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霆衍顺着程言指的地方看过去，那是一块被水冲刷形成的三角洲，上面都是细软的河沙，堆成一个坡度很小的山丘。
“大概在我五岁的时候，家里准备要盖新房子，爸爸每天下午出工回来后都会来这里捡一些大石头拉回家屯着。我经常跟着他到这来玩耍，玩累了之后我也捡几片鹅卵石回家，说要用这些石头盖房子。”
程言仿佛陷入了过去的会议里，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爸爸一辈子虽然挣不了大钱，但是他对妈妈和我都很好，永远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我，自己的衣服十几年不换，但是却经常给我和妈妈买新衣服，我初中到城里上学的时候，他在城里做工。
为了省出钱给我读书，他每天中午都只吃最便宜的素菜。”程言闭着眼，缓了一下继续说道：“家里条件不好，爸爸怕我被城里的孩子看不起，总是给我很多零用钱，买最时新的衣服，让我跟城里的小孩过得差不多。”
“尽管爸爸的手上的茧子已经很厚，但我还是经常看见爸爸的手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从那时起我就打定主意要好好学习，以后要挣很多很多钱让爸爸好好休息。带他们吃遍世上的美食，看不同的美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我都还没来得及让他享一天的福，为什么他就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程言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缓缓蹲下，背靠着石墩，双手报膝，细细的呜咽出声。“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点出来挣钱，也不会让他到走的那天都那么辛苦…”
情绪挤
得太多，释放的口子太过狭小，她哭泣的声音很小，肩膀不住颤抖，面前的地上迅速
了一大片。“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他那么辛苦。”“都是我的错…爸爸一定很讨厌我，是我让他一辈子过得那么惨！”邵霆衍将程言揽入怀里，轻抚她的背。
“你爸爸怎么可能讨厌你？拥有你和你妈妈，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他虽然辛苦，但是一点都不惨。”
“你这样自责，你爸爸在天上也不会开心，他那样爱你，只有你快乐了。你爸爸才会快乐。”“爸爸真的幸福吗？”
“当然！”＊＊＊程言在家里呆了已经有一个月，林慧看着女儿不免有些担心，自从那天程言哭过以后，在好几个夜里仍然能听到女儿压抑着声音的哭泣，林慧想起逝去的丈夫。
也不免落泪，母女两人在各自的房间落泪，怀念同一个逝去的人，白天又振奋精神继续生活。
“言言，你爸爸的事情已经弄完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林慧一边串着手上的珠子，一边问女儿话。
“妈妈，我不想出去了。我去县里找份工作，然后买套房子，我们两个一起住，以后一直生活在一起。”程言也帮着林慧一起串。
她手上动作慢，林慧做完三个程言才做完一个。这是林慧在镇上饰品厂外包的活计，计件付薪，既可以在厂里做，也可以把活领回家做。因为程言在家，所以林慧就把活领回来做，生活开始步入正轨，除了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听到程言这话，林慧放下手上的活计，对程言说道：“言言，我知道你是担心妈妈，但是你还年轻，不要被我绊住脚步。”
“之前听你说你现在的公司很好，老板对你也很好，你这次回来那么久，老板也没有催你回去，还经常打电话关心你，你至少得回去给人家一个
代，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在乡下住惯了。街坊四邻都很好，你爸爸盖的这个房子我想一直住在这。”“听妈妈的话，你努力读书，考上好大学，你要出去实现自己的价值，如果为了我留下来，妈妈也不会开心的。”
回程的那天，林慧又
代程言许多话，让程言要多考虑考虑自身的问题，如今自己唯一的牵挂就只有程言的终身大事，找个能照顾程言的人，自己也更放心。程言想到一个人，自嘲的摇了摇头，那是个不可能的人，嘴里满口答应母亲的叮嘱。回去的时候已经要入冬，程言看着路两旁衰败的树叶，觉得自己的心境也如同这天气一样，程言本想回来后就辞职，换个城市工作。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祁云飞又交给程言几个项目。自从来到祁云集团上班，祁云飞对程言颇为照顾，程言也不好意思开口拒绝。这几个项目都不简单，做完起码要耗时几个月。
程言想着先把这几个项目做完再跟辞职，这段时间也顺便看看H市有没有合适的工作，而且，自从程言回来后，邵霆衍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没有那些人的打扰，程言觉得在哪个城市工作都差不多，现在这里的工作氛围程言很喜欢，还有自己的朋友。时间，总能冲淡一切…开
的时候，许
回来了。＊＊＊“你还好吗？”“我回来了。”“见一面吧，我等你。”手机里这两条短信已经躺了一整天了。程言还没想好怎么回。如果说前面两条程言还不能确定对方是谁的话，最后这条程言能肯定对方就是许
。程言没想到许
那么快就回来了。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犹豫了一整天，程言还是决定去会面。程言赶到的时候，许已经在等着了。“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没有，是我来早了。”拉椅子、落座、倒茶一气呵成。两年没见，许
成
了许多，从前他是不会想到给女生拉椅子，更不会泡茶，比起喝茶，许跟大部分男生一样更喜欢碳酸饮料，两年的时间的确能让一个人改变很多。寒暄过后，一时间两人无话，程言觉得有些尴尬，只好拿起面前的茶杯，假装品茶。许
仔细地打量程言。她穿了一件驼
大衣，内搭藏青色碎花裙，头发微卷，面庞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只是举手投足间比过去多了几分成妩媚的风韵，想起她的这些改变都与另一个男人有关，许攥紧拳头，努力克制内心的愤怒和心痛。“言言，其实我是提前回来的，我在美国跟朋友一起合资开了家公司。”许
边说边提起茶壶将程言面前的茶杯满上。程言用食指轻扣两下桌面以表示谢意，向许问道：“你不是去美国留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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