长的千金叫苒苒,有人说“苒苒”是茂盛轻柔的意思,师长希望他家千金能好好成长。苒苒考上了家国最好的大学,长得俊、会写信,笑起来有酒窝。苒苒觉着他们很勇敢,为他们骄傲,关心他们,希望他们不用风餐露宿,打仗顺利。
他们相信整个唐国像苒苒这样想的人还很有多,他们很开心,他们要打胜仗,把贼寇赶出国门。
裴靖清在参谋长杜钦陪同下来作最后视察。明天就出发,士兵间今天在进行一些轻松的比赛…蒙眼组装
械。一见师长,他们非常热情。盛情难却,裴靖清也加⼊了他们,并从从容容以领先五秒的成绩胜出。
械组装本是最基本的军事训练,等裴靖清取下蒙眼布,竟发现这场比赛昅引来过多的士兵。投在自己⾝上的眼神,是异于寻常的喜悦盈亮。裴靖清觉着好像和比赛无关,但和自己有关。
他望了一眼杜钦,杜钦会意,询问团长“怎么回事?”***即使士兵们百般小心,裴靖清第一眼看到的信,也已经布満细碎的躏蹂折痕,惋惜和期待像本能一样悄然滋长。奉上信和照片的五团团长赵长庚,神情歉歉“师长,我们…”
裴靖清举掌打断“不必多言。不知者不罪,而且靖清知道,弟兄们背井离乡岁月多,思乡心切,读家书聊慰乡情,可以理解。”语毕,裴靖清收获了比刚刚比赛胜利更热烈的掌声。
回到办公室,裴靖清从褶皱的信封里取出照片和信。黑⽩的照片里,裴苒穿着⽩⾊宽袖旗袍,站在开花的石榴树底,长发黑得发亮,略歪着脸笑,右靥酒窝瞩目。照相时天气很好,
光照得她眯了眼,笑意仿佛更深了。真好看。
念头初萌,裴靖清手指不噤往掌心钩曲,回避似的不再看。于是又拿起信,读到“谁走在树底下,谁就会被照得人面通红”处,刚刚那张照片。
忽然被染了鲜明⾊彩,花影人面,是如在目前的真切生动,嘴角不由扬笑,心里也不由与裴苒同问,若这景象是他亲眼所见、亲手所摄,心境将会何等不同?“报告!长官部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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