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不停思索
他看着她,指尖暧昧地下滑,摩挲
润的胳膊,那是一只曾经紧握刀剑的手臂,玉石般白皙润泽且同样坚硬。两人姿态如此亲昵,却不曾吐
半点真心,
齿间的言辞周转于暗语。
“可既能攀上夏家且不使夏宰相起疑,又能攀上沉宰相使其青眼相待的,就少了。”他眯起眼,微微一笑。
“况且,沉某大约知道是谁给帝君下的毒。”耳朵听到这句话,陆重霜才多了几分专注的神色,她的指尖沿着他的喉结划过,挑起下巴。“说下去,”“内侍大人对陛下忠心过头,您用小人去对付陆照月那会儿,我便与他有过冲突。
陛下当晋王时,府内大小事,无一不在您眼皮底下,全赖
简二字。如今文德公子贵为帝君,独掌后宫大权。
他却只落个内侍总管的位置,给后院公子们打点财物,无法如葶花大人般时刻跟随您身边,一如秃鹫徘徊在猎物身边不得靠近,想必早已心怀不满。”
“一上来就怀疑我的身边人,沉怀南,你胆子
大,”陆重霜道。“您因夏宰相而冷落帝君,内侍大人自作主张,想帮您趁机
帝君一头实属正常。”沉怀南答。
“除去他,沉某想不出第二个会加害帝君的人,也只有他,有办法对帝君下毒。”
“朕的江山不是儿戏,有胆说这话,是要负责的。”陆重霜收手,望向沉怀南,眼神平静。“沉某的命攥在陛下手里,您叫我生便生,您叫我死便死…”沉怀南泰然一笑。
“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代价。”陆重霜冷哼一声,嘲笑他口中虚伪的谀词。“既然如此,你不妨说说长庚为何要杀文宣。”她说着,起身
过绸袍披上,曼妙的身姿藏在绸缎内,
足踩出浅浅的脚印。
“小人不知,”沉怀南眼皮不抬“或许是出于男人的嫉妒,又或许,他并不想致帝君于死地,毕竟以内侍大人的身手,若想害帝君亡命,大可直接些,譬如大殿走水,譬如地
脚滑。”说完这话,沉怀南的虚伪的浅笑里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确,夏文宣中毒令夏家原先四平八稳的局面骤然紧张起来,敌在暗处,新帝一朝登基。
她夏家风光无限,周围
羡者有之,眼红者有之,夏鸢摸不清真真假假一帮同僚中,究竟是谁下此毒手,更怕自己刚扶上去的独子英年早逝,行事随之收敛不少。下令彻查此事的陆重霜反倒成了情深义重的好女人。
她愈是发怒,愈是惺惺作态,夏鸢便越不会与她离心。倘若真是长庚忠心过了头,为她在暗处立了个虚靶子与夏鸢纠
,那她又该如何处置长庚?又如何给文宣一个
代?陆重霜拧眉,心绪纷
。
“陛下,依沉某愚见,既然帝君中毒,不凭此除去于家,更待何时?”沉怀南冷不然开口,起身跟在她身后。
“夏宰相同于宰相积怨已久,寒川公子又住在皇宫中…”陆重霜心弦一紧,冷硬地打断他:“闭嘴,这不是你配染指的事!”“请陛下恕罪。”沉怀南垂头。陆重霜深
一口气,沉
片刻,心中有了定夺。
“明
会有人送你去新的宫室居住,你不必再与那些公子挤一处,”她慢慢说“对文宣放尊重些,也让夏家对你放心。”“谢陛下。”“沉怀南,没人能玩
我。”她侧身。
“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想当我的人,命就在我手里。”沉怀南垂下眼帘,行礼道:“圣人万安。”陆重霜并未留沉怀南留下服侍。对这个男人。
她时常有种难以言表的心情,一面觉得此人可用,是罕见的聪明人,一面又掺杂着说不清的厌恶。夜
深重,一轮寒月高悬,丝丝凉意乘着月
透过窗棱。早过了三更天,陆重霜依然醒着。
她披一件单衫,孤身坐在积雪般明朗的月
下,手拿尺八。这座专属于帝王的寝宫,无数陆家先祖住过。
她们之中,有的艰辛成就伟业,有的沉湎男
纵情宴饮,有的庸碌一生无所作为。一声声万岁落幕,终于,轮到陆重霜入主此处,此时,她端坐高台,忽而感到无边月
的彻骨寒意。中毒…偏生是中毒。太医说夏文宣所中的是陇川奇毒时,陆重霜隐隐怀疑过长庚,葶花说唯有他这个内侍总管。
她也怀疑是他,待到沉怀南前来,如此笃定地指认长庚,陆重霜便不得不怀疑他。身为君主,万事皆要先一步思考退路。假如真是长庚,她该如何选择。严惩长庚给文宣一个
代?如何给?
谋害帝君是死罪,长庚与她相伴多年,泠公子殿内的旧人只剩他一个呆在身边,若没了长庚,还有谁记得泠?留她一个人守着,夜深回忆起旧事也无人可以倾诉,未免太孤独。再者,传出去。
她晋王府内带出来的贴身内侍竟毒害帝君,夏鸢会如何想?会不会生二心,为给自己留后路,暗地里勾结
羽,力保吴王活路?到那时,她要怎样才能铲除陆怜清与九霄公子。
难道不给
代,含糊其辞?文宣是她独一无二的正君,是她最看重的男人,她宁可去冷他,让夏鸢来怨自己,往宫里送更多无用的男人。
也不想让文宣无辜蒙难,何况,她给出了承诺。君无戏言,口谕已出,大理寺与太医署双双受命,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势必揪出一个主谋。太多顾虑积在心头无处发
。陆重霜怅然若失,吹奏起手中尺八。
齿颤动,高寒幽远的曲调自指尖泻出,寒意彻骨的尺八声,锋利轻薄的似是能将人割得皮开
绽。
陆重霜幼年研读史书,看前朝女帝沉湎男
,独宠一位公子,三十年不朝,且无子嗣,朝堂被宦官把持,最终宫
,金殿毁于陆楚先祖的一把大火,最终狼狈逃亡蜀地
亡多年,死于恶疾。
陆重霜读来只觉可笑,她想不通,一朝女帝,怎会愚蠢到因一个男子,放弃对权力的掌控,更笑她忘记天子的职责,忘记毫无界限地宠爱男子只会招来灾祸。一昧宠爱公子,忘记国政,沦落至被他人钳住咽喉,狗似的圈养在深宫,封死门窗不得外出。
就是对他好了?什么荒唐道理。看江山永固,能代代年年,长长久久地在高阁看上元
的灯火才是对他好,她想,不停思索,凄厉的曲子高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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