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的回忆，到这也基本讲到了终点，江云白放下已经喂完的汤碗，开始收拾餐盒，抬头望见邬莞的吊水已经输完，甚至血
快要倒
了。于是连忙摁下
头的呼叫铃，站起身关闭输管的滚轮。靠着
头的邬莞没对这个故事做出什么反应，他只是低着头，把眉眼藏在刘海投下的阴影里，没
着针头的另一只手，正躲在被子下面，紧紧揪住身下的单。似乎是讲了很长时间的回忆，云白的话闸也因此被打开，她看着护士走进病房里换好新的吊瓶。
也不在意邬莞的沉默，继续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你知道吗？当初在社团招新会上，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很面善，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这也是我在现场就填了社团申请表的原因之一，但自我进入社团以后，你总喜欢欺负我，久而久之，我就对你没了好感。
况且，你有那么多花边新闻，还偷看过我换衣服，所以我一直没把你当成好人…也没有察觉到，你对我也许是爱慕的感情。”
说到这，少女嗤笑出声，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嘲讽病
上的男人。可嗤笑过后，又一脸正
。“现在说这样的话也许听上去很搞笑，但是，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你在一年前就喜欢我、没有选择一直欺负我。之前的那场游戏也没发生过…那刚刚进入桌游社的江云白，可能也会喜欢你。”“…云白…”她这段话终于让低头沉默的邬莞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看向身侧的少女，身子往前倾的同时，一直藏在被子里的手掌也下意识伸了出来，却又在半路上僵在原地，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而这个
着眼泪却毫无自觉的女人，又主动伸出手捏住男人的掌心，再开口说话时，声线里染着颤栗的哭腔。“但是，邬莞，也许对于你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子弟来说，根本无法理解什么是爱，你们对我做的一切，只让我感受到了窒息与恨…
我以为是我不小心做错了什么，所以你们在惩罚我、玩
我，但他们说你们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我…如果这真的是爱。那为什么被爱的人，只觉得痛苦？”从那场游戏开始以后，江云白总表现出一副缺心眼与无所谓的模样。
就算被侵犯、受伤、被当成傻子来捉弄、让她被迫进入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一次次鼓起的希望和勇气又都被他们轻松湮灭，甚至于最终获救。
她也没有任何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就好像那些天的经历对她而言都能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但当忍耐的堤坝被冲垮、当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终于调换立场、当她不再需要装傻充愣虚与委蛇，这个二十一岁的女孩，终于表
出了她最脆弱的一面。男人看着云白脸上大滴大滴的泪珠不要命似的往下坠，早已隐隐作痛的心脏也纠成了一团，疯狂压缩着他的肺部，令他不得不大口呼吸来缓释心房的痛楚。
另一只没被少女抓住的手从身侧伸了出来，视手背上的吊针和手臂上的绷带如无物般艰难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眼眶里也堆满了泪光，但却睁大了双眼，迟迟不让它们掉落。可即便不落泪，他颤栗的声线中，也满含着痛苦与内疚。
“云白…对不起…我知道你讨厌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这样的人渣在一起…但我是个自私的混蛋，我想得到你…我以为只要你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就可以和你永远…”“喂喂，血倒
了啊…再继续
动，你就可能永远失去赎罪的机会了。”还没等邬莞的话说完，病房门突然被推开，邱希和郁为欣大步往病
的方向迈去，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门外听到了多少。两人一个把邬莞拉回了
上，摁铃呼叫护士来重新给他扎针，另一个则把江云白抱进了怀中，一边往病房外走，一边用宽厚温暖的大掌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背，低喃的嗓音里充斥着温柔与安慰。“没事了。云白，都过去了。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没有人能伤害你，相信我…”打开了对面的空病房，郁为欣很轻松地把怀中哭泣的云白抱进了其间，而后关上房门，将她呜咽的声音阻隔在了室内，接着靠着墙面，继续安抚越哭越大声的女孩。
“乖孩子，你做得很好，因为你的忍耐，我们才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他们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相信我，好吗？相信我。”“我想我妈…呜啊…妈妈…爸…”
“很快就能见到她们了，她们都很安全，也知道云白还活着，只是现在你们还不能见面，因为石一泽还在找你。
他还不愿意相信山崖下的两具尸体是你和邬莞，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所有事情结束以后，你就能和伯父伯母见面了。”
“你也、你也是个坏蛋…痛死了…”得知父母现在很安全，云白的哭声小了一点，但似乎在抬手擦拭眼泪的过程中牵动到了昨天留下的后遗症，于是这哭声又因为身前的男人响了起来。
一边哭着一边用力锤他的
膛。“好，我是坏蛋，等事情结束以后，你捅我一刀好不好？要是觉得不解气，那就用手
，7。62毫米。或者9毫米，你选自己喜欢的子弹口径，到时候无论想打哪里，都随你挑。”“大哥，别内卷行吗，你让她对你挑子弹。那到我这就成挑墓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邱希抱着手臂靠在门边，吐槽完郁为欣对自己也毫不留情的惩罚方式，还顺带自嘲了一番之后，便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一堆照片，像秀钞票一样甩了甩。
哗啦啦的声响吸引了江云白的视线，她擦擦眼睛，视线直勾勾地往他手上的照片瞧，几秒以后，喜形于
。“过来看看吧，都是你亲爱的爸爸妈妈。”邱希微笑着将照片递给了她，被卷发刘海半遮半掩的双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与笑意。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可比什么安慰或承诺要有效多了。云白立马挣开了郁为欣的手臂，毫不客气地接过这些明显是偷拍角度的父母生活照。
但没什么大尺度画面，只有老两口时而温馨时而落寞的互动与身影，她蹲下身，拿着照片一张一张往后翻，看得很开心，但偶尔也会再次红了眼眶，却不像刚才一样大哭出声。把这些照片全都看完，江云白扶着墙面缓缓站起来。 M.PｉNGｇXs.C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