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可是现在
“你有事瞒我。”波澜不惊的温润男声从头顶传来,步然心中一悸,手上一抖差点打翻砚台,被陌子归适时稳住了。
她不敢抬头看他,那只手便顺势拉了住她的手腕,有力的臂膀将她往身边一带,迫她抬头对视。“我说过,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昏暗的烛火下,那双星火疏淡的夜瞳光彩琉璃,缱绻璀璨,里面都是她的倒影。“我…”步然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我自己。”
“没关系…”陌子归低头看着步然闪烁的双眸笑了笑“我不要你骗任何人,我可以等…”
“但是,”陌子归抬了抬下巴,看着书案上的一沓折子道:“这个你得负责。”步然顺着他的眼风看过去。
只见书案上的几本公文被方才的墨汁泼脏,不由得吓了一跳。这要怎么负责…不会又要玩上次恭华殿的那套,让她来抄写,然后他…步然脸红了。陌子归见她一脸的不自在,好似猜到了点什么,头一次在她面前笑出了声。
“天后若是喜欢那种负责的法子,本君不介意配合。”步然这才明白陌子归所谓的负责不是她想的那样,又为自己被这人一眼看穿羞得无地自容,挣开他的
锢就要走,
身却被他揽住了。
“本君罚你
后都在这里陪侍研墨可好?”“啊?”步然被抱住的时候,还以为这个小白脸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没想到他的要求居然这么纯情。陌子归嘴角微挑,放开她,随手
了另一本公文翻看。
“说说你的事吧,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好像对彼此的过去都还是一无所知。”陌子归并不看她,眼眸映着烛火,依然是星辰万千。“我?”步然诧异“我有什么好说的…”
“说说你娘和你弟弟吧,你娘是怎么仙寂的?”步然手上一颤,掩饰地低头,往砚台里又加了些水。
“我娘仙寂于炎族内
,可是具体如何,我不记得了…只是听说,我父君死后,她殉了情。”烛火微晃下,陌子归眼里闪过一丝让人看不分明的光,像划过苍穹的流星。“那你弟弟呢?”步然手上一顿,抬头问道:“你是说…步言么?”
“嗯…”陌子归点头“你跟步言,也像酱酱一样么?”步然忽然心虚,起身假装擦拭书案上的墨迹,半晌才道:“步言身体不好,我自然会照顾他多一些。”她有些勉强地笑着,想起步言又心里一空,眼神黯淡起来。
“我幼时犯过天劫,他以自己一半的元神救过我…我总觉得他体弱多病都是我害的,我欠他。”寝屋里安静下来,她身边的陌子归只是沉默,注视着步然,一双深黑的眼眸暗动。“怎么?”步然对于陌子归的反应有些不解。
“没有…”陌子归故作轻松地一笑,将步然牵到身边“不早了。你快睡。”言毕和了身上的外袍起身,往屋外走去。
“你去哪里?”步然问,想这夜深人静的,陌子归又是发哪门子的疯。“突然想起一些要紧的事物,明早朝会要议。”陌子归没有转身,淡淡地再加上一句“我去一趟恭华殿,天后不必担心。”
秋夜
冷,更深
重,步然看着那个玄
身影融入层层雾霭。***之后的几天,步然都没有再见过陌子归。
他前朝事忙,不曾踏足后宫。步然也早已习惯了他这一阵一阵不见人影的忙碌,本来还担心那个刚入门的侧妃会不会不习惯长夜漫漫独守空房,要去看看。
结果杜若告诉她,侧妃已经不见踪影。两人威胁外加
问了后荼好久,他才支支吾吾透
说,那侧妃本来也是有了心上人,为了家族荣耀不得不入宫。
所以陌子归知道后,就直接将人放了。这消息密而不发,是要等到半年之后再对外称,就说侧妃病逝…步然心头一紧,那这么一说,陌子归此次纳妃本来就是别有目的。
借题发挥,引蛇出
。是的,一定是这样。陌子归借着纳侧妃的名义,故意引赤焕北上以探测。
不然无法解释他那
那么巧合地就在圣坛给她解了围,而且,既然阿半已经被他发现了。说不定。
他早已怀疑到了步言身上去,特别是,前几
他那些没头没脑的问题…她慌忙喊住杜若,问道:“给酱酱拜师的事情定下来了么?”
“定了,就是明
了。”杜若回“明
酱酱会按照奴婢嘱咐的,在恭华殿
着陌子归一整天。”
“嗯…”步然应了一声,纤白的手指拽紧广袖。***一年未见,墟歌山头上娘亲的衣冠冢又被猖狂的杂草
没。天上落了点绵绵细雨,贴在衣上,形成一层雾气
蒙。步然蹲下来,缓慢地收拾。
她手里那些野草的经络纤叶,像纠
不清的线条,怎么扯都找不到出口。步然抬手摸了摸鬓边的花簪,这是娘亲身前最爱的花,今
出门的时候,杜若给她带上的,她将花簪拔下来,划断了冢边的野草。
思绪似乎回到了万年之前,她和弟弟步言在草堆里玩耍嬉戏的时光,步然想得出了神。身后几声稀疏的摩擦,像是谁踩在了软软的草甸上。
她簌地转身,只见昏黄蒙蒙的水雾之中,背着落
悠然行来一个黑影,那个黑影,远远地望着她,停了下来。“步言?”步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堪堪起身。黑影没有回答,
雾之中。
他的身后隐隐行来众多兵卫,
佩长剑。步然愣住了,在脑中幻想排演了千万遍的姐弟重逢,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
“什么意思…”她还处在惊讶之中,缓慢地环顾了四周的憧憧人影,一时不知步言这是为何。
“你真的失去记忆了?”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声音。“步言…”步然眯起眼睛想把面前的人影看清楚,却依旧是模糊的一片。“为什么?”“…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就欢迎喜喜嫁给陌子归,成为三界帝后,而我却要独自背负挣扎?”步言的问题,她一个也听不懂,只是莫名觉得面前的人对她好似充满了敌意。
“是你让陌子归来的?”他问。“陌子归?来什么…”“那
与你约定的皖花院,来的人是陌子归。以前皇叔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我并不相信,可是现在,我不得不信…你要杀我。”最后的四个字不是疑问,步言说得笃定。“你认为,是我要杀你?”步然反问,声音是颤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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