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叹了口气
有风徐徐吹过,掀起了帘子的一角,素荛看见长桌的桌脚矮了半截,应当是损坏了。又被一块木桩垫了起来。
隔了许久,素荛听见迟夜说:“素荛,以后未经我的允许,不要离开琅边山半步。”素荛背在身后的双手绞在一处“为什么?”迟夜掀开帘子,走到她面前来。
他周身淬炼着令人胆寒的冷意,脊背绷得很直,眉眼间却隐有一丝倦
:“你兄长将你带来琅边山时,我答应他会照顾好你。九重天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只有沉珏会由着你胡闹。”
素荛不答话,迟夜便继续说道:“若被白琚他们知晓你是谁,不仅你性命难保,连带你去的太乙星君都会遭殃。”素荛点了一下脚尖“知晓我是谁?”
她往前踏了半步,语速逐渐加快“白琚就算知道了我不是神仙,而是一只花妖,那又如何?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会性命难保?”
迟夜看着她,没有多言,他的目光似乎能
悉一切,哪怕她声
俱厉地出言顶撞,他都不会被她
怒,更不会因为她的话而更改决定。素荛的心里泛着酸,比她先前吃到的尚未成
的青杏还酸。
她哑声问:“师父,你不想念我的嫂嫂吗?”她终于从他平静的神色中看到了波动,就像她把石头狠狠凿在了凝结的冰上,终于让它有了一丝裂
。迟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伸出手,迟疑了一下。
最后还是在她的头顶
了
。可能是不常做这种动作,明显是生疏的,把她的头发都
了。“阿荛,斯人已逝,不要胡思
想,回去休息吧。”
素荛是必不可能回去休息的,她刚从迟夜这儿离开,就冲到了沉珏的院子里,一头扎进了沉珏的书房。沉珏平
喜欢看书,网罗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书籍,三界之内的奇书几乎一本都没落下。
素荛最不爱看书,沉珏同她说起自己的珍藏时,她也是兴趣缺缺,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深
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将架子上的书一本接着一本地翻开。沉珏一早就从太乙星君那里知道了素荛已经回来的消息,但素荛迟迟不来找他,他也就憋着一口气,没去找她。
他从早晨熬到子夜时分,抬头一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漆黑的天幕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随意丢下手中的书简,念叨了一句“没良心的”刚推门出去,就见到隔壁的书房亮堂堂的。***烛火燃烧,灯
的余烬结成了絮状的花,在火焰中一朵一朵地往下落。
百千本书散落在地上,从门口一直堆到了墙角,墙角处有个披头散发的姑娘坐在地上,埋着头,肩膀小幅度地颤抖着。夜风从门
里溜进来,将沉珏的袍子吹出了烈烈声响。
坐在墙角的姑娘闻声抬起头,脸上黑乎乎的一片,应该是翻书时沾上的积灰,又被泪水斑驳了。沉珏很少见素荛哭,素荛没心没肺惯了。
难得在他面前服软也是为了让他
足她的小心思,他一时间
了阵脚,想走上前,无奈脚下堆着的书挡住了去路,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了约莫一分钟后,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可以用法术,他迅速清理出一条路,走到素荛面前,蹲下身,关心的话语还没问出口。
就被素荛一把抱住了,她咬着牙,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哭声,泪水很快就把他肩头的衣服濡
了。
沉珏僵硬地抬起手,在她的后背抚摸了两下。素荛哭了一会儿,在他衣服上把眼泪蹭掉,这才松开他,抬起头哽咽着说:“白琚要和紫瑟成亲了。”“师父不让我离开琅边山半步。”“我找不到别的办法。”“还能怎么办…”
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内容的跨度也大。沉珏听明白了,但他不知道哪一桩事更让她伤心,是白琚要成亲了。还是迟夜不让她离开琅边山,他问她:“阿荛,你是怎么喜欢白琚的?”
素荛的表情有些呆滞“在我还是朵茶花,没有修成人形的时候,我就喜欢他。”这句话她以前就说过,如今再说一次,几乎和前一次分毫不差,就像是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背诵了一遍,又背诵了一遍。
沉珏的声音低了下来:“在去九重天之前,你其实没有见过白琚,对不对?”素荛摇了摇头,笃定地回答:“我见过他。”灰黑色的云沉沉地
在宫城的上空,雨水冲刷过斑驳的城墙,远处隐约传来恶鬼的嚎哭。一个男子踏过妖族士兵腐化的尸体。
他周身萦绕着一圈微茫的光,衣袍没有沾染一丝血污,他提着一把长剑,缓缓走向了孤身一人站在城门前的少女。少女身着一袭红衣,勾勒出曼妙的身段。
黑发散落下来,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缓缓看向身前的男子,发出一阵凄楚娇柔的笑声,在这样的场景下诡异得像是勾魂索命的厉鬼。
长剑刺穿了她的
膛,空气中逐渐弥漫开甜腻的味道。从素荛的角度看去,他们的姿态不像刀剑相向,而像情人的深拥。素荛没有说谎,她见过他。见过他,亲手杀了汝姬。沉珏屈指在素荛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白琚有什么好?你不必为他伤心。”
素荛仔细想了想,自己也称不上是为白琚伤心,她去九重天本身就另有目的,只是白琚将她的这条路堵死了。
方才她在沉珏的书房里把书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新的法子。想来也是,都过了三百年了,她就只找到那么一个办法,说什么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只是她当时心里难过,用来哄骗自己的话罢了,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前进不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后退,她面
忧
“师兄,你说我还能回九重天吗?”
“师父昨天都跟我掀桌子了。你说呢?”沉珏的目光比她还要幽怨“这么多年啊…素荛,这么多年,师父何时对我发过火?”
素荛想起迟夜房中那只瘸了腿的长桌,叹了口气,拍了拍沉珏的肩膀“师兄,让你受委屈了。”她的手顿了顿,把沉珏领口被她
出来的褶子顺平了。“说起来,虞陌是不是紫瑟的表哥来着?”“…你想干嘛?”
素荛诚恳地说:“请他帮忙想想办法,他最爱的表妹就要嫁给别人了。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不能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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