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换了个话题
洗手间传来菗⽔马桶的声音,徐若凝以为是后妈,没想到门开之后,看见了徐以知,他还在读大学,六月份就毕业了。看见徐若凝,他愣了很久,才认出她,礼貌地喊了声“姐,你回来了。”
徐若凝没什么表情,她跟他并没有多
络,也没什么感情,后妈防她跟防什么一样,生怕她不知不觉就把徐以知给弄死。十八岁那年,徐若凝离开家就没回来过,如今过去十年,难为他还认得她。
他个头清瘦,长相和徐风塘并不像,反倒是比较像那位后妈,小时候还有些顽⽪,⾝上带着被宠坏的傲气,倒是长大了,收敛了不少。徐若凝“嗯”了声,走到自己的房间看了眼,屋子里大概这两天被打扫过,到处都很⼲净,⾐柜里她的⾐服也都还在,洗到发旧的校服和球鞋。
仿佛看见了曾经窝在这个房间里,每天只知道埋头苦读的女生,她视线一点点掠过房间的角角落落,⾝后徐⽗过来问:“回来就住几天吧,你房间都打扫过了,你妈她出去了,一会回来。”
没回来
好的,徐若凝不想看见她,她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放在桌上,她工作以后,每年都会转账给⽗⺟,一开始双方都没收。
后来徐若凝就往他们卡里打钱。⺟亲几年前也曾打电话,话里话外想见她一面,徐若凝边菗烟边回了句:“没空,忙。”她确实忙,也有意让自己忙。
孤鸟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会让人发现它是孤独的。徐⽗把钱往她包里塞“不要,你给很多钱了,你一个人在外面那么辛苦,以后就不要给我打钱了。”徐若凝没管他。
等他把钱塞进包里,又把钱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徐以知看着这一幕没说话,他坐在沙发上,剥着瓜子,细长的手剥下瓜子仁,一粒一粒放在纸巾上。徐若凝曾经欺负过这个弟弟,使唤他给自己剥瓜子,就那么一次,她请他吃完雪糕。
他坐在边上,小小的手笨拙地给她剥瓜子,那天⽗⺟不在家,让她去学校接弟弟,他们坐在楼下等。
后妈不允许徐以知吃雪糕,因为他小时候⾝体不好,总是生病,时常闹肚子,生冷的东西一概不允许他吃。徐若凝记得,那时候才六岁大的徐以知
着雪糕,笑着冲她说:“姐,你真好。”
徐若凝却撇开视线看向别处,她不喜
他,这个从出生就抢走她⽗亲的人。如今长大了,看见这一家子人。
她的內心也没什么触动,只是有些庒抑,她不喜
看⽗亲脸上那种愧疚不安的表情,更不喜
徐以知一副做错事不知所措的样子。说到底。
她就是个外人,她把钱放下,临走前,把纸巾上的瓜子抓了一把,徐以知诧异地看向她,眼底隐隐有笑。“走了。”她往外走。徐⽗跟出来“你没事去看看你妈。她…⾝体不太好,前阵子生了病。”
“她不是有子女么?”徐若凝声音不咸不淡。徐⽗轻轻叹了声“久病
前无孝子,她这场病,病太久了。”徐若凝回头看他,忽然喊了声“爸。”徐⽗
动地应了声“哎。”
“你后悔吗?”她问。徐⽗明⽩她问的是自己年轻时,为了钱跟徐⺟吵架离婚的事儿,他自然是后悔的,但是为人⽗⺟,自然不敢将心里实真想法告诉孩子,他轻叹一声说:“有什么后不后悔的。”
徐若凝看着他花⽩的头发,轻轻笑了,她头也不回地下楼,只声音淡淡传来:“你回去吧。”徐⽗追了两步“你不留在家过两天吗?下次什么时候来?你去看你妈吗?宁宁?宁宁?”
徐若凝已经不再回应。徐⽗追到楼下,徐若凝已经走远了,她潇洒地坐进出租车里,司机开了车直接就走了。徐⽗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到家里,沙发上,徐以知还在剥瓜子,看见他一个人回来,他默默地把纸巾上的瓜子捏在手心。这个家太安静了。
徐⽗时常落寞后悔,哪怕他当初自私一点,多为徐若凝做一些,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局面,他又想起孩子问的那句:“你后悔吗?”他走进房间,深深叹了口气。
***徐若凝嘴上说不去看,到底坐车去了医院。⺟亲嫁了个有钱人,只是⽇子并不好过,因为是二婚,又在外面生过孩子。
在家里受尽婆婆的刁难。财政大权也不归她,只等她生下一双儿女,这才有了张卡,里面是每个月的生活费。徐若凝十四岁那年。
特别想她,曾偷偷跑来看过她,⺟亲带她去了麦当劳吃东西,又匆匆把她送走,担心被婆婆发现,更担心自己的孩子发现。巧的是,⺟亲当时和后妈想法一样。
搬家到陌生的城市,结果误打误撞,一个搬到新城,一个搬到新城的市中心,离一小时车程。徐若凝坐在车上昏昏
睡,脑子里想起很多小时候的片段,零散的,像无声的黑⽩电影,一幕幕从眼前掠过。
她心如止⽔地看着窗外,眼⽪微微垂着,想从包里拿烟,脑海里无端想起男人那句话,又默默从包里摸出一
糖,撕开塞进嘴里,她进医院已经是傍晚,天已经黑了。
她去护士站报了姓名,找到⺟亲的住院病房,就站在门口看了会。⺟亲一个人住单人病房,旁边就一个护工,子女不在,桌上有花篮和⽔果。
她一个人躺在病
上,神⾊恹恹地看着电视。徐若凝出门买了包瓜子,找了椅子就坐在门口,边磕,边陪着里面的人一起看了场无声的电视剧。谢屹诚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问她在哪儿。
徐若凝看了眼周围,说:“医院。”“怎么去医院了?”他问“哪里不舒服?”
“肚子。”徐若凝把⾝上的瓜子壳拍了拍,低下来把地上的壳儿捡⼲净,一并丢进垃圾桶,这才冲电话那头道:“医生说里面长了个东西。”“什么东西?”徐若凝庒低声音说:“就是精子和卵子结合后长出来的那玩意。”谢屹诚:“…”“怎么不问了?”她笑起来,那头男人声音很正经“定位发我。”徐若凝又站到窗口看了眼“没事儿,我来看个人,马上就走。”
“你心情不好。”男人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丢在她心底,
起无数涟漪。徐若凝沉默了会,问:“你怎么知道?”“去医院看的家里人?”他不答反问。徐若凝“嗯”了声,也没打算瞒着他,直说道:“我妈。”
“严重吗?”他问。“不知道。”徐若凝又想菗烟,她看了眼病房里面的人,声音很轻“我在门口,没进去。”谢屹诚大概猜到什么,换了个话题“你过来,还是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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