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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围着问问题
 幸不幸福,陈佳辰不确定,但一家人倒是一点儿也不像一家人。一句话忽然涌入心中: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陈佳辰忍不住想问,自己是幸福还是不幸呢?或许一辈子不会有答案。***一月份的北半球,纬度越高天黑得越早。结束一天的课业,周政和不仅未感丝毫的疲惫。

 甚至眉宇间透出异常的亢奋,她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黑色羽绒服,脚踩驼的雪地鞋,拎着黑色的书包,走进一间室内基调是米白色的房间。里面的人见周政和走进来,并没有热情地站起身接。

 而是冲她点点头,指了指落地灯旁的躺椅:“新换的,试试看?”这是周政和出国半年不到,换的第三个心理咨询师了,虽然才第二次来,但她非常喜欢这里的环境,干净、空旷、整洁有序。

 第一个咨询师的办公室充满了不知是印弟安还是莫西哥元素,背景音是溪声。繁复的装饰和嘈杂的声响让周政和倍感烦躁,扭头就走。第二个的办公室就正常了许多。

 但交流了三四次后,周政和还是受不了了。招待喝茶的粉餐具、咨询师刻意的柔声细语,还有时不时冒出的类似“that’slove”的心灵汤,让周政和产生强烈的在与陈佳辰对话的即视感。

 不仅焦虑得不到缓解,甚至在freetalk里更是一句话说不出,遂再次换人。最新的这间办公室很像牙科诊所,咨询师专业过硬,态度冷静,这一切很对周政和的口味。能十五岁进大学,意味着具有极强的学习能力。

 周政和虽不是心理系的,但一些理论与研究还是略知一二的,她不需要任何一个与她共情,只会拉着她的手说“我理解你”的人,周政和的目的很明确,对方帮她把问题理清,提出解决方案,她照着去做,能有实际效果就行。周政和坐进躺椅,还没来得及享受。

 就急忙掏出了手机:“yuqi,我妈又给我发小作文了。你看看。”yuqi并没有立即接过手机,而是先问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三天前,大年初一。我一早起来看到,当天就想来找你的,但这几天课太满了。”

 “哦,那你这几天有什么感觉?”yuqi坐在了离周政和大约1。5米的靠椅上。“什么感觉,很烦躁,不知道回什么。当天收到消息我根本没看,扫了一眼,仍然很烦躁,晚上胡思想睡不好。

 第二天看完了心情更差,明显这几天学习效率不如从前。”周政和讲起这些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很是焦躁:“我上周去过精神科,他们说暂时不用开药,让我定期找你就行。

 如果非要开药可以给我弄一点镇定的和助眠的,想想还是算了。我还没严重到需要嗑药的地步。”

 “哦,那你说说信息都发了什么,我中文阅读不是太好。”yuqi是个华裔,只会听说、不会读写。周政和对着手机翻译,她整个人已然呈现一种躁动不安的状态:“她说。

 她不知道哪里惹到了我,但一切都是她的错,她说做梦梦到我,想找我但怕打扰我学习。她很自责,说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还问是不是因为讨厌她才出国的,虽然到现在都接受不了孩子离自己那么远,但她愿意支持我的梦想,她觉得做父母的就是要有为孩子牺牲的觉悟。”

 yuqi见周政和的呼吸愈发急促,担心她因过度呼吸引发碱中毒,便起身走向墙角的小型冰箱。“她总是这样!总是以一种很低的姿态讲一些很卑微的话,搞得对方不认同不理解她就是对方的错。还好我不在她身边,否则她又要开始边说边哭。

 每次在家她一哭我就得坐旁边干看着、等她哭完,还不能放她一个人在那哭,否则她能难受一整天。陪她哭完可能过一会儿她自己就好了。”

 周政和在躺椅上直起上身冲着yuqi的背影喊着。一瓶挂着水珠的气泡水被yuqi置于茶几上,她拧开盖子递给周政和:“茶和咖啡会让你更激动,喝水的话会舒服点。”周政和也认同她需要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握着冰凉的瓶身猛灌一口,身体在碳酸和冰水的刺下,瞬间舒服了许多。“多愁善感的母亲,很容易让孩子困惑,产生负罪感。”yuqi翘着二郎腿,悠悠说道。

 “对!就是这种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哭了。小时候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得是自己惹妈妈不开心了。”周政和喝着气泡水,想起小时候无论是摔伤了、吃坏肚子,还是发烧了。

 陈佳辰一看见自己难受的样子就会掉眼泪,眼睛都哭肿了。不想再看到妈妈难过,周政和有什么身体不舒服就不说了。自己忍着,连阑尾炎的剧痛也忍着,最终昏倒进了医院。

 手术完一睁眼,病前坐着哭红双眼的陈佳辰,周政和在心底叹息:怎么还是把妈妈惹哭了呢,自己真没用,再忍忍说不定就不用进医院了,期间周从嘉来看望过一次,见女儿恢复的还不错。

 就返回工作了。周政和只记得父亲离开前告诫自己身体不舒服早点说,闹得人仰马翻,害陈佳辰担心得都快哭晕了。忍也是错,不忍也是错。

 “你再给我瓶气泡水呗,我不渴,我拿着,冰冰凉凉的。”周政和不想陷入童年回忆,那样对她的现状毫无帮助。yuqi拿来新的气泡水,顺手收走旧瓶子:“上次来你一直在讲你的母亲,没怎么听你提到父亲,他是个怎样的人?”周政和的狂躁不安仿佛被冻住了。

 不需要握着气泡水,她自动就恢复了理智。“他啊,他是个很厉害的人,非常聪明,懂很多东西。有什么不懂的问他,他都能解答,不过他经常出差、回家也很晚了。我在家不经常见到他。非要形容的话,我觉得他像圣诞老人。”

 记忆中的周从嘉,很少对自己亲亲抱抱举高高。不知是不是自己早慧的缘故,父亲对自己的态度不太像是对待孩子,更像是对待成年人。周政和小小年纪阅读广泛,求知强。她的“十万个为什么”

 不是陈佳辰这种只会读童话绘本的人能够应付得了的。周从嘉很少教孩子做事,针对女儿提出的一些远超同龄人的思考,他往往采取一种探讨交流的态度。

 没上学前的周政和,每天最大的期盼就是睡觉前能碰上爸爸回家,围着他问问题,就算不是每个问题父亲都能回答出来。

 他也会告诉自己可以去翻翻哪本书,从中能找到答案。再后来跳级上了小学初中,周政和与父亲见面的时间更少了,但只要周从嘉在家休息,就一定会同女儿聊聊天,听听她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随着知识摄入越多,周政和越无法与旁人交流,她渐渐染上了聪明人的习气,自恋、刻薄、缺乏共情。

 甚至常常以暴他人知识匮乏为乐。作为照料者的陈佳辰首当其冲,她很快发现女儿不仅对她热衷的亲子活动不感兴趣,日常还很喜欢嘲讽她。这种感觉让陈佳辰非常难受。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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