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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阿箩一团高兴
 明明见过各种各样的鬼魂,往日来地府报道的,还有拖着肠子的,捧着自个儿胳膊内脏的,都是血淋淋的场面,鬼差兵们本不该还害怕一只没有血的女鬼掉脑袋才是,可偏偏他们就是害怕阿箩掉脑袋。

 别的鬼魂他们不认识,可他们认识阿箩,一个认识的鬼魂在你眼前掉头能不被吓到吗?一具无头身还飘在半空中,没了脑袋,身子就不由自己做主,也没有意识,一双手在空空如也的脖颈上摸了摸,就是不知把地上的头捡起来安回颈上。阿箩无奈了。地府的地板凉飕飕的,半张脸贴在上面。

 那半张脸冻得乞乞缩缩的,她转着眼珠子,说:“鬼差哥哥,帮个忙呗,帮我把脑袋提上去呗。”还是那个留着满脸胡子的兵赵源。

 他表情有些怪异地提起阿箩头上梳的一个圆溜溜的花苞,将头提到空空如也的颈上去,言语质直地说:“阿箩姑娘莫觉得我口栈,瞧瞧,这就是七爷不带你出去摄魂的原因,一个小样的多事,坐窝儿上不得台盘,阿箩姑娘,你不过是七爷的婢女,身份有别,往后还是少着七爷罢。”

 阿箩脑袋归原位以后,越想越觉得各位鬼差兵说的甚有道理,拾起地上的花铃,一边摇一边哭,哭成一个小泪人儿的模样:“七爷您回来吧,阿箩再也不烦您了。”

 未走远的二狗子听见阿箩一腔悲壮的话,忍不住低声问范无咎:“八爷,为何不告诉阿箩姑娘七爷是在无常殿起疾?”范无咎眉头蹙起,摸摸藏在袖下被大黄咬伤的手腕,反问:“告诉她。

 她家七爷被一只大黄咬伤了没脸面回来?只怕说出来,七爷他更没了脸。”“可八爷您不也是被狗咬了吗?”二狗子还是不大理解,七爷八爷都被大黄咬了。

 八爷敢大摇大摆回地府,为何七爷却不敢?再说那大黄确实是恶鬼,被咬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阿箩的凄凉哭声,整个地府都能听到。

 她披着一头秀发,从一殿飘到十殿尽头,又掇转身从十殿尽头飘到一殿出口,速度极其地快,跋来报往和一阵风似的,偶尔会在一处地方稍作停留口气儿。

 她眼眶的眼泪和小水珠一样抛洒,嘴上说着车轱辘话:“七爷回来,七爷回来,七爷快回来。”范无咎抉抉耳朵,没有回答二狗子的话。

 而是微仰着头,看着头顶上飘来飘去的一团东西,嫌弃地说:“真的是好吵…真是一位走了大折儿的奴婢,小白那家伙什么时候才让她去下一站报道…”…后来的几阿箩都去城门帮忙,帮倒忙,一旦空闲下来。

 就眼悬悬地望着远处,半个月了。七爷都无点音讯,每只能见到八爷晚出朝归。八爷举动有些鬼祟,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只一双眼睛,跟在身旁的二狗子都不见了。

 每回八爷回来,阿箩都会去说些好话糖食八爷,希望八爷透些七爷的消息来,可那八爷冷得和冰块似的,连开口都懒得。

 阿箩镇纳闷,如坐针毡的不安,几乎害出病来,兵鬼差说七爷觉得她吵所以不回地府,越思量,话似乎越对,肚里也越觉有些难过,她感伤嗟咨,一张圆脸蛋儿好几都是无打采的。中元将来,会有许多恶鬼出没,七爷八爷这段时最忙,有的恶鬼恶难消,来到地府了还凶神恶煞的,不知收敛。

 第十五的时候阿箩与一只叫大壮的鬼魂发生了口角,阿箩没想到这个一时的口角反惹出自己头又与身子了关系的事儿来。

 大壮生前作恶多端,杀人放火从不眨眼,伸手一抓,阿箩的手背立马出现了五道抓痕,他抓了手腕还不停手,没等阿箩反应过来,下一刻脖子就被卡住了,然后再下一刻。

 她的头被掐断了。飞到了一边,又惹得一群见过世面胆子还是小的兵差大喊大叫。事发突然,兵鬼差都没有阻止住,有的还不入就里,大眼睡小眼的,从后头匆匆赶来的鬼使耍着马叉,不由分说将大壮叉在地上,恶狠狠说道:“生为人是伤人,死为鬼时伤鬼,汝想是要进油锅里走一遭。”

 鬼使的脚尖对着大壮狠踢了几脚,而后派几位兵直接送去一殿处了。阿箩受惊,无头身抱着城门的大柱子,飞在一边的头,头蓬髻,眼里扑簌簌的泪如雨下,哭了一场。

 哭一场,嘴上的嘚啵嘚啵可不能少。“我只不过问一句他头上的伤是不是七爷用哭丧打的。

 他就掐我脖子呜…真是一只槽里吃食胃里擦的恶鬼…头那么容易掉,阿箩真是一只撒脸窝心的鬼,既然如此让阿箩当个无身鬼算了呜…”阿箩嘚啵之技了得,想来能轻而易举地夺席谈经。

 她开口一句,其他人无有反驳的余地。赵源走过来,拿出一包桂花糕递过去:“阿箩姑娘莫哭了…”话未竟,拿在手上的桂花糕被一哭丧打落在地。

 花状的桂花糕落地,即刻变成了碎渣,不再能辨原状。赵源看到哭丧,大掉颜色,半月不回府的七爷回来了?

 转过头一看,拿着哭丧的人却是穿着黑衣戴黑帽的八爷,八爷用衣领罩住了半边脸,只出一双眼睛,兵心道是奇怪。

 但双膝不觉着地,伽伽地拜一拜似是八爷又是七爷的人:“喜八爷归来。”在旁看戏的兵鬼差也都挨挨挤挤跪下拜一拜。

 八爷没说话,阿箩掇气,下死眼盯着哭丧,眼挫里又偷觑拿哭丧的人,心想来人到底是七爷还是八爷。

 是七爷为何穿八爷的黑衣黑帽?是八爷为何拿着七爷的哭丧?阿箩左右思量了许久,八爷把哭丧收回袖内,接着她紧贴在地上的头被高高提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阿箩。”

 是七爷的声音,阿箩心中犹如小鹿撞着一般,破涕为笑,那抱着柱子的无头身登时叉手不离方寸:“七爷,是七爷!”

 七爷与八爷的声音截然不同,跪在地上的一团人一听就能分辨得出,何况是曾于七爷朝夕相处的阿箩,他们自知方才喊错了名,赶忙改口再恭敬一遍:“喜七爷归来。”***

 谢必安没打算帮阿箩装回脑袋,他一手提着她的脑袋,一手拎起无头身就走,只是走没几步,左腿被一双玉手相抱。

 蓦地相逢,阿箩一团高兴,乐的两手拍不到一处,说:“七爷,阿箩还以为您不回来了呢。”左腿被抱住,谢必安迈不开腿,索把提着的头装回颈上去。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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