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很喜坎您戏
不过用了两分力而已,她心道,便越觉得这大户人家的姐小实在不堪一击。看来,以后还是躲她远些的好,省得没轻没重地将人弄残了。可就⿇烦大了。
“叶南枝!”没等她躲开这场是非,便听到一声厉喝,吓得她心里一沉,刚刚才迈出去的那条腿,又讪讪地收了回来。从青麟楼回来的厉北山,正好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他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何事,但看叶南枝的样子显然是占了上风。
几个人看到厉北山那张沉得铁青的脸,除了程⽟莹正菗菗嗒嗒地喊“疼”以外,没有人敢发出一声。
厉北山走下游廊,连眼风都没扫过那位看起来楚楚可怜的程家大姐小,便直奔叶南枝的方向而去。“二…二爷…”叶南枝怯怯地叫了他一声,便被他牵住了手。
“走。跟我回院里。”叶南枝的手被他攥在手心里,脚下的步子,也紧紧地跟着他,如风一般往他的方向去。那铮亮的长筒军靴,一步一步地踏在地面上,犹如叶南枝此时的心“咚、咚、咚…”叫人听得一清二楚…***
由月亮门进,脚还未踏⼊院里,便闻见一阵幽幽的茉莉清香。茉莉,又是茉莉。这让叶南枝感到莫名的烦躁。
刚刚那阵心悸的感觉也随之消失。厉北山将她领进屋內后,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张红木弥勒榻上。
叶南枝就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眼睛勾直勾地盯着那扇将屋里与屋外隔绝成两个世界的屏风。
紫檀的五扇屏风,以西番莲纹饰的浮雕隔出十块形态各异的开光洞,开光內嵌着十幅名家的⽔墨丹青,以玻璃镶之。因为反光,叶南枝费了好大的劲儿,也没能看清每幅画上的题字和落款,即便如此。
她也依旧死死地盯着。好像今⽇来帅府的目的,便是欣赏这扇屏风。“叶南枝,那支簪子呢?”这是进屋这么久,厉北山对她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呵,果然不是什么“护短”刚刚自己还真是自作多情了。叶南枝在心中冷笑。“不喜
,丢了。”
她实话实说道,丝毫不想掩饰此时不痛快的心情。厉北山忍了许久的火气,终于腾地升了上来。
“啪”的一声,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榻几上!叶南枝微微蹙了蹙眉,眼前,那些画上的墨迹就像晕染开了一样,愈发瞧不真切了。厉北山摇头摇,慢慢攥紧的拳头复又缓缓松开。本想再训诫她几句的。
但一想到今⽇带她回来的目的,又只好強忍了下来“往后,我给你的东西,不要随意
丢。”他已经尽量将语气放得很平和了。却依旧不能让人的心里感到松快一些。“是,爷。我记下了。”她虽如此回答,脸上却仍是一副不大服气的表情。
厉北山伸手
按了一下太
⽳,颇为无奈地长叹了一声气。说到底,这个丫头除了偶尔会使些小
子叫他不痛快外,表面上也还算是听话的,人也较那些俗气的女人来得可爱而与众不同一些,就像是支香烟,不会菗的人在菗第一口的时候,或许有些呛嗓。
但一旦菗久了。倒也有些离不开了。一个人睡的时候,他便总会想到这个比喻。于是,翻⾝坐起,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菗上几口,聊以慰藉。
想到这儿,烟瘾便犯了。不管是真烟瘾还是假烟瘾,这会儿他的气还未全消,此时和她待在一起。
就像一个伸长了
子的炮仗与一枚闪着火星的取灯儿凑在一块那般,分分钟都有可能被点着。炸爆,然后一起同归于尽。于是,他从榻上起⾝,对她说道:“来了就歇着吧。我出去,菗
烟。”
他从她面前走过,仿佛刚才的事就像一阵风似的过去了。可在叶南枝的心里,那事儿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或许,在听到他对谭如海说的那句“把簪子寻回来”之时,那个疙瘩就在她的心里结下了。
“铛铛铛…”自鸣钟响起,正午十二点,是帅府的午餐时间。花梨木的大圆桌前,叶南枝能猜到的人都围坐在了一起,她也在其中,坐在厉北山的右手边。
正对程⽟莹的方向,而程⽟莹的⾝边,自然是她的未婚夫…厉北山的大哥,厉家的嫡长子厉北岩。⼊席的时候,他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来的,这很难让人不去关注他。
叶南枝也因此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一不小心正好对上了厉北岩的眼睛,她有些慌
地正要收回目光,却见厉北岩对她微笑着颔首,那笑容有些温柔。
但温柔中又带着一种
郁,叫人感到莫名的心疼。叶南枝以为,这位传说中本应该是奉系军阀第一顺位继承人的男子,应该是最具有那种嚣张跋扈气质的,可万万没想到。
他对比起厉北山,更像是一位气质儒雅的文弱书生。要是不发生那样的意外,他的那腿双没废。
她想,他的笑容中是不是就会少一些
郁呢?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她就被⾝边的厉北山瞪了一眼。
叶南枝这才发觉,自己盯着那位陌生男人看的时间着实有些久了。⼊席以后,她便再也不敢造次地随便动用自己的眼珠,尤其是坐在上首的厉大帅,她只在进门问安时,看了那么短短的一眼。
就不敢再看了。心中只暗自以为,厉北山的不怒自威,大抵都遗传于这位位⾼权重的督军,尤其是那双凌厉的眼神,叶南枝就鲜少见过他有温柔的时候。历大帅的⾝旁还坐着一位坐姿端正,举止谦恭的绅士,尽管他在国中待了有十年之久,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但东洋人那种短促而生硬的口音却没能消失。
叶南枝光是听声,便也能一下猜出他的⾝份,应是那位⽇本方面的顾问…山本一郞,无疑了。
对于这样的家宴,能让一位外人参加,而且还是这样的一位外人,可见此人在厉大帅心中的份量。
“叶…南枝?叶老板?”当她一面胡思
想,一面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菜时,自己的名字却突然被人用那生硬的汉语叫到了,她微愣了一下,而后,微笑着。抬起头循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
“很⾼兴能在厉督军的府中见到您,我很喜
您的戏,是您的戏
。”山本一郞举着酒杯,是要敬她的意思。“谢谢。”叶南枝的手刚触到自己的杯子,便被⾝边的厉北山抢先一步,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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