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因一直没有睡
夜幕降临,街上店铺渐次关门闭户,路上行人稀少。倚千红挂起了灯笼,热闹了起来,郁庭芳呆呆地坐着镜前,由着小丫头为她梳头。小丫头打开了桂花头油便要往她头上抹,郁庭芳拦住了。
“用梨花头油罢。”郁庭芳面无表情,声音只是淡淡的。“可是姑娘,梨花头油香气过于淡了些,不如用…”“让你用你就用!”郁庭芳语气重了些,可面上仍是波澜不惊。
“是。”齐九送给她的梨花香囊是她当初从齐九家逃出时,⾝上带着的为数不多的和齐九有关的物件。
她本来是想随意带着留个念想,可随着后来愈发思念齐九便经常随⾝携带,可惜在她被庄莘拐来至此时不幸遗失了,她一直思念着那淡淡的梨花香,思念着那玲珑的香囊。思念着齐九。
尤其是像现在这般,⾝陷囹圄的时候,她当初离开时本可以带着齐九,当时的她在想什么呢?
逃避那个懵懂单纯的少年,还是顾忌自己那毫无用处的自尊心?从前在齐九家时,无论齐九对自己有多好她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多有不便,况且又是被卖与齐九的,对此一直心存芥蒂。
她以为自己不会喜
上齐九,就算喜
上了也是不应该的。因为她们有了
集只是因为自己被丈夫卖与了她,这种感情起
儿上来说就是不对的,况且齐九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孩子。孩子的心说变就变。
她以为她⾜够理智,⾜够自尊就可以摆脫这些烦恼,可是她忽略了一点:感情是不讲道理的。
她不噤在想,如果齐九在她⾝边会怎么样?她会如何的被宠溺,会有如何的幸福,如何的快乐?最最起码的,自己不会在这里,她一直深深地以为,是齐九最依赖她。没想到倒头来却是她依赖上了齐九。
忽地,一个相貌堂堂,倜傥风流的青年男子贼头贼脑地推门进来。小丫头上前和他
谈了几句便退了下去。
郁庭芳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那么多的如果,那么多的可能
都被她亲手掐死了。这个男人便是他今晚的恩客了。明明长相一表人才,通⾝气质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从油里捞出来一样,郁庭芳有些理生
反胃。
她強忍住恶心,內心既紧张又害怕,她来到倚千红后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尽以保清⽩…像那几个刚烈的女子一样,可是她一直有一桩心事没有了结…齐九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当初走的如此突然、如此决绝,想必齐九伤心的紧。
她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她受了怎样的屈辱,她都要熬到找到齐九然后告诉她…我喜
你,那个时候我还不懂。
男子和她说什么郁庭芳都只是不言不语,清清冷冷的,偶尔吐出几个字。殊不知她越是这样冷淡,男子就越是
恋她。男子刚把她推去
上起⾝要去熄灯,门就忽然被踹开。
只一眼,郁庭芳就认出了眼前披着黑⾊斗篷的少年。是她,果然是那个冤家。男子一惊,失声问。
“是谁?”齐九并未言语,迅速用脚带上门同时用凌厉的掌风灭了灯,从包里抄出朴刀抵在男子喉结处,将男子摁在了墙角。
“不要声张,不然取你项上人头。”齐九
了
⼲裂的嘴
,黑暗中她低哑的声音如鬼魂一般,加之齐九周⾝散发着的⼲元的凛冽气息吓住了男子,男子很快就瘫倒在地,点头如捣蒜。
齐九转⾝到
边,
上坐着她⽇思夜想的郁庭芳,正勾直勾地看着她。“芳姐姐莫怕,我来救你。”齐九怕自己深陷其中,不敢对上郁庭芳的眼。
只是拉过郁庭芳就要走,郁庭芳连忙跟上。天晓得她想这句“芳姐姐”想了有多久。一开门,却发现门口已围了一圈人,剑拔弩张。情况不妙,齐九暗自想。
“客人要去哪里?怎么手里还提着刀?”鸨⺟⽪笑⾁不笑地张嘴说道。齐九打量了一圈才发现,除了鸨⺟,⾝旁的十几个打手皆是⾝強力壮的⼲元。
“让开。”齐九仍是冷冰冰的。“客人厉害,可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鸨⺟咳嗽了一声,旁边的打手都围了上来。“解了她的刀,打得半死再当众扔下去!”
鸨⺟一声令下,打手们便动了手。最开始齐九还能抵挡几招,然而以一当十实在吃力,齐九撑不住,被打手从二楼扔了下去,楼下尖叫一片。“不!”郁庭芳失声喊叫了出来,上前想伸手去拉一把却已经太迟了。
郁庭芳脑海里还记得那个像她一样被坑拐至此却贞洁刚烈的女子,从楼上愤然一跳后的死状,极其惨烈,她不敢上前往下看,尽管这可能是是看齐九的最后一眼。
郁庭芳被鸨⺟拉回到了屋里,上下打量着她,冷笑道“看不出,真有为了你不怕死的。”窗外忽然此起彼伏的尖叫一片,鸨⺟笑着眯了眯眼。“你猜,她现在死没死透?”郁庭芳⾖大的眼泪往下掉。
她腿两发软,支不住⾝子瘫坐在地上,浑⾝颤抖,咬紧了牙关,那惨烈的死状充斥在她的脑海里。明明⽇思夜想的那人刚刚就在她眼前,明明她就要表明自己心意了。明明…“嘭”的一声巨响,门被扑碎。
鸨⺟惊愕地转脸,对上一只体积庞大、⽑⾊绮丽的吊睛⽩额虎。化了形之后的齐九两爪向前略略一按,⾝子往前一扑,轻而易举地就扑倒了鸨⺟。鸨⺟噤不住如此惊吓,僵着⾝子昏了下去。
齐九上前,轻轻松松地叼住了郁庭芳的
间,毫无顾忌地大摇大摆出了门。倚千红里已经空无一人,皆被齐九刚刚的一声虎啸吓得半死,只剩下一片藉狼。齐九挑了一条罕见无人的小路奔走。皎⽩的月光撒向寂静的人间,地上铺満了如银子一般的光泽。一只⽩虎叼着一个女人在林中奔跑。
幸而是在深夜,路上无人看见如此骇人之景,郁庭芳的心已经彻底⿇木了。生也好,死也罢。既然再也见不到那个冤家,那一切都随她去吧。
***沈寡妇支着下巴在昏暗的灯下打瞌睡。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隐隐地觉得今夜注定有什么不平凡的事情发生,因而一直没有睡。
忽然,外面传来几声⽝吠,接着就是胡
的砸门声,沈寡妇连忙起⾝下
去开门。是⾝上伤痕累累的齐九,怀里抱着昏过去的郁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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